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地牢里出來，看到天邊的一條明月，徐晴娘用力地吸了兩口氣。

    “累了？”

    “晚上又是做無用之功?！毙烨缒锱牧伺牟弊訐u頭道，“本來還以為有什么重要的線索，結(jié)果還是……唉?！?/br>
    “已經(jīng)通知衙門的人來把人帶走，你也算是為吳老六伸張正義了?！?/br>
    “殺人償命?！毙烨缒飮@了口氣，她倒是沒想到她和陸宸竟然幫衙門破了一件命案。

    在不良人數(shù)到一之前，劉根就禁不住恐嚇先招了。

    原來，因為劉根長相略輸一籌，他的新婚妻子對他一直不滿意。而鄰居的吳老六，雖然年紀大些，但是一直風流，兩人一來二去竟然私通了起來。

    一次劉根按照和吳老六的約定上門要債，竟然撞破了吳老六與劉小娘子的茍且之事。吳老六本就是潑皮耍賴之人，他非但不愧疚，還威脅劉根要他拿錢封口，還說出了劉小娘子生的兒子實際并不是劉根的。

    氣急的劉根早早地埋下了仇恨的種子，經(jīng)過長期蓄謀，他前天晚上借要給錢吳老六的借口，把他騙至枯井旁邊，對其痛下殺手，而毀他的臉純粹只是為了泄憤。

    “他死了活該！”說到最后，劉老根情緒徹底崩潰了。

    “你在聽到他可能沒死的時候，為什么紅了眼眶？”徐晴娘想到了下午他的神情，是復(fù)雜的情緒。

    “若是沒有殺死他，我怎么對得起我劉家的列祖列宗，我給他們蒙羞了?！眲⒏窟罂薜?，“爹，我對不起你，我沒能給給劉姐傳宗接代！”

    “在想什么？”見徐晴娘不語，陸宸脫下身上的大氅披在了她身上。

    “吳老六就應(yīng)該凌遲而死！”

    徐晴娘久久地想著劉根最后說的這一句話，殺人償命，劉根的報復(fù)雖然情有可原，但是大唐朝的律法他終究是逃不過。

    “沒想什么?！毙烨缒锟焖俚厥帐捌鹎榫w，她是專業(yè)的仵作，她不能帶有太多的個人情感。

    陸宸沒有過多追問，他派了兩個身手不凡的不良人護送徐晴娘回家休息。

    “爹！我回來了！”

    見屋內(nèi)燈還亮著，徐晴娘疲憊地叫了一聲。

    “怎么這么遲才回來？”林立秋迎了出來，他的手中還端著一籠熱騰騰的包子。

    “林大哥，你怎么在這里？”見林立秋在家中，徐晴娘有些意外，他一直很有分寸，晚上輕易不會登門。

    “過來給你送點吃的?！币姷叫烨缒锷砩吓娘@得格外大的大氅，林立秋的眼神閃過一絲失落，“聽說你和不良人去了吳老六家里，我就知道你可能會去到很遲才回來，不放心，就過來看看?！?/br>
    “林大哥怎么知道我和不良人去探案了？”徐晴娘有些意外，她應(yīng)該是沒和林立秋說。

    “不良人和衙衛(wèi)們之間偶爾還是會互通消息的?！绷至⑶餃睾偷匦α耍扒缒?，你現(xiàn)在和我也有秘密了?！?/br>
    “大哥，你說什么呢?！毙烨缒锩撓铝松砩系拇箅┥焓志鸵プグ?。

    “去洗手，洗手！”林立秋立即抓住了她的手腕，“好好想想自己做什么的，飯前洗手?！?/br>
    “遵命?！毙烨缒锴纹さ卣０土艘幌卵劬D(zhuǎn)身去洗手，“爹，你還沒有睡?。吭趺床粦?yīng)我？”

    徐藥伯正在廚房里往蛋羹上撒蔥花。

    “都這么大的人了，還一進門就喊爹，以后怎么嫁人？”徐藥伯把一旁的艾草往徐晴娘的洗手盆里丟去，“還有，自己是做什么的不清楚嗎？還像小時候一樣，直接上手抓東西?！?/br>
    “知道啦，知道啦，剛剛林大哥已經(jīng)說過了。”徐晴娘故意裝著不耐煩，心里卻暖暖的。

    她最近忙得暈頭轉(zhuǎn)向的，不要說和徐藥伯一起吃飯，有時候數(shù)天都沒有碰面過。

    四方方的木桌上，擺了五樣小菜，還有兩壺燒酒。

    “立秋，最近好久都沒有來吃飯過了。今晚沒有什么菜，你將就著吃?！?/br>
    徐藥伯慈愛地看著林立秋，他是看著眼前的兩個孩子長大的，在他眼里，林立秋就像是他的兒子一般。

    “平時還不是也是這樣子讓我吃。”徐晴娘低聲吐出了這一句話后，往嘴里送了一大筷子的菜。

    “你這孩子，沒大沒小的！”徐藥伯用筷子狠狠地敲了一下徐晴娘。

    “爹！林大哥還在呢！”

    “徐伯，你不要敲晴娘的頭了，最近她用腦過度呢，還跟著陸帥辦起了案子了?！绷至⑶飳櫮绲靥嫘烨缒飺趿诵焖幉牡诙慰曜忧妙^。

    “你說什么？”徐藥伯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見他臉色驟變，徐晴娘有些納悶，她低聲道：“爹，曾大人吩咐，讓不良人和仵作一起組成護國府，允許我和陸宸……陸帥一起辦案。”

    “恩。”徐藥伯點點頭算是回應(yīng)。

    徐晴娘不明所以地看向了林立秋，難道他說了什么？

    “你不要看立秋，他什么都沒有說。”徐藥伯悶聲喝了一杯酒后，抬頭看著徐晴娘道，“晴娘，你年紀也不小了，姑娘家的心思還是應(yīng)該放在正經(jīng)事上的?！?/br>
    “爹，我就是仵作，我會做好我的分內(nèi)之事的?！毙烨缒锓畔铝耸种械陌?。

    “爹的意思你應(yīng)該明白！”徐藥伯突然把酒杯重重地放下，“晴娘，你從小爹就縱著你，但是也不能縱得你無法無天?！?/br>
    徐晴娘的眼淚涌了上來，她怎么就無法無天了？

    “爹，我……”

    “晴娘?！币娗闆r不好，林立秋朝徐晴娘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在這個時候和徐藥伯頂嘴。

    “徐伯，晴娘忙了一天了，讓她去休息吧。我陪您喝酒，今天您想喝多少，咱們就喝多少，不醉不歸?！绷至⑶锓e極地替徐藥伯倒上了滿滿一杯酒。

    “爹，我先去休息，您也早點休息?！毙烨缒镫m然心中委屈，念及與老父親相依為命多年，也沒有舍得最頂撞，只是滿懷委屈向房間內(nèi)走去。

    “唉?！毙焖幉L長地嘆了口氣。

    “徐伯，晴娘的脾氣您知道，她一向是最有主見的?！绷至⑶锿烨缒镫x去的方向頗有感慨，他明顯地感覺到晴娘變了，而讓她變化的，毫無疑問應(yīng)該就是那個人。

    “我就怕她有主見過了頭，反而惹禍。”徐藥伯搖頭道，“立秋，我是看著你長大的，這世界上，除了我，我只放心你?！?/br>
    “徐伯？”

    林立秋心中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