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姑娘(二)
“公主,王后請您移步偏廳。” 寶拉被王后的侍女一催頓時慌了神,“哎呀,公主,奴婢剛剛幫您梳好發(fā)辮,你怎么又將它散開了?王后一會又要怪罪奴婢了。” “沒事,我就這樣出去。把你的衣服給我穿?!毕__說著就脫去了華麗的紗麗和喬麗衫。 “這怎么行?”寶拉越發(fā)著急起來。 “有什么不可以?”希達笑著“母后不會注意到的,她無非就是想讓我去見見你說的那兩位王子,我去見了不就行了,又沒說一定要是公主的樣子。何況,你們不是都說那位王子智謀過人嗎?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能分得清你和我?” -------------- 希達攙扶著寶拉緩步走進了金殿。 國王、王后和大祭司均目瞪口呆的看著隨便垂著頭發(fā)的希達扮作寶拉的侍女緩步走上了臺階,卻都不好說破。 “希達,還不見過兩位王子?!?nbsp; 遮那竭王為他這個女兒頭疼也不是第一次了。 寶拉傻傻的站著,緊張的全身發(fā)抖。希達輕輕推了她一下,“公主,國王陛下讓您見過兩位王子” 寶拉頓時嚇得不行,只得哆哆嗦嗦的說道“兩位王子,有禮了?!?/br> “哪里,公主不必多禮”希達看見其中那個略矮一點的男子對寶拉微微頜了頜首。 “兩位王子見諒,我家公主昨日偶染風寒,身體不適?!毕__趕緊為仍在哆嗦的寶拉解了圍。 “抱歉,不知公主身體有恙,請國王陛下容我送公主回房休息?!绷硪粋€更高一點的男子對遮那竭王雙手合十。 “好,好”國王和王后的臉都快掛不住了,好容易找到了機會拜托這種尷尬的境遇。 叁人一路無言,希達費了好大勁才攙扶住一直發(fā)抖的寶拉,快要走到公主寢殿之時,她向男子雙手合十還了禮“多謝王子殿下,奴婢這就伺候公主進房休息了?!?/br> “哎,等一下”男子開口了“我還不知公主的芳名呢” 希達白了他一眼,然后推了推身邊的寶拉,“公主,王子殿下問你名字呢”這人雖然長得還不錯,可也和別人一樣,看見美貌的女子就走不動路。 “啊,寶,哦,不,希達” “那么,請您好好休息”男人瞇起了那雙蓮花眼。 “王子辛苦了,請回吧?!毕__朝他做了個手勢。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放肆”希達立刻驚叫起來,但是轉(zhuǎn)瞬一想,她現(xiàn)在是個侍女,不該有如此大的反應,于是低下了頭,“奴婢人微言輕,不配告知王子殿下?!?/br> “可是,我想要知道?!蹦腥艘琅f不依不饒的緊緊抓著她的手。 “寶拉”這次輪到希達臉紅了。 “寶拉,”男人重復了一遍,趁她不注意將一個金色的鐲子扣在了她的手腕上。 “啊,王子殿下,你,這是為何?”希達詫異極了,難道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她的身份了嗎。 “這是我母后交給我的,說是如果遇見喜歡的女子就給她戴上?!?/br> “王子殿下,萬萬不可,您是要娶公主的,豈能,豈能與我這種身份卑微的奴婢結(jié)親?!” “哈哈,娶公主不是一定要拉開濕婆的神弓嗎?我要是拉不開就娶你可好?” “這,這可不行”希達焦急起來。 “為何不行?” “奴婢身份低微” “我不在乎?!?/br> 希達急了“其實,其實,是奴婢已經(jīng)和別人定了親了?!?/br> “哦?說來聽聽,是何人家?我去求他將你讓與我?!?/br> “你,你……”希達伸手就要去摘手腕上的金鐲子,“總之,我不喜歡你?!?/br> “這鐲子一旦帶上就取不下來了,除非,死亡將我們分開。” “啊,這,這可如何是好?”希達記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男人看著她急切又窘迫的樣子,不禁微微一笑“叁日后,我會請求國王將手腕帶有這個金鐲子的女子許配與我?!闭f完,不等希達反應過來就揚長而去了。 “公主,我就說吧?!睂毨K于不用再假扮公主,松了一大口氣。 “說什么啊,我都快煩死了。”希達蹙了蹙眉,“除了濕婆,我誰也不嫁?!?/br> “可是,羅摩王子說了,他要向國王提親娶你的?!?/br> “他就是羅摩?” “是啊,公主你還不知道啊?” “我才不要嫁他。” “可是,公主,你手上的鐲子取不下來啊?!?/br> “明天你就出門去找鐵匠,我一定要將這個東西弄下來?!?/br> 希達憤憤的看著手上這個流光溢彩的金鐲子,恨不得將自己的手剁下來。 希達正絞盡腦汁找了一堆鐵匠都束手無策的時候,寶拉又給她帶來了令她更為震驚的消息。 羅摩一只手就舉起了平時五個人才能抬起的神弓。 希達顧不上梳妝,就急急忙忙的朝拉弓比試的地方跑去,那張巨大的黑色的神弓現(xiàn)在正被那個羅摩握在手里,怎么可能,希達顫抖著,這可是令無數(shù)人都束手無策的神弓啊,可是他卻那么從容的舉著。 風吹亂了她額前的秀發(fā),她顯得異常焦急起來。 羅摩將那張弓舉到了胸前,然后在眾人的驚嘆聲中幾乎毫不費力的就將弓拉開了,并用力拉了一下繃緊的弓弦。震天動地的驚雷般的聲音突然炸響,所有人都被驚的面如土色,希達不住的哆嗦著,張口結(jié)舌的向后縮著身體,黑色的弓在俊美的羅摩手中折成了兩段,希達暈倒在了寶拉的懷里。 醒來后的希達哭著跪在父王和母后的面前,“我不嫁” “胡鬧,”王后輕輕撫摸著女兒顫抖的肩膀,“這是你父王對全天下人的承諾,怎可不嫁?” 國王對她上次偷梁換柱的事情還在耿耿于懷,大聲訓斥著“是你自己說要嫁給拉開神弓的人,現(xiàn)在羅摩拉開了神弓,由不得你不嫁?!?/br> 希達抹了抹眼淚“羅摩喜歡的不是我,是寶拉。” “胡說”國王簡直就要被這個不聽話的女兒氣死過去。 “真的,不信,父王母后可以問他?!?/br> “此話當真?”王后看著女兒梨花帶雨,心疼的不行。 “千真萬確” “好,我就來問問。”國王發(fā)了威,對著門口的侍衛(wèi)吩咐道“把公主給我?guī)У酱蟮钌?,不容有任何閃失?!?/br> 希達被迫站在珠簾的后面。 國王詢問了羅摩關于是否愿意與公主結(jié)親,誰知羅摩竟然一口答應,“公主一直都是羅摩夢寐以求的理想,怎會不愿意?” “可是本王聽說羅摩王子好像早就心有所屬。 “國王萬不可聽信謠言,我對公主的心日月可鑒,決無二心?!?/br> “你難道喜歡的不是公主的侍女寶拉?”國王皺了皺眉。 羅摩笑了“那日不過是公主與我開的一個玩笑,故意將自己說成是寶拉,我也就沒有拆穿公主,其實,我從見到公主第一眼時就已經(jīng)對她情根深種了。我已將我母后給我的定情信物贈與了公主。陛下盡可查看?!?/br> 希達驚駭?shù)诫y以置信,原來他早就知道她是公主,自己的偷梁換柱在他面前不過是逗孩子玩耍的把戲罷了。 “原來如此”國王笑著捋了捋胡子,“那么,本王就放心將公主交予你了。” “多謝陛下?!?/br> 希達抱著那柄被羅摩拉斷的神弓在濕婆的神殿里哭泣不已,她不想嫁給別人,她想嫁的只有濕婆。 國王和王后為了防止希達在大婚前偷偷溜出皇宮,特意在她的周圍加派了守衛(wèi)。 希達整天對著鏡子愁眉不展。 婚禮前,大祭司為希達和羅摩舉行了莊嚴古老的祭祀,誦經(jīng)施舍,廣施善法。 手捧銀瓶的婚姻幸福的女人們圍繞著這對新人,將充滿祝福的“愛情之水”輕輕灑在了他們的頭上。希達的身上涂滿檀香,眉心點著鮮紅的朱砂,黑色的發(fā)髻被寶石別針輕輕盤起,被黃金鑲嵌的朱紅色結(jié)婚禮服閃閃發(fā)光,黃金和美玉襯得她白皙的皮膚更加夢幻,纖細的十只手指上都帶著鉆石戒指,這些戒指被紅寶石串起系在了蓮花手鐲上。七串珍珠和一個白素馨花編織的花環(huán)掛在她的脖子上,手指和纖足都被紅色的蟲漆染成了紅色,金銀絲織成的面紗遮住了她憂郁的嘴角。 祭禮結(jié)束后,羅摩牽起希達繞著燃燒的圣火轉(zhuǎn)了七圈,神圣的火焰見證了他們的誓言。然后,他和她交換了花環(huán)。 羅摩的弟弟——羅什曼那也同時迎娶了希達的meimei。 五彩繽紛的花瓣如空中飄雪那樣紛紛撒在兩對新人的身上,整個都城洋溢在盛況空前的幸福歡樂之中,唯獨除了泥土姑娘希達。 喧鬧和歡笑終于慢慢淡了下去,希達坐在羅摩的對面沉默著。 羅摩笑道“我該叫你寶拉還是希達?” 希達低著頭,緊緊握住紅色的紗麗,“你當時怎么發(fā)現(xiàn)我不是寶拉的?” “這還不簡單?那個寶拉一點也不像公主,什么都要你提點她,怎么可能是公主。倒是你,一直都很有主見。氣質(zhì)非凡,雖然蒙著臉,卻也難掩絕世的風采。”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自己騙過你了?!毕__淺淺的笑了。 羅摩輕輕牽起她的手,“你呀,真是古靈精怪。要不是我眼尖,就差點錯將定情信物戴到寶拉的手上了?!?/br> “寶拉挺好呀,她總在我面前說你的優(yōu)點呢。”希達想起那日寶拉紅著臉的神情,不禁又笑了笑。 “她再好也與我無關,我的心里只有你一個。” 希達紅了臉,下意識的攥緊了手里的紗麗“可是,我?!彼D了頓,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表達什么,羅摩,不正是她理想中的丈夫么?可是,為什么,她的內(nèi)心的某個角落卻又有一絲絲的失落呢? 周圍立刻比死亡還寂靜,就在希達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抬起頭打算看向羅摩的時候,他突然俯身輕輕吻住了她柔軟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