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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邊關(guān)小廚娘在線閱讀 - 第140節(jié)

第140節(jié)

    楚淑寶趕緊在姜言意的指揮下添了兩勺面粉,姜言意從飛絮狀慢慢抓揉成光滑的面團,揪下一小塊用舌尖碰了一下嘗鹽堿度。

    邊上有人扯了扯她的衣角,她低頭就看到楚惠寶一臉驚嚇:“二jiejie,生面團是不可以吃的!”

    姜言意哭笑不得,“我沒吃?!?/br>
    她扔掉那塊小面團,在水盆里凈手后給面團又添了一勺鹽。

    做春餅要用高筋面粉,揉的面筋度不太夠,加點鹽能提升筋度。

    楚淑寶點了點楚惠寶的額頭:“你個饞貓,以為誰都跟你一樣么?”

    她手上有面粉,這么一點,給楚惠寶額頭上沾了個白指印,楚嘉寶瞧見了直悶笑。

    姜言意被她們感染,面上也多了幾分笑意。

    春餅演變到后世成了春卷,只不過這時候的春餅還不需要下油鍋炸,而是在飯桌上直接用一張薄餅卷自己想吃的菜就行。

    做餅春的面揉好了還有壓面、餳面和甩面三道工序。

    姜言意手握成半拳,用指關(guān)節(jié)沾了些水按壓面團,等水全揉進面里,再沾水繼續(xù)按,直到面團被手抓起,從面盆里拉起來全然不會斷裂,就說明壓面壓好了。

    做餅的面餳面跟做包子饅頭用的面不同,得用冷水浸過面團餳上半個時辰。

    這期間姜言意著手準備做春餅的餡兒,這個時代豬rou雖有人吃,但富貴人家在年節(jié)時都更傾向吃羊rou,照料老夫人的楊mama說,從前江南那邊,過年都興吃羊rou餡的春餅,所以薛氏她們備的rou餡也是羊rou的。

    不過府上還有下人,做些豬rou餡的分給下人也無妨。

    姜言意切了些白菜絲,打算混進rou餡里一起吃,口感豐富些。

    她往鍋里下油,等油溫上來了,先把切成絲的羊rou倒進去大火煸炒,放鹽、黃酒和醬油,炒至七成熟后放進白菜絲繼續(xù)炒,等白菜熟了就勾芡起鍋。

    用同樣的法子做好豬rou白菜餡后,姜言意問楚惠寶:“惠寶想吃豆沙餡的嗎?”

    楚惠寶在邊上幫忙給幾個jiejie遞盤子,聞言就用力點了點頭:“想?!?/br>
    楚淑寶兇巴巴說一句“當心你的蟲牙”,但還是開始準備豆沙餡。

    瞧著這姐妹二人,姜言意笑得直搖頭。

    面已經(jīng)醒好了,她把面上的水倒掉,開始甩面,這個步驟比較費勁,得一手抓起面,讓面從手心往下掉三寸后再甩回手心,直到面團上勁為止。攤春餅時手上的面團好不好甩,就看這一步。

    既要做春餅,楚家的廚房里也早早地搭起了鏊子1,鏊子燒熱了,刷上一層薄油,姜言意手上拿著面團往鏊子上順時針一轉(zhuǎn),再往手心一收,多余的面團就又收回來了,只留一層薄薄的面皮粘在鏊子上。

    片刻后春餅邊緣翹起,用手一揭,一張餅皮就烙好了。

    姜言意烙完大半的春餅后,楚嘉寶瞧著好玩,也想試試,姜言意把剩下的面團交給她,楚嘉寶弄得手忙腳亂,一個不小心,把整個面團都拍鏊子上了,引得廚房的人都笑起來。

    姜言意想做些炸春卷吃,她用餅皮包足了餡料,以面粉封口,下油鍋炸至金黃后撈出,春卷外殼酥脆,里邊的白菜rou餡香濃多汁。

    羊rou白菜餡、豬rou白菜餡兒和豆沙餡的她各炸了一盤。

    羊排煮好后已經(jīng)在院子里架起鍋用紅糖炒茶葉和香料熏上了,既是過年,席間必然少不得魚,姜言意還做了一道年年有余。

    鱸魚切花刀時,姜言意讓楚家三姐妹和薛氏都在魚身上切了一刀,算是大家一起完成的這道菜。

    改好刀的魚平鋪在抹了油的盤子上,放上蔥姜淋上調(diào)好的醬汁放入鍋里蒸上小半刻鐘,出鍋后鱸魚已然清香四溢,只不過盤子里有不少蒸餾水。

    姜言意把蒸餾水倒掉,換了個干凈盤子把魚重新裝盤,擺上新切的大蔥絲和姜絲,鍋里下油燒熱青花椒和胡椒粉,再把油澆到蔥姜絲上,“滋”的一聲蔥香和麻香全給激了出來。

    作為主食的湯圓也是幾姐妹一同完成的,有純黑芝麻餡兒的,也有加了杏仁碎、花生碎、核桃碎和紅糖的餡兒。

    楚惠寶怎么也包不攏餡兒,楚淑寶讓她搓了個實心的丸子,眼見楚惠寶太沮喪,楚淑寶逗她:“惠寶,你要吃到你自己搓的實心湯圓,你這蟲牙明年就能好?!?/br>
    這話成功分散了楚惠寶的注意力。

    開飯的時候,一家人都在吃湯圓,楚惠寶把她自個兒碗里的湯圓全夾破了,黑芝麻和花生紅糖餡料全流到了湯里。

    “沒有……”楚惠寶沒在自己碗里找到實心湯圓,又眼巴巴地往楚淑寶和楚嘉寶那里瞅。

    劉氏呵斥她:“惠寶,吃飯就吃飯,你老盯著你jiejie碗里作甚?”

    楚惠寶捏著筷子道:“我在找我搓的實心湯圓?!?/br>
    剛吃完一顆湯圓的楚承茂臉色變了變:“原來是你搓的,我還說剛才那個湯圓里邊怎沒餡兒。”

    楚惠寶一聽,癟嘴就要哭:“二哥哥吃了我的湯圓,我的蟲牙好不了了……”

    楚承茂一頭霧水,楚淑寶趕緊給楚惠寶夾了個炸春卷:“小妹吃這個?!?/br>
    楚老夫人看著兒孫們的小動作,問:“怎么回事?”

    薛氏笑道:“淑寶逗惠寶說,吃到她自個兒搓的實心湯圓,明年蟲牙就能好。”

    這話一出來,席間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楚家這邊其樂融融,封府雖也貼了年節(jié)的剪紙,但終歸是太過冷清了些,府上的下人知道主子的脾氣,便是過年也不會把高興掛在臉上,每個人都安安靜靜做著自己的事情,全然沒有半點過節(jié)的樣子。

    封朔獨自在書房處理公務(wù),管家福喜進來說太皇太妃那邊備了飯,讓封朔過去用年飯,封朔自是清楚太皇太妃厭惡他還來不及,絕不可能讓他過去用年飯,八成是宋嬤嬤的主意。

    他若不去,心里還能有個念想。去了,無非又是大過年是被太皇太妃打罵一通。

    封朔閉了閉眼,在外人眼中他是權(quán)勢滔天的一方藩王,但當真回身望去時,這輩子除了一地荒涼又還剩些什么?

    唯一能讓他軟下心腸的人,此刻應(yīng)當還在楚家歡度年節(jié),有她在的地方,似乎總能熱鬧些。

    大抵是覺得書房太過冷清,封朔換來邢堯:“可有從前朝大宮女口中審問出些什么?”

    邢堯抱拳道:“嘴硬得很,像是想一心求死?!?/br>
    封朔合上看了一半的公文:“本王親去審訊?!?/br>
    *

    封府地牢里絲毫瞧不見新年的氣息,墻上的火把映著地上還沒干涸的血跡無端顯出幾分陰森。

    方芷被獄卒拖出來的時候,已然是個血人。

    獄卒見她綁到刑架上,又潑了一桶冷水,方芷才幽幽轉(zhuǎn)醒。

    看見封朔,方芷冷笑開口:“大年三十王爺還親自來審訊,倒是也不嫌晦氣?!?/br>
    封朔目光冷戾:“本王左思右想,讓你活著過了這個年,終是便宜了你。不過聽說當年慕武侯軍中有你們的眼線,你只要告訴本王慕武侯那一仗究竟是如何敗的,本王就留你一命?!?/br>
    慕家兵敗后,兵權(quán)就落到了太后外戚高家手中,前朝這些人還不至于會幫著高家拿到兵權(quán),以壯大封時衍的勢力,她們肯定知道什么隱情。

    方芷大笑起來,她渾身都是受刑后的傷,笑起來幾乎喘不過氣,“慕家的事的確是皇帝的污點,可我憑什么要幫你用這個污點去扳倒他?封家的孽種,不配坐擁我大齊江山!”

    邢堯甩手就給了她一鞭子:“嘴巴放干凈點!”

    方芷挨了一鞭子,半天都沒力氣再開口。

    她方才那話,卻讓封朔料定她必然知曉些什么,他半瞇起眸子道:“你們尊貴的大齊公主,正在被送回京城的路上,你若從實招來,本王大可行行好送你回她身邊去?!?/br>
    方芷喉間動了動,一邊咯血一邊大笑:“遼南王,你知道太皇太妃為何多年來一直瘋瘋癲癲嗎?”

    封朔沒開口,但眸光瞬間銳利了起來。

    方芷嗤笑道:“因為我給她用了十幾年的瘋藥??!”

    封朔手背青筋凸起,黃梨花木制的太師椅扶手竟直接被他給捏碎了。

    他越怒,方芷便笑得越開懷,“太皇太妃身邊的太宮女芳晴,是我的胞妹,這么些年,用了瘋藥的太皇太妃一直對她言聽計從……呃……”

    喉嚨被大力鎖住,空氣稀薄得方芷兩眼泛白,但她一直咧著嘴沖封朔陰狠地笑著。

    封朔鳳目猩紅,死死盯著面前這張被鮮血模糊的看不清面容的臉,恨不能將她剝皮抽骨。

    終究是理智占了上風(fēng),封朔退開一步,方芷垂下頭顱止不住地咳嗽。

    邢堯擔(dān)憂喚了聲:“王爺……”

    封朔用盡自制力才強忍著沒有將眼前這死囚給千刀萬剮了,他狠佞道:“找大夫給她看傷,本王會叫這毒婦知曉何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既這么喜歡給人用藥,便把她做成藥人!”

    藥人可不是試用普通藥,一些不致命的毒藥也需要有人試用,當真是生不如死。

    從地牢出來,方芷的話一直縈繞在封朔耳畔,他心口重得厲害。

    他一直以為母妃是病了這么多年,結(jié)果是被jian人用藥物控制了……

    封朔衣裳都沒來得及換一件,就往太皇太妃住的明檀院去。

    比起封府其他地方,明檀院要有煙火氣得多,暖閣里備了一桌子美味珍饈,太皇太妃坐在桌旁,卻不見動筷,像是在等什么人。

    封朔站在暖閣門口,一句“母妃”還沒來得及喊出口,太皇太妃就先看見了他。

    “皇兒……”

    歲月從不敗美人,太皇太妃笑起來時還同那雙十少女無異。

    這句“皇兒”讓封朔一陣神情恍惚,一時間竟分不清這是夢還是太皇太妃真的能認得他了。

    太皇太妃起身,臉上的笑容在看到封朔手上的血跡時凝滯,變成了擔(dān)憂:“皇兒,你受傷了?”

    “母妃?!狈馑氛谠?,還是不敢相信太皇太妃真的恢復(fù)神智了。

    “宋嬤嬤,快叫大夫!”太皇太妃焦急吩咐宋嬤嬤。

    封朔這才如夢初醒,邁開步子走進暖閣:“我沒受傷,母妃。”

    他在水盆里凈手洗干凈了血跡,才坐到太皇太妃身邊。

    太皇太妃容顏如舊,眼神到底還是蒼老了,她看著已然能頂天立地的兒子,眼底慢慢有了淚光:“公務(wù)繁忙吧?我讓宋嬤嬤傳信給福喜,叫你過來用飯,這會兒菜都有些涼了……”

    她用手比了一下封朔的個頭,發(fā)現(xiàn)跟她記憶中那個瘦弱的孩童相差巨大,心中止不住地傷感“我兒都這般大了,這些年,母妃總覺得自己像在做夢,卻一直醒不過來……今朝清醒了,母妃也不敢見你,母妃待你不好,讓我兒一人受了這么多年的苦……”

    封朔心口酸脹得厲害,他搖搖頭跪在了太皇太妃跟前,頭擱在太皇太妃膝上,千言萬語哽在心間,最終能叫出口的卻只是一句:“母妃……孩兒想您?!?/br>
    這句話讓太皇太妃淚落連珠,哽咽道,“快起來,母妃蒸了你最喜歡吃的年糕?!?/br>
    封朔抬起頭來時,面上雖是笑著的,眼眶卻通紅,太皇太妃也用帕子揩了幾回淚,把桌上的菜盡數(shù)往他碗里夾。

    “母妃聽說你定親了,對方是個有本事的姑娘?!?/br>
    “她很好,母妃見了也會喜歡的?!?/br>
    “我兒喜歡的姑娘,自是這世上最好的姑娘,母妃怎會不喜歡?”

    姜言意在楚家守歲,她從下午等到晚上也沒聽說封朔會上門來,不由得懷疑封朔之前那話只是逗自己玩的。

    晚間城內(nèi)有人放煙火,楚承茂也弄了些煙花在院子里放,最好玩的楚惠寶吃飽喝足野夠了,反而是最先吵嚷著要睡覺的。

    姜言意推著楚言歸出去看煙花,楚承茂抱臂靠回廊站著,煙火炸響時,他有些失神地盯著一個方向看。

    興安侯縣主四處打聽楚承茂行蹤,動不動就制造一番偶遇的事情姜言意略有耳聞。

    只不過吉祥客棧在東邊,楚承茂看的卻是南邊,姜言意就有些摸不著頭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