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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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蘇:…… . 陸婉吟換好了衣裳,重新出現(xiàn)在扶蘇面前。 男人已經(jīng)吃了半盞茶,他看一眼跟前一身小廝裝扮的小娘子。 青澀,鮮嫩,像十三四歲,還沒長成的小少年。唇紅齒白,如年畫上躍下來的仙童。 除了……扶蘇的視線落在陸婉吟某處。 小娘子順著男人的視線低頭,面色瞬時爆紅。她扯著自己的衣擺,雙手環(huán)抱,似是想遮掩,可卻是欲蓋彌彰。 “你那處怎么辦?”男人冷淡的聲音傳來,臉上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仿佛只是在說今日這月亮實在是太圓了些。 陸婉吟臊紅了臉,不敢抬頭。她一方面震驚于扶蘇居然能面不紅氣不喘的對著她說出這種話來,另外一方面又覺得心涼。 她費了諸多心思,這位天之貴子終究是對她沒有心思,不然怎么能面不改色的對著她說出這樣的話來? 鋪天蓋地的羞恥席卷而來,陸婉吟咬著一口小銀牙道:“請公子,給我一塊干凈的長條白布?!?/br> 第20章 欺軟怕硬 陸婉吟收拾好了自己,重新出現(xiàn)在扶蘇面前。 男人目光直視,表情雖沒變,但眼神之中卻透出一股古怪的探究和驚奇。 饒是陸婉吟臉皮再厚,都忍不住臊紅了面頰,恨不能找個地洞把自己埋進(jìn)去,埋到脖子的那種。 扶蘇慢條斯理收回視線,轉(zhuǎn)著手中的象牙折扇把玩,也不說話,就那么撐著下頜,垂著眼。 空氣靜謐異常,陸婉吟直覺有些古怪。 終于,男人開口了,他問,“那個金子小人背后寫了什么字?” 扶蘇漆黑雙眸朝她瞥來,冷淡自持,矜貴高雅。而陸婉吟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個正在受審的犯人。 可她立刻就抓住了重點,甚至連雙眸都亮了。 “那兩個字,很重要?”她向前一步,眉眼彎彎,是蓋不住的狡黠。 陸婉吟這一路被扶蘇壓著,總算是能揚(yáng)眉吐氣一口。 原來這男人不是為了什么一百兩金子,只單純?yōu)榱艘莻€黃金小人。陸婉吟不知道這個黃金小人牽扯到什么大事,她只知道,她的機(jī)會來了。 扶蘇瞇眼看她,轉(zhuǎn)著象牙折扇的手又快了幾分。 陸婉吟見扶蘇不說話,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公子想知道那兩個是什么字,就需得替我救出三jiejie。”陸婉吟提出自己的條件。 扶蘇嗤笑一聲,從椅上站起。 原形畢露了,來跟他談條件了。果然,前頭什么乖順,溫婉都是裝出來的,如今才是她的真模樣。 兩人雖隔了好一段距離,但男人身上的壓迫感卻還是如排山倒海一般涌來。不知道為什么,陸婉吟就是知道他動氣了。 可他動氣了,關(guān)她什么事? 陸婉吟心中發(fā)憷,面上不顯。 那邊扶蘇朝她走近一步,手中的象牙折扇劃出一道森冷的光,連帶著男人的神色都變得陰冷。 “你可知道此事牽扯到多少人命?” 陸婉吟咬牙,揚(yáng)高聲音,“那些不相干的人關(guān)我什么事?我只要我三jiejie平安?!?/br> 虛偽,自私,貪財又愚蠢!除了相貌一無是處! 扶蘇瞪著陸婉吟,陸婉吟也看著扶蘇,互不相讓。 空氣凝滯,氣氛焦灼,扶蘇咬牙吐出四個字,“自私至極。” “我是個小女子,無法心懷天下,只能裝得下某些人罷了。民間疾苦關(guān)我什么事,外頭死了人關(guān)我什么事,就算天塌了都有高個頂著,那又關(guān)我什么事!”陸婉吟一口氣嘶吼出來,她生扯嗓子,疼得直抽氣。 “是,就你jiejie的命是命,旁人的就不是!” “對!” 那一刻,兩人的偽裝在一瞬被撕扯開。 他不再像那輪高高在上的無暇皎月,她也不再是那朵端莊溫柔的嬌花。兩人互瞪著,用力喘氣,像兩頭斗得正起勁的小牛犢。 “公子?”外頭傳來青路輕輕的叩門聲。 “滾?!狈鎏K吼一聲。 “哎?!鼻嗦窛L了。 被青路一打岔,扶蘇這才驚覺自己竟失態(tài)至此,因為這個女人。他打開折扇走至窗邊,面容已平靜,面如冠玉,唇若含單,半倚靠在翠竹茵茵之下,又恢復(fù)成平日里冷淡自持的樣子。 陸婉吟站在那里,尷尬地伸手梳理自己垂落在肩頭的一縷碎發(fā),將其繞至耳后。她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突然沖著扶蘇發(fā)脾氣,那可是衛(wèi)國公府的扶蘇公子啊,那是只價值千金的鴻鵠! 扶蘇冷靜下來,也敗下陣來,他道:“我只有知道了那兩個是什么字,才能替你救出三姐。” “我如何信你?” 男人咬牙,“我扶蘇,一諾千金,從不食言。” 陸婉吟自然不肯,她道:“我要立字據(jù)為證?!?/br> “呵,”扶蘇嘲諷一聲,“隨你?!?/br> 屋內(nèi)正好置著書案,上頭有筆墨紙硯,陸婉吟挽起袖子,露出瑩白玉腕,手持狼毫筆,于白紙上寫下約定。 扶蘇站在離她三步遠(yuǎn)處,看到那紙上一行秀麗娟美的字跡,覺得這人生得好看,字也不錯,只是這性子……呵,送給他,不,倒貼給他,他都不要! “麻煩扶蘇公子簽下大名?!标懲褚鲗⑹种欣呛凉P遞給扶蘇。 扶蘇站在書案另外一面,單手將紙張翻轉(zhuǎn),然后抽出那支尚帶小娘子指尖余溫的狼毫筆,于紙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扶蘇。 這是陸婉吟第一次看到扶蘇的字,字如其人,清俊秀雅又不缺傲骨,像未曾經(jīng)歷過風(fēng)吹雨打的錚錚秀竹。 “那兩個字,是知長?!标懲褚鲗⒗呛凉P掛到筆架上。 知長? 扶蘇蹙眉沉思,然后轉(zhuǎn)身朝外走去,走了兩步,猛地轉(zhuǎn)頭朝身后看,“跟著我做什么?” 陸婉吟歪頭,“公子說好要替我去救三jiejie的?!?/br> . 陸婉吟跟在扶蘇身后入了外院,遠(yuǎn)遠(yuǎn)便見前方有一身穿官服之人正穿過房廊而來。 扶蘇領(lǐng)著陸婉吟迎上去,她聽見他喚這個男人為,“父親。” 這是陸婉吟第一次見衛(wèi)國公,已入中年的男子卻半點不顯老態(tài),甚至透出一股翩翩俊朗來。雖兩鬢斑白,但不減當(dāng)年半分清俊風(fēng)采。 陸婉吟生得晚,卻也聽說過衛(wèi)國公的名號,如今坊間還流傳著以衛(wèi)國公為原型的話本子。 三十年前,衛(wèi)國公也是一位翩翩佳公子,有京師第一公子之稱。十五歲那年參加科考,后連中三元,成新科狀元,八抬大轎,迎娶長公主,惹得多少皇宮貴族、京城勛貴眼熱。 最難得的是,這位衛(wèi)國公還是出身寒門,自己一路攀爬上來的。比起那些門第高尚,卻內(nèi)里腐爛的京師貴門,是真材實料的才子忠臣,性子更是公正真誠,格外受到圣人青睞。 “怎么,有事嗎?”扶清搖沒注意扶蘇身后跟著的玉面小童。 “是,父親請與我移步書房。” “嗯。” 扶蘇與扶清搖往書房去,陸婉吟小跑著跟在兩人身后,正準(zhǔn)備跟著一道進(jìn)去時,前頭的男人突然道:“站在這里等著。” 陸婉吟:??? 春天的日頭已然很烈,暖融融的讓人睜不開眼。陸婉吟守在書房門口,歪著身子將耳朵貼上去,可惜隔扇太厚,窗子又覆明瓦,她聽不到也看不到。 書房內(nèi),扶蘇與扶清搖提到金子小人背后的那兩個字,扶清搖聽罷,面色大變,半響未曾開口。 “父親,怎么了?” 扶清搖吃下一口茶壓驚,看向扶蘇的視線沉靜而凝重。終于,他說出了一句可以令整個京師翻天覆地的話。 “這兩個字,是當(dāng)今圣人的字?!?/br> “什么?”扶蘇瞬時站起,瞳孔震顫,腦中立時想到一連串暗涌陰謀。 其實他方才對陸婉吟說,這個黃金小人牽扯到人命是誆她的,可如今看來,這牽扯可不止是幾條人命,甚至可能是幾百,幾千,幾萬條人命! “父親,你說這件事會是誰做的?”扶蘇冷靜下來,他捏著扇子壓低聲音詢問。 扶清搖想了想,道:“除卻那些已然仙逝的,如今知道圣人之字的,整個朝廷不過四人而已。” “哪四個?” “首輔黎庸衛(wèi),大太監(jiān)劉驊,定遠(yuǎn)侯梁驥,還有我?!?/br> 扶蘇沉默半刻,又問,“那父親覺得,此事是何人所為?” “你覺得呢?”扶清搖反問他。 扶蘇分析道:“這金子小人是為陷害定遠(yuǎn)侯府,會下如此陰險之招,定要將定遠(yuǎn)侯府連根拔起的人,除了黎庸衛(wèi),我想不到其他人。” 黎庸衛(wèi)親妹乃當(dāng)今貴妃,膝下有一子為當(dāng)今六皇子,暗藏爭儲之心,與三皇子趙善于暗中較量多年一直不得勝。直到黎庸衛(wèi)任首輔,代替扶清搖得到圣人青睞,六皇子那邊才以隱隱之勢壓過趙善。 雖說如今大周重文輕武,但沒有兵自然也是不成的。趙善這處有定遠(yuǎn)侯府的十萬鐵騎精兵,趙辭那邊卻只有一座巡防營。趙辭覬覦那十萬鐵騎已久,如今趙辭趁著巫蠱之事,想趁亂利用黃金小人將定遠(yuǎn)侯府徹底消滅,此事不是不可能。 扶清搖卻搖頭道:“我猜不是?!?/br> 扶蘇問,“為何?” “定遠(yuǎn)侯府一出事,大家都覺得是六皇子與黎庸衛(wèi)所為,黎庸衛(wèi)不會這么傻?!?/br> “那是誰?” 扶清搖坐到椅上,沉吟道:“半月前,劉驊與定遠(yuǎn)侯在京師大街上正巧碰上,一人騎馬,一人坐轎,兩人互不相讓,差點動起手來,最后還是劉驊讓定遠(yuǎn)侯先行一步。” “父親的意思是說……此事乃劉驊所為?” “劉驊此人心眼極小,我也只是推測。”頓了頓,扶清搖又道:“我聽聞這幾日劉驊與黎庸衛(wèi)走的頗近,此事說不準(zhǔn)是黎庸衛(wèi)煽風(fēng)點火也不足為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