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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伸著身子戳過道那邊的同學,手上作業(yè)就被輕輕抽離,覆蓋下來一片陰影。 白子微抬頭,頓時瞳孔地震—— 宗淮竟然來了! 宗淮沉默著接過他作業(yè),斂眸靜靜與白子微對視,白子微半晌才從震驚中回神,連忙躲回了自己座位。 下意識低頭背書,試圖緩解自己的緊張。 宗淮幫他交了作業(yè),就安靜地坐回自己位置,一聲不吭,也一動不動。 兩人似乎都互相不敢看對方,沉默彌漫,白子微越來越別扭,硬著頭皮主動打破沉默。 “你身體……” “今天……” 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 白子微立馬抿著嘴唇閉嘴,尷尬地頭皮直發(fā)麻,不好意思再吭聲了。 卻聽到宗淮無奈地輕笑了聲。 怔然瞥向宗淮,他嘴角的笑只剩個淺淺的弧尾,很快就恢復慣常的漠然模樣。 宗淮竟然也會笑? 在小宗澤的描述里,宗淮是個習慣于封閉內心的人,不管心里想的什么,永遠不會表現在臉上。 換句話說,一張死人臉打天下。 但要不是那次電梯的事情,白子微怎么也想不到這位大冰山,竟然會有那么脆弱的一面。 ……而且,怪可憐的。 白子微其實很想幫他,但宗淮是原著最重要的角色之一,隨便改劇情的話……后果會不會很恐怖? 想到這里,白小炮灰又慫慫地退縮了。 “之前去舞房的事情,很抱歉,是我讓小澤逼你去的。”宗淮淡淡說。 白子微一愣:“什、什么意思?” 逼他去的? 當初小宗澤挑起話題,后來又突然哭起來,都是在宗淮的授意下故意做的? 為什么? 白子微差點就問出聲。 這樣看來,簡直就像是……宗淮在刻意嘗試接近。 難道真像小宗澤的胡言亂語那樣——宗淮其實并不討厭他?但宗淮之前表現的厭惡也太真實了。 白子微滿腹疑問,腦袋已經一團漿糊,想聽聽宗淮怎么說。 又是難捱的沉默,足有好幾分鐘。 宗淮喉結滑了滑,似乎在努力措辭,最后卻只低低吐出一句話。 “……我不太會說話,抱歉。” 周圍嘈雜的背書聲里,宗淮低沉的聲音不太清晰。 他半垂著頭,寬闊肩膀微微垮下,透著幾分頹然和落寞,宗淮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說,卻都堵在嗓子里。 這副模樣更讓人心里酸酸軟軟的。 白子微能看出來,宗淮是真的不善言辭,也笨拙地不懂表達情感。 也不知道這種怪異,幾分是拜病情所賜,幾分是特意用來自我保護。 想起宗淮在電梯里下意識保護他,還有害怕到攥他不放的手,白子微就沒辦法說服自己視而不見。 “大哥,宗大哥,你別跟我道歉了好吧?我真受不起?!?/br> 氣氛太過沉重,白子微輕笑著開玩笑,卻緊張地屈指撓了撓自己脖頸。 宗淮緩緩抬起眸來。 一眼看到白子微手腕上還有未消的淤紫,宗淮瞳孔一縮。 那是他親手掐出來的。 是那時在曠日未見的漆黑絕望中,抓住唯一能證明自己活著的稻草而強留的傷瘀,也是不顧對方的想法偏執(zhí)挽留而刻下的痛痕。 不該這樣的。 心里再次被愧疚和痛苦淹沒,宗淮眼角有些澀疼,窒息感再次涌上。 應該把自己從他的世界里趕走,這樣才不會牽連他,也不會有什么被害怕被拋棄…… “宗淮,今中午要跟我們一起吃飯嗎?去奶茶店?!?/br> 白子微的聲音忽然響起,宗淮猛地回神。 他腦子有些發(fā)懵,一時無法理解和消化,遲疑著反復回憶這句話。 白子微……是要干嘛? 其實,白子微正極度忐忑不安。 既然原著里宗淮沒有躁郁病,那小炮灰稍微發(fā)揮點兒主觀能動性……也不會出問題吧? 白子微緊張地等回復。 宗淮大腦思考地相當遲緩,過了很久很久,喉結才難以察覺地上下滑動幾下。 他低低“嗯”了聲。 白子微頓時松了口氣,努力收起自己的害怕和小心,盡量讓自己表現地輕松點,開始硬找話題磕磕絆絆跟宗淮聊天。 如果有個能說話的朋友,會對宗淮的病情有良性影響吧? 但白子微不希望讓宗淮覺得,他是在可憐病人,宗淮敏感又脆弱,要是不小心激怒怎么辦…… 太難啦! 白子微只希望原著劇情能上道一點,趕緊把溫瓷弄過來,邊走劇情邊治愈宗淮。 現在的宗淮實在太考驗他良心了,那么可憐,這誰能裝瞎??? 白小炮灰默默流淚,明明得遠離原著劇情和主角來著…… 炮灰不易,微崽嘆氣。 * 坐在前座的蕭野始終分神聽著后桌動靜,眉頭越蹙越緊,最后聽到白子微跟宗淮聊得越來越歡,臉徹底黑了。 蕭野沉默不言,只告訴自己不必著急,仍需忍耐。 他需要足夠籌碼和資格,才能肆無忌憚行事,把那只遲鈍的小綿羊誘哄進圈套。 攥住手腕,完全獨占,不許離開。 蕭野呼吸漸漸有些急促,但很快就平復洶涌的陰暗情緒,他扶了扶鏡框擋住眼中戾然陰郁,沉下氣繼續(xù)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