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煙神色有點一言難盡的朝著傅塵機看了一眼，傅塵機滿頭黑線，“少夫人，不是你想的那樣，翳兄他只是一時口誤，是的，口誤！”

    被人當(dāng)著面叫機兄，他不要面子的嗎？

    “機兄怎么了？我覺得挺可愛的啊，對吧，煙煙？”云翳不知死活的笑道。

    傅塵機：“……”

    算了，這種辣雞玩意兒，還是一刀砍死算了！

    云煙頭疼不已的瞥了云翳一眼，說句實話，傅塵機沒當(dāng)場打死這貨，都算是給他面子了，他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覺得“機兄”這個稱呼挺可愛的。

    云煙揉了揉眉心，“以后不準(zhǔn)再叫這個名字，你如果覺得傅先生這個稱呼聽著生疏，你換一個別的也行，總之不準(zhǔn)叫這個?！?/br>
    云翳撇了撇嘴，一臉委屈巴巴的神情，“哦，煙煙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兇我嚶嚶嚶嚶~”

    云煙：“……”

    我刀呢？

    今天誰都別攔著我，我親手砍死這個辣雞！

    “云小姐……我們又見面了?！痹启枭砗?，響起一道極其沙啞的聲音。

    聞聲，云煙這才想起來，她今天是過來見宋湲的，可下一秒，云煙看清楚宋湲之后，臉色一下就變了。

    宋湲臉上纏著一圈又一圈繃帶，那繃帶中間眼窩的位置，隱約還能看見幾縷鮮紅，像是在流血，而宋湲臉色蒼白如紙，剩下的那只眼睛里纏著一根一根細(xì)長血絲，無神的盯著云煙。

    不過才兩天沒見宋湲，宋湲卻像是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似的，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云煙怎么都不會相信，宋湲竟會變成這副模樣。

    不人不鬼，失魂落魄，那只完好無損的眼睛里，早已經(jīng)沒了當(dāng)初的光亮，仿佛只剩下一片如死灰一般的寂滅。

    “你這是……”云煙目光落在宋湲身上，眉頭輕蹙了蹙，“你這眼睛，我可以看一下嗎？”

    云煙尾音一落，似是頓了頓，又補了一句，“我是醫(yī)生?！?/br>
    宋湲略微抬起頭，灰寂的眼睛似乎是微微轉(zhuǎn)動了一瞬，然后她朝著季宵寒看了一眼，輕輕搖了搖頭，“不用了，我的眼睛是我自己挖掉的，你是醫(yī)生，卻也救不了這世上所有人的?！?/br>
    你救不了所有人的。

    云煙背脊陡然一僵，瞳孔倏然一陣緊縮，眼珠子跟粘在宋湲身上似的，“你……你剛才說什么？”

    宋湲面上逐漸浮出一抹茫然，旋即低低笑了一聲，“你是醫(yī)生，卻也救不了這世上所有人的，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你不用管我，多謝了?！?/br>
    云煙盯著宋湲，宋湲雖然在笑，可那笑容卻不達(dá)眼底，像只是一抹掛在臉皮上的假笑，怎么看著都覺得別扭。

    但宋湲這句話卻沒有說錯，她是醫(yī)生，卻救不了所有人，很久以前，也有人跟她說過這樣的話，可她不信，她明知道那是一條獨木橋，卻還是義無反顧的往前走了，她以為她拼盡全力，就算失敗了，她想要救的那些人，依舊不會責(zé)怪她的，因為至少，她盡力了，她真的盡力了啊。

    可她錯了。

    一個人心懷善念，她幫了一個人、十個人、百個人甚至更多，她不能失敗，否則，一旦有一天她敗了，她就會被推到。

    原來她也不過如此，原來她也不怎么樣啊，誰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

    那些流言如同淬了毒的利刃一般朝她射來，每個人都恨不得在她身上捅一刀，可那些人，是她曾經(jīng)拼盡力氣也想要救的人啊，她不明白，怎么會變成那樣？

    “煙煙……你怎么了？”季宵寒的聲音傳來，云煙這才從渾噩里驚醒過來。

    她額頭不知什么時候滲出一層細(xì)碎冷汗，聞聲，她抬手抹去額頭冷汗，隨手拉開一把椅子，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心口依舊微微起伏不定。

    “我沒事?！痹茻焼÷曢_口道。

    季宵寒壓低眉眼，淡淡掃了宋湲一眼，宋湲肩膀細(xì)細(xì)的抖了抖，然后腦袋壓得更低了。

    云煙抬手，用力揉了揉眉心，“怎么說呢，雖然我覺得你說得也很有道理，但只要人還活著，就沒有越不過去的坎，能活著，就好好活著吧?！?/br>
    “沒有越不過去的坎嗎？”宋湲一臉迷茫，然后她搖了搖頭，唇邊似是勾起一抹苦澀笑意，“倘若你被逼到絕境，生不如死，你還會覺得，沒有越不過去的坎，你還會覺得，活著也很好嗎？我連為什么而活都不知道，眼睛也瞎了，我還能怎么樣呢？像以前一樣，做個不問世事只懂風(fēng)花雪月的大小姐嗎？做不到的……做不到的?！?/br>
    云煙沉默了兩秒，“別人怎么樣，我管不了，只要我還有一口氣，我就會好好活著。”

    宋湲定定注視著云煙，良久，她才苦笑一聲，“云小姐今天請我來，到底還想從我這里知道什么，但凡是我知道的，我一定會告訴云小姐的。”

    云煙捏了捏太陽xue，開口：“宋小姐是否還記得，你前天送給我那一冊資料？”

    宋湲點了點頭，“記得?！?/br>
    云煙：“那一冊資料被人拿走了，我今天請宋小姐過來，是想問一下宋小姐，是否還知曉有什么與周士農(nóng)先生有關(guān)的事情，就當(dāng)是閑聊吧，你想到什么就說什么，可以嗎？”

    宋湲想了想，輕輕搖了搖頭，“協(xié)會和公司的事情，我一向都不插手，只知道周氏集團跟沈氏集團有一些合作，那些資料，應(yīng)該就是合作內(nèi)容，但究竟是不是，我也不太清楚，抱歉，我恐怕幫不了你什么忙，不過……”

    云煙：“不過什么？”

    “除了那一本資料之外，或許還有一個人知道周士農(nóng)的秘密，這個人是周士農(nóng)的親信，不過，周士農(nóng)出事之后她就失蹤了，能否找到她，就看你自己了?！彼螠溃曇袈牪怀鱿才?。

    云煙：“她是誰？”

    宋湲喉嚨輕輕動了動，啞聲道：“她叫秦若汐，是周氏集團高層，也是周士農(nóng)的心愛之人?！?/br>
    云煙聞言先是一怔，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卻又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也不好多問，只是點了點頭，“抱歉，讓你想起這些你不想想起來的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