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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盛唐風(fēng)流在線閱讀 - 第6節(jié)

第6節(jié)

    “云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lán)關(guān)馬不前!”

    周王府的主房中,一身白狐皮袍的李顯屹立在敞開的窗前,任憑刺骨的寒風(fēng)吹得小臉通紅,卻始終不曾動彈過一下,眼神迷離地看著庭院中的一堆積雪,默立了良久之后,突地長出了口氣,感慨萬千地吟了一句,內(nèi)里滿是寂寥之意,只因他想家了,當(dāng)然,不是眼前這個家,而是后世李副市長的家。

    認(rèn)真算來,加上前一世的五十五年,李顯在這個朝代已足足生活了有六十五年之久,比起李副市長的后世三十年之生涯來說,多一倍有余,然則在李顯心目中,后世那個家才是真正的家,盡管那會兒公務(wù)繁忙,李顯其實很少有顧家的時間,可家里那等溫馨感卻遠(yuǎn)遠(yuǎn)超過了今世這個滿是爾虞我詐的天子之家,一想起再也無法見到的妻子以及一對雙胞胎女兒,李顯的心便疼得厲害,眼淚不知不覺地便從眼角邊沁了出來,順著臉頰肆意地流淌著。

    “殿下,您這是怎的了?”

    就在李顯無聲地悲苦著之際,其身后突地傳出了聲輕喚,緊接著,身上輕輕一沉,一件虎皮襖子已披在了李顯的身上。

    “啊,沒,沒事,孤只是被風(fēng)吹迷了眼,呵呵,沒事,沒事。”

    李顯側(cè)臉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大丫環(huán)嫣紅不知何時已到了身后,不由地便是一陣尷尬,忙不迭地伸手抹去臉上的淚水,強(qiáng)笑著解釋了幾句道。

    “殿下,您真沒事么?”

    嫣紅顯然并不相信這么個牽強(qiáng)的解釋,狐疑地打量了李顯一番,遲疑地追問了一句道。

    “沒事,你看孤這不是好好的么,你且去忙罷,孤站一會便好。”盡管嫣紅算得上李顯身邊親近之人,可李顯卻并不想讓其得知自個兒那見不得光的隱私,這便敷衍地扯了幾句便打算將嫣紅打發(fā)了開去。

    “殿下……”

    凝視著李顯那張稚氣十足的小臉,嫣紅眼神突地一暗,一陣委屈涌上了心來,眼圈慢慢地便紅了——這一向以來,李顯的起居全都是嫣紅在打理著,五年多的日夜相處,嫣紅早將李顯當(dāng)成了自己最親近之人,而以往的李顯有甚事也都不瞞著嫣紅,彼此間雖名為主仆,其實更像是姐弟,可這數(shù)日來,李顯似乎完全變了個人,樣子還是那副少年的模樣,可感覺過去卻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不單話少了,甚至還在有意無意地疏遠(yuǎn)著房中諸人,這令嫣紅分外的受傷,卻又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做錯了啥,只能是暗自委屈不已,今日本想著跟李顯好好聊聊,卻沒想到李顯依舊是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勢,這令嫣紅情何以堪。

    “嫣紅姐,你,你這是……唉,別哭,別哭啊,孤是真的沒事?!崩铒@本就看不得女孩子哭,再又念及嫣紅往日里盡心照顧的情分,不由地便有些子慌了手腳,趕忙結(jié)結(jié)巴巴地勸了起來,卻沒想到越是勸,嫣紅臉上的淚水就越是流淌得歡,可把李顯給鬧得手足無措了起來。

    “唉,嫣紅姐,孤真的沒事,只是掛念著超重一些瑣事而已,罷了,罷了,孤不想了還不成么?”

    眼瞅著嫣紅落淚,李顯心中自是大為不舍,突地又想起了前世他第一次登基被武媚娘廢黜并發(fā)配房州時,身邊人等全都零散而去,唯有嫣紅與高邈兩個始終不離不棄,一路相伴而行,直到最后,嫣紅勞累過度,病死于廬陵,在臨去前,嫣紅依舊掛念著他李顯的將來,不住地吩咐李顯要忍耐再忍耐,那等殷殷之情猶如就在眼前一般,令李顯的心中充滿了內(nèi)疚之感,忙湊將過去,微踮起腳跟,用寬大的袖子手忙腳亂地試圖要為嫣紅抹去淚痕,卻不料一不留神之下,腳下一滑,人便倒進(jìn)了嫣紅的懷中,連帶著嫣紅一并倒向了不遠(yuǎn)處的胡床,一時間溫香滿懷,幽香撲鼻,竟令李顯很有種舍不得起來的疏懶。

    “唉呀?!?/br>
    嫣紅沒想到會跟李顯滾成了一團(tuán),生恐傷著了李顯,顧不得后背微微生疼,忙不迭地要直起腰身去查看李顯的狀態(tài),卻不料這一動之下,左峰立馬恰好頂住了李顯的小嘴,但覺胸口一酥,嫣紅不由地便驚呼了一聲。

    這一連串的動靜著實鬧得大了些,待在外頭暖閣里的翠柳等人全都被驚動了,五、六個小丫鬟們一窩蜂地便闖了進(jìn)來,這一見如此香艷的場景,所有的丫鬟們不禁全都傻在了當(dāng)場,可把嫣紅給羞得面紅耳赤,顧不得許多,慌亂地推開李顯的小身子,低著頭排開眾人,跑出了房去。

    “嘿嘿嘿……沒事,真的沒事,孤只是摔了一跤。”這一見一眾丫鬟們?nèi)颊驹诜恐锌次餮箸R,饒是李顯臉皮子不算薄,可也有些子受不了眾人的注目禮了,這便干笑了幾聲,試圖解釋一番,卻不料越解釋就越顯得欲蓋彌彰,一眾丫鬟們自是全都就此笑翻了。

    家,有笑聲才像是個家!眼瞅著眾丫鬟們笑得樂不可支,李顯尷尬到最后,索性也跟著放聲大笑了起來,連日來積在心里頭的陰霾就此散去了不老少。

    “殿下!”

    正當(dāng)滿屋子其樂融融之際,滿頭大汗的高邈突然從外頭奔了進(jìn)來,只呼了一聲,便即頓住了口,臉上的神色怪異至極……

    第十七章急轉(zhuǎn)直下

    “殿下,詔獄出大事了,昨日夜,崔鉉哲投繯自盡,上官福撞墻而死,左羽林軍大將軍薛仁貴已奉旨戒嚴(yán)了詔獄,內(nèi)外消息皆已隔絕?!崩铒@揮退了一眾丫環(huán)之后,高邈忙不迭地湊到近前,壓低了聲音,緊趕著稟報道。

    “哦?竟有此事?”李顯一聽此言,臉上立馬露出了驚愕的神色,然則其內(nèi)心里卻是一片寧靜,只因他早在數(shù)日前便已猜到了這么個結(jié)果,自是不覺得這等本該是蹊蹺無比的事情有何出奇之處的。

    這些年來,武媚娘所以能在朝中弄權(quán),并非其真的黨羽遍布朝堂之故,實際上,滿朝文武中,鐵桿的后黨人數(shù)并不算太多,能有上朝資格的就更是少得可憐,算來算去也不過十?dāng)?shù)人罷了,可就是這么少的后黨卻能橫行朝中,自然是有著緣由的,除了去歲剛被貶官流放的李義府以及許敬宗這兩大宰相分別把持住了中書省與門下省,從而控制住了圣旨的出旨權(quán)以及封駁權(quán)之外,更主要的是緣由是如今的大理寺基本已成了后黨的大本營——大理寺卿段寶玄雖非后黨,然,在彈劾李義府一事上已被武后狠狠地收拾過一番,早已是驚弓之鳥,再加上年事已高,基本已不再管事,只是空掛著個頭銜罷了,至于大理寺少卿袁公瑜、大理正侯善業(yè),乃至下頭過半的大理判官之流的中下級官吏那可就基本上都是鐵桿的后黨了。

    有了大理寺這么個利器在手,再配合上諸如崔鉉哲之流的言官,但凡敢與武后作對者,豈能有個好的,只消彈章一上,將人往大理寺一關(guān),就沒有啥罪名是審不出來的,滅口之類的事情更是易如反掌,這一套路就是武媚娘無往不利的法寶,經(jīng)歷過前世之苦的李顯自是對此了如指掌,故此,當(dāng)初在太極殿中,武媚娘提議由大理寺接著審案之際,李顯便已能斷言崔鉉哲、上官福這兩個關(guān)鍵性人證已是必死無疑,可惜的是李顯不敢也無法將這等推斷宣之于口,究其根本還是沒那個肆意為之的實力罷了。

    “殿下,此事千真萬確,乃是林虎的二弟拼死從詔獄送出來的消息,應(yīng)當(dāng)不假。”高邈見李顯滿臉的不信狀,不由地便有些急了,趕忙解釋了一句道。

    “唔,原來如此,唉,此事大矣,罷了,那林虎既立了此功,就晉其為執(zhí)仗親事(官名,為親王近衛(wèi),正七品銜。),另,從賬房支取十五貫,分賞一眾人等,你看著去辦罷,孤要好生靜靜!”對于此事的真?zhèn)危铒@心中自然有數(shù),但卻并不想在人前表露出來,哪怕面對著的是高邈這么個忠心耿耿的手下亦是如此,這便假做煩惱地哀嘆了一番,末了,卻也沒忘了要重賞立了功的一眾手下。

    “是,奴婢這就去辦?!崩铒@既然下了令,高邈自是不敢再多問,這便緊趕著應(yīng)答了一聲,自去辦理諸事不提。

    終于還是下手了,好辣的手段!想要壯士斷腕么,沒那么容易罷,唔,薛仁貴?居然讓薛仁貴率部去大理寺,這怕不是那女人的手段罷,如此說來,父皇該是有疑心才對,可惜啊,薛仁貴打仗還行,要他去查案怕是做無用功了,這里頭可有能利用之處?高邈去后,李顯獨自一人在主房中來回踱著步,細(xì)細(xì)地琢磨著這整件事情背后的蹊蹺,試圖從中找出些能利用的空間,辦法倒是想了不少,可說到成功率,卻實無太多的把握,一時間不免有些子心煩了起來。

    機(jī)會不是沒有,可惜卻很難利用得上,道理很簡單,事情是需要人去辦的,李顯眼下最缺的恰恰就是人手,別說朝中重臣了,便是諸如監(jiān)察御史這般不起眼的小官李顯手中都沒有,要想就著詔獄一事發(fā)難幾無可能,就算是他李顯自己跳出來大聲吆喝,也難掀起甚大浪,再說了,這會兒也不是該他出頭露面的時機(jī),至少在羽翼豐滿之前,李顯并不打算正面與武媚娘發(fā)生沖突,前番太極殿中所為已是個極限,或者說是個冒險,可一卻絕不可再,這道理李顯自是心中有數(shù),然則眼睜睜地看著機(jī)會喪失,李顯卻又實在是不甘心!

    再次利用李賢?那倒是有些可行性,問題是李賢可不是他李顯手中的牽線木偶,一旦被李賢看出了蹊蹺,那反倒要誤了大事,畢竟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日子里,李顯還需要李賢這么塊擋箭牌來掩蓋自己的各種小動作,自是不愿在此時玩甚子孤注一擲的。

    “殿下。”

    就在李顯心思重重地埋頭苦思之際,高邈去而復(fù)返,輕輕地喚了一聲,登時便將李顯從沉思里驚醒了過來。

    “嗯?何事?”

    李顯正自心煩,被高邈這么一打攪,眉頭不由地便皺了起來,冷吭了一聲,語氣里滿是不悅之意。

    “殿下,璐王府的張公公來了,說是璐王殿下請殿下即刻過府一敘。”一聽李顯語氣不對,高邈自是不敢怠慢,忙躬身回答道。

    “過府?”一聽李賢有請,李顯不由地便是微微一愣,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呢喃了一聲,但卻并沒有急著下一個決斷,而是微皺著眉頭,在房中來回地踱了幾步之后,這才抬起了頭來,面無表情地一揮手道:“備車,孤這就去走上一遭!”

    璐王府的書房中,李賢虎著臉跪坐在幾子前,滿臉的煞氣,一派生人勿近狀,其身旁不遠(yuǎn)處胡亂地丟著些碎紙片,顯然是李賢盛氣下所為,侍候在一旁的一眾下人們似都嚇得不輕,一個個緊繃著臉,連看都不敢朝李賢處看上一眼,室內(nèi)的氣氛壓抑至極。

    “周王殿下到!”

    書房外傳來了一聲通稟,然則李賢卻依舊跪坐如故,甚至連頭都不曾抬上一下。

    “六哥?!崩铒@剛一行進(jìn)書房,入眼便見李賢那副氣鼓鼓的小樣子,心中一動,已然猜到了李賢的心思之所在,但卻并沒有急著點破,而是故作不知地行上了前去,躬身行了個禮,招呼了一聲。

    “來了,坐罷。”聽得響動,李賢總算是抬起了頭來,不耐地比劃了下手勢,示意李顯坐其對面,而后朝侍候在一旁的下人們一揮手道:“爾等退下!”

    “諾。”一眾下人們早就站得起哆嗦了,這一聽李賢叫走,個個如獲重釋般地應(yīng)諾不迭,匆匆退將出去,書房里只剩下小哥倆相對而坐。

    “七弟,你可都聽說了罷,詔獄又出事了,哼,說甚子畏罪自盡,依為兄看來,這就是滅口,無恥,太無恥了,孤,孤當(dāng)要上本彈劾這群蟊賊!七弟可愿附議?”李賢顯然氣得不輕,一眾下人們方才退下,他便一拍幾子,怒氣勃發(fā)地嘶吼了起來。

    果然如此,這廝還真是沒耐性!李顯在心里頭暗自鄙夷了李賢一把,可臉上卻是一派恭敬之色,拱著手道:“六哥放心,您說如何小弟便如何,不就是上本么,小弟豈又不愿之理,只是……”

    “怎么,七弟怕了?”李賢見李顯話說到半截便即停了下來,一派猶猶豫豫之狀,不由地便是一陣火大,斜了李顯一眼,冷冷地哼了一聲。

    “六哥,您這說的是哪的話,小弟豈是怕事之輩,本章上又何妨,然,卻不知六哥欲參何人?又欲達(dá)甚目的?”李顯并不因李賢的態(tài)度惡劣而動起,只是平靜地反問道。

    “參何人?哼,好個參何人,那幫亂臣賊子竟敢行此爛事,莫非孤就參他們不得么,這還有天理王法么,你說,你說!”李顯的話音剛落,李賢便已如點燃的炮仗一般跳了起來,叉指著李顯便是好一通子的嘶吼,其狀如狂一般。

    切,真要參人的話,你小子早就參了,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態(tài),左右不過是怕偷雞不成反蝕把米罷了,呵,敢情還想著激咱幫你打先鋒吧,有意思!李顯精明得緊,自是一眼就看穿了李賢的色厲內(nèi)荏,心中暗笑不已,可卻并未帶到臉上來,任由李賢發(fā)泄個夠之后,這才不緊不慢地開口道:“六哥莫急,茲體事大,且容小弟解釋一二?!?/br>
    “好,好,你說,你說!”李賢發(fā)xiele一番之后,心中的煩悶已是消了不少,這一聽李顯所言,似乎胸有成竹一般,倒也沒再多發(fā)作,揮了下手,有些子頹唐地坐了下來。

    “六哥,事情雖重大,卻尚有分說處,如今詔獄案發(fā),其實欲蓋彌彰,所為何為路人皆知也,況乎我等,今薛仁貴既去了詔獄,想來是奉了父皇之命,似欲查明真相,然,弟竊以為薛將軍此去必?zé)o所得,未得實證,縱使參也是枉然,所能降罪者,不外小卒也,難傷根本,此徒勞之舉,弟不屑為之,然,若能救上官大人于死地,則本章可上,不知六哥以為如何?”

    “哦?計將安出?”李賢并不傻,先前亂嚷嚷其實也就是不甘的發(fā)泄而已,其心里頭自也考慮過救上官儀一事,只是斟酌了良久,始終不得要領(lǐng),深怕徒勞無功反倒折損了他的賢王之名,之所以叫李顯前來,本打的主意便是要李顯去打先鋒,試探一下水深罷了,并非真要與李顯謀劃對策,可此時見李顯話說得頭頭是道,倒真來了興趣,這便沉吟了片刻,語氣稍緩地問道。

    “六哥,此事雖難,卻也不是無法,小弟此處有一策略,或許能成,還請六哥斧正。”李顯見李賢已然上了套,不由地便笑了起來,長身而起,探過頭去,貼著李賢的耳朵絮絮叨叨地說了起來,直聽得李賢連連點頭不已……

    第十八章收養(yǎng)上官婉兒

    麟德元年十二月十八日,詔獄上報稱原監(jiān)察御史崔鉉哲投圜自盡、出首上官儀之家奴上官福撞墻而死,言及二者皆畏罪自裁,高宗為之震怒,著羽林大將軍薛仁貴封鎖現(xiàn)場,并令刑部官吏配合復(fù)核,以查明真相,然,數(shù)日紛擾,終無定見,群臣激憤,紛紛上書彈劾大理寺疏于職守、罔顧人命,彈章如雪片般飛入內(nèi)庭,帝因之煩心不已。

    十二月二十日,璐王李賢、周王李顯聯(lián)合上本,言及大理寺固然有失職之虞,然并非出自本心,當(dāng)以懲戒即可,今,嫌犯既死,上官儀一案已無對證,其中存疑重重,似已不應(yīng)適用原刑,若釋而免之,又恐有輕縱之嫌,倘擬流配,或相宜焉。此表章一出,群臣爭議紛紛,贊成者有之,反對者也有之,一時間原本群臣圍攻大理寺之勢遂告消解,高宗慶幸之余,旋即準(zhǔn)了此奏章,一場可能的軒然大波就此算是告了個段落,李賢的“賢王”之名因之傳揚天下。

    “霧掩臨妝月,風(fēng)驚入鬢蟬。緘書待還使,淚盡白云天?!?/br>
    長安城東五里亭處的一座小山包上,一身灰袍的上官儀默默站在雪地里,一雙眼迷離地回眺著霧氣朦朧的長安城,一如雕塑般,任由飄零的雪花落了一身,卻始終不曾動過一下,心緒難平間,不由地便想起了去歲所吟的舊作《昭君怨》,口角微顫著,便即低低地吟了出來,語調(diào)里滿是苦澀之意。

    流貶愛州(今越南清化),這就是上官儀即將上任的所在,也正是十年前一代名相諸遂良流配之處,想當(dāng)初,諸遂良流配之際,他上官儀還曾暗自譏諷諸遂良的不識時務(wù),可如今呢,那個不識時務(wù)之人卻換成了他自己,一想起諸遂良到了死都沒能再回到長安,上官儀的心便有如山壓著一般地沉。

    “父親,該走了?!?/br>
    就在上官儀心亂如麻之際,滿臉憔悴的上官庭芝小心翼翼地行到了其身后,低聲地提醒了一句道。

    是啊,是該走了,盡管有著無數(shù)的不舍與留念,可終歸是要走的,上官儀苦澀地?fù)u了搖頭,最后看了眼長安城,僵直地轉(zhuǎn)過了身去,無言地看了上官庭芝一言,而后默不作聲地向小山下的數(shù)輛馬車走去,背影蕭瑟而又寂寥。

    “父親,快看,有人來了!”

    上官儀剛走了沒幾步,身后突然傳來了上官庭芝驚疑的呼聲。

    “哦?”一聽此言,上官儀的身子先是一僵,而后猛地轉(zhuǎn)回了身去,急步走到高處,手搭眉前,緊張地看著一輛從長安城疾馳而來的馬車,臉上的神色慌亂而又不安,直到那輛馬車奔駛到了能看清徽號之際,上官儀的臉色方才和緩了下來,也沒管自家兒子在一旁如何叨咕,疾步便沖下了小山包,跌跌撞撞地向馬車馳來的方向迎了過去。

    “犯官上官儀恭迎周王殿下?!?/br>
    馬車一路狂奔,直沖到離上官儀不遠(yuǎn)處,方才緩緩地停了下來,車簾子一動,一身白狐裘袍的李顯由高邈護(hù)持著從車廂里行了下來,人尚未落地,上官儀便已迎了過去,恭敬萬分地見禮不迭。

    “上官大人不必如此拘禮,小王一早便打算來送老大人的,不料卻因俗務(wù)耽擱了,幸好,總算是趕上了?!崩铒@平和地虛抬了下手,示意上官儀免禮,而后笑著解說了幾句。

    “殿下,犯官何德何能,敢勞您前來,犯官……”

    上官儀在當(dāng)宰相的這么些年來,從來就不曾關(guān)注過李顯這么個寂寂無名的皇子,縱使是每逢天子大宴群臣時遇著了,也甚少正眼相看,可就是這么個毫不起眼的小家伙此番卻成了他上官儀的救命恩人,這令上官儀不禁有些子感慨萬千,一時間竟自哽咽得有些說不出話來了——市井皆傳言上官儀能刀下余生乃是璐王李賢拼死相救之故,可上官儀自己卻清楚此事其實是周王李顯所為,只因當(dāng)初刑場上李顯的表現(xiàn)顯然要比看似威風(fēng)無比的李賢來得強(qiáng)——雖說李顯的話并不多,可卻全都恰好點在了要害上,旁人或許看不出蹊蹺,可上官儀宦海數(shù)十年,又豈會不明白誰才是真正主持大局之人。

    唉,可憐的老頭兒!望著上官儀那副激動的樣子,李顯的心里頭也有些子不好受,當(dāng)然了,并非是因著感念上官儀的悲慘遭遇,而是在提醒自己要謹(jǐn)慎行事,畢竟政治之路向來容不得些許的行差踏錯,一個不小心就是萬劫不復(fù)之下場,尤其是在面對武媚娘這等大敵之時,更是要謹(jǐn)慎再謹(jǐn)慎。

    “上官大人此去愛州萬里迢迢,道路艱辛,還望多多保重,小王備了些盤纏,或能有所補益罷?!崩铒@實不忍見上官儀傷心過甚,這便笑著一揮手,示意高邈從車中取出一個不大的小箱子,遞交到了跟在一旁的上官庭芝手中。

    “殿下大恩,犯官沒齒難忘,他日若是可能,犯官,犯官定當(dāng)效犬馬之勞。”上官儀雖不清楚李顯為何要大費周折地搭救自己一家老小,可卻知道此恩深似海,他只怕一輩子都難以還清了,這便干脆無比地表明了投效之意。

    他日?哪還有甚他日啊,唉,可憐的老兒,別說甚他日了,便是愛州只怕您老也到不了!面對著上官儀的投效,李顯一點都不感到興奮,只因他已猜到了上官儀的結(jié)局定然不妙,雖有心相救,只可惜力不能及,也不敢再點破此條,實際上,李顯此來也不是為了來收買上官儀之心的,而是有著另外的心思,故此,李顯并沒有出言接納上官儀的投效,只是淡笑著點了點頭道:“上官大人客氣了,唔,小王此來確有一事要與老大人相商,還請借一部說話?!?/br>
    “好,殿下您請!”

    上官儀摸不清李顯的用意何在,可也沒多遲疑,點了點頭,一擺手,將李顯讓向了路旁。

    “上官大人,孤聽聞貴府半年前新添一女,似叫上官婉兒可對?”二人走到遠(yuǎn)離諸人的路旁之后,李顯面帶微笑地開口問了一句道。

    “不錯,確有此事,不知殿下您為何……”

    上官儀原本以為李顯此舉要么是想私下接納自己,要么便是要向自己詢問朝廷隱秘,可萬萬沒想到李顯開口問的竟然是自己那個尚未滿周歲的孫女,不由地便愣住了,呆立了片刻,這才遲疑地回答了半截子話。

    為何?這話說起來可就長了,前一世的上官婉兒乃是一代才女,品貌俱佳,李顯與其曾有深情,只可惜被武后所阻,一直不能如愿將其納入房中,直到李顯二次登基之后,方才如愿以償,說將起來,前世李顯之所以會盡心盡力為上官儀翻案,便是愛屋及烏之故,此番能救得上官儀一回,但卻絕無力再救其第二次,李顯自是不愿自己前一世的愛人過早地湮沒在陰謀中,出手搭救乃是必然之事,只是個中的緣由卻實事不足為外人道哉。

    “唔,是這樣的,小王以為愛州路遠(yuǎn),且地處煙瘴之地,婉兒初生,恐難經(jīng)此等艱辛,若是老大人放心得下,就先寄養(yǎng)在小王府中,待得老大人日后還朝之時再行歸家亦是好的,不知上官大人可放心否?”李顯實在是無法跟上官儀解釋清楚內(nèi)里的隱秘,也就只能是含糊地提出了個理由來。

    “這……”

    越是聽李顯的解釋,上官儀就越是糊涂,愣是搞不清李顯所為何為,要知道上官儀雖只有一個兒子,可孫子卻有三人,全都年幼,最大的不過也就六歲多而已,若說李顯這是要體恤孩童,那也該是留下一個孫子才是,這等沒來由地要留下上官婉兒這么個女孩,又如何不令上官儀犯叨咕的。

    解釋?再怎么解釋也解釋不清的,多說只會多錯,既然如此,那就索性啥都不說好了,面對著上官儀的疑惑,李顯閉緊了嘴,但笑不語,任由上官儀自行下一個決斷。

    “也罷,婉兒年幼,確難受顛簸之苦,既蒙殿下錯愛,犯官豈敢不從命,此兒便交由殿下,日后為奴為婢全憑殿下做主。”上官儀乃是干脆之人,雖想不通李顯收留自家孫女的用意何在,卻也沒多猶豫,略一沉吟之后,欣然應(yīng)了諾。

    “上官大人放心,小王定不會叫婉兒受絲毫委屈的,但有小王在一日,就無婉兒吃苦之時!”一聽上官儀開了口,李顯原本有些忐忑的心終于是安定了下來,笑著拱了拱手,語氣堅定地回了一句道。

    “殿下稍候,犯官這就去將婉兒抱將過來?!鄙瞎賰x沒再多廢話,拱手還了個禮之后,大步向自家車隊行了過去。

    “殿下,此即犬子媳婦孫氏,懷中的便是老朽孫女婉兒?!币魂嚰姅_之后,上官儀領(lǐng)著一名懷抱著嬰兒的憔悴少婦走了回來,對著李顯一抱拳,簡單地介紹了一句道。

    “奴家給殿下請安了?!?/br>
    上官儀的媳婦孫氏年歲并不算大,尚不到三十,原本也是養(yǎng)尊處優(yōu)之輩,然則陷獄數(shù)月,已是被摧殘得老態(tài)了許多,臉色蒼白如紙,幾無血色,給李顯行禮之際,動作僵硬無比,整個人搖搖欲墜。

    “上官夫人客氣了,這便是婉兒罷?!崩铒@坦然地受了孫氏一禮,眼神卻被孫氏懷中那個面色紅嫩的小家伙給吸引住了。

    “正是小女,婉兒能得殿下收留,奴家感激不盡?!睂O氏顯然舍不得愛女離開,可卻不敢違背了公公的命令,戀戀不舍地抱緊了懷中的婉兒,輕輕地?fù)u了搖,這才遲疑地將婉兒交向已跟將過來的高邈。

    “讓孤抱抱?!辈坏雀咤闵焓秩ソ樱铒@已先伸出了手去,從孫氏手中將上官婉兒抱了過來,低頭一看,朦朧間想起了前世婉兒的絕世容顏,眼神不由地便有些癡了……

    第十九章蘿/莉養(yǎng)成計劃?

    “嫣紅,翠柳,快,快,快去請個奶娘來!”

    或許是餓著了的緣故,一路上始終安靜睡著的上官婉兒自打進(jìn)了周王府的大門就哭個沒完,別看人小,哭聲卻一點都不小,咋哄都不成,可把李顯給急壞了,一溜煙直奔后堂,人都還沒進(jìn)屋呢,便急吼吼地嚷嚷了起來。

    “殿下,您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