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茅焦
陸云舟跟在齊新的身后,在庭院、月d、長廊中穿梭了許久,才看到眼前出現(xiàn)一座精致古雅的雙層高樓。 陸云舟深吸了一口氣,跟著齊新走了進(jìn)去。 他已經(jīng)事先和三名美婢打聽過了家中的情況,都有哪些人,現(xiàn)在多少有些底氣。 廳中一片燈火明亮,地上鋪著柔軟的暗紅色地毯,陸云舟就看到一個老婦人神情激動地迎了上來,連忙學(xué)著記憶中齊雨的樣子,乖巧地叫了聲:“祖母,孫兒回來了?!?/br> 齊老夫人上來就抱住了陸云舟,陸云舟順從地彎下身子,讓齊老夫人撫摸他的頭,只聽身前的老太太喃喃道:“我的雨兒受苦了,那該死的流星,砸誰不好,非得砸我的雨兒,真是討厭!雨兒,疼不疼啊?” 陸云舟趕緊忍著笑,回答道:“祖母別擔(dān)心,已經(jīng)不疼了?!?/br> 大廳前方傳來了一聲洪亮的聲音:“小琴,雨兒逃過大難,說明是有福氣的人,換了別人,未必會有這種福氣,你先讓雨兒坐下來,讓茅大夫看看情況?!?/br> “哦,對對,我都糊涂了,幸好你提醒我,雨兒,我們先坐下?!?/br> 齊老夫人趕緊放開陸云舟,牽著陸云舟的手往里走去,然后陸云舟就看到了坐在大廳中的齊老太爺。 齊老夫人和齊老太爺看上去都有七八十歲了,但是都精神矍鑠,神采奕奕,顯然是保養(yǎng)的十分好。 齊老太爺坐在那里,笑呵呵地,就像一個榮養(yǎng)了的退休老頭,但筆挺的身軀,和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的動作和神情,還是能夠讓人感受到他強(qiáng)大的氣場和昔日的威勢。 陸云舟學(xué)著記憶中齊雨的樣子,乖巧地喚了聲:“祖父?!?/br> “嗯?!饼R老太爺笑呵呵地看著陸云舟坐下,然后對身邊站著的老仆人吩咐:“來福,去請茅大夫過來。” 來福躬著身子應(yīng)了一聲“是,老太爺”,就退出了大廳。 陸云舟陪著齊老夫人和齊老太爺閑聊了一會,就見大廳的門又被打開,只見一個年約三十,身形頎長,留著濃密的山羊須,似屬智士謀臣一類的人物走了進(jìn)來。 “在下茅焦,見過棠侯!”茅焦對著齊老太爺行禮。 齊老太爺“呵呵”笑道:“茅大夫不必多禮,請坐,我這孫兒的病情,就請茅大夫多多費心了!” “醫(yī)者父母心,這是茅焦應(yīng)該做的?!?/br> “這就是未來秦始皇嬴政派去嫪毐那一方的間諜?看起來很年輕嘛,不知道他和肖先生的醫(yī)術(shù),誰更高明。” 陸云舟嘴角掛起了微笑。 茅焦向齊老太爺見禮后,就坐到陸云舟身側(cè)的位子上,拿起陸云舟的手腕,把起了脈,過了片刻,茅焦點了點頭,看向陸云舟,問道:“齊公子,你的脈象沒有任何問題,不知你是哪里不舒服?” 陸云舟還沒回答,一旁的齊老夫人就著急了:“茅大夫,你再看看,怎么會沒有問題呢?我們家雨兒剛被流星砸了腦袋,別落下什么病根了。” 齊老太爺呵斥道:“小琴,你說的什么瞎話,雨兒沒事自然是最好,難道你還希望他有事?” 齊老夫人急道:“你才說瞎話,我怎么會希望我的乖孫兒有事,我這不是擔(dān)心嘛!” 陸云舟連忙笑著打斷,“祖母,孫兒確實感覺很好,沒有哪里不舒服?!毕肓讼?,還是補充道:“就是有些事情暫時想不起來,但是忘了的事情,仔細(xì)回想,還是可以想起來的,就是需要一點時間?!?/br> 齊老夫人聞言更著急了,連忙問茅焦:“唉呀,茅大夫你看,這可怎么辦呀,我的雨兒那么聰明的腦袋,可不能被流星砸壞呀!” 齊老太爺無奈道:“小琴,你別著急,先聽聽茅大夫的意見?!?/br> 茅焦捋了一捋山羊須,突然笑了起來,淡淡道:“齊老夫人,在下知道你是關(guān)心則亂,但是令公子的身體確實已經(jīng)無恙了。他現(xiàn)在的情況,十分正常,一般人的頭部在收到強(qiáng)烈的撞擊之后,確實會出現(xiàn)失憶的情況,有些人會徹底失去記憶,什么都想不起來,但是像令公子這樣,只要能夠主動回想起失去的記憶,就一定會慢慢地恢復(fù)全部的記憶?!?/br> “哦?!饼R老夫人這才放心了一些,點了點頭,又急切地問道:“那怎么樣才能讓雨兒恢復(fù)地快一些呢?” 茅焦淡淡道:“只要讓令公子多多接觸曾經(jīng)熟悉的人和事就可以了?!闭f著目光注視著陸云舟,問道:“齊公子,不知你是否還記得府上的路要怎么走?” 陸云舟不知他為何這么問,但是正好趁此機(jī)會說了,搖頭道:“不記得了?!?/br> 茅焦又看向齊老太爺,說道:“不如讓令公子陪我出去在府上逛逛,我看看他能否回想起來府上的路怎么走,視情況再定治療方案?!?/br> 齊老太爺點點頭,擺手道:“那雨兒就陪茅大夫出去走走吧,順便代我送送茅大夫?!?/br> 陸云舟乖巧地答道:“是,祖父?!?/br> 齊老夫人拉著陸云舟的手,囑咐道:“雨兒啊,要是累了就趕緊回屋里休息,別在外面吹太久的風(fēng)?!?/br> 陸云舟笑道:“祖母放心吧,孫兒累了一定馬上回屋休息?!?/br> 拜別了齊老太爺和齊老夫人,陸云舟和茅焦一起出了大廳,在齊府中隨意地逛著。 齊府很大,陸云舟不認(rèn)得路,只好帶著茅焦走到哪兒算哪兒。 兩人走出庭院,路過一片荷花潭,過了石橋,前方是一大片竹林,茅焦建議道:“齊公子,我看前面的竹林風(fēng)景不錯,不如我們?nèi)ツ抢锴魄???/br> 陸云舟笑道:“正有此意,茅大夫請?!?/br> 兩人走進(jìn)竹林,風(fēng)吹動竹葉,沙沙作響,偌大的一片竹林中,除了陸云舟和茅焦外,空無一人。 陸云舟看著茅焦,微笑道:“茅大夫有什么話但請吩咐,小子洗耳恭聽?!?/br> 茅焦頗有深意地看了陸云舟一眼,不緊不慢地道:“齊公子,你很聰明,我確實有話要和你說。” 陸云舟笑著做了個“請”的手勢。 茅焦道:“不知齊公子對于我們大齊的現(xiàn)狀可有了解?” 陸云舟摸不清楚他的意圖,不便發(fā)表意見,便敷衍道:“嘿,茅大夫可能不知,小子在臨淄一向有紈绔之名,茅大夫若問我臨淄的當(dāng)家花魁,那我一定如數(shù)家珍,至于其他的,小子不敢妄言,還請茅大夫指教!” 茅焦失笑道:“齊公子何必妄自菲薄,就憑你今早提出的屯田制,已經(jīng)在朝野引起震動了,想必等到一個月之后,這個消息傳遍列國,你齊公子的大名,就能響徹七國!” 陸云舟側(cè)目道:“屯田制此等軍國大事,怎能如此輕易外傳?” 茅焦長嘆一聲,索然道:“齊公子未入官場,可能不曾了解,在當(dāng)今七國之中,最不能保住機(jī)密的,就是我們齊國了,嘿,這事將來齊公子遲早也會知道……更何況屯田制的實施涉及廣泛,這件事是不可能瞞得住隱藏在臨淄的別國間諜的,可以料想,此時各國的間諜和密探,說不定已經(jīng)在緊鑼密鼓地往各自的國家傳遞消息呢!” 陸云舟想了想,在曹c開創(chuàng)性地推行了屯田制之后,蜀、吳兩國也有不同程度的效法,但是規(guī)模及執(zhí)行力度均不及后來統(tǒng)一天下的曹魏。 陸云舟念及于此,便道:“既然此事必然外傳,那么最終的成效,就要看各國的施行力度了。無論如何,政策的推廣需要時間,我們齊國既然是最早提出的,那么就領(lǐng)先了第一步,想要保證之后的持續(xù)領(lǐng)先,最終還得看我齊國上位者的魄力!況且小子提出的主張,未必各國都會立即效法,在齊國未見成果之前,小子猜想或許會有觀望者。即便有國家立即效法,各國的國情、民風(fēng)不同,結(jié)果也不可能一樣。此事就不是小子能夠掌控的了!” 陸云舟心中想的卻是--各國都推行屯田制,亦有好處,假如各國的糧草都很豐裕,實力均衡的狀態(tài)之下,只會讓這種分裂割據(jù)的狀態(tài)延續(xù)下去,也許在他有生之年,秦國都難以做到統(tǒng)一天下! 重生一次,在貴族之家,如果能夠庸庸碌碌地享受到老,也是個十分不錯的選擇! 茅焦注目陸云舟良久,才慨然道:“我沒有看錯,齊公子果真胸藏丘壑,人跟人真是不同,在下在你這個年紀(jì),還只會逐字逐句地啃書冊呢!嘿,齊公子說的十分對,田相正是想到了這一點,因此他人已經(jīng)在去往北境的路上了,并且派人告知齊將軍,在南境一同實施!” 陸云舟欣然道:“如此甚好!趁著早春時節(jié)播種,今年齊國的糧倉或許就能夠裝滿!” 不知為何,陸云舟的腦海中,忽然閃現(xiàn)出今早陳可行慷慨悲壯的言辭! 稷下多高士,可惜齊國卻未必能留住這些人才! 茅焦閉上雙目,仿佛在遙想田野間那大片大片金黃的麥田,良久才睜開眼睛,笑道:“今年,齊國的糧倉一定能裝滿,百姓也能豐衣足食!” 一時之間,兩人都沒有再說話,竹林中歸于沉寂,只有濤濤的竹聲,不絕如縷…… 陸云舟還在等茅焦說出來意,而茅焦則在斟酌言辭。 過了一會,茅焦定了定神,再度開口道:“不知齊公子可了解我齊國官場的基本情況?” 陸云舟搜索了一下齊雨的記憶,并無所獲,便虛心求教:“不曾了解,還請指教?!?/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