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崇儼昨日剛辦了入職手續(xù)，今日便得武后見召，心中難免有些忐忑，回答起問話來，自是力求中規(guī)中矩，絲毫不敢有甚閃失。

    “能適應(yīng)便好，愛卿可知本宮宣爾前來之用心么？”

    望著明崇儼那張英俊得堪稱妖孽的臉龐，武后心中沒來由地便滾過一陣莫名的情緒，只是掩飾得到位，并沒有太反常的表象，唯有眼神里卻多出了絲曖昧的神色，頓了頓之后，這才接著問了一句道。

    “微臣明白，微臣定不負(fù)娘娘所囑?！?/br>
    明崇儼五年前到長安游學(xué)之際，曾得人引見了已死在李顯手下的嚴(yán)德勝，與其交手一戰(zhàn)之后，被嚴(yán)德勝所看重，秘密引薦給了武后，是時武后便欲將其安排進(jìn)崇文館，明崇儼卻想著游歷江湖，婉拒了武后的好意，而武后竟慨然準(zhǔn)了明崇儼所請，并明言將來一定安排明崇儼入仕為官，去歲年初，明崇儼游歷天下歸來，便是武后派人為其安排了翼縣縣尉之職，時不不過一年，又破格將其調(diào)入朝中為諫議大夫，所給出的理由便是明崇儼或許能治得好高宗的風(fēng)癥，此時武后所問的也正是此事，明崇儼對此自是有所準(zhǔn)備，這便頗為自信地應(yīng)答道。

    “嗯，那就好……”

    武后顯然對明崇儼的回答極為滿意，這便出言嘉獎了一句，只是話尚未說完，就見司禮宦官高和勝急匆匆地從闕外行了進(jìn)來，武后便即就此停住了口，微皺起眉頭，不悅地掃了高和勝一眼。

    “啟稟娘娘，姜相進(jìn)了宮，正密奏陛下?！?/br>
    高和勝能成為武后最心腹之人自然不是等閑之輩，在觀言察色上的能耐明顯高人一籌，只一看武后的神色，便知曉自個兒來得怕不是時候，心頭不免有些發(fā)虛，奈何事關(guān)重大，高和勝卻又不敢不來，這便緊趕著搶上前去，語氣急促地稟報了一句道。

    “嗯？”

    一聽高和勝這沒頭沒尾的話，武后不悅的神色頓時更重了幾分，肅殺之氣大得令高和勝腿腳都有些子戰(zhàn)栗了起來。

    “稟娘娘，據(jù)報，姜相進(jìn)宮前，周王殿下曾到過姜府?！币灰娢浜笞兞四?，高和勝趕忙解釋了一句道。

    “哦？竟有此事？唔……”

    武后一聽之下，面色瞬間便凝重了起來，輕吭了一聲之后，便不語地思索了起來，眼神也因之變幻個不停。

    “啟稟娘娘，微臣以為姜相此來之目的恐是為周王殿下說項的罷?！?/br>
    高和勝跟隨武后日久，自是知曉武后沉思之時斷容不得旁人干擾，這便乖乖地閉嘴站在了一旁，而明崇儼顯然就沒有這個顧慮，當(dāng)然了，明崇儼在此時開口倒也不全是因著要邀功之故，而是其腦海里突然閃現(xiàn)出了趙瓊的倩影，心情激蕩之下，話便就此脫口而出了。

    “嗯。”

    若是旁人在此時開口言事，武后一準(zhǔn)輕饒其不得，可說話的人是明崇儼，武后卻是不會怪罪于其，反是溫和地點了點頭，示意其接著往下說。

    “娘娘明鑒，微臣于軍略并不精通，然卻知曉敵新勝之余必生驕心，若能趁虛而入，或能有所斬獲，只是敵軍勢大，小勝一場或許可得，持久必殆，今周王殿下急欲遠(yuǎn)征，其心必大，或有難焉。”明崇儼先前話一出口便已后悔了，可惜說出去的話，勢無法收回，此際見武后饒有興致地追問下文，心中難免有些忐忑，沒奈何，只能是硬著頭皮往下分析道。

    “愛卿能言明個中道理，本宮甚喜之，唔，依卿所見，本宮該準(zhǔn)還是不準(zhǔn)？”

    武后似乎看出了明崇儼的一些小心思，這便笑著提出了個尖銳的問題來。

    “這……”明崇儼倒是有心說準(zhǔn)了為妥，可話到了嘴邊，卻又覺得不妥，遲疑了半晌，也不敢開這個口。

    “愛卿但說無妨，本宮斷不致罪爾便是了?！?/br>
    武后笑著壓了下手，鼓勵了明崇儼一句道。

    “置之不理可也。”

    一聽武后這話里考校的意味極濃，明崇儼立馬便謹(jǐn)慎了起來，沉吟了良久之后，這才一咬牙，毅然地回答道。

    “哦？”

    武后一聽此言，登時便笑了起來，看向明崇儼的眼神里頓時更多了幾分的欣賞之色……

    “陛下口諭，宣周王李顯、騎都尉姜業(yè)德陽殿覲見！”

    高宗的旨意來得比李顯想象的還要快，沒等李顯離開姜府呢，兩儀殿主事宦官孫全福便已領(lǐng)著幾名小宦官前來傳召了。

    “臣領(lǐng)旨謝恩?！?/br>
    面對著這等急召，李顯心里頭還真有些納悶，楞是搞不清狀況究竟是如何了——原本在李顯看來，要想得到出兵許可，非得闖過了武后那一關(guān)不可，而這顯然不是件容易之事，李顯為此也準(zhǔn)備了不少的后手，可卻沒想到這旨意居然就這么到了，盡管口諭里并沒有明言出兵之事，可將姜業(yè)一并召了去，擺明了就是姜恪的進(jìn)諫產(chǎn)生了效果之故，事情未免太順利了些，順利得李顯難免犯起了叨咕，只是這當(dāng)口上卻也不是刨根問底的時辰，李顯也只能是強壓著心頭的疑慮，緊趕著謝恩了事。

    “殿下，您請，陛下正等著呢?！?/br>
    李顯方才謝恩起了身，孫全福已緊趕著出言催起了駕。

    “有勞孫公公了，且容小王回府更了衣便去好了?！?/br>
    李顯先前剛跟姜業(yè)又在演武場地耍了幾回，出了一身的大汗不說，渾身上下風(fēng)塵仆仆地，實在不合適去見駕，這便斟酌著出言解釋了一句道。

    “陛下有交待，殿下盡管便裝前去便可。”

    孫全福搖了搖頭，將圣意搬了出來，一味地催促著。

    如此之急？老爺子究竟搞啥名堂來著？李顯心里頭狐疑萬分，可也沒轍，只能是笑著點了點頭道：“那好，孤這便去罷，孫公公請先行一步，孤隨后便到！”

    “老奴遵命?！?/br>
    一聽李顯如此說法，孫全福自是不敢再催駕，只得躬身應(yīng)了諾，自領(lǐng)著一眾小宦官們先行一步了。

    “殿下，看來末將這回要給您打下手了。”

    姜業(yè)看似粗豪，實則心細(xì)如發(fā)，這一見李顯似乎有些子悶悶不樂，便即笑呵呵地從旁插了一句道。

    “走罷，還愣著作甚！”

    李顯自然知曉姜業(yè)說這話是要寬慰自己，心中不禁為之一暖，但卻沒帶到臉上來，而是故意板起了臉，橫了姜業(yè)一眼，沒好氣地吭了一聲，而后，也沒管姜業(yè)是否跟上，大步便向府門外行了去，姜業(yè)見狀，嘿嘿一笑，亦步亦趨地跟在了李顯身后……

    “兒臣（末將）叩見陛下。”

    李顯領(lǐng)著姜業(yè)剛行進(jìn)德陽殿，入眼便見寬敞的大殿中只有兩個人在，除了<;>高坐在上<;>首的<;>高宗之<;>外，便只有躬身站在殿旁的姜恪，不單武后不見人影，便是連個隨侍的宦官都沒有，心中不由地便是一動，隱隱有了些想法，只是卻并不敢肯定，然則這當(dāng)口上卻也不是深思之場所，李顯也只能強壓下心頭的疑慮，快步搶上前去，恭敬萬分地大禮參見不迭，緊跟其后的姜業(yè)自是有樣學(xué)樣地拜倒在地。

    “都平身罷?！备咦谛呛堑匾惶郑疽饫?、姜二人起身，而后端詳了姜業(yè)好一陣子，這才扭頭看著姜恪道：“姜愛卿養(yǎng)的好孫子，不錯，是條漢子，朕喜歡得緊，好，甚好?！?/br>
    “陛下謬贊了，豎子尚欠雕琢。”

    姜恪恭謙地遜謝了一句，便即閉口不再多言。

    “愛卿過苛矣，如此雄健的一條漢子，將來定是軍中之豪雄，不錯，不錯，愛卿后繼有人了！”高宗顯然對儀表堂堂的姜業(yè)頗有好感，連聲夸獎了幾句之后，這才看向了一臉平靜的李顯，手捋了捋胸前的長須，沉吟著開口道：“顯兒，姜相舉薦爾掛帥出征，爾可敢為否？”

    “兒臣愿為父皇效命疆場，不勝無歸！”

    盡管心里頭頗有疑慮，可對此問題，李顯卻不會有絲毫的猶豫，長身一躬，慨然應(yīng)答道。

    “嗯，好，這才是朕的好兒子，此番若能得勝而歸，朕必不吝重賞！”

    高宗對李顯的回答極為的滿意，滿面笑容地一擊掌，許下了重諾。

    “父皇，此乃兒臣分內(nèi)應(yīng)為之事耳，倘若父皇真要賞兒臣，那兒臣倒有一請求，肯請父皇能恩準(zhǔn)。”

    高宗一說要賞，李顯立馬便順竿子爬了上去，這等回答顯然不怎么合禮法，登時便令高宗為之一楞，臉上滿是錯愕的神色……

    第一百八十章離人淚

    秋日的夜總是顯得格外的長，時都已過卯，天卻依舊黑沉著，風(fēng)不大，卻涼得有些刺骨，哪怕已是加了件織錦坎肩，可趙瓊卻依舊覺得全身發(fā)寒，不由自主地便哆嗦了起來，往日里總是紅嫩的臉龐在燈籠光亮的映照下，顯現(xiàn)出格外的蒼白，那等脆弱的樣子叫紫鵑看得心疼無比。

    “小姐，時間尚早，您還是先到車廂里歇歇罷，這里有奴婢看著便是了，待得殿下到了，奴婢再喚您也不遲。”終于，小丫鬟紫鵑再也看不下去了，這便出言勸說了一句，她倒是一片好心，可惜換來的只是趙瓊倔強的搖頭。

    “小姐，您都一夜沒歇了，萬一要是鬧出病來，那可怎生了得啊，唉，殿下也真是的，人都不露個面，光派了個小廝送信，真……”小丫鬟見勸趙瓊不動，嘴便嘟了起來，碎叨叨地埋汰開了。

    “休要胡言，你若是怕冷，只管自己回車廂里去好了?！?/br>
    趙瓊可容不得有人非議李顯，哪怕是情同姐妹般的紫鵑也不成，這一聽紫鵑沒大沒小地胡說了起來，臉色立馬便板了起來，不悅地呵斥了一句道。

    “好好好，算紫鵑錯了還不成么？”這一見自家小姐發(fā)了脾氣，紫鵑自不敢再放肆，吐了下舌頭，敷衍一般地道了歉，可剛消停沒片刻，又接著勸說了起來：“小姐，您還是先歇歇罷，殿下指不定何時才會出城，這么等著也不是個辦法啊。”

    不是個辦法？確實如此，趙瓊也知道這么等著實在是個笨得不能再笨的法子，可除此之外，趙瓊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了，總不能直接跑到周王府去罷，那也太不成體統(tǒng)了些，萬一要是引起有心人的非議，那后果之嚴(yán)重怕不是甚好玩的事兒，實際上，便是在這城門處等著見上李顯一面也有著節(jié)外生枝的危險，然則，哪怕是有著再多的風(fēng)險，趙瓊也要見上李顯一面，哪怕只是遠(yuǎn)遠(yuǎn)地看上一眼也好，只因李顯就要出征了。

    吐蕃在哪趙瓊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只知道愛郎這就要去跟吐蕃人玩命了，這一去兵危兇險，什么事都可能發(fā)生，趙瓊已做好了最壞的準(zhǔn)備，萬一李顯要是有個不慎，她也絕對不獨活，這話她不想憋在心里，她要親口告知愛郎，所以她等在了此處，等了足足大半夜的時間，怕的便是錯過了愛郎出城的時辰。

    “小姐，來了，來了！”

    就在趙瓊咬著紅唇沉思之際，一陣隆隆的馬蹄聲在長街的遠(yuǎn)端響了起來，盡管因著天黑的緣故，尚無法看清來的是何許人，可紫鵑卻已是忍不住雀躍了起來。

    是他來了么？應(yīng)該是的！耳聽著長街盡頭傳來的急促馬蹄聲，趙瓊的心里頭沒來由地便滾過一陣慌亂，緊趕著伸手擦去臉頰上不知何時淌下來的淚痕，又慌慌張張地整理了下衣裙，這才焦急地遠(yuǎn)眺著黑漆漆的長街遠(yuǎn)端。

    馬隊來得很快，急若旋風(fēng)般地沖過了長街，也就是到了尚未開放的城門處方才緩了下來，當(dāng)先一匹照夜獅子馬上端坐著的赫然正是周王李顯——兵貴神速乃用兵的不二法門，尤其是要想趁虛襲擊新勝之余的吐蕃人，更是容不得絲毫的遲緩與猶豫，若不然，一旦嚴(yán)冬來臨，這戰(zhàn)也就打不下去了，李顯自是不想空走上一回，昨日剛領(lǐng)了圣旨與兵符，今日一大早李顯便率百余親衛(wèi)踏上了征程，為的便是抓住那稍縱即逝的戰(zhàn)機！

    “殿下，殿下，小姐在這，在這呢?！?/br>
    趙瓊望眼欲穿地盼著李顯來，可真等李顯到了近處，卻又突地膽怯了起來，只是癡癡地望著緩緩策馬而行的李顯，竟不敢上前招呼，倒是紫鵑卻是沒有絲毫的顧忌，大老遠(yuǎn)便揮舞著手中的燈籠，嬌聲呼喊了起來。

    “瓊兒？”

    此番軍情緊急，若不是府上有許多事情須得打點，李顯昨夜便已起身了的，當(dāng)然了，事情再忙李顯也不會忘了派人給趙瓊送去信函，早已將該交代的話都已交代清楚了的——李顯在高宗面前就只提了一個要求，那便是若能凱旋而歸，肯請高宗準(zhǔn)其選趙瓊為王妃，高宗雖驚訝于李顯的膽大妄為——自古以來，皇子成婚，那可都得是皇帝親自指定了的，從不曾有過皇子自擇正妃的例子出現(xiàn)，尤其是趙瓊先前還曾卷入了獅尾巷一案，就更令高宗驚詫莫名了的，只不過到了底兒，還是愛子心切占了上風(fēng)，高宗勉強算是同意了李顯的請求，于信函里，李顯雖不曾詳細(xì)說明見駕時的情形，可卻已明確告之高宗已同意了這門婚事，言及此番凱旋之后，便將堂堂正正地迎娶趙瓊過門，讓其安心在家呆著，少出門為宜，卻不曾想趙瓊竟然出現(xiàn)在了此地，李顯一驚之下，忙翻身下了馬背，幾個大步便閃到了趙瓊的身前。

    “殿下……”

    望著李顯那張英氣勃發(fā)的臉龐，趙瓊未語淚先流，輕喚了一聲之后，便哽咽地說不下去了，只是雙眼迷離地看著李顯。

    “瓊兒莫哭，孤此去快則三月，慢著半載必歸，沒事的，孤……”

    李顯在哄女孩子上本領(lǐng)實在是缺缺得緊，這一見趙瓊淚流滿面，心自是疼得不行，忙不迭地便要出言安慰，只是話說將起來，顯然語無倫次得很。

    “噗嗤?！?/br>
    這一見李顯手足無措的狼狽樣兒，趙瓊竟被逗得破涕為笑了起來，只是一笑之后，面色瞬間便漲得通紅，低著頭，不敢去看李顯的眼。

    “瓊兒……”

    李顯雖不善哄女孩子開心，可卻不是不解風(fēng)情的傻蛋，這一見趙瓊羞色可餐，哪還有甚遲疑的，輕喚了一聲之余，手一伸，已將趙瓊擁進(jìn)了懷中。

    “啊……”

    趙瓊顯然沒想到李顯竟在如此眾目睽睽之下做出如此孟浪之舉動，登時便驚得輕呼了一聲，有心想要推拒，可身子卻不聽使喚地膩在了李顯的懷抱中。

    這一刻，時間凝固了；這一刻，黑沉的天空炸起了絢爛的色彩；這一刻，世界已不復(fù)存在，唯有心與心交融在了一起，語言已不足以形容這等融洽，山盟海誓也亦是多余，只因心與心的相映遠(yuǎn)遠(yuǎn)勝過了天荒地老的誓言。

    “看啥看，都給老子扭過頭去！”

    李顯這當(dāng)街擁美入懷的動作放在現(xiàn)代自然是毫不稀奇，可在大唐，那可就是少見得很了，一幫子王府親衛(wèi)們?nèi)伎瓷盗搜?，一個個嘴巴張得老大，下巴都掉了一地了，末了，還是姜業(yè)警醒，毫不客氣地訓(xùn)斥了眾人一番，愣是讓一眾侍衛(wèi)們?nèi)箭R刷刷地來了個向后看，可姜業(yè)倒好，自個兒吃起了獨食來了，滿臉賊笑地看著稀奇“景致”。

    “咯吱吱……轟！”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李、趙二人依舊緊緊地相擁在一起，旁人自是不敢隨便上前打攪，然則守城軍卒洞開城門的刺耳聲響卻成了煞風(fēng)景的罪魁禍?zhǔn)住?/br>
    “殿下，您該起行了，妾身在此等您歸來?！?/br>
    聽得城門方向傳來的巨響，盡管百般的不愿，盡管很想從此膩在李顯溫暖的懷抱中，可理智卻提醒著趙瓊，是該到了送別的時間了，于是，趙瓊艱難地仰起了頭來，深情地看著李顯那燦若晨星的雙眸，輕輕地說了一聲。

    “嗯，孤走了，瓊兒好生鄭重，天冷了，早些回罷?！?/br>
    李顯也不想放趙瓊離開，奈何軍情緊急，實是耽擱不得，萬般無奈之下，只得深深地看了趙瓊一眼，囑咐了一句之后，狠狠心，一轉(zhuǎn)身行到了馬前，翻身而上，橫了擠眉弄眼的姜業(yè)一眼，一揮手，高聲下令道：“出發(fā)！”話音一落，揚鞭躍馬便率先沖向了城門洞，一眾親衛(wèi)見狀，自是不敢怠慢，紛紛策馬緊跟在了李顯的身后，馬蹄聲急中，一行人已絕塵去向了遠(yuǎn)方……

    “小姐，回罷，殿下已去遠(yuǎn)了?！?/br>
    望著絕塵遠(yuǎn)去的馬隊，趙瓊的眼再次紅了起來，小巧的鼻翼輕輕地抽搐著，兩行清淚再次順著白玉般的臉頰奔流而下，癡癡地在風(fēng)中站成了一道凄美的風(fēng)景線，只看得小丫鬟紫鵑心疼萬分，不得不小聲地提醒了一句道。

    “君生妾便生，君去妾隨之，殿下保重！”

    趙瓊并沒有理會紫鵑的好言相勸，依舊木然地呆立著不動，良久之后，紅唇輕啟，輕聲地許下了誓言，而后毅然決然地一轉(zhuǎn)身，緩緩地向?？吭谝慌缘鸟R車行了去，卻渾然沒發(fā)現(xiàn)離城門口不遠(yuǎn)的一棟房頂上，有一雙眼正默默地凝視著她的背影，這雙眼的主人赫然竟是白衣飄飄的明崇儼！

    明崇儼有著張令天下絕大多數(shù)女子都自愧不如的俊臉，比起號稱“京師第一美男子”的賀蘭敏之還要更妖孽上幾分，可此刻，這張臉卻是扭曲得近乎猙獰，一雙原本堪稱“明艷”的眼眸里滿是復(fù)雜的神色，嫉妒有之，嫉恨有之，怨怒有之，更有著幾分的狠毒與瘋狂……

    第一百八十一章狐假虎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