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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連線時持續(xù)不斷的嘟聲,暗夜的秋風越發(fā)沁涼,鋪撒一地的黃葉沙沙地經(jīng)風摩擦柏油路面,擾聲聽得季淮澤心頭隱隱晃過一絲不安。 好在在電話斷線的最后一秒,電話驟然被接通。 對面先一步傳來的是起伏未見的悠緩氣息聲,隨后是小姑娘微黯微啞的軟聲:“哥哥?” 簡單兩字如是軟刷,磨過耳際的那瞬,就輕松帶去了心房脹起的皆數(shù)異樣情緒。季淮澤的語調(diào)被她帶得也降了不少,“睡了?” 那邊窸窸窣窣的傳來一陣掀被聲,林欽吟低應(yīng)著:“現(xiàn)在幾點了?” “馬上十點。”季淮澤說得低緩,“我沒什么事,你睡吧,明天再聊?!?/br> “嗯,晚安?!?/br> “晚安?!?/br> 電話掛斷的那瞬,“啪”的一聲,宿舍頂燈打開。 林欽吟的幾個舍友和季向蕊一道長舒了口氣,像是解決了什么特大的難事,四個癟了氣的氣球,該癱的癱,該躺的躺。 而林欽還沒來得及出聲,就被一下沿梯爬上床的季向蕊截了過去:“怎么樣?季淮澤信了沒?” 林欽吟大口地喘著氣,稍微挪動點位就覺得這斷了的胳膊跟暴力撕裂般疼痛。她倒吸了口涼氣,皺著眉頭說:“應(yīng)該是信了,但我這胳膊好痛啊?!?/br> 季向蕊拍拍胸脯,沒想這等損招真的有用。 她擦了一頭虛汗,邊cao控著游戲界面,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安慰林欽吟:“你這摔得和我上次半斤八兩,放心,過段日子就沒那么疼了。” 季向蕊瞧著這打石膏的手法,回憶著今天要死要活帶林欽吟去醫(yī)院后的畫面,繼續(xù)感嘆道:“果然還是徐醫(yī)生心靈手巧?!?/br> “……”林欽吟吐槽她,“徐醫(yī)生在你那的濾鏡色彩,怎么這么重?” “因為他帥啊。”季向蕊笑瞇瞇說,“我還是頭一回見到這么帥的醫(yī)生,又性感又禁欲。” 林欽吟旁敲側(cè)擊說了句:“可我覺得時鑒再過個幾年,到徐醫(yī)生這個年齡,絕對會趕超過去的?!?/br> “我信你個鬼。”季向蕊都沒敢試想時鑒能有那一天,當下聽了也權(quán)當林欽吟在瞎說,“時鑒那人但凡能和性感禁欲里面搭到一點邊,jiejie還至于忍心讓他孤寡這么多年?” “……”下一句,林欽吟沒敢接。時鑒和季向蕊在堅忍孤寡這件事上,好像是不分伯仲的。 然而,就在這個話題臨近急轉(zhuǎn)彎時,季向蕊打到一半的游戲突然全屏卡頓。她窒息地眼見自己被狙爆三級頭,有苦說不出地看到了一通微信來電提醒。 季向蕊一看備注顯示,后背頓然涼颼颼的仿佛煨進冰層。這回,季淮澤打得不是語音電話,而是直截了當?shù)囊曨l電話。 說實話,她沒想到季淮澤還會將這一出,毫無防備的緊張導(dǎo)致她連說話都沒來由地卡殼。 做賊般的心虛在無限吞噬她的理智,季向蕊朝下指著宿舍的開關(guān)處,語氣邊打顫,她手還邊和離得最近的蘇穎希招著。 “姐妹!快快快!熄燈!我哥又來了!” 還在換衣服的蘇穎希:“! 搞死她算了。 由此,A區(qū)三棟305宿舍再一次在群燈璀璨的環(huán)境里提前熄了燈。 季向蕊不管三七二十一,扒拉開擋在眼前的長發(fā),一把利落拽過林欽吟身上的被子,橫臥下去的同時及時接起電話,出聲尤帶三分虛弱:“喂?” 視頻那頭也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兩方似乎是在黑燈瞎火的環(huán)境互相比拼下限。 季向蕊就算瞇眼仔細去瞧,也仍舊看不清季淮澤所處在什么環(huán)境。 這人在搞什么鬼。她皺了皺眉,想了半天也沒搞明白現(xiàn)在是怎么一回事。 季淮澤和她對話的語氣顯然就涼淡不少:“這是睡了?”四字的反問,乍一聽,像關(guān)心;再一想,像質(zhì)問。 季向蕊:“……”這位哥到底想怎么樣。 但這些話,她沒法說出來。 表面上,季向蕊演技爐火純青,愣生生在幾秒內(nèi)把一個大夢初醒的虛弱形象刻畫得入木三分:“哥,我今天頭疼,就早點睡覺了。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嗎?” “嗯。”季淮澤先是應(yīng)她,而后冷不丁笑了下,一句話就明白挑起混亂,“頭疼還有力氣玩吃雞?” “……” 這話聽完,她就是不頭疼也被搞得頭疼了。 季向蕊咽了咽口水,盡力穩(wěn)住心態(tài),慢速保持虛聲:“那個號我借給同學(xué)玩了,剛剛應(yīng)該是她在幫我刷?!?/br> 解釋一給,季向蕊突然激動地想原地打轉(zhuǎn)七百二十度,最后給自己放個鞭。炮,她怎么這么能扯。 然而,這點小把戲落到季淮澤耳里,根本就站不穩(wěn)腳。 他沒說信,也沒說不信,純粹是把手機放到一旁桌上,慢條斯理地解著軍裝的袖口,引導(dǎo)式地問她:“吟吟今天早上吃的什么?” 季向蕊以為他是尋常問話,說:“rou包豆?jié){?!?/br> “那中午呢?”他再問。 這問題可難不倒季向蕊,“粉蒸排骨,燉蛋,炒什錦?!?/br> “那晚上呢?”他最后問。 “青菜粥?!?/br> “嗯?!奔净礉苫卦捯琅f不咸不淡,但似有若無地,依然傳出危險信號。 回話的尾音飄散,季向蕊瞬間頭皮一緊,沒等季淮澤再出聲,就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蹦跶起來,頭疼地看向了旁邊倍感窒息的林欽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