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節(jié)
“嗯,繼續(xù)監(jiān)視,切勿打草驚蛇,去罷?!?/br> 李顯默默地思索了一陣之后,并未做任何的點評,而是不動聲色地揮了下手,將李耀東屏退了出去,他自己卻是皺著眉頭陷入了沉思之中,良久之后,霍然站了起來,眼神里隱隱有著股殺氣在迸發(fā)著…… 第七百五十一章艱難的和議(八) 辰時早已是過了,甘露殿中,參與談判的雙方官員也早已就位,可等了良久,卻沒見主持大局的李顯露面,人人自不免都有些惶急,只是在這等場合下,卻也沒誰敢亂說亂問的,只能是耐著性子端坐在各自的位子上,靜靜地等候著李顯的到來,所不同的是大食一方的官員表情相對輕松,而大唐一方的官員們則是面色肅然,這與前幾日的情形正好顛倒了過來,大殿中的氣氛著實是有些耐人尋味的。 “太子殿下有諭,請大食王儲殿下后殿相見!”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很快便已將近巳時,而李顯依舊還是沒有出現(xiàn),雙方官員們都已是有些子坐不住了,這才見高邈急匆匆地從后殿轉(zhuǎn)了出來,也沒管眾人的臉色究竟如何,扯著嗓子便宣了一聲。 “有勞高公公帶路?!?/br> 這一聽完了通譯的轉(zhuǎn)譯,葉齊德?伊本?阿布先是一愣,可很快便醒過了神來,領(lǐng)著通議行上了前去,很是客氣地朝著高邈一躬身,客氣地謝了一句道。 “殿下有令,只請王儲殿下一人,隨員請留步。” 高邈微微地點了下頭,算是還了禮,但并沒給葉齊德?伊本?阿布留太多的面子,一伸手,擋住了通譯的去路,面無表情地開口道。 “你留下,高公公,請!” 一聽李顯只請他一人,葉齊德?伊本?阿布的眉頭不由地便是微微一皺,可也沒反對,朝著通譯吩咐了一句之后,一擺手,示意高邈前頭領(lǐng)路。 “慢著!” 高邈方才剛要轉(zhuǎn)身,卻聽一聲斷喝突然響了起來,眾人尋聲望將過去,赫然見是元萬頃跳了出來。 “元大人有何見教么?” 高邈極其不待見元萬頃這個鐵桿的后黨,只是在這等場合下,卻也不好太過給其臉色看,畢竟這廝還掛著談判副使的頭銜,當然了,要高邈笑臉相迎,那是斷然沒有可能的,也就只是不咸不淡地吭了一聲道。 “不敢,只是今日還是議和之時,太子殿下不親臨議事之場所,卻與大食王儲私會,是何道理?。俊?/br> 元萬頃就一狂妄之輩,也不管眼下正身處東宮,大大咧咧地便指責起李顯的不是來。 “是何道理灑家不知,殿下此際就在后殿,元副使若是有甚疑問的話,不妨親自去問殿下好了。” 一聽元萬頃這話如此無禮,高邈的臉立馬就板了起來,陰冷地一笑,丟下句交待,而后也不管元萬頃是怎個表情,領(lǐng)著葉齊德?伊本?阿布便行進了后殿之中。 “哎,你……,不像話,太不像話了,本官要參你,參你!” 元萬頃自以為有著和談副使的頭銜,理應(yīng)有著相當?shù)牡匚唬瑓s萬萬沒想到高邈居然半點臉面都不給他留,登時便氣得臉色煞白不已,抬腳像是真打算沖進后殿狀,可一想到李顯的狠戾,卻又沒那個硬闖的膽量,只能是跺著腳,發(fā)泄一般地罵了起來,那樣子就跟瘋狗也無甚區(qū)別了,有趣的是不管他怎么跳,無論是一干同樣參與談判的大唐官員,還是坐對面的大食官員,全都當成沒瞅見,任由其在那兒發(fā)癲不止,鬧了一陣之后,見無人理會,元萬頃也就只能是無奈地坐回了原位。 “見過大唐太子殿下?!?/br> 且不說元萬頃在前殿里如何鬧騰,卻說葉齊德?伊本?阿布跟著高邈一路穿堂過巷地來到了后殿的書房中,方才轉(zhuǎn)過屏風,就見李顯正端坐在文案后,偌大的書房里除了李顯本人之外,就只有一名通譯在,不由地愣了愣,但卻不敢有所失禮,忙疾步走上前去,很是恭謙地行了個禮道。 “王儲閣下不必多禮,請座?!?/br> 靜靜地聽完了通譯的轉(zhuǎn)譯之后,李顯微微地點了下頭,伸手指了下幾子的對面,語氣平淡地開了口。 “多謝大唐太子殿下賜座?!?/br> 葉齊德?伊本?阿布隱隱猜到了李顯邀請其單獨面談的用意何在,心下里自不免有些激動,只是城府深,倒也沒帶到臉上來,客氣了一句之后,便即大大方方地一撩衣袍的下擺,端坐在了李顯的對面,擺出一副恭聽訓示之架勢。 “王儲閣下請用茶?!?/br> 李顯沒有差使旁人,而是親自拿起正在小火爐上燒著的茶壺,親手為葉齊德?伊本?阿布斟了一碗茶,笑著示意了一下道。 “謝殿下?!?/br> 大食人原本并無飲茶之習慣,當?shù)匾膊划a(chǎn)茶,所有的茶葉都來自大唐,也就只有上層人士方才有資格品嘗,葉齊德?伊本?阿布身為王儲,平日里的用度自然是少不了茶這么一項,只是對此道卻也無甚太多的講究,謝了一聲之后,端起茶碗,也不顧水燙,大口大口地便飲上了,那架勢就跟牛嚼牡丹也無甚區(qū)別,瞧得李顯不由地便是莞爾一笑。 “王儲殿下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知曉吐蕃故地有亂一事了罷?” 李顯沒打斷葉齊德?伊本?阿布的牛飲,直到其放下了茶碗,這才不緊不慢地開了口。 “略有所聞,知之不詳耳,怎么,這叛亂可是嚴重么?” 葉齊德?伊本?阿布原本還打算用此事為底牌,來跟李顯好生討價還價上一回的,卻沒想到李顯自己便將謎底給揭了開來,一時不備之下,心中自不免稍有些慌亂,但并未帶到臉上來,而是躬了下身子,試探著問了一句道。 “嗯,是很嚴重,然,不過癬疥之患罷了,舉手便可平之,最多半年的耽擱罷了,貴國若是不信,大可興兵犯境好了。” 李顯自信地笑了笑,不甚在意地解說道。 “太子殿下說笑了,我國此來是確有誠意與大唐締結(jié)盟約的,所謂興兵一事,自不會妄為也,這一條某可以擔保,還請?zhí)拥钕路判摹!?/br> 一聽李顯如此說法,葉齊德?伊本?阿布的身子不由地便是一顫,忙掩飾地一躬身,甚是誠懇地作出了擔保。 “如此最好,本宮也不瞞你,朝中對和議一事頗多爭議,認真說起來,滅了貴國的意見還稍占上風,若不是本宮壓著,大軍早已發(fā)矣,今既是周邊有事,倒是貴國求和之良機,還請王儲殿下莫要自誤。” 李顯既然接手了和議之事,自是早就做了周密部署,后黨們故意放出吐蕃有亂之消息的事兒早就在李顯的預料之中,自然也清楚葉齊德?伊本?阿布已然得知了此消息之事,不過么,李顯卻并不在意,更不會因此而亂了陣腳,言語雖平淡,可內(nèi)里卻是不容置疑的決絕。 “殿下明鑒,我國確有誠意與大唐盟約,世代友好,然,前提條件是貴國須得從我國境撤軍,此一條乃是我方之底限,除此之外,一切都可以商榷?!?/br> 葉齊德?伊本?阿布雖是有心要求和,但卻絕不想低頭服軟,哪怕是面對著李顯的咄咄逼人之威脅,也不甘示弱,昂然道出了自己一方的要求。 “王儲閣下此言請恕本宮不敢茍同,我軍駐扎之地乃是波斯國,于貴國何干?莫非真以為強占了的土地便是貴國之領(lǐng)土么?實話說于爾聽,本宮雖不甚愿戰(zhàn),可真要戰(zhàn),滅了爾之國度,不過舉手之勞而已,倘若閣下還是這般堅持,這和議也就不必再談了,閣下請自行歸國,貴我雙方擺明了架勢再戰(zhàn)何妨!” 李顯一向就是個強勢之輩,更遑論所謂的吐蕃有亂不過是李顯弄出來的煙霧彈而已,原就在掌控范圍之內(nèi),心中的底氣自是足得很,若不是忌憚著河西空虛,又哪會跟葉齊德?伊本?阿布扯那么許多,早發(fā)兵滅大食國去了,此際一聽葉齊德?伊本?阿布如此說法,心底里的火氣可就按捺不住了,面色一沉,毫不客氣地出言反駁道。 “殿下此言差矣,波斯早已不存,在我真神指引下,其民已盡是信徒,早已無波斯之民,有的只是我真神之子民,何忍棄之!” 葉齊德?伊本?阿布也是個性格剛強之輩,哪怕曾敗在李顯的手下,可氣勢上卻是不肯稍讓半分,一口咬死波斯一地乃是大食之國土。 “真神?那是你大食的真神,波斯之民信的是摩尼教,而非貴國之教義,爾等以屠刀逼人信教,還妄稱真神指引,當真以為本宮不知爾等之茍且么?本宮話便擱在這兒了,若是真想和,可以,我軍撤回蔥嶺,以波斯為貴我緩沖之地,哪一方都不得進兵此處,若有違,則視為宣戰(zhàn),何去何從,閣下可回去議后再來見本宮,今日便議到此處,送客!” 話既不投機,再多談也是枉然,李顯將最后的條件擱下之后,也不給葉齊德?伊本?阿布再多言的機會,直截了當?shù)乇阆铝酥鹂椭睢?/br> “殿下留步,某告辭了?!?/br> 葉齊德?伊本?阿布顯然沒想到李顯會如此之強硬,嘴張了張,似乎打算解釋些甚子,可到了底兒卻還是啥都沒說將出來,只是拱手行了個禮,便即默默地退出了書房…… 第七百五十二章烽煙四起 儀鳳三年十月十七日,奉旨主持和議事宜的太子李顯向大食使節(jié)團開出最后通牒,限時五日,要大食使節(jié)團給出最后答復,在此期間,不再舉行和議談判。李顯的這一宣言一反先前的溫吞水做派,態(tài)度強硬而又堅決,消息一出,叫好者有之,呼吁慎重者也有之,更有副使元萬頃悍然上本彈劾李顯獨斷專行,罔顧圣恩,朝野一派嘩然,而李顯初衷不改,和議遂就此陷入僵局。 儀鳳三年十月十九日,宰輔賈朝隱、兵部侍郎武三思聯(lián)名上本,言及吐蕃軍情緊急,刻不容緩,為防有變,當急派大軍彈壓。后許之,詔令河西都督黑齒常之為邏些道行軍大總管,王方翼副之,督率河西軍三萬步騎克期向邏些進軍,并調(diào)隴關(guān)都督李敬業(yè)率軍一萬五千余進駐河西以為援,調(diào)左金吾衛(wèi)將軍武懿宗為隴關(guān)都督,增補關(guān)中府軍兩萬把守隴州要地。 武后此詔一下,河西軍政調(diào)整之序幕就此拉開,滿朝文武無不為之側(cè)目,都想看看太子一方將會如何反擊,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太子竟然保持了緘默,并未就此詔書作出任何的評議,坦然而受之。 贊成?當然不是!李顯不是不想出頭反對這道對自己來說相當不利的詔書,然則理智卻告訴他,若是他真敢在此時跳出來強行反對的話,那一準沒個好果子吃,不止會遭到后黨與越王黨的聯(lián)手圍攻,更會招致高宗的猜忌與打壓,如此一來,不單沒能討到好處,反倒會將自己置于險地,稍有閃失的話,后果可是不堪設(shè)想的,這個險,李顯自是不會去冒,不過么,李顯也沒閑著,早早便已作出了相關(guān)的安排,卻也不怕后黨們能翻出多大的浪花來。 儀鳳三年十月二十一日,緘默了四天的大食使節(jié)團終于支撐不住了,于是日傍晚派出使節(jié)團正使穆阿?維亞?阿本趕至東宮求見李顯,明確表示愿意接受李顯的提議,可以將波斯一地劃為緩沖區(qū),只是言及還有些細節(jié)需得進一步磋商,懇請李顯能準許重啟和談進程,李顯慨然允之,和議遂在次日得以重啟。 儀鳳三年十月二十五日,經(jīng)幾番激烈的爭辯,大食與大唐雙方之和平友好盟約總算是草簽了下來,按條約規(guī)定,大唐須得從波斯撤回軍隊,而大食則保證波斯的獨立與安全,至于戰(zhàn)時的損失,雙方各自承擔,互不追究,有關(guān)戰(zhàn)俘問題,由大食與波斯自行協(xié)商解決,大唐概不參與其中,雙方締結(jié)友好邦國,彼此通商,萬世永睦云云。 儀鳳三年十月二十六日,大食王儲葉齊德?伊本?阿布請辭,以草簽之盟約亟需哈里發(fā)批準為由,不顧即將大雪封路之事實,強要離開長安,只留穆阿?維亞?阿本率部分隨員在長安以為留守,武后慰留不得,著太子李顯率百官送之郊外,雙方依依而別。至此,一場折騰了大半個月的鬧劇算是暫時告了個段落,再一計議得失,從牌面上來看,太子一系吃了個大虧,盡管將波斯駐軍調(diào)了回來,算是略有所得,可河西的軍政大變就在眼前,若無意外的話,太子穩(wěn)立朝廷的根基必將慢慢走向傾覆,個中勝負如何,似乎已到了可以蓋棺定論的時候了。 似乎也就只是似乎,僅此而已,并非就真的沒了變化,就在后黨們?yōu)楹貌蝗菀状髣倭颂右换囟鴱椆谙鄳c不已之際,又一封緊急軍報到了京——烏海山口突降暴雪,大雪封山,進入吐蕃的關(guān)礙盡皆被堵死,不至開春雪化,大軍已無越過之可能。此消息一至,登時便給了后黨們當頭狠狠一棒,此無它,河西大軍不能出動的話,從隴關(guān)調(diào)軍入河西就沒了正當?shù)睦碛?,而武懿宗接掌隴州這一要地的事情顯然也得黃了,圣旨筆墨未干,而竟出此變化,著實令后黨們?nèi)加行﹤€措手不及,剛剛興起的河西軍政變革一事遂就此擱了淺。 一記漂亮的回馬槍下來,算是暫時穩(wěn)住了搖搖欲墜的朝局,然則李顯卻并不敢有所懈怠,只因他很清楚開春之際,方才是真正決戰(zhàn)之時,還有著許多的工作要做,能不能笑到最后,尚在兩可之間,這其中,最讓李顯放心不下的有兩條,一是政事堂的局勢不容樂觀,二是波斯那頭的惡戰(zhàn)又將再起,勝負如何必將影響到朝局的變化。 政事堂的形勢就不必說了,盡管有了劉仁軌這么位心腹老臣在,可也就只能算是一票,而越王加上賈朝隱,后黨那頭本就已占據(jù)了上風,再算是裴行儉等實際上是忠于高宗的宰輔們,要想在政事堂里通過有利于李顯的河西調(diào)整方案顯然不是件易事,至少在李顯看來是如此,能否順利過關(guān),就得看這幾個月的努力能否奏效了。 與大食的盟約算是簽了,然則盟約這玩意兒簽出來的目的就只有一個,那就是找機會撕毀它,從古至今,莫不如是,換而言之,這盟約簽與不簽,都一回事兒,到了底兒,還是要靠刀鋒來說話,可以想見,一待葉齊德?伊本?阿布帶著后黨那頭故意泄露于其的消息一回到大食,波斯風云必將再起,倘若能勝,則李顯在朝局中的話語權(quán)自然要高上不少,可一旦若是戰(zhàn)事稍有不利的話,那后果對于李顯來說,可就有些不堪了,不為別的,只因這支軍隊是李顯的軍隊,從上到下都是李顯的嫡系心腹,而和平協(xié)議又是李顯主持簽訂的,只要出了差錯,李顯自然也就是第一責任人,問責的板子一下,河西軍政必將遭到徹底的清洗,后果自是不消說的嚴重! 難,真的很難!自打調(diào)露元年的元宵一過,李顯都已在巨幅沙盤前蹲了十數(shù)日了,也還是沒能盤算出個穩(wěn)妥的戰(zhàn)策戰(zhàn)術(shù)來,離前線過遠,無法及時掌握敵情變化固然是原因之一,但卻并不是根本的核心所在,只因有著飛鷹傳信的渠道在,雖說有著滯后的缺憾無法彌補,可大體上的敵情動態(tài),李顯心中還是有數(shù)的,問題的根本在于彼此間兵力差距太大了些,哪怕大食國不敢舉全國之兵入侵波斯,可再怎么算,湊出個三十萬人馬卻還是辦得到的,而唐軍增援過之后的兵力也不過就三萬出頭一些而已,十倍之差距不是靠計謀可以輕易彌補得了的,更麻煩的是葉齊德?伊本?阿布必已從后黨處得知了唐軍的虛實,此戰(zhàn)前景實是有些不容樂觀。 “殿下,午時將至,您看……” 今日一大早起,李顯便又照例蹲在了沙盤前,半天都不曾動彈上一些,臉上的憔悴之色已是清晰可見直看得侍候在一旁的高邈為之心疼不已,這便小聲地從旁建議了一句道。 “嗯。” 李顯正自尋思得入神,渾然沒聽見高邈的話語,只是隨口吭了一聲,可人卻依舊埋首在沙盤上。 “殿下……” 高邈見狀,還想著出言再勸上幾句,只是口方開,卻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大作中,莊永急匆匆地從外頭行了進來,到了嘴邊的勸說之言不禁就此停了下來。 “啟稟殿下,單于都護府出大事了?!?/br> 莊永顯然甚是心急,沒回應(yīng)高邈的點頭招呼,幾個大步搶到了李顯身后,一躬身,緊趕著出言稟報道。 “嗯?怎么回事?” 一聽莊永如此說法,李顯霍然站了起來,一旋身,目光炯然地看了莊永一眼,詫異地追問道。 “稟殿下,剛得知都護府傳來消息,說是突厥部族的阿史德溫傅起兵反叛,擁立阿史那泥熟匐為可汗,已有二十四州紛亂響應(yīng),叛軍多達數(shù)十萬眾,都護蕭嗣業(yè)率軍平叛,已接連兩敗,諸軍死傷慘重,已力不能支,緊急軍報已在路上,數(shù)日內(nèi)便將抵京!” 茲事重大,莊永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忙不迭地將“鳴鏑”剛傳回來的緊急消息稟報了出來。 “知道了,令關(guān)內(nèi)道分舵加緊打探軍情,一有消息即刻來報,去罷?!?/br> 聽完了莊永的稟報之后,李顯的臉色瞬間便有些陰沉了下來,當真有些屋漏偏遭連綿雨之感,但卻并未有甚特別的表示,只是語氣淡然地吩咐了一聲。 “諾!” 李顯既已下令,莊永自是不敢稍有耽擱,緊趕著應(yīng)了一聲,便即退出了書房,自去忙著部署不提。 “去,宣狄公即刻來見!” 事情居然都湊在了一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值此政爭即將大起之際,偏又遇到烽煙四起之時,李顯的頭都不免為之大了幾分,在內(nèi)書房里來回踱了好一陣子之后,這才霍然站住了腳,聲線陰冷地下了令。 “啊,諾!” 這會兒天都已近了午時,真要再一議事,這午膳可就不知要拖延到何時了,高邈身負照顧李顯之重責,自不免有些憂心不已,本待出言勸說一二,可一見李顯神情不對,卻又不敢多言,只能是恭謹?shù)貞?yīng)了一聲,自去張羅宣召事宜不提…… 第七百五十三章兵權(quán)之爭(上) “殿下,老臣以為這是好事!” 李顯有召,狄仁杰與張柬之都來得極快,待得聽完了情況簡介之后,性子向來較急的張柬之已是一擊掌,語氣略帶一絲興奮地給出了肯定的判斷。 “嗯,狄公以為如何?” 李顯心中顯然早有了定論,但并沒急著表露出來,而是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將問題拋給了狄仁杰。 “殿下,臣以為孟將兄所言無差,此番突厥兵變雖于社稷有礙,卻于殿下大利也,經(jīng)此一出,娘娘便是欲調(diào)整河西,亦不可得也,至于突厥各部,草寇耳,其勢雖大,敗之并不難,所慮者,唯何人掛帥出征罷了?!?/br> 狄仁杰的看法與張柬之顯然相一致,只是在剖析上要謹慎得多,盡管認為局勢對太子一方有利,卻又隱晦地指出接下來的朝局可能會起爭端之處,那便是由誰來主掌出兵之帥印。 “嗯,本宮倒是想掛這個帥印,可惜卻是不能,非止本宮無望,怕是親近本宮之人,都難有機會,唔,劉相倒是個可用之人選,二位先生以為如何?” 李顯其實記得前世那會兒,蒙古大草原上同樣發(fā)生了規(guī)模浩大的暴/亂,也差不多就在這段時間,大體上的起因也相同,都是因著阿史那道真死后,大草原上沒了統(tǒng)一的首領(lǐng),人心渙散之下,給了各路野心之輩以可趁之機,這才有這戰(zhàn)場邊疆之患,是時,唐軍同樣是初戰(zhàn)不利,最后由裴行儉親自掛帥出征,雷霆掃xue,前后不過數(shù)月時間,便將這場席卷了整個蒙古大草原的動亂平息了下去,只不過今世的時局卻已是大異前世,高宗臥病不起已有多日,看那樣子,剩下的日子怕都得在病榻上度過了的,值此微妙時刻,李顯自是不免起了攬兵權(quán)的心思,盡管明知道自己一方的將領(lǐng)們都不太可能爭到帥位,可不甘之下,還是想著推出劉仁軌這個潛在暗處的嫡系去爭取上一番。 “劉公固然大才,惜乎年事已高,恐難過得朝議一關(guān),若是因之兵權(quán)旁落越王手中,反倒不美,老臣以為當慎之?!?/br> 李顯的心思實在是太明顯了些,張、狄二人都是老謀深算之輩,又怎會看不出來,所不同的是狄仁杰沒急著進諫,而張柬之則是毫無顧忌地指出了此議的不可行。 “唔,李伯瑤如何?其所部正在幽州,恰是出征大漠之要津,職分也已是都督,掛帥當名正言順罷。” 劉仁軌都已是八十歲的人了,李顯自也知曉由其掛帥出征有些勉強,這一聽張柬之如此堅決地否決了自個兒的提議,自也不好再多堅持,這便另換了個人選,擺明了就是想將軍權(quán)攬于手中。 “李都督雖是軍略大才,奈何與殿下卻有師徒之名分,縱使朝議能通過,陛下與娘娘處也斷不會準的,而今殿下須以穩(wěn)為上,實不宜旁生枝節(jié),一切以防止兵權(quán)落入越王手中為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