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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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真神,殺光異教徒,殺,殺,殺!” 一眾大食官兵都是被宗教洗過了腦的貨色,這一聽主將搬出了真神,立馬全都狂熱了起來,在神職人員的帶領(lǐng)下,盡皆狂呼著宗教口號,跟隨在阿穆河的身后,向主峰發(fā)動了潮水般的最后之強攻…… 第七百一十章血色黃昏(下) “報,大將軍,南口賊子已退,劉副師長發(fā)來捷報,殲滅敵軍多達七千五百余眾!” 主峰的山頂上,林成斌正默默地觀察著山下敵陣的變動,卻見一名哨兵滿臉喜色跑到了近前,緊趕著出言稟報了一句道。 “嗯,傳令劉副師長,南口須防敵夜襲,務(wù)必加強警戒!” 聽聞南口無礙,林成斌緊繃著的心弦自是稍松了一些,但并未有甚特別的表示,只是淡然地吩咐了一聲,雙眼卻始終定定地望著山腳下的敵陣,眼神雖堅毅如昔,可深處卻滿是憂慮之色——最后一攻了,只要頂住了這最后的垂死掙扎,谷地里的大食軍將再也無一絲一毫的逃脫之機會,全軍盡滅已是板上釘釘之事,只是這最后一攻能否順利守將下來,卻尚在兩可之間,畢竟久戰(zhàn)之師疲憊難免,唐軍雖強,到了此時,也已是到了強弩之末的窘境,接下來只能靠將士們的頑強意志來堅持了! “團長,賊子又上來了!” 主峰山腰處的第二道壕溝里,一身血衣的第三團團長水成敏不顧己身的傷勢與疲乏,在壕溝里往來巡視著,為疲憊已極的將士們鼓著勁,正自忙乎不已之際,卻聽哨兵一聲驚呼,心神不禁為之一凜,猛然側(cè)了下身子,入眼便見數(shù)千光著膀子的大食軍有若潮水般地沖出了本陣,正在向山腳洶涌而來。 “炮兵,給狠狠地打!各部即刻就位,備戰(zhàn),備戰(zhàn)!” 只一看大食軍這般架勢,水成敏便知大食軍這是要玩命了,哪敢大意了去,飛快地跳了起來,落在戰(zhàn)壕壁上,揮著手便嘶吼了起來,此令一下,在戰(zhàn)壕里或坐或臥的大唐官兵們?nèi)季o張地站起了身來,沖上了戰(zhàn)位,準(zhǔn)備迎接大食軍的最后之強攻。 “轟,轟,轟……” 隨著大食軍的沖鋒部隊進入射程,四門重炮開始了發(fā)言,旋即,六門步兵炮也加入了這場炮火的奏鳴曲,三輪急速射下來,炸點處處,生生將毫無抗手之力的大食沖鋒隊形轟得個死傷累累,然則這撥大食軍卻并不因傷亡慘重而退縮,依舊狂呼著宗教口號,如怒濤般向前狂奔,很快便沖到了山坡處,已是進入了大炮射程的死角,正打得熱鬧的炮兵們不得不就此停了火。 “殺,沖上去,殺光異教徒,真神在上,兒郎們,殺??!” 唐軍的炮火可不是煙花,看著壯觀,挨著了更是要命,阿穆河雖僥幸逃過了死劫,可也被橫飛的彈片在額頭、胸膛上各拉開了一道血口,渾身上下血跡斑斑,有若地獄惡鬼一般,但卻并未因此而生退意,反倒是發(fā)狠地沖在了大軍的最前沿,揮舞著彎刀,高聲嘶吼著下達了強襲之令。 “殺光異教徒,殺,殺,殺!” 一見自家主將如此勇悍,方才從炮火的洗劫中回過神來的一眾大食官兵全都為之士氣大振,狂呼著口號,拼死向山腰沖去,速度極快,轉(zhuǎn)眼間便已接近了唐軍放棄了的第一道戰(zhàn)壕處。 “給我打!” 水成敏一直很冷靜地盯著狂沖而來的敵軍,待得其先鋒已然接近到離第一道戰(zhàn)壕已只剩下二十步之距時,方才怒吼了一聲,率先扣動了扳機,一槍將一名狂呼著沖在最前端的大食勇者撂倒在地。 “呯,呯,呯……” 水成敏的將令一下,尚能堅持在戰(zhàn)壕里的四百余第三團官兵紛紛扣動了扳機,一陣爆豆般的槍聲中,狂涌向前的大食軍有若被重錘敲擊了一下般,最前頭的官兵瞬間便倒下了一大片,可余者卻渾然不顧,踐踏過同僚的尸體,依舊狂野地向前狂奔不已,如怒濤般漫向了第一道戰(zhàn)壕。 “嗖,嗖,嗖……” 槍聲方歇,六百余騎軍手中的連環(huán)弩也緊跟著發(fā)射出了漫天的箭矢,數(shù)千支鋼箭有若飛蝗組成的黑云般從第二道戰(zhàn)壕的后頭升起,高速劃破空間,準(zhǔn)確無比地扎進了大食前鋒之中,霎那間,慘嚎聲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數(shù)百名沖在最前面的大食軍紛紛滾到在地,經(jīng)此兩撥打擊,大食軍的沖鋒勢頭不妙便是一窒,可很快便又再次向前沖了起來,尚存的三千余大食軍嘶吼著紛紛越過了第一道戰(zhàn)壕,呼嘯著向二十余步之外的唐軍第二道戰(zhàn)壕撲了過去。 “殺,將賊子趕下山去!” 大食軍來得太快了,快得唐軍壓根兒就來不及裝填子彈,也來不及為射空了的強弩裝填鋼箭,此時此刻唯有刺刀見紅,方能遏制住大食軍的兇殘,水成敏顧不得多想,大吼一聲,一把抽出腰間的刺刀往槍口上一套,飛身躍上了戰(zhàn)壕壁,一馬當(dāng)先地發(fā)動了反沖鋒。 “大唐威武,大唐威武!” 有了水成敏的帶頭,幸存的唐軍官兵紛紛嘶吼著沖了起來,陸軍上了刺刀,騎軍丟下射空的短弩,拔出了腰間的橫刀,至于尚在陣地上堅持的八百余原吐蕃戰(zhàn)俘,也只是稍微猶豫了一下,便即在阿魯達的呼喝下,也緊跟這發(fā)動了反沖鋒。 “轟!” 兩支都有著決死勇氣的人潮很快便兇狠無比地撞擊在了一起,巨響聲中,無數(shù)刀光縱橫來去,嘶吼聲、慘嚎聲、兵刃交擊聲、著rou聲混合在了一起,地獄交響樂開始了瘋狂的演奏! 殺戮,瘋狂的殺戮!雙方都不肯退讓半步,血在濺,人頭翻滾,殘肢亂飛,兩支氣勢如虹的軍隊在山坡上展開了一場殊死的較量,自戰(zhàn)斗伊始,便已是白熱化之程度,人命如同草芥一般地流逝著,隨著戰(zhàn)局的推延,形勢已悄然向著不利于唐軍的方向在發(fā)展著,倒不是唐軍將士不用命,也不是原先的吐蕃戰(zhàn)俘不肯搏殺,而是大唐將士們激戰(zhàn)多時的身體已經(jīng)透支,此時完全是靠著驚人的意志力在苦撐著,哪怕有著地利的優(yōu)勢,也漸漸難擋瘋魔了一般的大食生力軍的狂野沖擊,戰(zhàn)線已是不可遏制地退到了將近第二道戰(zhàn)壕處。 “親衛(wèi)隊,跟我來,殺賊,殺賊,殺賊!” 眼瞅著形勢已劣,林成斌再也無法穩(wěn)坐中軍了,一把抽出腰間的橫刀,嘶吼了一聲,率領(lǐng)著三百親衛(wèi)勢若猛虎般地從山頂一沖而下,如奔雷般殺進了亂軍叢中,只一個照面的沖擊,便將已然得勢的大食軍生生壓回到了第一道壕溝處,戰(zhàn)局瞬間便扭轉(zhuǎn)了過來,這也不奇怪,林成斌手下這三百親衛(wèi)皆是軍中之佼佼者,又是歇息了多時的生力軍,人數(shù)雖不多,可戰(zhàn)力卻是極強,又哪是大食軍所能抵擋得了的。 “好,敵中軍已動了,吹號,下令死攻!索揚薩,帶你的人增援上去,一舉拿下山頂!” 一見到林成斌率部出擊之下,竟一個照面便已扳回了不利之局勢,穆斯塔法?伊本揚不單不驚,反倒是狂喜了起來,只因他很清楚唐軍最后的底牌也已是打出來了,只消再加一把勁,唐軍便已沒了翻盤之力,自不肯放過這等破敵之良機,大吼著下了將令。 “嗚,嗚嗚,嗚嗚嗚……” 將令一下,大食軍陣中的號角便凄厲地響了起來,大將索揚薩率本部殘兵三千余嘶吼著沖出了本陣,高速向山峰撲擊了過去,已然無所事事的唐軍炮兵見狀,自是不敢怠慢,將一輪輪炮火急速射向了索揚薩所部,盡管炸死了不少的大食官兵,可卻難擋其沖鋒的腳步,戰(zhàn)局對唐軍來說,已然不利到了極點! “援兵上來啦,兒郎們,為了真神的榮光,沖啊,殺光唐人,殺啊!” 炮聲一響,正在揮軍廝殺的阿穆河自是反應(yīng)了過來,匆忙間回頭一看,見己方本陣援兵已出,頓時大喜過望,狂吼著揮軍向前急攻不止,一時間竟頑強地?fù)踝×颂栖娡七M的腳步,雙方的廝殺愈發(fā)慘烈了起來。 “嗚,嗚嗚,嗚嗚嗚……” 阿穆河顯然是高興得太早了一些,就在炮聲間隙性地怒吼中,山后一陣凄厲的號角聲大作中,一面火紅的戰(zhàn)旗從山頂上升了起來,戰(zhàn)旗立著的是李賀彪悍的身形。 “出擊,殺!” 盡管因率部強行軍趕至此地,身子骨早已是疲憊得不行,可一見山腰處己方戰(zhàn)勢不利,李賀顧不得喘上一口大氣,冷厲著臉,干脆利落地一揮手,率七千大唐騎軍越過了山頂,如怒濤卷地般向山腰處的戰(zhàn)場沖了過去。 崩潰,毋庸置疑的崩潰!面對著潮水般沖將下來的大唐將士,本就稍處劣勢的大食官兵再無一絲的戰(zhàn)心可言,只一個照面的撞擊,便已被唐軍殺得落花流水,丟下一地的尸體,狼狽無比地向山腳下逃了去,正在冒著唐軍炮火向山腳處沖去的索揚薩所部見前方已然兵敗,哪敢再往上沖,不約而同地調(diào)轉(zhuǎn)過身子,亂紛紛地向本陣逃竄了去,至此,大食軍最后的努力也已失敗告了終了! “啊……” 眼瞅著勝利在望,卻在最后時刻被唐軍翻了盤,穆斯塔法?伊本揚氣怒攻心之下,一口血再也憋不住了,仰天狂吼了一聲,一道血泉狂噴而出,紛紛灑灑地炸成了一團血霧,魁梧的身形在馬背上晃了幾下,重重地向地上摔了去。 “總督大人!” “快,保護總督大人!” “大人!” …… 一見穆斯塔法?伊本揚摔下馬背,隨侍在側(cè)的一眾大食將領(lǐng)們?nèi)蓟帕耸帜_,驚呼不已地各自搶上前去,整個中軍處頓時亂成了一團…… 第七百一十一章窮途末路(上) 戌時末牌,夜幕早已降臨,月朗星稀,微風(fēng)輕拂,實屬沙漠里難得的好天氣,只是駐扎在阿姆河畔的大食軍官兵們卻顯然無心去享受這等美景,滿營時不時響起的傷兵之哀嚎聲,令人心驚rou跳不已,慘敗之后的官兵們渾然沒了往日里的精氣神,也沒了前幾日宿營時的喧囂與鬧騰,全都木訥訥呆坐在各自的帳篷里,心如死灰,人如木雕泥塑一般。 中軍大帳中,幾支牛油巨燭熊熊地燃著,將昏黃的亮光滲進了nongnong的黑中,只是并不能減低偌大帳篷里的黑,反倒使大帳里的陰暗氣息更濃了幾分,面色蒼白如紙的穆斯塔法?伊本揚身蓋著厚實的毛毯,雙目緊閉地躺在不甚寬闊的行軍榻上,一動不動地,就宛若已然逝去了一般,榻前數(shù)步,滿面愁容的默罕默德?蘇本?侯賽因呆呆地凝望著榻上的總督大人,雙眼里一片的死灰色。 大軍敗了,就這么敗了,自大食國建立以來,還從未敗得如此之凄慘,十五萬大軍啊,方才戰(zhàn)了一日,便已犧牲了近三萬將士的性命,傷者更是多達萬余,這等慘敗令默罕默德?蘇本?侯賽因一想起來,便有種不寒而栗之感,四面埋伏著的唐軍究竟都是些怎樣的魔鬼,竟能如此輕易地將己方十五萬大軍生生打成了這般模樣。 “咳咳咳……” 就在默罕默德?蘇本?侯賽因思緒萬千之際,躺在行軍榻上的穆斯塔法?伊本揚突然暴出了一陣激烈的咳喘聲,蒼白的臉色瞬間憋成了深紫之色。 “大人,大人!” 聽得響動,不止是穆斯塔法?伊本揚身邊的服侍之人搶上了前去,便是默罕默德?蘇本?侯賽因也緊趕著沖到了榻前,緊張萬分地呼喚著。 “我沒事,退下,都退下!” 穆斯塔法?伊本揚艱難地挺直了身子,皺著眉頭揮了下手,將身邊的服侍之人全都趕出了帳篷,唯獨將默罕默德?蘇本?侯賽因單獨留在了帳中,滿目凄慘地嘆了口氣,良久不發(fā)一言。 “大人,事尚未到不可為之事,明日一早,末將當(dāng)提重兵再戰(zhàn),必要破開谷口不可!” 默罕默德?蘇本?侯賽因一向深得穆斯塔法?伊本揚的寵信,他也一向以叔父之禮侍奉穆斯塔法?伊本揚,此時見穆斯塔法?伊本揚心傷若此,一股子激憤之心登時大起,這便咬著牙賭咒了起來。 “沒用的,事可一不可再,氣可鼓不可泄,今我大軍雖尚有十萬之眾,卻已是膽寒不可用了,再想鼓勇破谷,已是難能,老夫已不作此想了?!?/br> 穆斯塔法?伊本揚能感受得到默罕默德?蘇本?侯賽因心中的火熱與堅持,但并沒有說甚鼓勵的話語,而是搖了搖頭,語氣沉重地點出了事實。 “大人待我如父,可末將卻不能為大人分憂,末將慚愧,末將……” 一想起此番大軍之所以深陷重圍,皆是因著自己貪功急進之故,默罕默德?蘇本?侯賽因難過得說不下去了,淚水止不住地流淌而下。 “不說這個了,聽好了,老夫有件事要你去做。” 穆斯塔法?伊本揚領(lǐng)兵作戰(zhàn)了大半輩子,也不是沒敗過,可卻從未似敗得有若今日之慘,心中早已有了徹底戰(zhàn)敗的明悟,只是卻不能坐視整個大食帝國陷入滅國的危機中,此時已有了交代后事的念頭,自是不想多聽默罕默德?蘇本?侯賽因的自責(zé)之言辭,這便揮了下手,打斷了其之感言。 “大人您說,末將哪怕拼死也要做到!” 一聽穆斯塔法?伊本揚此言蹊蹺,默罕默德?蘇本?侯賽因自是顧不得再傷感,趕忙擦拭了下滿臉的淚水,正容應(yīng)了一句道。 “今日之戰(zhàn),你是全程都參與了的,說說看,唐軍之戰(zhàn)力比之我大食強軍如何?” 穆斯塔法?伊本揚沒有急著作出交代,而是輕呼了口氣,語氣蕭瑟地問道。 “回大人的話,唐軍之強猶在我強軍之上,尤其是武備先進,更非我大食能及。” 默罕默德?蘇本?侯賽因盡管內(nèi)心里不想承認(rèn),可口中還是老老實實地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是啊,是比我大食強了不少,兵狠將勇,武備精良,更兼野心極大,此非我大食可力敵之國也,強自要戰(zhàn),我大食恐亡無地也,老夫身死于此倒是小事,哈里發(fā)若不能得準(zhǔn)確之消息,恐難免暴怒再起大軍,若如此,則我大食危矣,有一東羅馬為敵便已是煩難,再加上大唐這匹兇狼,哪有我大食立足之地,老夫要你做的便是趁夜下河,以木筏順流而下,趕往大馬士革,面見哈里發(fā),將此戰(zhàn)詳情以及老夫的諫言稟上去,務(wù)必要遣使取得大唐之諒解,以締結(jié)和約,切記,切記!” 穆斯塔法?伊本揚大喘了幾口粗氣,平定了下心神,感傷地?fù)u了搖頭,接著便道出了一連串讓默罕默德?蘇本?侯賽因聽得目瞪口呆的話語。 “啊……,這,大人您……” 一聽穆斯塔法?伊本揚這等遺言般的交待話語,的心頓時沉到了谷底,雙眼圓睜地待要勸解,可一時間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直急得額頭上的青筋都暴了出來。 “老夫沒事,這十余萬兒郎乃是老夫領(lǐng)出來的,老夫自然該給他們一個交待,明日老夫會率軍嘗試渡河而走,若能得脫倒也好說,若不能,一切就只能看你了,侯賽因,莫要叫老夫失望啊,去吧。” 穆斯塔法?伊本揚慨然地一笑,陰霾盡去,豪氣畢露地述說了一番,末了,重重地拍了拍默罕默德?蘇本?侯賽因的肩頭,滿是期頤地下了逐客令。 “大人!” 默罕默德?蘇本?侯賽因悲切地叫了一聲,卻并未再多進言,重重地磕了幾個頭,霍然而起,頭也不回地便大步離開了中軍大帳。 “明天會是個好日子罷,呵呵,但愿如此,真神在上!” 該交待的都已是交待完了,穆斯塔法?伊本揚心情陡然一松,嘴角邊露出了絲微微的笑意,伸了個懶腰,感慨了一句之后,重重地倒在了行軍榻上,閉上了眼,再無一絲的響動…… 儀鳳三年四月二十七日,卯時四刻,晴,天尚未大亮,林成斌便已是醒了,匆匆梳洗了一番,便即大步向帳外行了去,只是還沒等其走到山頂?shù)淖罡咛帲鸵娨幻诒掖矣松蟻?,林成斌立馬便站住了腳,眉頭不為人察地輕輕一揚,但并未急著開口發(fā)問。 “稟大將軍,河邊敵營有變,似乎連夜扎起了不少木筏與皮舟,應(yīng)是在準(zhǔn)備渡河而逃,請大將軍明示?!?/br> 哨兵緊走了數(shù)步,搶到了林成斌的身前,緊趕著出言稟報了一句道。 “哦?” 一聽大食軍現(xiàn)在便要渡河,林成斌的眉頭頓時為之一皺,很顯然,大食軍此舉有些子出乎林成斌的意料之外,在其想來,大食軍理應(yīng)在窮途末路之際,才會選擇這么條路,畢竟此際的阿姆河正處于春汛期間,水勢洶涌,人馬難以遂渡,加之周邊山峰樹木稀少,能用來做舟的材料幾乎不存,光靠軍營里那么點材料,又能整出多少的舟來,就算是晝夜不停地來回運輸,十余萬大軍要想渡過阿姆河少說也得十日上下,一旦不成功,則軍心士氣只怕全都得完蛋,此舉顯然太過冒險了些,林成斌一時間有些子猜不透對方主帥的用心何在,也就沒急著下命令,而是不置可否地輕吭了一聲,大步向山頂最高處行了去。 大食軍還真是在做著渡河之準(zhǔn)備,盡管天尚未完全亮透,可通過單筒望遠鏡,林成斌還是能很輕易地看清大食軍營后方的忙碌,只見數(shù)十艘由馬車廂加上皮制帳篷趕制出來的簡陋小舟散亂地排列在河邊,一隊隊大食軍忙忙碌碌地在為小舟做著最后的加固,大捆大捆的皮制繩索堆滿了半數(shù)的小舟,很顯然,大食軍并不打算靠著這么些小舟將全軍渡過河去,而是打算在阿姆河上建起數(shù)座繩索之橋,這完全就是孤注一擲的做派,賭的便是唐軍安排在對岸的兵力不足! “傳令,給對岸發(fā)信號,各部即刻準(zhǔn)備出戰(zhàn),務(wù)必粉碎賊子渡河之企圖!” 林成斌觀望了一陣之后,確定大食軍這是真的要渡河,而不是設(shè)計誘騙唐軍下山?jīng)Q戰(zhàn),嘴角一挑,不由地便冷笑了起來,一抬手,毅然地下了命令。 “諾!” 林成斌此令一下,隨侍在側(cè)的傳令兵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高聲應(yīng)了諾,緊趕著便揮動了手中的兩面小旗,將命令傳達給了埋伏在河對岸山間的蕭三郎所部。 辰時正牌,太陽已從山頂上探出了個頭來,金燦燦的陽光如同利劍般驅(qū)散了河面上飄蕩著的薄霧,隨著大食軍營里一陣凄厲的號角聲響起,早已待命多時的近百艘小舟齊刷刷地下了水,舟上的大食死士隨著號子聲響,用趕制出來的粗糙木漿劃破水面,拼力地向河對岸橫渡而去…… 第七百一十二章窮途末路(中) 蘇爾漢河谷里的阿姆河并不算太寬,不過就是八十丈左右罷了,可水流卻甚是湍急,波濤洶涌,水最深處少說也有著五丈上下,河水中含沙量大,呈黃褐色,乍一看上去,倒有些像是縮小了規(guī)模的黃河,所不同的是阿姆河上游多險灘峽谷,下游卻大多是淺灘,自古以來便不曾通航,加之游牧民族不善水,也不喜食河魚,自也就沒有漁船、渡船之說,毫無疑問,造舟技術(shù)只能用極差一詞來加以形容,至于劃船技術(shù)么,那就更是糟糕到了極點,近百艘小舟方才下了水,還沒劃出多遠,便有數(shù)艘倒翻在了浪濤之中,船上的大食軍卒有若下餃子般地落下了河,在大浪中僅僅掙扎了幾下,便被洶涌的河水徹底吞沒,臨死前的呼喊聲之凄厲著實令人毛骨悚然不已。 “劃,接著劃,不許停!” 因著昨日穆斯塔法?伊本揚陣前昏迷之故,阿穆河算是逃過了敗戰(zhàn)之處罰,然則正所謂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昨夜里阿穆河便被叫到了中軍帳中,一通劈頭蓋臉的臭罵之后,今晨領(lǐng)兵率先渡河的重?fù)?dān)便不出意外地落到了其之頭上,可憐阿穆河乃是馬上戰(zhàn)將,這輩子都沒下過水,此際舟一動,心驚rou跳自是不消說了的,雙手緊緊地抓在了船舷上,再一見身邊有舟倒覆,更是緊張到了極點,抓住船舷的手都憋出了白痕,只是職責(zé)在身,縱使再怕,也不得不強裝出鎮(zhèn)定的樣子,顫巍巍地嘶吼了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