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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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如此廣袤。 光靠一萬精兵就想占據(jù)幽州還是差了點火候。 再加上容家軍和她的內(nèi)應(yīng)們就差不多。 當(dāng)天傍晚,陳虎他們踩著蒼蒼暮色,拖著幾十車糧食和幾大箱財寶,高高興興回到營地。 將他們的收獲掃了一圈,衡玉好笑道:“你們這是把他們的倉庫都搬空了吧?!?/br> 她運糧來幽州一趟,不提將來有可能吞并幽州,就先說面前這些收獲,已經(jīng)夠她回本帶小賺了。 陳虎嘿嘿直笑,他可是根正苗紅的龍伏山寨出身,雁過拔毛那是基本素養(yǎng)。 高森聽到消息跑出來,看著那一輛輛滿載而歸的車馬,只覺得眼前一黑。 完了完了,如果讓那兩個世家知道消息是他透露出去的,哪怕他出身高家,也絕對討不了好。 “中衛(wèi)將,居然是你來了!” 突然,有人從身后喊他的名字,那話中的激動,仿佛是偶遇一個失散多年的親人。 高森麻木轉(zhuǎn)身,認(rèn)出喊他的人是蘇淳后,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臉,剛想提起精神應(yīng)付蘇淳。 然而,沒等高森調(diào)整好心態(tài),握著鞭子的監(jiān)工快步走到蘇淳身邊,拽著蘇淳道:“我剛剛找你半天,陳虎將軍正在找人統(tǒng)計糧草數(shù)目,大家都忙不過來了,你趕緊跟我過去幫忙?!?/br> 監(jiān)工拖拽的力氣太大,蘇淳瞪大眼睛,眼睜睜看著自己距離高森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他爹的親信都到了,為什么他還是沒能夠從苦海中脫離出來?。?! 第二日清晨,運糧軍隊離開駐扎地。 蘇淳幾乎忙了個通宵,現(xiàn)在倚著馬車壁憔悴無比。 而高森看上去比他還要憔悴,還要生無可戀。 兩個人的目光不經(jīng)意間撞在一起,居然生出了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 隊伍逐漸接近肅城時,天上下起連綿細雨。 衡玉下了馬車,撐著油紙傘站在雨幕中,正在跟陳虎、侍衛(wèi)長他們研究肅城周邊地形圖。 他們一行幾千人,當(dāng)然不可能進入肅城駐扎,而是要在肅城外挑選合適的駐扎地。 “就在此地吧。” 衡玉點指一個地方。 這個位置,正好能和并州軍隊形成呼應(yīng),而且距離肅城的距離遠近恰到好處。 與此同時,城內(nèi),幽州牧也得知衡玉順利抵達的消息。 他咽下歌姬遞到唇邊的果rou,嬉笑著親了歌姬的臉一口,隨口吩咐道:“先給他們安排個下馬威吧?!?/br> 這幾年啊,不少州牧都擁兵自重,不怎么把他們雍皇室放在眼里。 那叫山先生的年輕人氣焰這么囂張,還是得先壓壓他的氣焰、讓他知道皇室的威儀不容冒犯才行。 很快,下方有人領(lǐng)命退下。 ===== 在士兵們安營扎寨時,天氣逐漸轉(zhuǎn)晴。 營寨旁邊是一片還算茂盛的小樹林,衡玉待在幕后運籌帷幄久了,連弓箭都很少碰,更何況是進林子里打獵。她在林子外圍繞了一圈,興致起來,從馬車?yán)锶砉螅砩像R,招呼陳虎等人隨她一同出游。 周墨笑:“主公今日好興致?!?/br> 主公行事沉穩(wěn),年紀(jì)不大但一直很有章法。 周墨難得看到主公這么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模樣,不過要他說,這樣也挺好的,人活一世除了責(zé)任外,也需要為自己尋覓自在。 衡玉笑應(yīng)一聲,又側(cè)頭去看陳虎等人:“我們比比看誰射中的獵物多,打中的獵物都拿來給將士們加餐?!?/br> 打獵是陳虎最拿手的事情,他得瑟道:“主公,打架我肯定打不過你,但打獵這種事,肯定是我更勝一籌?!?/br> 衡玉眉梢微挑,笑而不語。 陳虎背好弓箭,自覺勝券在握,興致勃勃提議道:“我們是不是該設(shè)個彩頭?” 衡玉瞅他一眼:“想設(shè)什么彩頭?” 陳虎搓了搓手:“大當(dāng)家,我聽說你命工匠研發(fā)出了一種連射型弩箭。因為技術(shù)的問題,這一批弩箭的數(shù)量不多,如果我贏了您,您就優(yōu)先將這批兵器分配給我吧?!?/br> 他現(xiàn)在是個不大不小的將領(lǐng),手底下跟著幾千士兵,如果有了這批新式兵器,軍隊?wèi)?zhàn)斗力絕對更上一層,到時候才能更好立功。 衡玉好笑道:“若你輸了呢?” “這……”陳虎撓撓頭,隨口許諾道,“那就罰我抄兵書十遍?!?/br> “一百遍?!?/br> 丟下這句話,衡玉率先一夾馬腹縱馬前行,闖進林子里。 小雨過后,在林子里竄來竄去的獵物不少。衡玉搭箭挽弓,只要出現(xiàn)在她視線范圍之內(nèi)、射程之內(nèi)的獵物,哪怕是在高速縱馬下,她也能箭無虛發(fā)。 第九箭時,她搭箭方向偏移了些許,最后銳利的弓箭只是擦中兔子的腹部,沒有一擊必殺。 衡玉再補一箭,動了動手腕:“太久沒練過,果然是生疏了?!?/br> 旁邊射七箭中五箭,只有兩箭直接命中要害處的陳虎:??? 在林子里呼吸夠新鮮空氣,瞧著天色將暗,衡玉也不再留戀,領(lǐng)著自己的下屬們?nèi)客獬贰?/br> 一出林子,陳虎眼尖地注意到不對:“大當(dāng)家,宋先生周先生他們是不是正在跟人對峙著?” 衡玉順著陳虎的視線看過去,目光從宋溪他們身上一掠而過,停頓在站在宋溪他們對面的那幾人身上。 為首一人穿著精銳的輕甲,身材健壯,他橫眉冷臉,嘴巴沒有停過,一直在說些什么。 隔著的距離太遠,衡玉即使能讀懂唇語,也實在看不清楚。 蘇淳、高森這兩個欺軟怕硬的家伙正縮在他的身后,大概是覺得有了倚仗,他們又恢復(fù)了那副趾高氣昂的姿態(tài)。 “看來有人要給我下馬威啊?!焙庥窈敛灰馔獾馈?/br> 她輕笑了下,將已經(jīng)收起來的弓重新取來,再從背后的箭筒一下取出三支箭矢。 一弓搭三箭。 眼睛半閉半睜,感知風(fēng)向瞄準(zhǔn)。 下一刻,三支箭矢如流星般狠狠超前飛去,于空中摩擦空氣,激起刺耳的破空聲。 為首的中年將領(lǐng)注意到不對,側(cè)頭看來,瞳孔一縮,就要想辦法往旁邊閃避。 但—— 三支箭將他的退路都封死,無論他怎么閃避都必然會中箭。 鐺—— 兩箭落空,一箭避無可避。 那支避不開的箭矢射入中年將領(lǐng)的頭盔,沖勁不減,帶著頭盔一道繼續(xù)往前飛去,最終釘死在不遠處的樹干上。 頭盔掉了,中年將領(lǐng)頭發(fā)凌亂,對衡玉怒目而視。 衡玉再取兩箭,同時朝蘇淳和高森射去。 中年將領(lǐng)臉色微變,顧不上動怒,試圖截下這兩支箭。 然而,他只有一個人,順利打掉射向蘇淳的箭后,中年將領(lǐng)只能眼睜睜看著利箭從高森的耳畔一掠而過。 箭速太快了。 直到利箭落地,高森的耳畔才滲出粘稠的血跡來。 感受到耳畔的疼痛,高森捂著自己的耳朵駭然尖叫。 衡玉翻身下馬,隨手將弓弩拋給下屬,快步走到中年將領(lǐng)身前:“如果我猜得不錯,將軍就是執(zhí)掌幽州鐵騎的唐將軍吧。唐將軍果然好身手?!?/br> 唐將軍臉上有些掛不住,硬邦邦道:“當(dāng)不起山先生的夸獎。我實在沒想到,并州山先生居然會有如此凌厲的箭法?!?/br> 幽州牧還想讓他給冀州的人下馬威,現(xiàn)在分明是他被震懾住了。 “過譽了。”衡玉笑道。 回完這一句,衡玉也不追問唐將軍出現(xiàn)在這里的原因,扭頭與宋溪說話。 宋溪素來最懂得衡玉的心思,只是閑聊幾句安營扎寨的問題,壓根沒提過剛剛的對峙。 唐將軍在旁邊等了又等,終于忍不住道:“山先生?!?/br> 衡玉明知故問:“將軍有事?” 唐將軍憋著氣道:“山先生有所不知,你們挑選的這個地方不能作為安營扎寨的地方。我剛剛正在與你的謀士溝通,但他一直表示要等你回來?!?/br> “為何此地不能作為安營扎寨的地方?我們花了三個時辰才順利扎好營地,若是換個地方,等到一切安置妥當(dāng)就要到深夜了?!焙庥裼謫?。 唐將軍板著臉,一五一十復(fù)述起同僚幫他捏造的理由。 “前段時間,幽州牧大人曾經(jīng)反復(fù)做過一個惡夢。他心中驚懼不已,特意請來天師道的人解夢,最終,那位高人告訴州牧大人,說這附近幾里地內(nèi)都不能出現(xiàn)濃重煞氣,否則會讓幽州陷于戰(zhàn)亂之苦?!?/br> “冀州運糧軍隊已經(jīng)在這里停留了兩個多時辰,再停留下去,勢必會為我們幽州招來大禍啊?!?/br> “還請山先生為幽州百姓考慮一二!” 這個理由找得實在是不錯,不錯到衡玉在心里贊了一聲,覺得能想出這個理由的絕對是個搞輿論的人才。 再過段時間,她肯定要把這個人才拉攏到她身邊! “這位將軍有所不知?!焙庥裥南沦潎@,面上笑意吟吟。 “我有位至交好友是天師道的祭酒,在他沒成為祭酒之前,時常與我討論各種解夢之術(shù)。成為祭酒之后,他更是開始研究風(fēng)水術(shù)數(shù)之學(xué),連帶著我也學(xué)到了不少?!?/br> “一般來說,反復(fù)做噩夢,應(yīng)該是幽州牧大人心神不寧,缺一濃重煞氣之物為他鎮(zhèn)魂。所以那個人解的夢是錯的?!?/br> “而且在安營扎寨之前,我曾經(jīng)特意觀察過此地地形,如果用煞氣重之物鎮(zhèn)壓此地兩月之久,整個幽州只會越來越紅火,不可能會招來任何大禍?!?/br> 衡玉表現(xiàn)得十分專業(yè),捏造得那叫一個頭頭是道。 而且她覺得,她捏造的水平明顯更高幾層樓。 ——因為,只要能讓她在此地駐扎上兩個月,整個幽州就差不多能易主了。幽州在她手里,再怎么著都不可能比在現(xiàn)任幽州牧手里差,可不是越來越紅火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