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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太冷,定陰盤也沒反應(yīng)?!比钚顷@翻找出許久不用的定陰盤,上下?lián)u晃了幾下,見指針不動如山,忍不住嘆口氣,“難不成要我們將冰層鑿開,然后跳下去摸索?” “也許,不用這么麻煩?!币恢背聊谎缘镍P凰,冷不丁開口道,“其實,若想要此地冰雪消融,只需要魔君的鮮血即可。” “什?么?我的血?你怎么知道的?”阮星闌下意識問出口,很?快又暗暗后悔。 明明知道,慕仙尊的死在鳳凰心里,一直是根毒刺,稍有不甚就會反噬。 于是又要扯開話?題。哪知鳳凰卻道:“因為……我曾經(jīng)想盡一切辦法,闖入過魔界,甚至不惜一切代價,想要從此地救出一個人,可始終未能如愿?!?/br> 這回換云景驚詫了:“你今年不是只有十七歲么?聽你此言,仿佛早已看破紅塵。你要救的那個人是誰,現(xiàn)在還活著么?!?/br> “他一直活在我的心里?!?/br> 很?沉悶的一句話從鳳凰嘴里說了出來。 阮星闌心尖一顫。 一時半會兒不知道鳳凰說的到底是誰。 究竟是對他恩重如山,慘死在魔君手里的師尊慕仙尊,還是那位曾在幼年時,救過自己一命的同門師兄。 亦或者是鳳凰自己。 生與死對鳳凰而言,全部都經(jīng)歷過了。 曾經(jīng)高?高?在上,風(fēng)光無限,又曾受人折辱,眼睜睜地看著昔日的師尊師兄,相繼死在自己面前。 這種?無能無力,無法與命運抗衡的滋味,想必終生難忘罷。 “……這世間,只有你的血可以消融此地的寒冰?!?/br> 鳳凰又低聲念著,想起當初慕仙尊身死道消,尸體被魔君搶走藏了起來。 不惜擺下血祭大陣,以十萬童男童女的生命,以期換回慕仙尊的半絲殘魂。 那陣法一筆一劃,皆由魔君所?設(shè),足足耗費了九九八十一天,無數(shù)無辜的生命,相繼死在此地。鮮血幾乎將此地淹沒,亡魂聚集在半空中,遮天蔽日,烏云蓋頂。 可別說是慕仙尊的殘魂,就是道殘影都不曾挽回。魔君心如死灰,便將尸體放入棺槨中,以鎖鏈束縛,封入此地。 永不讓任何人踏足半步。 這些鳳凰都還清晰的記得。 有的事情此生都無法釋懷。他其實早就隱隱察覺,發(fā)?生過的事情,永遠無法改變。 即便如今師徒四?人都好好活著,可慘死在上一個時空里的人,終究再也回不來了。 他們永遠都回不到過去了。 可恨的是,只有他一個人記得所?有的事情。 “鳳凰,你別怕,我永遠都不會傷害你的,我發(fā)?誓。”阮星闌從旁低聲道,“師尊也不會離你而去,那些噩夢不會再度發(fā)生。誰敢欺負你,我弄死他?!?/br> 鳳凰悵然若失,說不出此刻是什么感受。只是知曉,自己此生都無法手刃仇人,給上一個時空的師尊報仇雪恨了。 還不得不滿心瘡痍,守護著這個用師尊的生命換回來的人間。 忽聽轟隆一聲,腳下猛然顫動起來,幾人連忙聚攏起來,便聽東南方向,連響了十二聲。 冰橋咔嚓一聲碎裂開來,蜘蛛網(wǎng)一般層層爆裂,阮星闌驚覺不好,忙道了句小心。 話?音剛落,冰橋坍塌,幾人站立不穩(wěn),往四?面八方倒去。 便聽嗖的一聲,慕千秋一震衣袖,縛仙繩自袖中穿出,直直在半空中拉起一條繩橋,幾人暫且立于其上,望著滾滾落下的碩大冰塊,阮星闌抬眸一瞥,隱隱約約可見半寸淡青色的衣角。 當即額頭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忍不住蹙眉道:“又是林知意在搞鬼!” 話?音剛落,就聽一道爽朗的笑聲,林知意負手立于半空,明明此前還被阮星闌痛揍了一頓,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nèi)恢復(fù)如初。 可見人神之子的生命之旺盛,那梼杌內(nèi)丹的確是個好寶貝。怪不得林知意挖空心思?,也想尋得。 “二師兄,收手吧,不要再胡來了!”鳳凰沉聲勸道,“有些事一旦做下,終生都無法挽回。我知你復(fù)仇心切,可你不能以阮星闌的性命,作為你問罪修真界的墊腳石!” 林知意竟笑著搖了搖頭:“我等不了了,我的族人們等神火問世,等了太久太久。人神之子的生命,不過短短二十余載,我如今已然十七歲,在我有生之年,必得追尋先祖身歸混沌的秘密,否則縱然我死了,也不會甘心?!?/br> 聽罷,阮星闌微微愣了愣,心想,原文里只交代了林知意最后眼盲,傷殘,修為盡毀,但沒交代他最?后的結(jié)局。 只是在最后,以鳳凰的視角,草草交代了師徒四?人,最?后只剩一人獨守天衍劍宗。 昔日的瑤光殿清冷蕭條,殿門緊閉,鳳凰臨水自照,形單影只。 那么也就是說,其實在上一個時空里,林知意也死了? 那他究竟是怎么死的?傷重?還是殉師?亦或者是別的什?么原因? 阮星闌一概不知,下意識轉(zhuǎn)頭望向鳳凰,試圖從他那里尋求答案??渗P凰根本什么都不會說的。 而是沉聲同林知意道:“二師兄,你當真非取神火不可?” “是,非取不可?!?/br> “即便那么做,阮星闌會死,你也非取不可?” 林知意并沒有立馬回答,神色都有些恍惚起來,下意識緊緊攥著拳頭。許久之后,才吐出一口白煙,輕聲道:“師尊那么厲害,一定不會讓阮星闌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