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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盛唐風(fēng)流在線閱讀 - 第4節(jié)

第4節(jié)

    一無所獲?有這個可能,只是幾率卻小得很,至少在李顯看來是如此——前世李顯二次登基后,為了清算武后一黨,特意將上官儀一案翻將出來重審,此案乃是李顯自己親自督辦的第一個同時也是唯一的一個案子,對于其中的大多數(shù)細節(jié)李顯雖已記不得甚牢,可有一點卻令李顯印象頗為深刻——出首上官儀的惡奴上官福本是上官家旁系,自幼在上官府中做事,為賬房主管,其人長壽,被抄家拿下了大獄之際,已活了八十有三,這等壽數(shù)生生為案件的審理平添了幾分麻煩——依大唐律,官府不得對古稀老者動刑,此惡奴便依此在公堂上裝糊涂,以致案件審理幾難為繼,后,其子受刑不過,供出其父有每日記事于賬本之習(xí)慣,賬本皆藏于其臥房內(nèi)木榻下的一個暗格中,是時,主審官大奇之下,派人重搜其家,竟真的搜出了數(shù)十本厚厚的帳簿,其中便有上官儀一案的關(guān)鍵描述,憑此證據(jù),四十年前的冤案遂大白于天下。

    “六哥,小弟豈敢拿這等大事說笑,不過呢,這事兒說起來倒也真跟唱戲一般,本來么,若不是對上官大人謀逆一案有所疑心,小弟原也不會去理會區(qū)區(qū)一個背主之惡奴,正因著不信上官大人會是謀逆之輩,小弟也就花了些心思,想了解一下案情之究竟,恰好小弟府上有名侍衛(wèi)正是那惡奴的街坊,平日里倒也有些過從,這賬本的事情便是那惡奴有一回醉酒xiele口,被小弟手下那侍衛(wèi)探著了底,六哥放心,小弟早已吩咐人手嚴密監(jiān)視其人,只消六哥一下令,定可人贓俱獲!”前世的事情自然是不足為外人道的,可編排個合理的故事騙騙人卻是無妨,面對著李賢的困惑,李顯隨口便將早已準備好的解釋娓娓道了出來。

    “哦?竟有此事,那倒也是奇了,或許冥冥中自有真意罷,只是,唔,只是茲體事大,為兄一時難以遂決,且容為兄思忖一二?!崩钯t目光炯然地看了李顯好一陣子,見其始終面不改色,不像是在說謊的樣子,心不由地便動了,只是考慮到可能的后果,卻依舊不敢輕易下定決心,這便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隨口應(yīng)付了幾句,人已在廳堂里急速地來回踱起了步來。

    “六哥請自便,小弟坐等便是了?!?/br>
    李顯自是看出了李賢的心動,但卻并沒有再進一步地游說于其,只因李顯很清楚此際的火候尚有不足,強自再多勸說的話,只會適得其反,倒不如順其自然來得好,再說了,李顯尚有其它安排,卻也不愁李賢不上鉤,自是樂得好生放松上一下,也好養(yǎng)足精神應(yīng)付接下來將面對著的復(fù)雜之局面。

    “讓開,快讓開!”

    “站住,休得亂闖!”

    “滾開,莫要誤了我家殿下大事!”

    ……

    深思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不知不覺中,天已近了午時,可李賢卻始終無法拿出個準主意來,依舊在廳堂上來回地轉(zhuǎn)悠著,盡自天冷,其額頭上卻已是掛滿了汗珠子,足可見其內(nèi)心天人交戰(zhàn)之激烈,正自舉棋不定間,廳堂外頭突然響起了一陣轟然的喧嘩聲,登時便將李賢好不容易方才有了點眉目的思緒攪成了一地的碎片。

    “混帳東西!”

    李賢治下素嚴,向不容下人們在面前放肆,但有犯,必重懲,此際思路被攪亂,自是憤怒已極,怒罵了一聲,幾個大步?jīng)_到屏風(fēng)前,抬起一腳,重重地踹在了屏風(fēng)上,但聽“嘭”地一聲悶響,那面雕花山水屏風(fēng)便已轟然倒下,動靜之大,登時便令一眾擠在堂下的仆人們?nèi)紘樍艘淮筇?,顧不得再多爭?zhí),亂紛紛地跪倒了一地。

    “殿下,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璐王府的下人們這么一跪下,本正與諸人糾纏不已的高邈就此脫了身,也不管璐王李賢的臉色有多難看,一溜煙竄到了兀自端坐在幾子后頭的李顯身前,一迭聲地便叫喚了起來。

    “嗯,何事驚惶如此?說,快說!”這一聽高邈如此說法,李顯立馬極為配合地跳了起來,焦急萬分地喝問道。

    “殿下,這,這……”高邈按著昨夜李顯的交待,故意扭頭看了看堂下跪倒的一眾下人們,又瞅了瞅黑著臉的李賢,吞吞吐吐地不肯將話說實。

    “你這狗才,六哥乃是自家人,有何話說不得,說,快說!”一見高邈演得當行出色,李顯心中暗贊了一聲,可口中卻似不耐至極地呵斥了起來。

    “啊,是,是,是。”高邈口中應(yīng)著是,可就是不肯說出個所以然來,那副小樣子瞧得李賢氣不打一處來,待要發(fā)作,卻又顧忌著李顯這個主子的臉面,無奈之下,只能重重地哼了一聲,對著跪倒在堂下的一眾下人們一甩大袖子,喝斥了一聲道:“爾等全都退下!”

    “啟稟二位殿下,奴婢已探知監(jiān)察御史崔鉉哲未奉詔擅入詔獄,勾連大理正侯善業(yè),欲將上官大人一家密斬于獄中,及得奴婢回返,該案之所有人犯皆已提出刑監(jiān),午時一到便要開斬,事情緊急,還請二位殿下明訓(xùn)行止?!备咤隳藱C靈之輩,一待璐王府下人退去,也不等兩位殿下開口,緊趕著便將所得之消息一股腦地全都倒了出來。

    “什么?”

    “嗯?”

    高邈話音一落,兄弟倆幾乎同時驚呼了一聲,語氣中皆滿是驚疑的味道,所不同的是李顯的驚呼是假,而李賢則是真被驚到了,不止是因著消息本身,更多的則是對李顯的預(yù)見感到驚訝與忌憚。

    一向以來,李賢一直在摸索著光明正大地介入朝局的機會,怎奈代價沒少花,效果卻著實不佳,甚而因此將被逼前去岐州就藩,對此,李賢自是心有不甘,如今,一個能堂而皇之地介入朝政的機會已然出現(xiàn),李賢不可能不動心——許敬宗等皆屬武后一黨,與朝堂主流的關(guān)隴一系素來不睦,彼此常有攻伐,只是因著武后的鐵腕,后黨人雖少,卻每爭必居上風(fēng),故此,從某種意義來說,打擊后黨便是籠絡(luò)朝廷主流的最好之機會,再者,事情真要是按李顯所言的那般,這一役的贏面無疑極大,一但諸事順遂,他李賢自可趁此東風(fēng)扶搖直上,假以時日,取李弘而代之也不見得不可行,然則若是事敗,那后果只怕就未見得美妙了。

    在李賢看來,李弘那個太子壓根兒就不足為慮,高宗么,也不怎么放在李賢的心上,倒是一向手辣的武后令李賢深為忌憚,眼下若是按著李顯的計劃行事,無疑將與武后來上一個正面碰撞,勝倒也罷了,可若是稍有閃失,代價只怕小不到哪去,更令李賢疑惑的是李顯這個往日里畏畏縮縮的弟弟如今居然成長到了如此了得的地步,李賢不得不擔心自己所為恐白白替其做嫁衣裳,一時間不由地便想得有些癡了。

    是時候加一把火了!李顯冷眼旁觀了一陣,見李賢神色變幻個不停,自是猜到了李賢心中的不甘與猶豫,這便沉吟了一下,霍然而起,對著李賢一躬身道:“六哥,午時將近,弟斷不能坐視上官大人冤死,若是六哥為難,弟當自赴之,縱死無憾!”話音一落,抬腳便要向廳堂外行去。

    “七弟且慢!”李賢正自心煩意亂,這一見李顯說走便要走,不由地便有些子急了,一閃身,攔住了李顯的去路,咬著牙,一派發(fā)狠狀地從牙縫中擠出了句話來:“七弟既是定要前去,為兄斷無叫七弟獨自冒險的理,此事為兄管定了!”

    “六哥,小弟聽您調(diào)遣,縱萬死亦不辭!”這一聽李賢終于下定了決心,李顯心中自是狂喜不已,可臉上卻滿是肅然之色,一躬到底,慷慨激昂地表明了態(tài)度……

    第十章二王鬧京師(上)

    午時將至,雪終于停了,可天卻依舊陰著,灰蒙蒙地,看著就叫人感到無比的壓抑,風(fēng)不大,卻寒得緊,吹在人身上,凍得慌,再加上詔獄所獨有的暗晦之氣息難聞至極,處身其中著實不是件令人賞心悅目的事情,然則崔鉉哲卻一點都不介意,不單不以為意,反倒很是享受這等氛圍,尤其是在看到小高臺下跪滿了一地的人犯時,崔鉉哲更是忍不住有種想要放聲大笑上一回的沖動——殺人算不得好事,可若殺的是仇人,那就得另當別論了,倘若殺了仇人滿門之余,還能升官,那可不就是美得沒了邊的大好事了,又豈能不好生慶幸上一回的。

    三年了,已過去三年了,三年前的羞辱崔鉉哲從不曾忘記過,此時思及,尤覺恨難平——三年前,僅僅因奏章中出現(xiàn)了個小小的筆誤,竟因此被輪值宰相上官儀當著百官的面痛斥一番,當年考績大受影響不說,更因此喪失了晉升的良機,可憐崔鉉哲宦海幾近二十年,蹉跎至今,尤是八品言官,其情何以堪,而今,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終于能一雪當年之恥,崔鉉哲又怎能不興奮異常。

    “稟崔大人、侯大人,時辰將至,請二位大人明訓(xùn)?!本驮诖捭C哲興奮地盤算著此番監(jiān)斬后將能如何如何之際,一名身著大紅袍服的衙役疾步行上了小高臺,對著崔鉉哲與侯善業(yè)這一正一副兩位監(jiān)斬官一抱拳,高聲稟報道。

    “嗯。”崔鉉哲擺足了官威,不置可否地吭了一聲,微側(cè)了下臉,將探詢的目光掃向端坐在下首位的大理正侯善業(yè)。

    小人得志!侯善業(yè)一見到崔鉉哲那副裝腔作勢的樣子,不由地便有些子來氣不已——論官銜,侯善業(yè)乃是大理正,堂堂從五品下,比起崔鉉哲的八品言官高出了一大截,論職權(quán),大理寺乃實權(quán)衙門,比起只有奏事權(quán)的監(jiān)察院來說,也要強上不少,就算是論皇后娘娘的寵眷,侯善業(yè)自認也比崔鉉哲來得強,更別說詔獄乃是大理寺的地盤,哪輪到崔鉉哲這么個外人來猖獗。

    “崔大人看著辦好了?!焙钌茦I(yè)雖不想理會崔鉉哲的做派,可這等場面上,卻也不是鬧生分的時辰,這便不冷不熱地吭了一聲。

    “哼?!贝捭C哲本性陰冷而又敏感,自是感受得到侯善業(yè)話音里的冷遇,大好的心情登時便陰了下來,只是這當口上,卻也無法去跟侯善業(yè)起爭執(zhí),只能是黑著臉哼了一聲,手一伸,將簽筒里的一枚鐵簽取在了手中,往那名前來稟事的衙役面前一丟,提高聲調(diào)喝道:“行刑!”

    “喏!”這一聽崔鉉哲語氣不善,那衙役自是不敢怠慢,緊趕著應(yīng)了諾,拾起鐵簽,雙手捧著,高舉過頭頂,幾個大步行到了小高臺的邊緣,環(huán)視了一下臺下諸般人等,扯著嗓子高呼了起來:“時辰已到,開刀問斬!”

    “上官大人,得罪了,小的這就送您老上路!”動刑令一下,站在上官儀身旁的一名行刑手便即陰冷地笑了笑,比劃了下手中的大刀,低喝了一嗓子,雙手握緊刀柄,刀已揚將起來,作勢欲劈。

    結(jié)束了,終于要結(jié)束了,這樣也好!上官儀吃力地抬起眼皮,瞄了瞄被雪光映照得寒光閃爍的屠刀,心中不由地滾過一陣解脫的輕松之感——對于死,上官儀自是早有覺悟,當初奉命擬廢后詔書之際,上官儀便已知曉自己十有八九會落得這么個下場,只是上官儀卻并不后悔,哪怕還能有回頭的機會,上官儀一樣不會更改初衷,只因有些事是身為丞相者無可逃避之抉擇,而今,一切終于都要過去了,一切留待史書去評說也罷!上官儀倦怠地合上了眼,靜靜地等著最后時刻的到來,憔悴的臉上由是露出了絲淡然的笑容。

    “刀下留人!”

    “璐王殿下駕到!”

    “周王殿下到!”

    ……

    屠刀雖已揚起,可不待其落下,一陣呼喝聲暴然響起,緊接著一隊隊精壯甲士護衛(wèi)著兩位身著王服的少年從詔獄外涌了進來,正是李賢、李顯這小哥倆及時趕到了。

    危險!李顯眼尖,剛一行進詔獄的小校場中,入眼便見上官儀正引頸待死,心急之下,忙斷喝了一聲:“拿下!”,此言一出,緊跟在其身后的數(shù)名周王府侍衛(wèi)立馬飛躍了出去,如旋風(fēng)般地沖過人群,趕開那名呆若木雞的行刑手,將上官儀團團圍在了中間,數(shù)柄橫刀交錯排開,不讓周邊的大理寺衙役們靠近半步。

    好玄,總算是趕到了!眼瞅著上官儀已被手下侍衛(wèi)們保護了起來,李顯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了地,暗叫僥幸不已——上官儀的死活乃是此役的關(guān)鍵,只要人活著,就有著翻盤的機會,可人若是死了,有理只怕也得變成無理,真要計較起來,不單不能挫敗武后一黨的氣焰,反倒有可能自陷死局,本來么,從璐王府到詔獄其實不過一柱香左右的時間罷了,再怎么著也不至于鬧到如此緊張的局面,偏生李賢硬要等到抓捕了上官福并搜出了賬本之后,這才肯兵發(fā)詔獄,以致險些誤了大事,這等本末倒置的行事作風(fēng)著實令李顯氣惱不已,卻又不好直接指出,只能任由李賢自作聰明了之,好在一切總算是趕上了,這或許便是天意罷!

    “下官監(jiān)察御史崔鉉哲(大理正侯善業(yè))參見璐王殿下,參見周王殿下。”崔、侯倆位監(jiān)斬官壓根兒就沒想到兩位親王會在這么個敏感時辰強闖詔獄,待得見上官儀已被周王府侍衛(wèi)護了起來,不由地都有些子慌了神,可又不敢失了禮數(shù),只能是忙不迭地迎上了前去,對著兩位親王躬身行禮問安道。

    “免了,小王來得突然,多有打攪,還請二位大人海涵則個。”李賢雖手握上官福這么個翻盤的利器,可還是有些擔心此番硬闖詔獄會出岔子,此時一見崔、侯二人如此慌亂,心反倒篤定了起來,這便淺淺一笑,煞是和藹地虛抬了下手,宛若敘閑話一般地客套著。

    “不敢,不敢,下官等奉旨辦差,能得二位殿下親臨指點,實下官等之榮幸也?!贝蕖⒑疃硕际抢瞎倩铝?,自不會因著李賢言辭客氣而心生僥幸,彼此飛快地交換了個眼神之后,由著崔鉉哲出面回應(yīng)了一句,話里一口便咬死了此番行刑乃是奉旨辦差,語氣雖是謙遜與客套,可明擺著卻是在暗示李賢哥倆不得參預(yù)其事——按大唐律法,親王未在朝中任職者,不得擅自干預(yù)朝政,除非是奉旨而為之,若不然,便是違制,當受重處。

    “哦?奉旨么?有趣,有趣,依小王所知,大辟之刑不在秋便在春,此數(shù)九隆冬也適刑么,莫非是父皇親下的詔書?小王倒是好奇得很,卻不知崔御史所言的詔書何在?可否容小王見識一番?”李賢鐵了心要借為上官儀翻案一事崛起于朝堂,自不會被崔鉉哲這么番威脅的話語所嚇退,這便臉露狐疑狀地打量了崔、侯二人一番,直看得二人發(fā)毛不已之后,這才哂笑了一聲,輕描淡寫地拋出了一連串的問話。

    “這個,這個……”崔鉉哲被李賢這么一連串的問話砸暈了頭,口中結(jié)結(jié)巴巴地答不出句完整的話來,不得不將求助的目光轉(zhuǎn)向垂首站在一旁的侯善業(yè),指望著侯善業(yè)能站出來為自己解脫上一番,卻不曾想侯善業(yè)壓根兒就無動于衷,眼觀鼻、鼻觀心地站著不動,渾然無一絲出手相助的意思在內(nèi)。

    “嘿,侯……”李賢畢竟少年心性,一見崔鉉哲已被駁倒,立馬便打算將火力轉(zhuǎn)向侯善業(yè),渾然沒注意到侯善業(yè)對崔鉉哲的窘境不加援手的意味何在。

    真是個小糊涂蛋,光顧著圖口舌之利,卻不知利用敵內(nèi)部之間隙行事,實在不是成大事的料!李賢沒注意到崔、侯之間的區(qū)別,可李顯卻是一眼便看穿了其中的蹊蹺,心中微微一動,已然猜出了侯善業(yè)自保的企圖心,眼瞅著李賢要轉(zhuǎn)移火力,登時便有些子急了,不待李賢將話說完,截口喝問道:“崔御史莫非是喬詔行事?好大的膽子!”

    “不錯,崔御史既口口聲聲言及圣旨,想必是手握父皇詔書來著,那又何妨一示?”被李顯這突如其來的話語打斷了問話,李賢心里頭自不免有些許的不快,眉頭不由地便皺了起來,可到了底兒,還是強忍著沒朝李顯發(fā)作,反是順著李顯的話語,緊逼了崔鉉哲一句道。

    慌了,徹底地慌了,面對著兩位親王的步步緊逼,崔鉉哲渾身哆嗦得跟篩糠似的,滿頭滿臉皆是冷汗,口角抽搐了老半天,卻連句話都答不出來——關(guān)于上官儀一案的圣旨自然是有的,不過那是勾決文書,指明了是要待開春后處斬的,至于提前開斬的詔書顯然是子虛烏有的事情,當然了,皇后娘娘的口諭卻是存在的,只是那玩意兒是密令,又怎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搬將出來,可憐崔鉉哲絞盡了腦汁,也找不出個妥當?shù)奶氯杩?,刑場上竟就此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第十一章二王鬧京師(中)

    “喬詔行事,行同謀逆,罪當誅夷滿門,崔鉉哲,爾身為御史,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當滅三族,來啊,將此獠拿下!”這一見崔鉉哲半天不開口,存心想要靠此事立威朝堂的李賢可就來了精神,冷笑了一聲,一揮手,高聲斷喝了一嗓子,緊跟在其身后的一眾璐王府衛(wèi)士轟然應(yīng)諾,齊齊上前,便要動手拿人。

    “慢著!”侯善業(yè)雖對崔鉉哲其人大為不滿,有心讓其吃上些苦頭,可卻不敢坐視其就此被璐王府侍衛(wèi)拿下,畢竟他自己也一樣牽扯在此案中,倘若不能事先將自個兒摘將出來,一旦鬧了開去,他也一樣沒好果子吃,這一見璐王府侍衛(wèi)們要動手,登時便急了,忙不迭地搶了出來,高呼了一聲,率一眾大理寺衙役們攔在了崔鉉哲的身前。

    “哼,侯大人身為大理正,當熟知朝廷律令,今竟與崔賊沆瀣一氣,欲亂朝綱么,嗯?”李賢雖有心將崔、侯一并拿下,然則面對著詔獄中如此多的衙役,卻也不敢擅動,這便冷著臉揮手示意一眾手下侍衛(wèi)退后,咬著牙,寒聲喝問了一句道。

    “璐王殿下言重了,下官并不敢無禮非法,上官儀謀逆一事已經(jīng)三司會審定讞,陛下有旨勾決,此詔早已公告天下,現(xiàn)在我大理寺便有存檔,殿下若是不信,查亦可,崔大人乃監(jiān)院之人,傳陛下口諭至此,下官自無擅奪之權(quán),行刑詔獄乃下官分內(nèi)之舉也,還望殿下明察!”侯善業(yè)半輩子都浸yin于律法之中,案子審得多了,又豈會怕了李賢的威脅之語,只不過他顯然不打算跟兩位親王當場起沖突,這便不亢不卑地拱手為禮道。

    “哦?如此說來,當是崔鉉哲此賊假傳圣旨了的,當真好膽!”侯善業(yè)的話音剛落,不待李賢有所表示,站一旁的李顯已搶先發(fā)了話,一口便將罪責全都推到了崔鉉哲的身上。

    “七弟……”李賢先前對李顯的貿(mào)然打岔已是有些子不滿了,此時見李顯居然就此輕巧地放過了侯善業(yè),不滿之心已是按耐不住了,眉頭一皺,冷著臉便要好生擺一擺兄長的威風(fēng)。

    唉,老六啊老六,你小子還真就是個一根筋的家伙,天曉得你平日里的聰明勁兒都跑哪去了,莫非真是聰明面孔笨肚腸?活脫脫就是個政治菜鳥!眼瞅著李賢要發(fā)飆,李顯滿心眼里都是無奈——沒錯,在來詔獄前,哥倆個是商量過要將崔、侯一塊拿下,將事情鬧騰得大發(fā)一些,可眼下侯善業(yè)擺明了是想要置身事外的,又豈有必要將其一塊拿下,左右只要能解救上官儀于必死之境地,便可實現(xiàn)哥倆個的各自計劃,再說了,真要是此局勝了,要想回過頭來收拾侯善業(yè)這么區(qū)區(qū)一個從五品下的小官,又能有何難度可言,有必要此時便動手么?

    “六哥,侯大人顯是受了崔賊之蒙蔽,雖有微瑕,卻情有可原,崔賊不過區(qū)區(qū)八品言官,竟敢行此大逆不道之舉,其心詭異,當稟明父皇,細究之,不可枉縱了惡賊!”李顯心里頭雖不滿李賢的本末倒置,可卻不能在這當口上與李賢鬧了生分,這一見李賢臉色不對,忙躬身行了個禮,緊趕著解釋道。

    “唔,七弟所言甚是,來啊,拿下崔賊,本王這就進宮面圣!”李賢并非傻子,這一聽李顯如此說法,立馬醒過了神來,略一沉吟之后,一揮手,再次下令拿人。

    李賢此言一出,侯善業(yè)立馬就松了口氣,自是不再出面阻攔璐王府侍衛(wèi)們的拿人舉動,一眾王府侍衛(wèi)們蜂擁上前,輕而易舉地便將崔鉉哲摁倒在地,捆扎了起來,直急得崔鉉哲狂呼亂叫了起來:“某乃朝廷命官,爾等休得無禮,放開本官,快放開本官!”

    崔鉉哲不過區(qū)區(qū)一文官而已,盡自奮力掙扎不已,卻又怎能拗得過一眾魁梧有力的王府侍衛(wèi)們,只幾下子便被捆成了粽子,縱使呼喝得再響,卻也無人肯在此等時分上前去施加援手,沒等其蹦跶上幾下,早被不耐煩的王府侍衛(wèi)們用破布堵上了嘴,架著便往詔獄外行了去。

    “上官福已被拿下,上官大人善自珍重。”趁著一眾侍衛(wèi)擒拿崔鉉哲的混亂當口,李顯悄悄地穿過人群,走到了被自家侍衛(wèi)護著的上官儀身旁,低聲說了一句。

    “哦?”上官儀原本自忖必死無疑,卻沒想到兩位親王會在法場上鬧了這么一出大戲,正自莫明其妙不已,這一聽李顯如此說法,眼睛登時就亮了起來,待要再出言詢問,卻見李顯已頭也不回地溜達回了李賢的身邊,疑惑之余,心中的希望登時便不可遏制地涌動了起來。

    李賢始終板著臉看著一眾侍衛(wèi)們收拾崔鉉哲,直到李顯轉(zhuǎn)了回來,對其使了個眼神之后,板著的臉才稍稍松了一些,看了看正兔死狐悲的侯善業(yè)道:“侯大人,崔賊既喬詔要殺上官大人,其中必有隱情,如今事情敗露,自當詳查,上官大人再留此地恐還有危難,本王行將入宮面見父皇,若是侯大人方便,不妨保著上官大人同行如何?”

    “啊,這,這……”侯善業(yè)一聽李賢如此說法,登時便有些子傻眼了——侯善業(yè)乃是后黨中的一員,哪會不知曉崔鉉哲此來的目的以及是奉了誰的命令,先前之所以不強扛此事,非不愿,而是不敢,只因他很清楚面前這兩個親王既然敢違背親王不得干政的朝廷規(guī)矩強行闖法場,絕對是有備而來的,與之硬碰,萬一要是被當場殺了,只怕也是白死,所以他才會對崔鉉哲的死活不加理會,再說了,侯善業(yè)對武后的能耐有著極大的信心,他并不擔心這小哥倆能在朝堂上鬧出多大的名堂來,在侯善業(yè)看來,只要他能躲過此案的糾纏,必可確保無事,他當然不樂意牽扯入此案中,這一聽李賢居然邀自己一道去面圣,侯善業(yè)的心立馬就涼了半截,吭吭嘰嘰地說不出話來。

    “侯大人,上官大人乃此案之關(guān)鍵,非面圣不足以分清是非,只是如今上官大人乃是詔獄待決之囚,小王與兄長皆不能擅自處置,唯有侯大人可以保得上官大人平安,小王素知侯大人乃朝中忠良之輩,向來盡忠職守,這等大是大非當前,應(yīng)不致推辭不為罷?”李顯人雖小,可心思卻縝密得很,壓根兒就不給侯善業(yè)思索對策的時間,一頂頂高帽子拋將過去,硬生生地擠兌得侯善業(yè)沒了選擇的余地。

    “這……,啊,既蒙二位殿下看重,下官自當奉命而為?!焙钌茦I(yè)被李顯的話擠得沒了退路,再說了,他也不敢將上官儀這么個要犯交到兩位親王手中,無奈之下,只好躬身應(yīng)了諾。

    “好,侯大人識大體、顧大局,真大丈夫是也,此事一了,小王自當上本父皇,表奏侯大人之功!”李賢見侯善業(yè)已屈服,自是大喜過望,笑呵呵地鼓了下掌,慰籍了幾句,而后一揮手,高聲下令道:“來人,將上官大人護好,隨本王進宮面圣,另,傳訊各府宰相,太極殿面圣定議此要案!”

    “諾!”李賢下了令,一眾侍衛(wèi)們自是不敢怠慢,各自躬身應(yīng)了諾,旋即,數(shù)名侍衛(wèi)上前從周王府侍衛(wèi)手中接掌了上官儀,另有十數(shù)名侍衛(wèi)沖出了詔獄,分散縱馬向各宰相府所在地飛馳而去,京師朝局就此動蕩了起來,無數(shù)詭異的風(fēng)云就此凝聚,一場朝堂風(fēng)波拉開了大幕……

    高宗自幼體弱多病,及至成年也無太多的好轉(zhuǎn),如今年歲雖僅三十有六,可身子骨卻是不大行了,又得了風(fēng)眩的毛病,時不時便頭疼腦熱,常?;璩潦人@兩日里因著大赦天下之事與許敬宗每多爭執(zhí),精神更是有些不濟,今日恰逢荀假,李治難得地偷了回閑,剛過了午時,匆匆用過了膳,將隨侍人等全都喝退,宿在了武德殿中,本想著獨自睡個午覺,養(yǎng)足了精神,以備下午再與許敬宗好生就大赦一事好生糾纏上一番,卻不料人才方躺下,就覺有細碎的腳步聲從暖閣外傳了進來,登時便是一陣厭煩從心而起,氣惱萬分地睜開了眼,入眼便見一小官宦正在暖閣入口處探頭探腦,不由地便是一陣火大,霍然翻身而起,怒目圓睜地死盯著來人。

    “奴婢張德凱有要事稟報陛下。”那名小宦官本正探首張望,這一見高宗看將過來,立馬有些子慌了神,趕緊跑上前去,一頭跪倒在地,邊嗑著頭,邊緊張萬分地稟報道。

    李治的眼神并不好,別看先前眼睛瞪得渾圓,其實并沒瞧清來者是何人,此時一聽小宦官自報家門,不由地便是一愣,而后突地想起了這小宦官是前幾日剛提拔起來的隨侍之一,倒也沒急著發(fā)作,只是冷冷地哼了一聲,語音里滿是不悅之意。

    “陛下,奴婢得知準信,監(jiān)察御史崔鉉哲假傳圣旨,欲于詔獄處斬上官大人一家老幼,璐王、周王兩位殿下得知此事,已趕往詔獄制止,事情緊急,奴婢不敢稍有耽擱,還請陛下圣裁。”一聽李治的哼聲陰冷無比,張德凱嚇得連頭都不敢抬上一下,小身子緊張萬分地哆嗦了起來,語氣急促地將事情報了上去。

    “嗯?這,這,這如何可能,你,你這廝安敢哄朕!”李治一聽此事,登時便被狠狠地嚇了一大跳,再也顧不得生氣了,一翻身跳下了床榻,叉指著張德凱,渾身哆哆不已地喝斥了起來,話語里幾多的惶急,幾多的焦慮,還有著幾多的緊張以及幾分隱隱的期盼……

    第十二章二王鬧京師(下)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奴婢實不敢虛言欺君啊,陛下,奴婢今日本不當差,正屋里歇著,午時前族兄張徹讓人給奴婢傳了話,說是有要緊事,奴婢素與族兄善,左右無事,緊趕著也就去了宮門處,這一去,族兄便將事情轉(zhuǎn)告了奴婢,說是璐王殿下怕事情有失,就先去攔著了,讓奴婢趕緊將事情稟明陛下,由陛下圣裁之?!边@一見高宗勃然發(fā)作將起來,張德凱登時便慌了神,一迭聲地告著饒,斷斷續(xù)續(xù)地將事情的大概經(jīng)過說將出來。

    “族兄?爾之族兄何許人,如何能知得此事?說!”李治一聽這話說得有鼻有眼,似有幾分真實之狀,倒也信了幾分,只是尚有些疑慮,這便斷喝了一聲,緊趕著追問道。

    “啊,陛下明鑒,奴婢之族兄乃是璐王府書房管事,五年前與奴婢一道凈的身,奴婢分在了宮里,族兄卻跟了璐王殿下,向得璐王殿下寵信,其所言事大,不像有假,奴婢自不敢怠慢,這便趕著來,驚擾了陛下午休,奴婢罪該萬死,罪該萬死?!睆埖聞P能混到隨侍宦官的份上,自然是觀顏察色之能手,這一聽高宗話鋒轉(zhuǎn)了,心中立馬便稍安了下來,定了定神,絮絮叨叨地解釋了一番。

    “哼!”

    李治性格上雖是有缺陷,可人卻并不傻,只一聽便知曉面前這個小宦官話里有著不實之言,也猜出了這小宦官十有八九便是璐王的耳目之一。對于自家兒子將眼線安排到了自個兒的眼皮底下,李治心里頭難免有些子惱火,這便怒視了張德凱一眼,冷冷地哼了一聲,可也沒再糾纏此事,只因李治很清楚天家子弟都是這么副德性,他自己當年還是皇子之時,雖無心去爭位,可也沒忘了交好太宗李世民身邊的使喚人,再說了,詔獄發(fā)生了如此大事,李治實也無心在此時追究張德凱充當璐王府眼線的小事情,沉吟了片刻之后,遲疑地開口問道:“你那族兄還有甚說的?此事如今可曾傳到……”

    “回陛下話,族兄還說璐王殿下對上官大人事涉謀逆一案已有了新的線索,或能證實此案另有冤情,只是此事重大,璐王殿下不敢擅斷,更不敢傳之于市井,一旦攔阻此事后,當與周王殿下一道前來宮中回話,一切有待陛下圣裁?!崩钪蔚脑掚m只說了半截,可張德凱顯然聽得懂李治的未盡之言,知曉問的是此事是否已傳到了武后處,這便會意地搖了搖頭,款款地回答道。

    “唔,竟有此事?”李治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側(cè)頭看了看懿德殿的方向,眼神復(fù)雜至極,臉色也由此變幻個不停,呆立了片刻之后,這才咬著牙,艱難無比地從牙縫里擠出了句話來:“來人,更衣,擺駕太極殿!”

    帝王擺駕自非小事,李治此令一下,武德殿中登時便亂了起來,無數(shù)宮女宦官們忙忙碌碌地張羅開了,四下里忙作了一團……

    終于開始了!轔轔向前而行的馬車廂中,李顯的一雙小手緊緊地握成了拳,尚帶著稚氣的小臉上滿是激動的紅潤,鼻息也因此微微重了起來,趁著這等無人在旁的當口,李顯無聲地宣泄著自身的情感,只因此事一起,蝴蝶的翅膀便算是開始扇動了,至于究竟能得到一個怎樣的結(jié)果,李顯如今也無法做出一個準確的判斷來,概因內(nèi)里的變數(shù)著實太多了一些。

    變數(shù),難以控制的變數(shù)!哪怕到目前為止一切順遂,可李顯心里頭卻無十足的必勝之把握,只因很多事情不是李顯所能控制得了的——詔獄乃是皇權(quán)的象征,如此這般的一鬧,再加上李賢兄弟倆有意識地將此事在朝野中散布開去,要想善了已無可能,這便是借勢,擒拿住上官福,有了為上官儀翻案的可能,這是底牌,有了這兩手,再加上群臣的配合,以及高宗的首肯,理應(yīng)能夠暫時壓制住武后的野心,甚或趁勢給后黨一個沉重的打擊也并非不可能,然則問題恰恰就出在此處——首先,這些年來,群臣們可是被武后給收拾怕了的,敢不敢在此時站出來為李顯哥兩個撐腰尚難說得很,其次,李賢派進宮的人是否能在不驚動后黨的情況下,將事情稟明高宗亦尚未可知,第三,高宗是否贊同哥兩個的行為尚是個謎,第四,高宗能否在下決斷之前瞞過武后尚不得而知,除了這四條之外,最令李顯頭疼的是難以推斷出武后會就此事作出何等之反應(yīng),正有著這五大變數(shù)在,李顯實不敢太過樂觀,一切的一切,都只能等到進宮面圣之后方能見個分曉!

    “殿下,殿下?!?/br>
    就在李顯想得出神之際,車簾子外傳來了高邈的輕喚聲,登時便將李顯從遐思里驚醒了過來,下意識地掀開車簾子的一角一看,這才發(fā)覺馬車竟已停在了承天門前的小廣場上,隱約間還能聽到一陣陣細碎的交談聲,顯然廣場上有著不少的官員在,李顯自不敢怠慢,忙起了身,由著高邈等人侍候著走下了馬車,入眼便見前車的李賢也方才剛剛下了地,忙疾步走將過去,安靜地站在李賢身后半步處。

    “臣等參見璐王殿下,參見周王殿下?!?/br>
    大理寺詔獄緊挨著皇城,位于西華門外不遠處,離著承天門其實不過只有一柱香的車程而已,只是因著雪天路滑,以及李賢哥倆個有意識地控制速度,以便能給聞訊趕來的朝臣們騰出些時間之故,這一路行來,足足花了近半個時辰,待得小哥倆個下了馬車,聚集在承天門前的群臣已有四十余位之多,當朝五大宰相中,除了在宮中當值的許敬宗之外,許圉師、李安期、郝處俊、戴至德皆已趕到,另有刑部尚書盧承慶、吏部尚書樂彥瑋等諸多重臣紛至迭來,一眾人等正議論紛紛間,突見二王車駕已至,全都涌了過去,各自問安不迭。

    “諸公勿需多禮,小王來遲一步,累諸公久等,皆小王之過也?!崩钯t之所以參預(yù)詔獄一案,為的就是在朝臣中豎立起賢明的形象,此際一見朝中重臣皆至,立馬興奮得小臉都就此漲紅了起來,好在還算是清醒,并未有甚失態(tài)的舉止,只是客氣地對著一眾大臣們作了個團團揖,謙遜地告了聲罪。

    “璐王殿下,詔獄之事究竟如何還請殿下明言相告,須知此事關(guān)礙極大,非可輕易玩笑者?!北娙诵卸Y剛畢,右相戴至德已迫不及待地出言追問了一句,語氣焦急,內(nèi)里的責備之意幾無掩飾——戴至德,字行之,又字碧護,相州安陽人氏,曾任江洲令、潭州刺史,戶部尚書,去歲接替被罷免的李義府為右相,其為人剛直,處事則一板一眼,向不講私情,縱使圣上有過,亦必諫之,今日恰逢荀假,戴至德本正在家中含飴弄孫,突聞璐王府侍衛(wèi)通稟二王鬧詔獄之事,震驚萬分之余,急匆匆地便趕到了承天門前,可等了良久,都不見李賢哥倆個露面,早就急壞了,此時見了李賢的面,自是顧不得再多講究甚禮數(shù)了的。

    “戴相教訓(xùn)得是,小王孟浪了些,然小王實有不得已之苦衷,概因事起突然,小王得知有jian佞假借圣旨之名欲謀上官大人性命之消息已是遲了,孤又勢不能坐看上官大人就此含冤而喪,迫不得已,也只能強自為之,其間多有違制處,待得此事了后,小王自會上表請罪,只是當下之急乃是面見父皇,以明辨是非,救上官大人滿門于水火之中,還望戴相及諸位大人助小王一臂之力!”李賢既打算借詔獄一案崛起于朝堂,自不會去計較戴至德的態(tài)度不佳,先是恭敬地行了個禮,而后慷慨激昂地說了一大通,極盡鼓動之能事。

    “殿下可有甚憑證么?”戴至德早前雖曾從前來報信的璐王府侍衛(wèi)處大體上了解了些情形,然則并不清楚李賢哥倆個如此魯莽行事的根底何在,自不會因李賢的鼓動性言語而動,微皺著眉頭,神情肅然地追問了一句道。

    “好叫戴相得知,小王已將誣陷上官大人的賤奴拿下,并已搜出其誣告上官大人之實據(jù),已可證明上官大人事涉謀逆乃子虛烏有之事也,小王此來便是要面見父皇,為上官大人討個公道!”李賢如今手中有牌,心中自是不慌,面對著戴至德的追問,自信地一笑,斬釘截鐵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