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節(jié)
楚莫說出這話的時候,陌以安真是驚悚了! “你有臉盲癥?”陌以安驚訝地問道。 “臉盲?”楚莫依舊迷惑。 “就是記不住別人的臉的意思。有的人是聲盲,就是分辨不出來不同人的聲音。臉盲也是差不多的意思?!蹦耙园步忉尩?,接著又問道,“你真的記不住人的臉?” 楚莫頗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是誰的都記不住,只是……有些人的臉哪怕我很努力去記,可是好像就是沒辦法記住。好像是沒辦法集中注意力一樣。不過我還是能記住很多人的臉呀?!?/br> 陌以安忍不住好奇地問道,“那你算算你現(xiàn)在能記住幾個人的臉?” 楚莫還真是認真地去想了,“從小到大的話,第一個記住的是師父,然后就是楚良。再然后就是隊長,還有你。還有猴子他們!我來基地一年之后,就已經(jīng)能把咱們第一行動隊的人全都記住了!” 楚良的話里,頗有一股子驕傲的意味,好像是小孩子考試考了高分在炫耀求表揚一般! 陌以安內(nèi)心瀑布汗?。男〉酱?,這么多年,就記住了那么幾個人!好吧,按照這樣的比例來算的話,楚莫進入基地一年之后記住了整個第一行動隊的三十多人,還真是值得炫耀值得表揚的好成績啊! “那……楚家人你都不記得?比如說你母親父親?” 楚莫沉默了一瞬,“我記得,但是不太清楚。我也不知道是為什么,有時候我很想很想記得他們的樣子,可是偏偏記不得。還有就是,就算是記得了,過段時間也會忘記。每次行動的時候,隊長給我任務(wù)目標的照片,我看的時候,將那個人記得很清楚,而一旦任務(wù)過后,我就徹底不記得了。我也不知道這是什么病,只有隊長知道,隊長說也不影響出任務(wù),就讓我不用說?!?/br> 說到這兒,楚莫又不好意思了,“我也不敢說,要是讓食堂打飯的魯師傅知道我竟然認不出他,他下次一定不會給我紅燒rou的?!?/br> “哈哈哈……”陌以安聽到這兒,再也忍不住笑了。 世界上怎么還有這么可愛的人兒??! 在陌以安看來,臉盲癥也沒什么好奇怪的。一些人是因為大腦有問題,在辨識人臉圖像那一塊兒出了問題。就好像是有些動腦部手術(shù)的人,你給他一個杯子,他明明就知道那個是杯子,明明就知道那是做什么用的,但是就是沒辦法叫出杯子的名字!又或者是,他明明知道他的妻子孩子,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可是他就是沒辦法叫出他們的名字! 這種情況是因為大腦某些區(qū)域受損而產(chǎn)生的,一部分的臉盲癥病人就是如此。 而還有一種情況,大約就是跟楚莫這種的,他其實不是記不得人臉,只是他的大腦選擇性的記憶他內(nèi)心真正重視的。而一些他內(nèi)心原本不重視,他卻強硬要去記憶的,大腦依舊不會給出這個記憶! 人的大腦的真實選擇,在很多時候要比人嘴巴說出來的更為真實! “確實不是什么大問題。只要你在出任務(wù)的時候能夠記住任務(wù)目標的臉,能夠不出差錯地完成任務(wù)就行了。”陌以安也給楚莫出了一顆定心丸。 楚莫這種人,果然是只適合在基地啊,一般部隊都是絕對不成的。 這也能夠理解為何楚莫會對韓澤那么感激。想來因為他的臉盲癥,他原本在部隊的時候也受了不少的冷眼吧。 陌以安想了想又說道,“楚良現(xiàn)在很好。你也很好。這樣的生活就很好?!?/br> “是呀,我也這么覺得,這樣的生活很好。我覺得很快樂。對了你不要告訴楚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記得我,不過他很不喜歡楚家人,我看得出來的?!背终f道。 陌以安笑了起來,“你跟楚良接觸的時間太少了,等你多了解他一點,你會知道,他絕對會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哥哥。雖然明面上看起來,楚良是在給我打工,但是實際上,若是沒有他幫我打理生意的話,我一個人累死都管不過來的。楚良跟你所所見到的楚家人,是不一樣的。等這次紅樹林的任務(wù)完成之后,回去我?guī)闳フ页汲燥??!?/br> 楚莫嗯了一聲,不再說話了。 大約是因為路越來越不好走了,楚莫怕讓陌以安分心,也不敢再說什么了。不過經(jīng)過了剛才的那一番談話,陌以安覺得跟楚莫之間的關(guān)系倒是近了很多。 其實,在陌以安的心中,楚莫的那種形象,是有些幻滅的! 原本沉默得人神共憤的楚莫,原來也會變成話嘮;原本她以為純白的天然呆,原來也知道家族之間的內(nèi)幕;原本她以為很理智很冷靜的楚莫,原來是臉盲外家粗神經(jīng)…… 想想就覺得很有意思??! 陌以安也是到了現(xiàn)在才真正感受到,原來每一個隊員都是有血有rou的。 這一路走的很艱難,原本陌以安以為路會很長,但是因為途中她跟楚莫的交談,使得這個過程變得很短暫。陌以安甚至都沒覺得有多難,這就已經(jīng)到頭了! 她真的帶著楚莫,憑著記憶中那根本就不正確的地圖,走到了另一個出口處。 此時,因為這里是有光線的,所以陌以安可以清楚地看到楚莫的表情。楚莫也是很驚喜的,他跟陌以安對視一眼,陌以安直接說道,“快點上去。把情況跟隊長說說,以便能夠及早營救人質(zhì)?!?/br> 楚莫頓了頓,“安安,要不我回去報信,你去找隊長?!?/br> 陌以安堅定地搖頭,“你槍法好,如果遇到事情的話,可以幫到隊長。我們在礦道下面,你的槍法用不上。我在這兒會更有利。再說,你的記憶力能強過我嗎?不用再爭辯了,隊長不在,小鹿就是副隊長,他的命令跟隊長的命令一樣,你快點上去?!?/br> 楚莫猶豫了一下,并未拖延,直接點頭。 陌以安當然知道楚莫猶豫的是什么,他好不容易能這么快記住她的樣子,可不希望她有事。所以陌以安又跟楚莫保證,“只要你快點找到隊長,趕緊把外面的事情解決了,說不定當我從這邊過去跟小鹿猴子他們會合的時候,就能直接從那個出口上去了!” 楚莫嗯了一聲,重重地點頭,然后立刻攀著繩索往上爬! 陌以安看著楚莫從出口處上去,離開,她才轉(zhuǎn)身再次返回之前過來的那條路。 可是,她才剛走沒多遠,小銀龍忽然又開口了,“跟我走,往那個方向?!?/br> 陌以安立刻拒絕,“不行,我們得立刻回去。如果外面他們攻不下那個出口的話,我要帶大家從這里出去?!?/br> 但是,小銀龍卻不肯,堅持說道,“剛才那個呆子都出去報信了,那個閻羅要是還搞不定的話,你就趁早把他一腳踢開另找別人好了!” 陌以安聽了小銀龍這話,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呆子自然指的是楚莫,閻羅指的就是韓澤了。 自從上次小銀龍被韓澤用槍托給砸得沒脾氣了之后,它就一直在暗地里稱韓澤為閻羅。 “可是……” “別可是了,趕緊跟我走,不然你一定會后悔的。” 不等陌以安可是完,小銀龍就直接打斷她,同時它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從她的手腕上飛起來,先一步?jīng)_著另一個礦道飛去了。陌以安無法,只得趕緊跟上。 小銀龍從空間中飛著,不用顧忌腳下凹凸不平還很潮濕黏膩的地面,速度當然快得多,相對來說,陌以安就要慢一點了。不過小銀龍也顧忌著陌以安的速度,并未落下她太多。 七拐八拐的,陌以安幾乎都要吐血了,她差點兒都記不住小銀龍這一路飛過來的路線! 終于,小銀龍忽然停下來了,就停在半空中。 陌以安也來了個急剎車,差點沒撞在小銀龍身上。 “到了?”陌以安臉色怪異地說道。因為她看到周圍并沒有什么特殊的,還是礦道,跟其他地方的礦道比,這里的礦道應該是比較堅固的。不用擔心其他地方被炸毀了之后,連累到這邊也坍塌。 小銀龍連忙開口,“別吵,前面有人。” 陌以安一愣,緊接著也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全神戒備。 小銀龍帶著陌以安慢慢地朝前走。 果然,又走了大約又走了幾個礦道的位置,陌以安也聽到了奇怪的聲音,就好像是有人在用什么東西鑿墻壁一般。 她看了小銀龍一眼,就很快又慢慢地朝前走去。 緊接著,她就看到了讓她很是驚悚的一幕。 薛子謙被綁在礦道的一根兒木柱子上,而木柱子后面的礦道墻壁上,赫然被挖了一個孔,一排雷管正放在那個孔中,引線就露在外面。而更神奇的是,引線那里有一根兒細細的木棒,木棒是點燃的。而且,眼看就要燒到底了。一旦燒到底,那火焰必然是會點燃炸藥的引線的! 而在距離薛子謙大約有五米的樣子,那根兒木柱子上綁著的則是薛紹。 絲毫不出陌以安的預料,薛子謙的臉上一片平靜,而薛紹的臉色則很陰沉,好像是在努力地想,到底要怎么辦! 陌以安本來想直接出現(xiàn),把那火焰掐滅的??墒呛鋈挥袆屿o了,陌以安趕緊停住。 薛子謙的聲音響起,“薛紹,我知道那鎖鏈困不住你,你可以不用再跟我耗下去了!” 薛子謙話音一落,薛紹的臉色瞬間一變。 緊接著,薛紹果然三兩下,解除了手上的鐐銬,一步步朝著薛子謙走來,臉色異樣陰沉。 “子謙,你要我掐滅這火焰嗎?”薛紹的手在燃燒的木棍上劃過,卻未曾掐滅那火焰,好像是在等薛子謙的決定。 薛子謙淡淡地看了薛紹一眼,眼神中無悲無喜,“薛紹,你不該來這里?!?/br> “我不該來?”薛紹的臉色瞬間就猙獰起來,“你都要死了,我怎么能不來?你忘記我從前說過的話了嗎?就算是死,你都別想擺脫我。死也要跟我在一起!” 薛紹說完,薛子謙又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滿是疲憊,或許還帶著絕望,死都不能擺脫的絕望。 這次,薛子謙干脆連話都懶得說了! 薛紹卻是一把掐住薛子謙的下巴,逼著他跟他對視。 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字眼,薛紹的情緒可想而知,“不想說話?真好。子謙,我知道你不怕死,不過我告訴你,你要死,也注定要跟我死在一起。跟其他誰都沒任何關(guān)系!還有,實話告訴你,你以為我是怎么進來這礦道的?我跟恩塔甘達達成了協(xié)議。我在外面的人,會給他大批量他想要的武器,他要什么我給什么。” 果然,薛紹這般一說,薛子謙的臉色瞬間大變,聲音里都帶著顫抖,“你做了什么?” 薛紹哼了一聲,臉上帶著殘忍的笑,“我做了什么?又有什么關(guān)系,反正你跟我馬上就要死了,你也看不到了。不過子謙,我告訴你,你會死不瞑目的。因為,我跟恩塔甘達說,我會給他所有他想要的東西,而條件只有一個,就是無論見不見得到我,一定要抓住陌以安!然后,我要她以最屈辱最殘忍的方式,生死不能!” “你瘋了!”薛子謙頓時大吼! 薛紹的眼睛已經(jīng)充血,“是,我是瘋了,我早就瘋了,你到現(xiàn)在才知道?” 薛子謙目眥欲裂,“你……你怎么能……” 薛紹忽然大笑起來,“子謙,原來你也會失控,你也會崩潰啊。真可惜,竟然是為了一個根本連看你一眼都不屑的女人!薛子謙,你真行!” 薛子謙咬牙,“你以為你能得逞?她早已經(jīng)不是以前的她了。我之前還很心痛,為何她會對自己那么狠,讓自己變成現(xiàn)在這樣,很恐怖!原來,她才一直都是正確的。只有這樣,她才有能力保命!我真慶幸,她學會了殺人,還學得很好!” 薛紹的眼神幾乎能殺人,“是嗎?不得不說,子謙你可真會傷我的心。你對人永遠都是雙重標準。她的一切都好,她哪怕是天底下最邪惡的劊子手,你也會說她好。在你眼里,我永遠都是錯的,永遠都是最可惡的最丑陋的,是嗎?” 薛子謙別過頭去,根本就不看薛紹。 薛紹卻是冷笑一聲,“你以為她從哪兒學了些三腳貓的功夫就能保命了?癡心妄想!這座金礦的每一個出口,都有我的人把守,只要她從這里一出去,立刻就會被無數(shù)槍口頂住,要么被當場射殺,要么被抓回去!如果她被抓回去的話,哼,就一定會是生死不能,一定會讓她后悔生來這世上走一遭!你覺得,她那種性格,是會選擇被俘虜呢,還是選擇當場死亡?” 此言一出,薛子謙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薛紹又大笑起來,“子謙,你已經(jīng)猜到了不是嗎?只要有一線生機,她是絕對不會選擇當場死亡的。她一定會選擇那生的機會,一定還想著只要活著就可以找機會翻身。哼,我告訴你,那些人是絕對不會對她手軟的。子謙,我對你很仁慈,我們現(xiàn)在死在一起,你就看不到她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樣子了?!?/br> “你住口!”薛子謙低吼,眼眶幾乎都要出血,“你到底要怎么才肯放過她,我都死了,你還想要什么!” 這樣的薛子謙,讓原本已經(jīng)瘋狂的薛紹反而是平靜下來了,他伸手溫柔地撫摸這薛子謙的臉,“子謙,我想要什么,你還不明白嗎?不過已經(jīng)不重要了,我的命令已經(jīng)下達了,而今天,我也必將跟你死在一起。子謙,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是沒有后悔藥可以吃的。我從前給過你機會,只要你好好的在我身邊,把心收回來完完全全地交給我,我就答應放過她??墒悄隳??子謙,你竟然想要自殺,你就這么迫不及待離開我嗎?不過,子謙,你想不到吧,就算是死,我都要跟你死在一起!她么……就當她痛苦的哭喊聲,是在為我們兩個能夠真正永遠在一起所奏起的樂曲吧。一定很動聽呢!” “不!薛紹,我不要死!你滾開,滾開,你怎么能那么對她,你怎么能!”薛子謙的眼淚都流出來了,只是他自己一定不知道,他的淚不是淚,而是血。 只是短短的一瞬間,薛子謙就滿臉都是血淚。 薛紹呆了,看呆了。眼中只有痛楚可不敢置信,他好半天才抬頭看向薛子謙,“子謙,你問我怎么能那么對她,那你告訴你,你怎么能這么對我!你怎么能!” 兩個人就這么目光直直地盯著對方,全都不發(fā)一語。 而眼看,那木棍已經(jīng)燃燒到了底端,馬上就要點燃雷管的引線。 陌以安瞳孔驟然緊縮,俺道一聲,該死! 她顧不得別的,一個箭步?jīng)_上去,翻身越過薛紹,一把打飛那燃燒的木棍! “安安?”薛子謙的聲音中帶著不敢置信的驚喜。 陌以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冷笑著看向薛紹:“以后演戲記得演像一點。還有,不要用我當什么狗屁的籌碼。你們兩個之間,跟我丁點兒關(guān)系都沒有!” 薛紹不吭聲,就那么施施然地站起身來。 薛子謙的目光一直都追隨著陌以安,“安安,你沒事吧?” 陌以安轉(zhuǎn)頭看向薛子謙,“薛子謙,我想你需要知道,我跟你沒那么熟。還有,我們總共也才只見過了幾次面,不要表現(xiàn)得好像你非我不可一樣!我又不是你的命!” 薛子謙咬唇,喃喃道,“你這不是來救我了嗎?你也不想讓我死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