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不單要戰(zhàn)，還要大勝！”

    噶爾?贊婆話音剛落，噶爾?欽陵的臉上已是露出了一絲微微的獰笑，言語果決地給出了個明確的答案來。

    “二哥，這……”

    噶爾?贊婆原本只是打岔之言，并沒真指望其兄給予答復，可卻沒想到噶爾?欽陵竟然放出了這等豪言，一時間不禁有些子愣了神，實在搞不懂其兄這話到底是有甚了不得的依據(jù)在，要知道吐谷渾的現(xiàn)狀可不是當年那等兵強馬壯之時了，五年前那場瘟疫以及戰(zhàn)敗的損失實在是太慘重了些，到目前都尚不曾恢復舊觀，紙面上的兵力雖說尚有三十二萬之眾，可真正屬于吐蕃精銳之師的也就只有十五萬出頭罷了，其余都是吐谷渾各部抽調來的附屬之軍，戰(zhàn)斗力實在成疑，至于國中的增援么，在這等新舊政權交替的當口，那是想都不用去想的了，光靠手頭這么點兵力，守雖有余，攻卻是遠遠不足，對此，噶爾?贊婆可是反復推算過了的，實在是找不到戰(zhàn)勝河西唐軍的勝機之所在，這一聽其兄說得如此豪邁，自是吃驚非小，一時間竟不知說啥才好了。

    “二哥，您說咋打便咋打，小弟聽您的！”

    “二哥說得對，要戰(zhàn)，還要大勝！”

    “大相英明，我等愿戰(zhàn)！”

    ……

    噶爾?悉多與噶爾?摩索多這對難兄難弟可沒噶爾?贊婆那等謹慎心思，尤其是噶爾?摩索多，自打沒了鼻子之后，對唐軍可謂是恨到了骨子里去了的，也不等噶爾?贊婆將話說完，他便已率先站了出來，高聲地表了態(tài)，噶爾?悉多與諸將們見狀，自是不甘落后，亂紛紛地便全都跟著嘶吼了起來，人人喊打，個個要戰(zhàn)，一時間士氣倒是頗見高漲了起來。

    “二哥，此時我贊普新喪，國中必有不安，實不可妄動無名，若不然，恐遭覆巢之禍矣，當慎之！”

    噶爾?贊婆素來謹小慎微，加之前后數(shù)回慘敗于唐軍之手，膽氣早已大不如前了，這一見諸將全都嘶吼著要打要殺，他可就穩(wěn)不住神了，趕忙出言進諫道。

    “三哥，您這是啥話，休要長他人威風，滅自家志氣，這會兒唐寇都已殺到家里了，不戰(zhàn)可能成？再者，有二哥在，這仗又如何勝不得！”噶爾?摩索多一心想要報鼻子之仇，早就盼著戰(zhàn)事開啟了，這數(shù)日來，若不是噶爾?贊婆壓著，他早已點兵前去找李賀部決戰(zhàn)了的，此時一聽噶爾?贊婆又拿出了那套穩(wěn)守之道，登時便火了，不管不顧地便跳了出來，氣咻咻地出言指責道。

    “放肆！你……”

    一聽副手跳出來與自個兒唱反調，噶爾?贊婆心頭的火氣也“噌”地便躥了上來，怒目圓睜地叉指著噶爾?摩索多便要出言呵斥其一番。

    “夠了！”

    這一見兄弟倆要當眾起爭執(zhí)，噶爾?欽陵的臉色立馬便有些子不好相看了起來，這便一拍幾子，斷喝了一嗓子，將臉紅脖子粗的二將盡皆喝止了去。

    “二哥見諒，小弟失禮了，只是這戰(zhàn)事還是須得謹慎些方好，望二哥明鑒。”

    噶爾?贊婆本心就不想與噶爾?摩索多這等自命不凡的家伙一般見識，怒氣自是來得快，去得也快，順著其兄的喝止之言便穩(wěn)了下來，但還是不忘出言進諫上一番。

    “嗯，三弟無須多言，此事為兄心中有數(shù)。”噶爾?欽陵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長出了口氣道：“世易時移，敵我之勢已更，我軍若穩(wěn)守，或能茍安于一隅，這便是為兄數(shù)年不曾興大軍之根由，所求者，不外乎待那李顯職滿離去罷了，奈何贊普英年早逝，朝局均衡已破，再欲穩(wěn)守亦然不可得，縱使某不興兵，那李顯也斷不會錯過這等攻我之良機，李賀所部騎軍出現(xiàn)邊州便是明證，呵，與其待敵萬事俱備而來，不若我占之先手，前番某之所以讓摩索多去打草谷，只是想引鄯州軍出戰(zhàn)罷了，卻不想釣來的卻是李賀這條大魚，倒也有趣得很?！?/br>
    噶爾?欽陵說“有趣”，在場的諸將卻沒一個覺得真的有趣，反倒是各自黯然神傷了起來，只因眾人都清楚噶爾家族之所以能全面掌控吐谷渾乃至大半個吐蕃的軍政大權，全都有賴于已逝贊普芒松芒贊的鼎力支持與無條件信賴，而今芒松芒贊已死，新君年幼，與噶爾家族有仇的赫茨贊高居廟堂之上，必然會設法構陷噶爾家族，內(nèi)患遲早必生，而李顯這頭猛虎又在近旁窺視，形勢對于噶爾家族來說，著實是不容樂觀，從這個意義上來說，遲戰(zhàn)還真不若早戰(zhàn)來得強。

    “二哥所言甚是，小弟別無異議，愿為二哥決勝沙場，請二哥明示行止?！?/br>
    噶爾?贊婆乃是精明之輩，自是聽得懂其兄長話里的惆悵之所在，也就不再固持己見，而是面色肅然地請起了戰(zhàn)來。

    “二哥（大相），您就下令罷，我等愿與唐寇決死一戰(zhàn)！”

    在場諸將大半是噶爾家族之人，剩下的也盡皆是死忠于噶爾家族的將領，一待明了了形勢的嚴峻性之后，也全都叫嚷著請戰(zhàn)不已，群情激奮之下，士氣陡然間高漲到了個頂峰。

    “好，諸公能有此心，此戰(zhàn)我軍必勝無疑！”

    說一千，道一萬，噶爾?欽陵擺了半天的譜，目的其實只有一個，那便是鼓起諸將們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決心，這一見目的已是達成，自是不會再故弄旁的玄虛，這便霍然而起，豪氣十足地一抖左手，將擱在幾子邊的大幅地圖甩了開來，右手極之有力地往地圖上一點，眼神爍然地環(huán)視了一下諸將，語氣激昂地開口道：“諸公，某已有了勝算計，決戰(zhàn)之地便在于此！”

    “啊……”

    “嘶……”

    “這……”

    ……

    一眾將領們的目光順著噶爾?欽陵的手指看了過去，一見那地方的表示，全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了口涼氣……

    第五百一十六章伏牛川之戰(zhàn)（一）

    “伏牛川？二哥，這怕是不妥罷？”

    一見到噶爾?欽陵所指的方位，諸將們盡皆嘩然了起來，只因那地兒正是伏俟城的南大門伏牛川，一旦有失，無險可守的伏俟城又怎能擋得住唐軍的兵鋒，真要是丟了伏俟城這個吐谷渾的心臟之城，那后果可就不堪了去的，不說諸將們無法接受，便是素來沉穩(wěn)過人的噶爾?贊婆也為之訝然不已，不得不緊趕著出言勸說了一句道。

    “是啊，二哥，伏牛川遠在后方，唐寇卻只在邊境三十里許游蕩，要誘其深入恐非易事，且真要是敵軍大舉攻陷伏牛川，以伏俟城為據(jù)，橫掃四方，則我軍恐難應敵矣，還請二哥三思?！?/br>
    噶爾?悉多同樣也不贊成拿伏俟城來冒險，只因如今的吐蕃軍力已是大不如前，真要是伏俟城這個中心要地被唐軍攻克，吐蕃軍要想奪回實在是難于登天，至于想要重演當年大非川之壯舉，那壓根兒就沒半點的可能性。

    “大相三思啊。”

    “大相，值此國難之際，實不可輕易涉險，倘若有失，恐有朝中jian佞起風浪，不得不慎啊?！?/br>
    “大相，那李賀兵少，我軍眾，何須如此行險，只消碾壓了去，不怕其不敗，末將愿請命為先鋒，懇請大相恩準！”

    ……

    連番敗績之后，吐蕃諸將早已沒了當初橫掃天下的雄心，大多都只想著穩(wěn)守為勝，對于噶爾?欽陵這等明顯是孤注一擲的算路盡皆心有畏懼，這便紛紛出言勸說了起來。

    “某意已決，諸公不必多言，此處有錦囊數(shù)枚，各領了去，回營后密啟之，依內(nèi)里計劃行事，不得有誤！”

    噶爾?欽陵主意已決，自不會再聽諸將們的所謂忠言，這便面色一肅，一壓手，止住了諸將們的喧嘩，大袖一抖，數(shù)只錦囊已落在了身前的幾子上，口中強硬無比地下令道。

    “諾！”

    一眾人等見噶爾?欽陵如此說法，自是不敢再勸，各自行上前去，取過了寫著自己名諱的錦囊，紛紛告辭出了房，自去安排調兵點將事宜不提。

    “二哥，時局如此艱難，當?shù)梅€(wěn)守為妥，您……”

    諸將雖皆滿心疑惑，可礙于噶爾?欽陵素日的威嚴，卻也無人敢提出質疑，可噶爾?贊婆卻是實在放心不下，跟著眾人出了房后，尋了個由頭又轉了回來，滿臉愁容地望著自家兄長，斟酌了下語氣，慎之又慎地試圖再次進諫上一番。

    “三弟無須再說，爾之顧忌為兄何嘗不知，唉，若是真能穩(wěn)守，為兄又何嘗不愿哉?！备翣?欽陵面帶苦色地擺了擺手，止住了其弟之言，長嘆了口氣道：“三弟有所不知，此番贊普新喪，某急趕回邏些，總算是及時止住了那群蠢貨大辦喪事之舉，只是遷延了一日，消息恐有走漏，為兄雖已多方設法，卻難保此消息不被唐寇探知，唔，那李賀部前來擾邊，或許便是試探之用心，值此微妙時分，唯有一場大勝方可遏制李顯小兒的狼子野心，若能使其因此敗而被調離河西，則我吐蕃又可多得十數(shù)載之和平，養(yǎng)精蓄銳之下，將來未必不可再度雄起，若不然，則刀兵之禍便在眼前矣，三弟此番任務最重，還須得多多用心些才是?！?/br>
    “二哥放心，小弟知道該如何做了?！?/br>
    噶爾?贊婆雖是謹慎之輩，卻并不懼戰(zhàn)，這一聽其兄將話都已說得如此之明了，自是不敢再固持己見，這便面色肅然地躬身領了諾，也沒再多言，匆匆便告辭而去了。

    “放心？呵呵，放心……”

    諸將皆已接了令，可噶爾?欽陵卻顯然并不曾真正放下心來，默立了好一陣子之后，呢喃了幾聲，拖著腳，緩步走到窗前，神情肅然地遠眺著東邊的天空，良久再無一言……

    “報，大將軍，西邊三十里外發(fā)現(xiàn)敵軍大部，領軍大將噶爾?摩索多，兵力約有一萬五千余眾，正高速向我部殺來，請大將軍明示?！?/br>
    湟水河口處的唐軍大營中，一身便衣的李賀正蹲伏在中軍大帳一角的沙盤前凝思苦想之際，卻聽一陣甲胄摩擦聲大響中，一名哨探已從帳外大步搶了進來，一個單膝點地，高聲稟報了一句道。

    “哦？再探！”

    自打進兵吐谷渾以來，除了最開始的幾日，吐谷渾各部族被打了個措不及防之外，大多數(shù)時日李賀所部都只能是無所事事地在大草原上逛蕩著，不是李賀不想戰(zhàn)，而是吐谷渾各部都被嚇怕了，全都逃回了腹地，愣是讓李賀的六千鐵騎毫無用武之地，這等情形一出，著實令李賀憋了一肚子的力氣愣是無處使去，本就在盤算著如何將吐蕃軍騙出來打，卻沒想到這一頭算計都還沒用呢，那一頭吐蕃軍已是大舉殺來了，當真令李賀不禁有些子詫異的興奮，然則李賀畢竟是沙場老手了，并未因激動而忘乎所以，只是深吸了口氣，強自壓下心頭的情緒，站起了身來，拍了拍手，一派風輕云淡狀地吩咐了一聲。

    “諾！”

    李賀有令，哨探自不敢怠慢了去，緊趕著應答了一聲，疾步便沖出了中軍大帳。

    “報，大將軍，吐蕃賊軍已至二十里處！”

    “報，大將軍，吐蕃大軍已到十五里外！”

    “報，大將軍，吐蕃賊眾已至我大營外七里處！”

    ……

    消息一條條地傳了回來，噶爾?摩索多的大軍來得飛快，前后不過一個時辰不到的時間，便已沖到了離唐軍大營不過區(qū)區(qū)七里之處，這等狂飆突進的情形一出，登時便令李賀有些子疑惑地皺起了眉頭——一萬五的吐蕃軍看起來不老少，也確實足以跟唐軍一戰(zhàn)的，不過么，在李賀看來，也就是只能打上一打罷了，要想勝過唐軍，那是連門都沒有，這支吐蕃軍與其說是來決戰(zhàn)的，倒不若說是來給唐軍送功勞的，而這，顯然不是太合情理，只是內(nèi)里的蹊蹺何在李賀一時半會也看不甚透，只因周邊三十里方圓內(nèi)，除了這支氣勢洶洶殺將而來的吐蕃軍之外，并無其它吐蕃軍的存在。

    “拓跋將軍，您對此戰(zhàn)可有甚看法么？”

    李賀沉思了片刻，還是有些子看不清吐蕃軍的葫蘆里賣的是啥藥，自也就不急著整軍出營，而是歪了下頭，將問題拋給了早已聞訊趕來的副手拓跋山野。

    “大將軍，末將以為此事恐有些蹊蹺，賊軍雖眾，精銳卻遠不及我軍，強自硬戰(zhàn)，敗多勝少，以欽陵其人之智，當不會行此無謂之舉，其中必然有詐，我部前出過遠，后續(xù)難有接應，戰(zhàn)事須謹慎方好?！?/br>
    拓跋山野行兵以穩(wěn)健為主，雖也奇怪吐蕃軍此來之用意，可也一樣猜不透背后的蹊蹺之所在，然則李賀既是有問，他也只能是泛泛地應答了一句道。

    “嗯，是有蹊蹺，然，敵既來，戰(zhàn)總是要的，一切到時在隨機應變也無不可！”

    李賀見拓跋山野也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心頭的疑惑不免更深了幾分，不過么，面對著送上門來的功勞，李賀還是不愿輕易放過，這便沉吟著下了決斷。

    “請大將軍下令，末將愿為先鋒?！?/br>
    拓跋山野自打歸順了李顯之后，還不曾立下過絲毫的戰(zhàn)功，卻扶搖著高升到了將軍之高位，這等火箭般的升官速度自不免招來了不少的閑話，他也確實亟需一場大勝來為自己正名，此際見李賀戰(zhàn)意已決，自不免有些子意動，這便躬身請起了戰(zhàn)來。

    “嗯。”面對著拓跋山野的請戰(zhàn)，李賀并沒有甚表示，只是不置可否地吭了一聲，而后，一抬手，斷喝了一聲道：“來人，擂鼓聚將！”

    “咚咚……”

    李賀的命令一下，自有帳外的親衛(wèi)擂響了聚將鼓，鼓聲隆隆中，整個軍營瞬間便沸騰了起來，各營將領紛紛沖出了本壘，急速向中軍大帳匯集而去，戰(zhàn)爭的火藥味就此濃烈了起來……

    “報，大將軍，唐軍已出了大營。”

    “報，大將軍，唐軍已在營外列陣，并未前來迎敵?！?/br>
    “報，大將軍，唐軍依舊原地按兵不動，請大將軍明示！”

    ……

    噶爾?摩索多前番可是吃過了唐軍的苦頭，此番率部出征雖領的是長驅直入的命令，可行動上卻是不敢太過放肆，率部狂沖到了離唐軍營地三里處便停了下來，傳令全軍就此休整，并派出一撥撥的哨探前去打探唐軍的行止，待得見唐軍始終沒壓上前來的意思之際，噶爾?摩索多的臉色立馬便有些子陰晴不定了起來，咬著牙沉吟著，半晌未曾下過一個命令。

    “來人，給大相發(fā)信號！”

    尋思了良久之后，盡管心頭頗有些忐忑，可噶爾?摩索多還是不敢有違其堂兄的將令，這便一咬牙，斷喝了一嗓子。

    “諾！”

    噶爾?摩索多既已下了令，自有一名親衛(wèi)應諾之后，放出了一只關在籠中的蒼鷹，但見那鷹沖天而起，在軍伍上空略一盤旋，便即振翅向西邊飛了去。

    “全軍聽令，隨本將前出，擊破唐寇大營！”

    噶爾?摩索多仰著頭，直到蒼鷹飛得不見了蹤影，這才翻身上了馬背，一揮手，高呼了一嗓子，而后一馬當先地向唐軍大營所在地狂沖了去……

    第五百一十七章伏牛川之戰(zhàn)（二）

    “全軍止步，列陣，列陣！”

    噶爾?摩索多雖說已是下了狠心要跟唐軍死磕一場，可真到了面對河湟鐵騎之際，心底里卻還是不免有些子發(fā)虛，這才方?jīng)_到遙遙能望見唐軍陣列之際，便已急吼吼地喝令全軍就地停了下來，嘶吼聲倒是響得很，可色厲內(nèi)荏的本質卻已是暴露無遺。

    “嗚，嗚嗚，嗚嗚……”

    這一撥吐蕃軍乃是精選出來的精銳之師，戰(zhàn)術素養(yǎng)自是相當之了得，隨著號角聲的暴然響起，紛紛躍下了馬背，步軍收馬持槍、盾排成了緊密陣型，而騎軍則牽馬位于兩翼，不多會，一個頗見嚴整的陣型已是告成，但見千戶長森仁松率四千五百步卒為前軍，左翼三千五百騎兵由千戶長索赫統(tǒng)領，右翼囤積三千騎兵，由千戶長薩塞統(tǒng)領，而噶爾?摩索多自率兩千五百精銳騎兵以及兩千步兵為中軍，整個陣型氣度森嚴，隱隱然間，煞氣沖天而起。

    “膽小鬼，無趣！”

    吐蕃大軍布陣的速度倒是極快，陣型也相當之齊整，可離著唐軍的陣列卻著實是稍遠了些，足足有一里半之遙，遠遠超過了兩軍交兵所應保持的五百步之距，這等情形一出，李賀不由地便笑了起來，不屑地撇了下嘴，毫不客氣便地給噶爾?摩索多貼上了個不甚雅觀的標簽。

    “大將軍，賊子這擺的可是鐵桶陣，也就只有龜縮的膽子罷了，跟老娘們似地，一沖準垮，末將請命出擊，請大將軍恩準！”

    阿古泰就是個好戰(zhàn)的胚子，這些年來沒仗打，早就憋壞了，原本指望著此番出兵能過上把癮頭，卻沒想到除了欺負一下吐谷渾各部之外，愣是沒撈著一場正經(jīng)的仗打，手都癢得夠嗆了，這會兒一聽李賀如此評價對方，自是緊趕著便順桿子爬了上去，嘻嘻哈哈地出言請戰(zhàn)道。

    “慢著，阿古泰，你個吃獨食的家伙，哪一回不是你小子先上，這回也該到兄弟們吃rou的時候了，大將軍，這頭一仗就讓末將上罷?！?/br>
    阿古泰精明，王宇也不傻，哪肯將這等破敵的首功平白讓了去，不等李賀表態(tài)，他已飛快地從旁閃了出來，毫不客氣地將阿古泰擠到了一旁，滿臉子義憤狀地進言道。

    “不成，王宇你個小子也不是東西，上回河州一戰(zhàn)你小子可是爽夠了，這回怎么著也該輪到某家了，大將軍，這一仗再怎么算，也該輪到末將了的。”

    王宇這么一嚷嚷，張琛也穩(wěn)不住了，趕忙從旁跳出，一肩頭將王宇頂了開去，可憐巴巴地望著李賀便求懇了起來。

    “哎哎，爭啥爭，都讓開，這仗明擺著就是某的，大將軍，您就下令罷，某家這就去砍了摩索多的狗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