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嶄新的早晨
恨到極致反而使她平靜,她躺在病房床上,回想種種遭遇,思考用什么對策來對付江闊。 輾轉(zhuǎn)反側(cè),怎么也睡不著。 正常的報警估計沒多大用處還容易打草驚蛇,他干這行多年,門路一定比自己多。 手機震動,江闊的電話打了過來,聽雨深呼吸,克制滿腔恨意接起。 “小乖,敘舊結(jié)束了嗎?我在樓下等你?!?/br> 不得不感慨他心理素質(zhì)太好,身為始作俑者語氣居然如此若無其事,他究竟怎么做到的? 聽雨冷冷嗤笑一聲,不置一詞,抓起手機就要往墻上砸。 “慢著?!蹦沁吀L了眼睛似的,警告的話接踵而至,“我的耐心只夠再等五分鐘,時間一到,我就不能保證有人會對你的青梅竹馬做什么。” “你敢!” 任天明一直在病床邊守著她,才剛?cè)朊撸稍谂赃叺目詹〈采?,聽雨目光落在他臉上,?dāng)然知道江闊這種禽獸的威脅不會只是空xue來風(fēng)。 “堂堂局長居然是卑鄙小人?!彼芭貕旱吐曇魫憾镜卦{咒他,“噢,對了,你現(xiàn)在可是升到局長了...呵,你這樣的都不配當(dāng)個人,怎么配當(dāng)局長,最該被槍斃的就是你!” 江闊眼神暗下去,這話風(fēng)格頗為耳熟,許多年前時前妻也對他說過。 那會兒,女兒剛剛?cè)ナ?,萬箭穿心,也不過如此。 他以為自己銅墻鐵壁,無牽無掛,再不會心痛了。 江闊沉默地吞云吐霧,裊裊的煙霧升騰糾纏,過了會兒,他居然笑著調(diào)侃說:“真的,聽雨,有你我可舍不得死。” 聽雨一愣,只覺得大受羞辱,幾欲作嘔。 “瘋子,變態(tài),厚顏無恥!”她走到走廊上才罵出聲。 江闊坐在樓下車里,他目光淡淡看向前方,不知抽了多支煙,滿車充斥著煙味,他搖下車窗,雪花打著旋往里一個勁地飄,冷風(fēng)刺骨。 夜色深沉,他瞇著眼睛點燃煙盒里最后一只新煙叼在唇間,語氣格外溫和卻夾雜不可忽視的危險意味:“乖,別鬧了,快下來?!?/br> 聽雨多少忌憚他的威懾力,擔(dān)心他神不知鬼不覺地再傷害自己在意的人,她不想連累別人。 她拎起外套輕悄悄出了病房,下樓后眼神毫無溫度地上了他的車。 黑色的賓利很快駛離醫(yī)院,呼嘯而過,回到兩人住了大半年的房子里。 不,不應(yīng)該說是房子,說是囚籠或許更合適。 她是這囚籠里沒有魂的傀儡,一副任他發(fā)泄性欲的工具,滿足他畸形審美的寄托罷了。 她如今太過清醒,清醒地憎惡著這里的空氣、這里的一桌一椅,這里的自己,這里的細微一切。 洗完澡,他抱著她躺回床上,不同往常的是,聽雨背對他,渾身抗拒的姿態(tài)。 “你為什么害死我mama?”黑暗中她的聲音充滿仇恨。 江闊溫?zé)岬氖终茡崦教沟男「?,“你誤會我了寶貝,害死你mama的不是我。” “不是你還有誰?”聽雨篤定地質(zhì)問。 “她被某個糾纏不清的情人陷害吸毒,新毒品吸食過量致幻才出的車禍,我也是事后才知道?!?/br> 聽雨突然想起來,母親以前的確交過個叫周強的男友,那男的混黑道,身份不干凈,曾經(jīng)吸毒進過戒毒所,不過那人對于歡很是辛勤討好,頻繁給于歡送名牌包包和口紅,余歡有段時間對他很是贊不絕口。 “好,就算mama的事情和你沒關(guān)系,我的事呢?”聽雨回過身,恨恨地瞪著他,“強jian和非法買賣禁藥這兩條夠你里里外外死一百次了,去自首吧?!?/br> 她此刻像極了一個跳腳的孩子,江闊覺得好笑,厚實的手掌揉揉她的腦袋,輕描淡寫的話語卻給她濃重的壓迫感:“我自首,再眼睜睜看你打掉我的孩子,成全你跟任天明那小子?” 聽雨渾身一震,“......你都知道了?” “當(dāng)然,你去過哪些地方,見過哪些人,我都有數(shù)。” 江闊環(huán)住她的腰抱入懷中,明明那么溫暖聽雨只覺膽寒,她揪緊了心口:“你派人跟蹤我?” 他拉起她的手,十指相扣一起放在她小腹,“不用跟蹤,你手機里有定位,我能同步看到?!?/br> 聽雨想將手抽出來,江闊不肯,聽雨敵不過他,懶得掙扎,任他攥著。 “我們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照你的意思是,你想和我長相廝守?哪怕我心思不在你身上?” 江闊并不反對她的說法:“只要你不傷害你自己,你可以這樣理解?!?/br> 聽雨絕望極了,大概是孕婦情緒本就不穩(wěn)定,有水珠一滴滴砸到他胸口,暈開一片:“可我跟你在一起的每一秒都是在傷害自己,我不喜歡你,我一點都不好過?!?/br> 江闊拇指拂過她臉龐,摩挲她濡濕的下巴,他眉心擰了擰,“小乖,睡一覺吧,醒來后就忘記了,我們可以重新開始?!?/br> “我一秒都忍受不下去,憑什么我要忍?我太難受,太折磨......”她情緒愈發(fā)激動起來,一口咬在他壯實的手臂上,死命捶打他的胸口。 他皮糙rou厚,但是她咬出十分的力氣,牙印深深地嵌入他的皮rou里,滲出了血。 等她咬夠了,他面不改色地捏住她的下巴,含了一口床頭柜上早準備的藥水,俯身對著她的唇低頭吻了下去。 甜香的汁液渡入她口腔間,聽雨猛地睜開眼睛。 她暗暗控制呼吸,主動勾住他的脖子,無骨似的腿盤上他的腰,唇舌糾纏住他的,用力吮吸他的舌頭。 打架似的,呼吸灼熱,唇齒相依交纏,唾液互換,藥水各咽了一半。 思緒漸漸渙散,聽雨半昏迷半清醒間想起放在天明口袋里那張紙條,她笑了笑,心想:天明,你要準時來找我啊,我不記得,你可得記得,這回早點找到我,我們一起把他送進監(jiān)獄。 沒多久,她趴在江闊身上徹底酣睡過去,而本一動不動的江闊,抱著她忽然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睛,漆黑、深沉,融進暗夜里,一如老山中的深淵。 而她是垂掛在天際、照映在他心中的唯一的星。她卻只想他萬劫不復(fù)。 “傻瓜,跟我在一起不好嗎?我會一直愛你,比任何人都愛你。”他低頭吻了吻懷中女孩的眉心,勾了勾唇,獨自許下屬于他倆的誓言,“而你,也只能愛我?!?/br> 他單手扯過被子,蓋住了兩人。 第二天,大夢初醒,恍若隔世,于是一切,又回到最初最初的早晨。 那是聽雨失憶后,醒來的第一個早晨。 懵懂的早晨,嶄新的早晨,與過去告別的早晨。 身邊,只有一個叫江闊的男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