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你也幫不了所有人的
云煙看他緊張得有點過了頭,想勸他離開,卻又覺得不太妥當(dāng),畢竟傅塵機也是關(guān)心天賜,而這個自幼命途多舛的幼童,如果知道這世上還有一個人這樣關(guān)心他,一定會很開心的。 云煙道:“不會有事,你別干站著了,把他抱進來?!?/br> 傅塵機“啊”了一聲,睜大眼睛,道:“真的要把他放進去?” 云煙道:“你還有更好的辦法?” 沒有。 這是最后一個辦法,并且都不見得一定會奏效,但不論如何,云煙都必須要試一試,哪怕只有一縷希望,她都從來不會放棄。 傅塵機呆了一下,一咬牙,過去把天賜抱起,放進了準(zhǔn)備好的冰水里,如此冰火兩重天,天賜圓圓的小臉上滿是痛苦,他也像是終于忍不住了似的,起先還是很小聲的喊著“痛,痛”,后來,那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密集。 傅塵機雙手死死摳著桶的邊緣,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他像是想安撫天賜,但卻又不知道怎么做,既更不能代替他承受這些,只能十分沮喪的站在那里。 云煙也一直在觀察著天賜的情況,也不知道這么熬了多久,天賜忽然不喊痛了,臉上不正常的潮紅也逐漸消退了下去,云煙摸了一下他額頭,額頭竟不再那么燙手了 。 云煙喜道:“有用了!他在退燒了!” 傅塵機臉色登時大變,不可置信的道:“真的?在退燒了?” 云煙點了下頭,道;“再泡一會兒,就可以他抱出來了?!?/br> 大約再等了五分鐘左右,天賜的臉色逐漸恢復(fù)了過來,云煙切了一下他的脈象,也沒什么大問題,這才叫傅塵機把他抱了出來。 擦干凈,換了一身干凈衣服,這才把人放回床上。 傅塵機不放心的道:“這……就真的沒問題了?” 云煙道:“嗯,暫時是沒什么問題,不過,這高熱有沒有傷損到頭部,就要等他醒來才知道了。” 傅塵機又“啊”了一聲,道:“那他什么時候會醒過來???” 云煙一臉仿佛在看智障的神情,道:“等他睡醒了,他自然就會醒了,你干什么這么緊張,這又不是你的兒子?!?/br> 她這句話,像是不小心戳到了傅塵機什么痛處似的,他干笑了一聲,轉(zhuǎn)過頭去,啞聲道:“沒,只是覺得他還這么小,又沒了父母,照顧他的師父也不在了,挺……挺可憐的?!?/br> 云煙卻道:“天底下比他更可憐的人也還有很多,不幸的人也各有各的不幸,你也幫不了所有人的,有些事,不必太往心里去了。” 傅塵機低下頭,道:“嗯,我知道?!?/br> 云煙也不知道他聽進去了沒有,擺了擺手,道:“他已經(jīng)度過危險期了,接下來就是等他醒過來了,你要在這里守著嗎?” 傅塵機猛地一下抬起頭,望向云煙,道:“我可以?” 云煙點了下頭,道:“當(dāng)然可以?!?/br> 傅塵機道:“那剛才……” 云煙道:“剛才是因為他還沒有完全脫離危險期,讓你在這守著,只會越守越亂。” 傅塵機有點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發(fā),道;“對不起,我……我其實也只是擔(dān)心天賜……” 云煙輕輕揉了揉太陽xue,語氣里透著一絲疲倦,道:“嗯,我知道,你就在這里守著,有什么狀況,第一時間過來叫我。” 傅塵機用力點了下頭,道:“好?!?/br> 云煙實在太累了,面上已經(jīng)有了倦容,季宵寒也好不到哪里去,兩人一起離開了。 …… 從天賜房間出來,云煙微微回頭,兩指并攏,依舊微微抵著眉心,道:“是我的錯覺嗎,我總覺得,傅先生的狀態(tài)好像不太對勁,他好像過于在意天賜了?!?/br> 天賜只是他們在道觀里撿回來的一個孤兒,即便是出于同情或者憐憫等情緒,照顧他,擔(dān)心他的生死都是可以理解的,但傅塵機,卻好像是在緊張。 雖然云煙不知道他在緊張什么,但這跟以前那個總是一副溫潤如玉,萬事都在把控之中的傅塵機,很不一樣。 季宵寒道:“塵機身上以前發(fā)生過一些事,或許,他在這個孩子身上,看見了他自己吧,所以,他才會那么緊張,甚至,是有些害怕的?!?/br> 云煙大致明白了季宵寒的意思,道:“發(fā)生過一些事?” 季宵寒點了下頭,道;“我們先進去再說吧?!?/br> 云煙手抵著唇邊,道:“可以說嗎?” 她這才想起來,她對傅塵機似乎一無所知,除了知道他是季宵寒的心腹之外,連他什么身份來歷,都不知道。 季宵寒已經(jīng)推開了書房的門,道:“我們之間,沒什么不可以說的,只是,這到底是他的秘密,最好還是不要告訴別人。” 云煙緩緩回頭看了季宵寒一眼,輕咳一聲,道:“我像是那種八卦的人嗎?” 季宵寒挑起一邊眉,笑了一下,道:“不像?!?/br> 云煙道:“放心吧,我不是那種四處亂嚼舌根的人,況且,如果覺得不方便的話,我其實不會去打聽別人的隱私,因為不論你用什么樣的理由,關(guān)心也好,仇視也罷,那都是別人的事情,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樣?還是一樣的,什么都改變不了?!?/br> 她沒有說完的話,其實是,一般別人喜好打聽另一個人的隱私這種事,大多不是出于真正的關(guān)心,十有八九都是為了八卦,又或者為了去證實,他們并沒有別人看到的那樣好,讓人產(chǎn)生一種“原來他也不過如此”的想法。 歸根結(jié)底,要一個人去承受另一個人比自己優(yōu)秀,自己不如另一個人,真的是一件非常難的事情。 兩人在沙發(fā)上坐下,云煙一手支額,看上去已經(jīng)是很疲倦了,但她卻沒有一點睡意,今天晚上發(fā)生的一切,都仿佛一場噩夢,而她現(xiàn)在,還沒辦法從這一場噩夢里抽身。 季宵寒順手拿了一條毛毯搭在她身上,道:“我沒有告訴過你,塵機其實也是一個孤兒,但他并不是生來就是孤兒的,只是家里太窮了,實在養(yǎng)不起,父親餓死路邊,母親病重不起,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才把他丟在了路邊……” “他被拋棄,并不是因為不愛,反而是因為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