第39節(jié)
李珣點頭,吩咐許嬤嬤道:“叫章御醫(yī)過來瞧瞧,該怎么治就怎么治,這回阿娘想通了,是不會抗拒的?!?/br> 許嬤嬤連聲應(yīng)好,華陽趕緊去看自家老母親。 李珣把藥碗遞給許嬤嬤,衣裳上濃重的藥汁氣味實在令他厭惡,一刻都不想多待。 結(jié)果他前腳一走,后腳就被華陽叫住了,她問道:“五郎你到底都跟阿娘說了些什么,她的神色很不對勁。” 李珣頓住身形,敷衍道:“沒說什么,讓她好好服藥,聽章御醫(yī)的話配合治療,只有身子康健了才能繼續(xù)訓我。” 華陽:“……” 李珣:“阿姐若沒有其他事,我便先回去了,現(xiàn)在是禁足期間,又是戴罪之軀,隨意走動影響不好?!?/br> 華陽默了默,任由他離去。 一回到晉王府,聽說林二娘在廳里等著的,李珣先去換了身便服才去接見。 稍后他到了前廳,林秋曼連忙行福身禮。 李珣端坐到太師椅上,仍舊跟往常一樣,溫潤而典雅,絲毫沒有在宮里頭的陰沉多變。 似乎在林秋曼面前,他總會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露出來,均是毫無攻擊性的,溫和且包容。 “坐?!?/br> 林秋曼規(guī)矩坐下。 仆人伺候茶水,李珣道:“一早入了趟宮,讓你久等了。” 林秋曼試探問:“不知殿下叫奴過來所為何事?” 李珣垂眸沉思片刻,才端起茶碗說道:“聽說華陽府曾給了你兩百兩銀子、一間商鋪和一座民宅?” “確有這回事?!?/br> “那日在家宴上讓你受了委屈,承了許多流言蜚語,實非我本意。今日找你,也是想彌補當初給你造成的困擾,還請你莫要推辭。” 林秋曼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果不出所料。 看她那副機靈勁兒,李珣眼角帶笑,心情似乎也松快不少,“你有什么需求盡管說來,只要是晉王府能滿足的,皆能滿足你?!?/br> 林秋曼的心思活絡(luò)了,“殿下此話當真?” “君子說話自然算數(shù)。” “不過現(xiàn)在奴還沒想好要什么。” 李珣放下茶碗,眉頭微皺。 他雖對她有幾分興致,但不會縱容,遂說道:“我這人有一個毛病,不知當講不當講?!?/br> “殿下請說。” “我不喜欠人情,更何況是欠女郎家的人情?!?/br> 林秋曼垂首不語。 李珣繼續(xù)說道:“朱家院你可住得習慣?” “這么好的宅子,奴自然是住得極舒服的?!?/br> “你既然喜歡,那宅院便給你?!?/br> 林秋曼連連擺手,“不不不,這可使不得!” 李珣:“如何使不得?” 林秋曼慌忙跪下道:“奴雖然愛財,卻取之有道。華陽府給的錢財,是因為當時大長公主在情急之下?lián)p了奴的名譽,她是知實情的,故這份補償奴取得心安理得?!?/br> 李珣勾了勾嘴角,沒有說話。 林秋曼繼續(xù)道:“殿下給的補償,奴卻不敢取。當時殿下被甄二娘損了清譽,奴非但沒有證殿下清白,反而還取錢財,這不是君子所為?!?/br> 見她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李珣心里頭愈發(fā)覺得這人是個人精。食指輕輕摩挲椅子邊角,他好整以暇地盯著她打量。 林秋曼跪了許久,都不見大佛開口說話,心中不由得忐忑起來,琢磨到底是哪里說錯了。 隔了許久,李珣才緩緩開口道:“我若非要你接手朱家院呢?” 林秋曼抬起頭,見縫插針,“那殿下還不如像華陽府那樣給奴一塊晉王府的玉牌。” 李珣愣住。 這下林秋曼一點都不忌諱男女有別了,反而還滿懷期待地望著他。 兩人對峙許久,李珣才指著她道:“林二娘你就是個潑皮。” 林秋曼眨巴著無辜的大眼睛,用更無辜的表情說道:“是殿下自己說的,只要二娘開口,晉王府什么條件都可以滿足的?!?/br> 這話把李珣氣笑了。 見他失笑,林秋曼唐突道:“殿下要多笑才好,一笑生花,好看極了?!?/br> 不知道為什么,李珣總覺得自己被調(diào)戲了,板臉道:“你閉嘴。” 林秋曼立馬老實規(guī)矩起來。 “你先起來說話?!?/br> 小娘子畢恭畢敬地站起身聽他訓話。 李珣道:“你若嫌朱家院不夠好,還可以換其他田產(chǎn)?!?/br> “奴無功不受祿,一塊晉王府玉牌足矣?!?/br> “我若不給呢?” “那殿下還叫奴在這里坐了半天,白等了半日?!?/br> 嘖嘖,這無賴還跟他杠上了! 第44章 純情晉王 他一輩子沒近過女色…… 李珣別過臉, 不想看她那副胡攪蠻纏的樣子。 偏偏林秋曼臉皮賊厚,偷偷地瞄向老陳,小聲問道:“陳管事, 晉王府應(yīng)該不缺二娘這塊玉牌吧?” 老陳:“……” 默默地望向自家郎君。 晉王府的玉牌是不會隨便給的, 一來身處風口浪尖上,怕給出去了生是非;二來則是晉王克己慎行, 跟皇室之間的關(guān)系敏感,是不會給人機會留下把柄的。 林秋曼自然沒有想到這些。 雙方僵持了許久, 李珣才無奈打發(fā)道:“給她吧?!?/br> 老陳有些猶豫, “郎君……” 李珣做了個手勢, 老陳不再多言, 下去取玉牌。 林秋曼暗搓搓嘚瑟。 李珣瞟向她,她趕緊斂容, 裝作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 他心里頭又好氣又好笑,愈發(fā)覺得這廝訛人的本事厲害,跟華陽不相上下。 不一會兒老陳取來玉牌, 林秋曼雙手接過。 晉王府的玉牌要小巧樸素一些,不比華陽府張揚大氣。她美滋滋地將它放進袋子里, 這才算真真正正地抱上了金大腿! 李珣無視她臉上的得意, 始終對朱家院執(zhí)著, 只想跟她撇清關(guān)系道:“聽說你在朱家院里種了菜, 改日是不是還得養(yǎng)上鵝?” 林秋曼立馬道:“奴這就回去把它整改過來!” 李珣嫌棄拒絕, “不必了, 那宅院你住著舒服便給你, 改日老陳把過戶手續(xù)辦下來送過去?!?/br> 林秋曼急了,“殿下,無功不受祿, 奴還是覺得當租客來得好!” 李珣:“???” 林秋曼:“倘若殿下嫌一年十兩銀子的租子太少,奴可以按市價添上?!?/br> 李珣:“……” 這家伙還真把他訛上了! 兩人又對峙了許久,李珣憋了半晌才一本正經(jīng)道:“林二娘你的臉皮是城墻做的嗎?” 林秋曼困惑地摸自己的臉,不答反問:“二娘的臉皮若是不厚,當初滿城傳言奴扒光了殿下的衣裳時……豈不是又得去投一次湖?” 這話把李珣問住了。 林秋曼到底還是有一顆羞恥心,臉皮再后也不能死皮賴臉,又老老實實地把揣好的玉牌取出來放到桌上,畢恭畢敬道:“是奴失了禮數(shù),還請殿下勿要怪罪?!?/br> 李珣看著她不說話。 林秋曼垂首道:“殿下若沒有其他事,奴便回去了?!?/br> 嘖,還生氣了! 李珣沒打算慣著她,面無表情地做了個打發(fā)的動作,老陳送她離開。 林秋曼面上看不出一絲不快,直到坐上馬車后,才冷著一張臉。 外頭的蓮心察覺到異常,悄悄問:“小娘子怎么了?” 林秋曼:“被訓了一頓,不高興。” 蓮心困惑問:“晉王訓你做什么呀?” 林秋曼淡淡道:“讓我莫要失了分寸?!?/br> 也活該她頭腦發(fā)熱,自以為攀附上了華陽府就順桿爬不知好歹起來,方才被潑了一瓢冷水,頭腦立馬清醒了幾分,只不過心里頭還是不痛快,說道:“回去后立馬去買兩只大白鵝來養(yǎng)著。” 蓮心:“……” 那塊玉牌還放在桌上,李珣起身上前把它拿了起來,平日里見她爽朗干脆,不想還有幾分小脾氣。 把玉牌放入袖中,他徑直去了書房。 沒隔多時,老陳來報,說三法司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