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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音樂不長,大概只有二十秒鐘,很快便播放完畢。 “唔——” 聽罷,程以歌托著下巴開始了漫長的思考,而溫時則靜靜地等待他的點評。 好半天,程以歌才思考完畢,開口評價:“首先夸你一句,質(zhì)量很高,曲子里面運(yùn)用的元素很豐富,把我教你的技巧都用進(jìn)去了。” “謝謝。”溫時點點頭,但是表情并沒有放松下來,這番評價并不讓他感到開心。 “但是,”程以歌的聲音驀地一沉,“不知所云?!?/br> 溫時抿起嘴唇。 “在我聽來,這段音樂只是音符的疊加,用技巧將它們關(guān)聯(lián)起來?!背桃愿枵f得很慢,“我并不能從中捕捉到你想要表達(dá)的東西,是快樂嗎,還是悲傷?或者是熱戀中,還是被甩了?” 他聳聳肩,“我不知道?!?/br> “我這么說你能理解嗎?”程以歌說罷,表情開始糾結(jié),“這需要用音樂的直覺去感受,或許會有些抽象,不太能用語言準(zhǔn)確表達(dá)……” 溫時搖頭:“不,我能理解?!?/br> 他沉默片刻,再開口時語氣有些黯然,“我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br> 程以歌看著他,他的臉上有一絲茫然與失落,看上去為此頗為苦惱。 “你編曲時在想什么?”程以歌輕聲問道。 溫時搖頭:“沒在想什么?!?/br>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程以歌忽然提高音量叫了起來。 “嗯?”溫時困惑地看著他。 “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說過,編曲就是表達(dá)自己內(nèi)心所想嗎?” 溫時回憶了一下,點頭。 “既然要表達(dá)內(nèi)心所想,那你不去想怎么行呢?”程以歌笑看著他,“只要是讓你的內(nèi)心有所觸動的事情,都可以拿來做文章?!?/br> “有所觸動……”溫時呢喃著,抬起手在額頭上揉了揉。 程以歌沖他眨眨眼,說道:“對了,我教你一句口訣吧?!?/br> “口訣?” 程以歌點頭,靠過來一些,神秘兮兮地說道:“編曲的口訣。” 聞言,溫時的神情驀然專注起來,全神貫注地看著他。 程以歌莞爾一笑,悠悠然說出一句話:“不要離生活太遠(yuǎn)?!?/br> “嗯?” 看到那雙漂亮通透的眼睛里被不解所充滿,程以歌一手托在下巴上,一手搭在桌子上,手指有節(jié)奏地敲擊著桌面,笑著說:“創(chuàng)作這回事,無非就是來源于生活。你的大多數(shù)感觸都來源于你在生活中的經(jīng)歷,就好比——” “客廳里的那枝玫瑰花。” 聽他突然提到這個,溫時驟然睜大眼睛:“玫瑰?” “對,就是那枝玫瑰?!背桃愿杩吹剿姆磻?yīng),暗笑在心。 他今天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擺放在大廳茶幾上的那枝玫瑰。 鮮紅的玫瑰對呈現(xiàn)冷色調(diào)的大廳對比是那樣明顯,讓人一眼便能發(fā)現(xiàn)。然而玫瑰的存在雖然突兀,卻給人一種驚喜的感覺,就好像沙漠中突然長出的花一樣。 這里他來過很多次,從來沒有見過這枝玫瑰的存在,在問過王姨之后,對方告訴他是前幾天溫時出門一趟帶回來的,沒有說是怎么來的,只是交給她讓她處置。王姨看扔掉怪可惜的,就找了個花瓶放著,擺在客廳里,也給這個冰冷的空間增添一抹色彩。 “玫瑰是別人送你的吧?”程以歌笑著問。 溫時沉默,只是耳根莫名有些發(fā)紅。 程以歌見狀吹了聲口哨,不正經(jīng)地說:“哎呀,都是成年人了,送個花示個愛有什么好臉紅心跳的,真是個雛兒——不過話說,誒嘿,是誰呀?” 望著對方越發(fā)不懷好意的笑容,溫時窘迫地低聲說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哪樣?” 溫時閉口不語。 程以歌攛掇了半天都沒從他嘴里撬出一個字來,當(dāng)即有些沮喪,不過他很快又振作了。 “算了,不想說就不說吧?!彼柭柤纾缓筝p咳一聲,又嚴(yán)肅起來,“我也不是為了八卦你,就是舉個例子,你可以想一想你收到花時是什么感覺。喜歡也好,不喜歡也罷,不管怎么說,不會毫無感覺吧?!?/br> “只要你有所感觸,你都可以將它們編進(jìn)曲子里,這就是生活給你的寶貴經(jīng)驗,要記住它哦。” “嗯!”溫時紅著耳尖點點頭。 “乖?!背桃愿枭焓衷谒念^上揉了揉,“我就喜歡你這種聽話又聰明的孩子。” “那時間也差不多了,我也該走了?!背桃愿杩纯磿r間,站起身來,“希望下次見面的時候,你能編出讓你滿意的曲子?!?/br> 溫時跟著起身:“好的,我會努力的?!?/br> “嗯,加油!拜拜?!?/br> 天氣陰沉沉的。 溫時往車窗外看了一眼,看樣子隨時會下雨。 希望在回去之前下不來,他可沒帶雨傘。 他剛從音樂學(xué)院聽完課回來,今天只聽了兩節(jié)課,所以回來得還算早,現(xiàn)在正坐車回去。 收回視線,他繼續(xù)盯著前面的椅背,手指搭在膝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卻是雜亂無章的,看不出絲毫規(guī)律。 他敲了一會兒便停了下來,輕輕嘆了一聲,編曲的事情還是沒有頭緒。 雖然上次程以歌給了他一點提示,甚至明示他可以從玫瑰事件入手,但是溫時卻不愿意拿這個做文章,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一個烏龍,一場誤會,有的解開了,有的仍在被誤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