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兩個隊友在比完賽就不見了蹤影。

    微信語音里只剩下費揚和閔端兩個人。

    不知怎么，其他人一散，他們倆不約而同地沉默了。

    那抹寂靜在屏幕兩邊穿梭得來去自如。

    最后打破這詭異沉默的還是閔端

    “那我呢？”他淡聲問道。

    聞言，費揚一愣，脫口而出道：“你不是要出……”

    “出國”兩個字還沒說完，費揚慌忙改口，胡謅道：“你不是要出去找閔柔姐過年嗎？”

    “她不和我過年，她和我媽過年?！遍h端終于察覺到是哪里不對勁了，“誰和你說我要和她過年了？”

    費揚剛才差點說露餡，現(xiàn)在心虛得很，只能小聲說道：“沒人說，我以為是那樣嘛，大家不是都跟家人過年嗎？所以我也以為你要找家人過年?！?/br>
    “我都自己過年?！遍h端越聽他的語氣越覺得奇怪，“你這幾天一直不開心，是因為過年？”

    “不不，不是?！辟M揚連忙否認道。

    他不說，閔端也猜不出來，只能焦躁地起身去陽臺吹冷風(fēng)。

    冬夜的風(fēng)透了一股刺骨的寒意，垂在兩側(cè)的長發(fā)隨風(fēng)而起。

    閔端緩緩?fù)铝丝跉猓哿宿塾行┝鑱y的發(fā)絲，仿佛捋清思緒一般，對費揚柔聲道

    “揚崽，你有什么不開心的可以說，或者你對我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也可以提，所有事情都可以溝通，不是悶著就能解決了，這道理你能明白嗎？”

    被閔端這么好聲好氣地說教了一通，費揚終于有了些松動。

    他猶猶豫豫了許久，才不情不愿地問他：“你是不是準(zhǔn)備出國了？”

    閔端默了默，忽而反問道：“出什么國？”

    “你還裝?！辟M揚氣得開始撓椅子扶手：“我都知道了，你本來要出國的，然后你又改主意了。”

    聞言，閔端忍不住笑了出來：“是啊，這怎么了？”

    “還怎么了？”費揚從座位上站起來，開始在臥室里來回踱步：“你這樣，顯得我像是個……是個……”

    “是個什么？”

    “是個男狐貍精！”

    “哈？”

    “對，男狐貍精！”費揚氣得咬牙切齒：“就那種，讓君王從此不早朝的男狐貍精！”

    閔端：“……”

    “不是，你這有點抬舉自己了?！遍h端低低地笑了一聲，毫不嘴軟地打擊他：“你出去問問看，看我們倆誰更像男狐貍精?！?/br>
    費揚：“……”

    費揚對他的臉皮厚度很是驚奇：“你這人怎么這么厚顏無恥？”

    “好了，逗你呢，不氣了不氣了?！遍h端難得耐下心來哄小孩，輕笑道：“我也沒說我出國，你自己一個人趁我不在生什么悶氣呢？”

    “不是?！辟M揚仰躺在床上，望著雪白的天花板，安靜了一會兒道：“也不全是因為這個?！?/br>
    緩緩嘆了口氣，他才悄聲補充道：“其實，出國讀書是好事，你原來有這個打算的話，出去也挺好的。現(xiàn)在你突然改主意，讓我挺……挺愧疚的?！?/br>
    “愧疚？”閔端這才明白了費揚不開心的主要原因，恍然大悟地“啊”了一聲，解釋道：“其實你沒必要愧疚，我是個成年人，不會因為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影響判斷。既然改變決定就說明有比出國還重要的事，我會對我自己的行為負責(zé)?！?/br>
    “而且，我覺得相較于出國上學(xué)，我國內(nèi)的大學(xué)也很好?！?/br>
    “濱淮大學(xué)也是國內(nèi)一流的學(xué)校，出國上學(xué)并不是必需?！?/br>
    頓了頓，他又笑道：“更何況一個人留學(xué)多孤單，我一個人過年過累了，不想一個人上學(xué)了。”

    這反復(fù)提及的“一個人”像是砸在了費揚心頭一樣。

    他開始想他以前從來不敢想的事。

    費揚沉默許久，忽然翻身爬起來，去找自己最近做的英語四級卷子。

    然而不看還好，一看見自批自改的紅叉叉，費揚心態(tài)又崩了。

    電話另一頭的閔端等了半分鐘都沒見他有反應(yīng)，于是又喊了一聲：“揚崽？”

    結(jié)果這兩個字就像是捅到費揚的淚腺了似的，他倒回床上，“汪”地一聲哭了出來。

    但又不好意思說他是被自己的英語成績蠢哭了，只能蠻不講理地找茬：“汪啊——你還特么裝！你出國手續(xù)都辦好了你還跟我裝！”

    閔端：“……”

    他嚎這一嗓子可把閔端驚得不輕。

    閔端除了在床上以外沒見過他哭，愣了愣后反倒有些手足無措：“不是，那是你當(dāng)時跟我分手那段時間準(zhǔn)備的，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把你追回來……”

    “你再狡辯！汪啊——！”

    “……”

    “那，”閔端也語塞了，“那你覺得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怎么辦？”

    “我……”費揚吸了吸鼻子，“你等會兒，我擤個鼻涕?！?/br>
    閔端：“……”

    費揚理好情緒后終于肯開口了，大概是剛才嚎得太慘烈了，說話還吞吞吐吐一抽一抽的：“我……我覺得，你現(xiàn)在，還是按，原計劃，出國，比較好?！?/br>
    “為什么，這么說？”閔端學(xué)著他的語調(diào)笑問道。

    費揚在床上翻了個身，指尖揪著枕頭邊，不高興道：“我都知道了，你以前就想去那個阿……阿拉伯藝術(shù)學(xué)院學(xué)建筑，就那個建筑系在全世界都很牛逼的學(xué)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