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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晚,林欽吟下樓給林老熬湯藥喝。 她的腳剛踏出樓底低階,就聽到院落里那棵高樹下傳來窸窸窣窣的低聲。她原以為又是野貓竄來竄去不安頓,但走近兩步,發(fā)現(xiàn)樹下站的人居然是時鑒和季向蕊。 時鑒居高臨下把季向蕊抵在樹下的姿勢,從林欽吟那個錯位的角度,像極了氣息交融,臉快貼到一起的曖昧狀態(tài)。 林欽吟屏息凝神滯愣幾秒,一度緊張地想趁他們不注意,悄無聲息離開,可一步剛剛退后,她的后腦勺冷不丁撞上一個硬實溫熱的胸膛。 隨即面頰前被覆上季淮澤的手掌,他抱著她轉(zhuǎn)身就往餐廳的方向走。 一路上,林欽吟那不爭氣的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一個不注意就極易從嗓子眼躍出來似的。 她雙手都扶著季淮澤,小心翼翼地只管往前走。 直到餐廳,季淮澤才笑著松開懷里正心虛的林欽吟,刮了下她的鼻尖,“都沒親,臉紅什么?” 林欽吟裝模作樣地來回走了趟,手托著藥包一時發(fā)懵地又不清楚下一步要干什么,還是季淮澤熟練地替她把藥煮上,才摟著小孩似的她坐在自己腿上。 林欽吟小聲問:“我剛站的這么突兀,是不是被發(fā)現(xiàn)了?” “不會?!奔净礉尚λ八麄z現(xiàn)在還水深火熱呢,哪顧得上你?” “水深火熱?”林欽吟眨眨眼,盈盈清亮的淺眸潛藏滿了八卦心思,“他們有故事啊?!?/br> 季淮澤想到冰箱里的哈密瓜,摟穩(wěn)她后伸手開冰箱拿出來,把叉遞到她手上,才漫不經(jīng)心說:“時鑒被挑進北部灣的訓練隊了,接下來要先進行團隊的秘密培訓,所以很長一段時間都回不來?!?/br> “很長一段時間嗎?最多得多久?”林欽吟不忘喂給季淮澤吃。 季淮澤保守估計:“短的話大半年,長的話未定?!?/br> 具體的訓練事項都是保密進行的,季淮澤的所屬空軍和時鑒的所屬海軍雖然靠的近,但很多事務還是存在差異。 更多細節(jié),不該問的,他自然不會涉及。 于此,季淮澤只繼續(xù)說:“別看他們兩個不對頭,見不到幾次,爺爺最近已經(jīng)找季向蕊談了好幾次話,中間橋梁已經(jīng)搭好,成不成就看他們自己了?!?/br> “哦——,”林欽吟應得頗有意味,“我覺得有戲。” “這么篤定?”季淮澤笑。 林欽吟驕傲地點點頭,“他們能成幾率可大了,我的感覺不會出錯。” “是嗎?”季淮澤頓了幾秒,像是想到什么,疑惑問她,“那我怎么聽說你覺得我們成不了?” 林欽吟嚼哈密瓜的動作滯了滯,發(fā)懵地看向季淮澤,心想著,她什么時候說過成不了。 稍一回憶,前兩天和季向蕊夜聊的對話就如潮般的涌現(xiàn)出來。 前后一結(jié)合,季向蕊那晚明明是在套她話,還問她各種以前的事。但林欽吟的思緒還沒飄散太久,就被季淮澤的低語一下扯回。 “以前這么偏愛你,都沒給你點信心?” 她嘟囔著說:“我這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不是?!彼χ沁^她眉眼,迎著暖光燈光看進女孩澄澈的眸里,告訴她,“是偏愛得還不夠?!?/br> 臨近畢業(yè),季淮澤填好了去向發(fā)展表,知道事關(guān)以后工作的敏感點遲早得和林欽吟說,但又怕說太早了,小姑娘會胡思亂想,干脆選在她生日后。 因為支教的時間固定,所以林欽吟今年的生日沒法在老院過,卡在了支教中途。她原想和林老一起過生日的想法,卻還是被老人簡單的一句“沒事,爺爺會等你回來再過一次的,不怕”了然打散。 畢竟即將身在異地,老人心有想法,同時也知道林欽吟多年期盼的就是這樣的支教機會,就不會因為自己而去阻攔孩子想做的事。 支教不僅僅于林柏安當年留下的那些照片,更甚的是,林欽吟對自己每一步發(fā)展的,有著自己見解的規(guī)劃,以微弱的光去點亮黯淡的曦光。 正因為是自己的孩子,所以林老百分滿分地理解。 即便林欽吟說不去了,他也還是幫她一起收拾行李,切實地告訴她:“這世上的事總是陰晴圓缺樣樣存在的,誰都沒法更改。記得,永遠不要向生活妥協(xié),這才是對的?!?/br> 林老再清楚不過自家小孩的顧慮,可他還是希望他的孩子能夠永遠向前奔跑,耳邊常留清風,不后悔,不迷茫。 所以為了她,林老也會努力撐到孩子回來的那天。 在林欽吟坐車離開的那刻,他也一貫站在老院的門口和她揮手,飽經(jīng)風霜的面容卻有了幾絲微不可察的疲憊。 林欽吟假期支教,季淮澤畢業(yè)參訓,彼此忙起來,總能有時限地保持聯(lián)絡(luò),有關(guān)林老身體的消息,季淮澤一一會和她說。 事及至此,林老幾號沒睡好覺,幾號吃的藥吐了出來,幾號又體力不支地躺在床上…… 季淮澤會部分說,卻也是描摹過后的說辭。 即便如此,林欽吟生日那天,林老還是坐起身,和她笑著通了視頻。 視頻接通的那瞬,兩端誰都沒說話,林欽吟看到林老急速瘦下的面容,還是沒忍得住,像個孩子那樣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林老心疼,卻還是笑著說:“今天是我們吟吟二十歲生日,又長大一歲了,更漂亮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