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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神的神色淡然,聞言便往火堆里添了根柴,道?了句:“天下無不散之宴席?!?/br> 之后便不再多言了。小竹子氣得小臉通紅,鼓起了腮幫子,站在兩人中間,好久都沒有說出話來。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绷种獾吐曕哉Z起來,神色顯得很落寞。 鳳凰聽了,也感?同身受一般,沉聲道:“天下無不散之筵席?!?/br> 只有阮星闌不同,他攥緊慕千秋的手,故意用小指摩挲著師尊的手背,僅用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道:“可是,星闌永遠(yuǎn)不會離開師尊。” 慕千秋回攥住他的手,被他撩得心尖一顫顫的。 “明覺,你不走行不行?即便要走,也等來年開春啊,現(xiàn)在天寒地凍的,你要往哪里去?”小竹子說不動雪神,轉(zhuǎn)頭跑去同明覺道?,“外頭正在打仗,每天都會死人的!天斗比望月城厲害,他們就跟土匪一般,蠻橫極了,見人就殺!像你這種?細(xì)皮嫩rou的少年,他們看見了,肯定會殺了你的!” 一提到天斗,明覺整個人狠狠顫了一下。神色也瞬間慌亂起來。不過瞬間,他又恢復(fù)了平靜,抿唇搖頭道:“不了,我得離開了?!?/br> “那后天再走行不行?”小竹子豎起一根手指頭,滿臉期盼道,“后天再走行不行?就多留一天,好不好?” 明覺搖頭。 “就多待明天一天好不好?就一天!明天是我生辰,我爹娘死得早,也沒有過朋友。你和雪哥哥陪我過一次生辰好不好?就一次,好不好?” 明覺聽了,微微愣了愣。望著小竹子幾?乎快哭出來的臉,愕然許久。少女白皙嬌俏的面容,明媚的讓他恍了一會兒,竟說不得拒絕的話,鬼使神差地點(diǎn)頭道?:“好?!?/br> 說起生辰,阮星闌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時候出生的,連親生父母是誰都不知道。 有沒有兄弟姐妹,七大姑八大姨的,也通通不清楚。更別說過生辰了。 一聽這話,竟然還挺羨慕的。 同樣羨慕的,還有小鳳凰和林知意。他們也都不記得自己是何時生的了。 甚至連父母的樣貌,也早都忘了個干干凈凈。 眼前畫面一轉(zhuǎn),便是翌日清晨。 明覺說話算話,果真多逗留一日。 這一天三人沒有像往常那樣,駕著牛車去城里拉死尸,而是起了個大早,收拾起了神觀。 將里里外外擦了個干干凈凈,連門外的雪都掃干凈了。難得沒下雪,天也放晴了。明覺一起來,就搬了個小板凳,坐在門口。 在用匕首認(rèn)真雕刻手里的東西,從昨晚雕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隱隱有了個雛形。 阮星闌看了一眼,很快就辨認(rèn)出來了,他道?:“是一枚簪子。這傻孩子,怎么送人家小姑娘這種?東西。容易教?人誤會。” 鳳凰不通情?愛,聞聲道?:“為何不能送簪子?小竹子過生辰,送個生辰禮有何不可?” 阮星闌不知道怎么同鳳凰解釋定情?信物這種?東西,并且覺得鳳凰這輩子差不多就這樣了,肯定孤獨(dú)終老,不會有女孩子喜歡的。 于是隨口道:“因?yàn)轸⒆佣际且活^尖,誰要是尋死覓活,都是用簪子自刎的。送這個不吉利?!?/br> 林知意一聽,立馬又用那種很難以捉摸的表情望著他。但也沒說什么。 慕千秋聽罷,無奈地?fù)u了搖頭。 “原來如此,”鳳凰點(diǎn)頭,很快又寒著臉道,“你以為我會信你的鬼話???什么送簪子不吉利,你此前送二師兄玉簪,當(dāng)?我不知道?送簪子分明就是喜歡,所以才送!” 阮星闌“哇哦”了一聲,眨巴眨巴眼睛,滿臉驚訝道:“原來你知道啊,那你還問?” “我只是想看看你可敢承認(rèn)!”鳳凰想起當(dāng)?初,阮星闌送林知意一支成色極好的玉簪,可卻扣扣索索送自己一根狐貍尾巴,氣就不打一處來,冷著臉道,“我便知道你不敢承認(rèn)!” 阮星闌眼觀鼻鼻觀心,只當(dāng)此前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便聽門咿呀一聲,從里面推開,一道?白影倏忽闖入。 明覺雕刻簪子的動作一頓,也沒敢抬頭。對于昨夜那般難堪之事,一時難以啟齒。哪怕對視一眼,都怕看到對方眼中的厭惡與嫌棄。甚至都不敢出聲詢問。 遂下意識低著頭,匆匆忙忙道?了句早,然后就要落荒而逃。 雪神卻將他喚住,不急不緩地問他:“從何時開始的?” “……” “誰做的?” “……” 明覺不答。攥著簪子的手,連青筋都爆出來了。臉色漸漸蒼白,連唇都微微顫了起來??蓞s一字不發(fā)。 雪神不急,慢條斯理道?:“你不說,那我便無法幫你?!?/br> 仍舊沉默。 很久之后,明覺才松開了手,抬眸苦笑道?:“救我?我的命盤從一出生就定下了,就是神明都無法更改。我連生死都掌控不了,誰能救我?” 神明便站在他的面前,明覺也認(rèn)不得,不信神明,不畏生死。 雪神道?:“你究竟是何人?為何會身中巫月蠱?據(jù)我所知,此蠱只有皇室中人方可知曉,難道說,你是……” “我不是!”明覺突然提了個音,緊緊攥著拳頭,連面容都猙獰起來,“你說我是誰都可以,哪怕是腳下的泥,茅廁里的糞!就是不準(zhǔn)你說我與皇室有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