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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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言重了,小老兒不過垂老之人耳,又如何能幫得到殿下,此事,此事……” 慕容文博是有心留名青史,可卻不是甚膽大包天之輩,一聽此事如此重大,心里頭不由地便打起了退堂鼓,吶吶地出言自我開解了一番,可一見李顯的眉頭已然皺起,卻又不敢將拒絕的話完全說死,直窘迫得面紅耳赤不已。 “殿下但有所命,末將自當(dāng)效死以為之!” 拓跋山野早已是徹底歸心李顯,自是無慕容文博那么多的顧慮,回答起來,言語自是慷慨得很,此言一出,登時便令慕容文博更顯尷尬了幾分。 “嗯,拓跋將軍忠心可嘉,孤可安一半心矣!”李顯嘉許地夸獎了拓跋山野一句之后,這才側(cè)頭望向了低頭不語的慕容文博,語氣懇切地開口道:“慕容老哥,孤無須爾去上陣殺賊,但請老哥能為孤私下串聯(lián)各部族之頭人,只須攪黃了這所謂的‘部落大聯(lián)盟’一事,便算爾為孤立下了一大功,若有所請,但凡孤能成全的,定不會吝嗇?!?/br> “殿下如此厚愛,小老兒自不敢再惜力,唔,小老兒常年在河西行走,確有些故交,也頗能說上些話,仆固族頓寧部首領(lǐng)頓寧阿與小老兒乃是姻親,其長子娶了小老兒的次女,而小老兒的長子則娶了其的幼女,彼此舊交甚篤,或可為力,再,回紇族之薩拉部首領(lǐng)薩拉阿索與小老兒也有舊交,再算上突厥柯什部的阿史那勝華、以及與小老兒分屬同輩的鮮卑族慕容彥隆,都與小老兒有交情,若是殿下肯給予這些人等一定之好處,小老兒愿為殿下奔走諸部族間?!?/br> 一聽只需要游說各部族頭人,慕容文博的心登時便活絡(luò)了起來,略一沉吟之后,咬了咬牙,給出了些實話。 “如此甚好,孤不惜資財,慕容老哥但有所需,自可拿孤之印信到‘鄧記商號’支取,孤無須諸部族目下便歸附于孤,只須慕容老哥能游說諸部族支持頓寧阿為‘部落大聯(lián)盟’之盟主即可,至于其余諸事務(wù),孤自會另有安排,不知老哥可能辦到否?” 對于如何徹底收服河西南部諸族,李顯已是有了計較,只要這個所謂的“部落大聯(lián)盟”不能成事,李顯便不怕諸部落能反了天去,這也正是李顯將慕容文博召來蘭州的最根本用意之所在。 “小老兒自當(dāng)竭力而為之,只是……” 李顯雖沒明說這等游說之舉會有何危險,然慕容文博卻能敏銳地察覺到其中的危機(jī)之所在,雖已決定賭上一把,可慕容文博卻不想平白而為之,只是要其跟李顯當(dāng)面討價還價,他又實在沒那個勇氣,這便將話說了個半截子。 “孤說過,但消慕容老哥能成其事,有所請者,且請開口道來,孤能成全的,斷不會食言?!?/br> 李顯乃人精一個,又怎會聽不出慕容文博的未盡之言,這便笑著再次給出了承諾。 “殿下明鑒,小老兒已是殘年之人,所余時日不多矣,名利于小老兒不過是云煙罷,有之固然可喜,無之卻也能活,然,小老兒卻不想我慕容氏一族無出頭之日,不瞞殿下,小老兒有第三子,單一字晟,頗識武藝,雖不勝高明,卻也還有可觀之處,前番便鬧著要去投軍,小老兒實是有些不舍,一直拖延至今,若是能得殿下照拂,小老兒便可無慮也?!?/br> 慕容文博相對而言是個保守之人,在沒看清形勢之際,從來都是以謹(jǐn)慎為主,先前河西北部諸部落編遣之際,他可是強(qiáng)壓著不讓其幾個兒子去參與軍伍之考核,可先前見拓跋山野能得李顯如此之重視,自是也動起了心思,這會兒一聽李顯開了金口,立馬便順桿子爬了上去,隆而重之地將其第三子慕容晟推了出來,一者是以此舉表明他慕容文博的投效之心,二來么,也是想著趁機(jī)將其子抬到李顯的身邊,或許將來能有個近水樓臺先得月的機(jī)會也說不定。 “此事易耳,慕容晟勇武之名,孤也曾有所聽聞,能得一良將,孤之幸也,就先到孤身邊歷練些時日,將來必有大用!” 對于慕容晟之名,李顯倒是有所耳聞,但卻并不是太在意,畢竟李顯手下并不缺能獨鎮(zhèn)一方的大將之才,也就沒太多的延攬之心,不過么,慕容文博既然都已開了口,李顯自不會拒絕其之請求,這便極其爽利地應(yīng)承了下來。 “多謝殿下成全,小老兒自當(dāng)竭力為殿下辦事,斷不敢有違?!?/br> 這一聽李顯答應(yīng)了自個兒所請,慕容文博的心便已是徹底安了下來,這便誠心誠意地表態(tài)道。 “好,孤有幾事要交待,爾等且都聽好了……” 事已至此,李顯也就不再遮遮掩掩,面色一肅,將與張柬之反復(fù)議定的方略一一交待了出來,個中之巧思直聽得慕容文博與拓跋山野盡皆精神振奮不已…… 第四百五十八章臨州盟會(一) 臨洮,臨州之首府,古稱狄道,始建于周安王十八年(公元前三八四年),秦獻(xiàn)公滅西戎部族狄、桓,建立狄道、桓道二縣,后歷代皆以狄道為縣名,至唐武德八年,高祖下令將狄道升格為臨州,轄狄、恒、大夏、氐道四縣,治所依舊設(shè)在狄道,縣名依舊不變。乾封二年,高宗封禪泰山回京之后,下詔重修祖廟、祖屋,于擬詔之際,嫌狄道之縣名有番蠻之嫌,頗為不喜,本也無意為之更名,只是嘀咕了幾句,時,恰好李顯隨侍在側(cè),順嘴說了句狄道既臨洮水,不若便直取為臨洮好了,高宗悅之,大筆一揮,古城狄道便這么著,整整提前一千兩百多年時間更名為臨洮,這或許也能算是李顯的穿越之功罷。 臨洮南北狹長,地勢由東南向西北傾斜,地形復(fù)雜,溝谷河流眾多,為扼守隴蜀之戰(zhàn)略要沖,又稱蘭州之南大門,歷朝歷代皆以重兵屯于此地,以震懾諸羌,大唐自也不例外,在臨洮縣中共屯有軍兵三千余,兵力說起來不算少了,可因著周邊地形地勢之復(fù)雜,以及大小部族眾多之故,也就只能勉強(qiáng)確保城防之穩(wěn)固,至于城外的廣袤地帶,則實無法兼顧,以致盜匪橫行,諸多部落各自為政,不服王化,乃是絲綢之路上最混亂的所在之一,不僅全河西最大股的盜匪“黑風(fēng)盜”便盤踞在此處,河西最大之部落——黨項族房當(dāng)部落也將根基扎在了臨洮,每日里城外曠野上的廝殺就從不曾消停過,不是部族之間混戰(zhàn)不休,便是盜匪劫掠過往商隊,駐軍管不勝管之下,也就只能是聽之任之,只要這幫子蠻人不將戰(zhàn)亂延燒到城中,守軍向來是不主動去理會城外之混亂的,臨州全境的治安狀況只能用極差一詞來加以形容。 臨州的亂屬于常態(tài),平靜則是反常,屬稀罕到極致的玩意兒,至少對臨州刺史李軒寧來說是如此,在其不算太長的三年任期中,沒接到報案的日子可謂是屈指可數(shù),然則今歲自打清明過后,李軒寧居然奇跡般地清閑了下來,接連十?dāng)?shù)日下來,竟無一案發(fā)生,無論城內(nèi)還是城外都是如此,這等無案牘之勞形的日子自是愜意得緊,李軒寧第一個反應(yīng)自然是竊喜不已,可時日一長,就覺得有些子不對味了,趕忙派出眾多偵騎,四下打探詳情,這才猛然發(fā)現(xiàn)啥勞么子的“部落大聯(lián)盟”居然要在他的眼皮底下召開了,一驚之下,三魂險些便就此掉了倆——啥子部落大聯(lián)盟,不外乎是聚眾造反的代名詞罷了,真要是這勞么子的玩意兒在自家治下生造了出來,不管出的岔子是大還是小,身為刺史的李軒寧都斷然逃不過被參的命運,鬧不好因此腦袋不保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事關(guān)自個兒的身家性命,急是自然的事兒,自打得到了準(zhǔn)確的消息之后,李軒寧已是急得三日不曾吃下一口飯,偏生事關(guān)重大,他又不敢擅做主張,除了派出哨探繼續(xù)跟蹤此事外,也就只能是一日數(shù)撥報馬地往蘭州派了去,指望著大都督府那頭能給個明確的行動指示,奈何所有派去的信差皆是有去無回,連個信息都不曾傳回,可把李軒寧給愁壞了,每日里不是長吁短嘆不止,便是借故發(fā)作下人們,這不,剛叫了茶水,卻又嫌燙,生生將端茶的仆役罵得個狗血淋頭,正自怒叱方遒間,卻見一衙役面色惶急無比地從外頭狂沖了進(jìn)來,登時便令李軒寧氣上加氣,眼珠子瞪得都快掉出眶了。 “混帳東西,跑個甚,急著投胎么?老爺我這就成全你!” 李軒寧心頭的火正大,再一看那衙役慌里慌張的樣子,心中的厭惡感自是陡然高漲了起來,也不等那名衙役出言稟事,張口便怒斥了一句道。 “啊,不,不是,大、大人,大、大、大都督府來,來人了,就在外頭?!?/br> 那沖來的衙役跑得急,氣都尚不曾喘勻,便被李軒寧這么當(dāng)頭一頓臭罵,心不免虛了,一急之下,話也就說得結(jié)結(jié)巴巴,好在意思倒也算是表達(dá)了出來。 “什么?為何不早早報來?蠢貨,愣著作甚,還不快請了來,廢物,要你何用!” 一聽大都督府總算是有人來了,李軒寧的心立馬便是一松,可一見那名衙役兀自傻愣愣地在那兒大喘著粗氣,李軒寧的火氣立馬又涌上心來,恨恨地一跺腳,氣急地罵了一嗓子。 “啊,是,是,是……” 說人跑得急的是李軒寧,怪人不早報訊的也是他,這還讓不讓人活了,倒霉的衙役憋屈得簡直想放聲大哭上一場,奈何面對著的是自家頂頭上司,就算有再多的委屈,那也沒處說理去,除了一迭聲地應(yīng)諾之外,還就只能老老實實地轉(zhuǎn)身向府門外沖了去。 “滾下去,還站著作甚,等著看戲么,嗯?” 心掛著“部落大聯(lián)盟”一事,李軒寧自是怎么也做不到平心靜氣,實是無法安坐不動,氣咻咻地在堂上急速地來回走動著,突地瞅見那先前被罵的仆役正垂頭站在一旁,心氣登時又不順了,這便瞪了下眼,沒好氣地喝斥了起來,卻是渾然沒注意到一名身著商人服侍的高大青年已在先前那名衙役的陪同下走上了堂來。 “李大人好大的火氣么?” 一見李軒寧在那兒發(fā)作下人,來人的眉頭不由地便微微皺了起來,語帶不悅地吭了一聲。 “你……” 李軒寧正在火頭上,這一聽有人敢當(dāng)面譏諷自己,登時便是一陣大怒,惱火萬分地回過了頭去,張口便欲喝罵,只是一見到來人的臉,罵人的話立馬便嘎然而止了,滿臉子驚疑地瞪大了眼,木訥訥地發(fā)起了傻來。 “某又如何?” 來人似笑非笑地看著李軒寧,不甚客氣地開了口。 “殿、殿……” 李軒寧霍然一驚,伸手可著勁地揉了揉眼,終于確定這名站在自己身前的正是頂頭上司河西大都督李顯,腿腳不由地便是一軟,結(jié)巴著說不出句完整的話來。 嘿,怪不得張柬之說這廝是個平庸之輩,果然如此!李顯與李軒寧的接觸并不算多,也就是召見過幾回罷了,大體上都是公務(wù)對答為多,并不曾詳談過,對其的印象只是一般般,說不上好感,也無甚惡感,倒是張柬之因主持大都督府實務(wù)之故,沒少與李軒寧接觸,給其的評價實在不算高,只一個“勉強(qiáng)”罷了,李顯原本就有心要換掉此人,只是未得空罷了,這一見其表現(xiàn)如此差勁,換馬的決心自是更堅定了幾分,當(dāng)然了,真要著手,那也得等此間事了之后,方有可能,至于此時么,李顯也實在是懶得跟其一般見識,只是一壓手,制止了李軒寧當(dāng)眾道破自個兒身份的話語,而后平靜地一拱手道:“某奉大都督之命前來傳訊,還請李大人屏退左右?!?/br> “啊,好,好,好,爾等盡皆退下,退下!” 一聽李顯如此說法,李軒寧總算是回過了神來,慌亂地一迭聲應(yīng)了諾,胡亂地?fù)]了下手,將侍候在堂上的仆役、衙役們盡皆趕出了堂去。 “下官參見殿下,不知殿下駕到,下官有失遠(yuǎn)迎,還請殿下海涵則個?!?/br> 李軒寧雖屬平庸之才,可能當(dāng)?shù)酱淌分呶唬圆粫谴羯抵?,為彌補(bǔ)先前的失儀,持禮自是恭謙得很,待得下人們一去,立馬便是一個大禮參拜。 “無妨,孤此行乃是便衣潛行,自怪李刺史不得,平身罷?!?/br> 李顯換馬之心雖已堅定,但卻絕不會在此時露出半點的口風(fēng),而是溫和無比地安撫了李軒寧一句之后,這才緩步走到幾子后頭端坐了下來。 “謝殿下寬容,下官探知諸部族欲聚眾行不軌事,已先后派了十?dāng)?shù)撥報馬去往蘭州,卻始終不得回音,下官心急如焚,以致大失常態(tài),好在殿下已至,下官有主心骨矣,當(dāng)如何行事,還請殿下示下,下官自當(dāng)奉行無虞!” 李顯雖說不見怪,可李軒寧卻是不敢就此安心,這便在稟明實情之際,竭力地為自個兒的乖張行為辯解不已,言語中,又是奉承,又是保證,十足的官場老油子之做派。 “嗯,李大人拳拳為國之心孤能體會得到,不瞞李大人,孤正是為此而來,諸般事宜尚須李大人全力配合方好?!?/br> 李顯是個十足的演技派,他若是不想讓人看出端倪,那就沒誰能看得出其心中之所想,哪怕此際李顯實際上已是放棄了李軒寧,可在言語中,卻并不吝夸獎之詞,宛若真的極為看重李軒寧一般。 “殿下放心,但有所令,下官雖萬死也不敢辭,定不辜負(fù)殿下之所托!” 李軒寧一聽有機(jī)會能巴結(jié)著李顯,又哪有不樂意之禮,李顯話音方才剛落,他便已迫不及待地表了態(tài)。 “好,閑話孤便不多說了,孤要爾……” 官油子終歸是官油子,李軒寧只顧著拍胸脯做保證,卻也不問問這任務(wù)他究竟能勝任與否,這等做派一出,李顯心中的不滿之意立馬更盛了幾分,奈何事情緊急,臨陣實無法換將,就算再不情愿,李顯也只能將就著先用其人了,這便將要李軒寧所做之事一一述說了出來,直聽得李軒寧眼中的精光狂閃不已…… 第四百五十九章臨州盟會(二) 連兒灣,位于臨洮城東北四十里處,因有兩條小溪在此數(shù)度合流而又分流,故而得名連兒灣,秦漢時,此處為漢軍屯墾之地,直到薛延陀汗國興起,此地屢遭兵亂,遂廢棄,如今已成了片無主的荒地,延綿十?dāng)?shù)里了無人煙,荒草叢叢,走獸橫行,即便是游牧的部族民們也很少游蕩到此處,只是偶爾有些獵人到此打些野食罷了,然則今年倒是怪了,自打清明過后,便陸陸續(xù)續(xù)有一批接著一批的部落民向此處趕了來,這其中又?jǐn)?shù)黨項族房當(dāng)部落到得最早,人數(shù)也最多,足足有五千精銳之士,立起的營壘也最為森嚴(yán),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氣勢極盛,隱隱然已有了當(dāng)年突厥國橫行草原的“虎豹騎”之影子。 “怎么回事?仆固老兒還沒到?去,再探!” 房當(dāng)部落大營的中軍帳中,一名身材魁梧的虬髯大漢昂然而立,雙目圓睜地怒視著一名單膝跪在地上的哨探,口中氣咻咻地喝問著,那等怒氣勃發(fā)的樣子,煞是嚇人得緊,生生令前來稟事的哨探連頭都不敢抬上一下,這人正是房當(dāng)部落的頭人房當(dāng)孤峰。 房當(dāng)孤峰,時年四十有五,有子四人,各曰:俊恭、俊義、俊明、俊彥,父子皆有勇名,其部落累三世之奮起,吞并大小部落十?dāng)?shù),而今坐擁部眾五萬五千余,位列全河西第一大部族,其人生性殘而暴,治下極嚴(yán),麾下人等無不畏之如虎,當(dāng)其怒,則無有敢與其強(qiáng)項者,便是其弟、其子亦是如此,可憐那前來稟事的哨探不過去區(qū)區(qū)一十夫長而已,被房當(dāng)孤峰這么一吼,魂都嚇掉了一大半,緊趕著連聲應(yīng)諾不迭,連貫帶爬地便逃出了帳去。 “哼,廢物!該死的仆固老兒,安敢如此輕視于某,早晚提兵滅了這廝!” 房當(dāng)孤峰很生氣,自也有著生氣的理由在——明日便是會盟之期了,絕大多數(shù)的部落頭人都已率親信部眾趕到了作為會場的連兒灣,然則位列最大部落第二、第三的仆固、突厥族柯什部都不曾見到人來,缺了這兩大部落,所謂的“部落大聯(lián)盟”便未免有些個名不符實,這令一心想要借此番盟會一舉登上盟主寶座的房當(dāng)孤峰又怎能不窩火在心,要知道每一位草原大汗的崛起,可都是從部落聯(lián)盟的盟主起步的,素有野望的房當(dāng)孤峰自是不能容忍有人敢如此這般地壞了自個兒的好事。 “峰老哥無須擔(dān)心,我家劉公說了,那仆固老兒定會到的,這不還有半日時間么,就再等等好了。” 房當(dāng)孤峰一發(fā)作,滿帳人等盡皆凜然,誰都不敢在此時觸了其之霉頭,唯獨一身黑衣高坐在客位上首的刁三卻是不在意,笑呵呵地出言寬慰了一句道。 “嗯?!?/br> 房當(dāng)孤峰與刁三可是多年的老朋友了,這一見出言開解的人是其,自是再發(fā)作,這便沉著臉,不置可否地吭了一聲,踱回到了主席前,一撩皮袍的下擺,重重地坐了下來,悶悶不樂地拿起幾子上的酒樽,狠狠地將殘酒一氣灌進(jìn)了口中。 “峰老哥,此番草原群雄俱至,乃大喜之事也,以老哥之威望,這盟主之位斷不會旁落,小弟便在此先敬老哥一樽,來,諸位,一起為峰老哥滿飲!” 刁三在河西雖是獨行客,可一身武功出類拔萃不說,為人也圓滑得很,故此,人緣極佳,交游甚廣,他這么一舉樽,陪同著的一眾親近房當(dāng)孤峰的部落頭人們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齊刷刷地都舉起了手中的酒樽,嚷嚷著要預(yù)祝房當(dāng)孤峰馬到功成,大帳里登時便喧鬧了起來,一掃先前的沉悶。 “刁老弟,你家劉公也該到了罷?” 房當(dāng)孤峰此番之所以會提議召集諸部落頭人聚會,除了有一統(tǒng)河西之野望之外,更多的則是在擔(dān)心李顯對河西各部族的蠶食,當(dāng)然了,若光是這兩條,房當(dāng)孤峰也不敢輕易行此,真正讓其下了決心的則是刁三背后那高深莫測的“孫公”——說起來房當(dāng)孤峰與“孫公”其實攏共就見過兩次面而已,可卻深為其之能量所懾服,也正是“孫公”為其開出了穩(wěn)妥的保證,房當(dāng)孤峰才敢做出這等孤注一擲的事兒,可卻沒想到“孫公”的部屬都已是到了數(shù)日了,也沒見“孫公”本人露面,這令房當(dāng)孤峰心里頭不免有些子揣揣,雖說依著眾人的勸,滿飲了一樽酒,可方才放下空樽,立馬便陰下了臉,不甚放心地追問道。 “呵呵,峰老哥莫急,是這樣的,有位貴客要來,我家孫公不得不親自去迎,這才會耽擱了些時間,不過么,峰老哥大可放心,我家孫公斷不會不來的,今晚不至的話,明晨也必到無疑!” 這一聽房當(dāng)孤峰當(dāng)眾追問起孫全福的下落,刁三心里頭也不免有些子發(fā)苦,只因他也不清楚孫全福要去接何人,更不清楚孫全福究竟何時會到,可當(dāng)著房當(dāng)孤峰的面,刁三卻又不敢將實情相告,只能是含含糊糊地解釋了一番。 “如此最好!” 房當(dāng)孤峰早已見識過“孫公”以及其手下一干彪悍至極的武士之厲害,自是不敢對其有甚言語上的大不敬,盡管心里頭依舊擔(dān)心不已,卻也不好再往下深問,只能是悻悻然地點了下頭,沉悶悶地吭了一聲。 “諸位,刁某人行走河西已有多年,還從未見有若峰老哥這般英雄的,這草原盟主的大位,除了峰老哥之外,再無一人能配得上,來,我等再敬峰老哥一樽,祝峰老哥從此鵬程萬里,青云直上!” 刁三嘴皮子油滑得很,最擅長的便是活躍氣氛,此時見房當(dāng)孤峰患得患失之心大起,自不愿其生出退縮之意,這便哈哈大笑地站了起來,高舉著酒樽,奉承話一迭迭地往外噴個不停。 “刁老哥這話說得太對了,來,喝!” “沒錯,我等除了峰老哥之外,誰都不服,明日看誰敢胡亂冒尖,我坎頓第一個不放過他,來,喝酒!” “說得好,峰老哥乃天降之大才,自該高踞盟主之寶座,來,干了!” …… 在座的大小十余位頭人盡是親近房當(dāng)孤峰之輩,也早就被房當(dāng)孤峰買通了的,這會兒自不會有人跳出來跟刁三唱反調(diào),一個個盡皆馬屁如潮般地狂捧著房當(dāng)孤峰,立馬便將房當(dāng)孤峰吹捧得有些子暈乎了,面色酡紅地抄起了剛滿上的酒樽,便打算來個即席演講,只是動作都還沒擺到位呢,就見大帳的門簾一動,一名面帶激動之色的青年人已如旋風(fēng)般地闖了進(jìn)來。 “嗯?” 房當(dāng)孤峰正憋著一肚子的豪情等待宣泄,卻生生被來人的闖入給打斷了,臉色登時便垮了下來,只是一見來者是自個兒一向最寵愛的幼子房當(dāng)俊彥,卻又舍不得當(dāng)眾喝斥于其,也就只是沉著臉,從鼻孔里哼出了一聲,以示不滿之意。 “父親,頓寧阿那老小子與阿史那勝華一起到了!” 一見自家老爹黑下了臉,房當(dāng)俊彥急沖的腳步不由地便是一頓,只是事關(guān)大局,卻是不敢有所怠慢,忙不迭地深吸了口氣,緊趕著出言稟報道。 “什么?一起到了?” 房當(dāng)孤峰一向自負(fù)得緊,素來目無余子,這河西之地能讓他感到忌憚的人并不算多,仆固頓寧阿與阿史那勝華這兩大部落頭人恰巧正位列其中,這一聽兩人竟聯(lián)袂而來,房當(dāng)孤峰的心不由地便是一顫,一股子不詳?shù)念A(yù)感立馬便遏制不住地從心底里涌了上來。 “回父親的話,是一起到了。” 自家老父有問,房當(dāng)俊彥自不敢輕忽了去,忙恭敬地應(yīng)答了一句道。 “哦?哈哈哈……,好,來得好,走,諸位,我等一并看看去!” 房當(dāng)孤峰能經(jīng)營起河西最大之部落,當(dāng)然不會是等閑之輩,自不想在盟會即將開始之際弱了自家的威風(fēng),哪怕心里頭顧忌甚深,可表面上卻作出了副豪邁的樣子,隨手將酒樽往幾子上一拋,哈哈大笑地站起了身來,招呼著一眾頭人們一道去迎接,看似好客之道,實則是欲公示一下己方的力量,以震懾兩大部落頭人的不軌之可能。 “峰老哥說得是,走,看看去!” “不錯,仆固老兒與勝華老哥既到,是該好生相迎一回的?!?/br> “峰老哥,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