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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千秋的臉色在燈火下忽明忽暗,顯得隱隱綽綽,外頭電閃雷鳴,傾盆大雨。天空被劈開了一道大口子,狂風吹得房門亂響。 既沒說好,也沒說不好。許久,他才道:“是我對你不夠好么?為何要離開此地?倘若離開了此地,便再也沒有回頭路了?!?/br> 阮星闌道:“這里很好,師尊對我也很好!我雖向往這種安逸的生活,但人不能總是活在夢境里。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去做!沒有回頭路,那就不回頭!永不回頭,永不認錯,一條路走到黑!” “永不回頭么,即便那個時空里不再有我,你也不回頭么?”慕千秋抬手撫摸著阮星闌的臉,眸色黯然起來,“離開了這里,你就再也回不來了?!?/br> 阮星闌心亂如麻,既舍不得這里的師尊,又舍不得上一個時空的慕千秋。 連幻境都舍不得打破。一旦打破了幻境,眼前的場景,甚至是人,也將不復存在了。 低頭看了看圓鼓鼓的肚子,他竟然可恥地猶豫了。 慕千秋趁機道:“留下來,這里不會再有任何人阻止我們在一起了。星闌,留下來,為了我們的孩子?!?/br> 阮星闌糾結死了,這個幻境真實得太可怕了,只要一想到離開這里,自己與師尊的小兔崽子們就沒了。 心里難受至極。思來想去覺得,要不然先把崽兒生下來再說。 自從阮星闌表現(xiàn)出想要離開這里之后,慕千秋幾乎快用鏈子把他鎖在床上了。 雖說他現(xiàn)在是只小兔子,但也不能不吃飯啊,慕千秋隔三差五就需要去人間買點補品什么的。 就在竹屋外頭,親手搭了個鍋灶,在上面生火做飯燒熱水。 阮星闌好奇地扶著腰去看過一次,外表不敢恭維,勉強可以維持溫飽。 在桃花塢內,其實慕千秋可以使用靈力,可不知道為什么。 更多時候,他還是選擇凡事親力親為。 比方說給阮星闌洗衣服,明明隨意捏個清潔術便可,慕千秋偏偏要大張旗鼓地用手搓。 還每次都把衣服搓爛。爛了之后又得拿針線補。執(zhí)慣了長劍的手,補起衣服來也算有模有樣的。 可伴隨著日子越來越溫馨,阮星闌的心也越來越慌,總覺得這里幸福得不真實。 這天慕千秋要出去一趟,到人間買點安胎藥回來,又怕阮星闌在他離開的時候私自逃跑。 遂用紅繩將人綁在了床上,本欲設下結界,又怕傻兔子被結界所傷。思來想去,慕千秋同兔子道:“乖乖在家等夫君回來,倘若夫君回來之后,發(fā)現(xiàn)你私自逃跑了,晚上便讓你試試家法的厲害。” 而后,摸了摸毛茸茸的兔子耳朵,又溫聲細語道:“有沒有什么想吃的,夫君去給你買來?” 兔子星闌一聽說逃跑要被打,慫到不敢吭聲,兩只耳朵病怏怏地耷拉著,看起來很沒有精神。 因為肚大如籮,還不得不仰躺著,被繩索綁著,時間長了,又很辛苦。 慕千秋嘆了口氣,抬手又揉了揉他的頭,越發(fā)溫柔道:“夫君去去就回,你聽話,不要亂跑,當心傷著孩子。” “嗯。”悶悶地點了點頭,阮星闌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夫君可要快點回來,我一個人會害怕的?!?/br> 等慕千秋走后,阮星闌又接著睡覺。 夢里又看見了師尊。 看見師尊滿臉鮮血地站在自己面前,一聲聲地喊他回來。 還看見了林知意,小鳳凰,看見很多人。他們都求他回來。 再一次被噩夢嚇醒。 醒來時冷汗珠順,屋里光線昏暗,阮星闌倚在床頭,好半天才緩過來神,抬眸望著窗外。窗戶只開了小半扇,上面懸著一道黃符。為了防止他逃跑。 “師尊……” 低聲喃喃自語。外頭狂風大作,似乎要下雨了。 阮星闌拼命掙脫束縛,起身穿了鞋襪,披了件外裳就出了房門。 因為慕千秋擔心綁他太緊,他會疼的,遂只是松松地將人綁住。外頭也沒敢設結界,生怕阮星闌誤打誤撞,會將自己弄傷。 僅僅貼了幾張黃符,還只是為了不讓飛禽走獸過來打擾他睡覺。 待出了柵欄門之后,迷迷糊糊就走進了林子里。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走,只是覺得,在某個地方,一定能遇見慕千秋。 于是就走啊走,找啊找,傻呼呼地在林子里穿梭。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才恍如夢醒一般地站在了原地。 直到冰冷冷的雨滴劈頭蓋臉砸了下來,傻呼呼的孕兔才想起來得尋個避雨的地方。 尋了許久,才尋了個樹洞,往里面一鉆。外頭的雨越下越大,天色也越發(fā)暗了下來,狂風大作,電閃雷鳴。 阮星闌凍得抱膝坐著,腦子里昏昏沉沉的,不停地哆嗦。來時隨便撈了件衣服穿,此刻才發(fā)覺撈的是慕千秋的衣服。 上面還有熟悉的香味。鼻子酸酸的,懷了孕的小兔子似乎格外的虛弱,不一會兒又犯困起來。 蜷縮在地,竟很快就化作了原體。 等慕千秋尋來時,就看見樹洞里蜷縮著一只胖乎乎,圓鼓鼓的小兔子,臥在一堆衣服里,凍得兩只耳朵通紅。還發(fā)出嗚嗚嗚的可憐聲音。 冰冷的雨水順著竹傘噼里啪啦打了下來,察覺到有冷風灌進樹洞,傘柄微微向小兔子傾斜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