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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平時在御書房讀奏折聽匯報的經(jīng)驗打底,黑發(fā)青年深諳摸魚劃水的技巧,眼觀鼻鼻觀心,權(quán)當自己沒坐在朝堂。 而平日在奏章里對沈家女頗多批評的大臣們這會兒也很識趣,清楚瞧見蕭弋頂著雙紅眼睛進門,倒也沒誰想上趕著送命。 更何況,比起沈裴,今天的朝堂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討論。 礙于蕭弋平日喜怒無常、說翻臉就翻臉的“yin威”,除了統(tǒng)計傷亡損失的大臣,所有人都把話說得像羊腸小道一樣繞,生怕一個口誤就激怒了對方。 左耳進右耳出地聽了一圈,沈裴發(fā)覺這幫大臣想表達的就一個意思—— 地動不是您老的錯,但這皇陵我們還是要修的呀! 怎奈斜斜靠在龍椅上的蕭弋早已打定主意裝傻,“天災(zāi)非天譴”的開脫照單全收,卻絕口不接修皇陵的茬。 年紀稍長些的老臣大都知道那段充滿血腥且不光彩的陳年舊事,他們明知蕭弋為何如此,卻沒一個敢挑破說明。 耳邊嗡嗡作響,數(shù)十位引經(jīng)據(jù)典的讀書人打起嘴仗來仿若一場漫長而催眠的拉鋸戰(zhàn),就在沈裴以為今天注定不會有什么明確的結(jié)果出現(xiàn)時,一個身著五品官服的中年男人突然站了出來。 及時捕捉到沈裴眸中一閃即逝的疑惑,喜順小聲提醒:“稟皇后娘娘,那是欽天監(jiān)的馬大人?!?/br> 按理說,像欽天監(jiān)這樣專門負責(zé)與“天”溝通的部門,除非皇帝刻意傳召,否則朝堂上往往沒有他們的位置。 只不過昨晚那突如其來的地動著實詭異,涉及到與皇陵有關(guān)的風(fēng)水玄學(xué)神鬼之說,今日的議政殿便多了馬大人這么一號人物。 “啟稟陛下,據(jù)臣所知,先帝與先皇后乃是同棺共眠,陛下福澤深厚真龍庇佑,娘娘的八字卻稍弱一些?!?/br> “恕臣斗膽,同為鳳命,此次地動帶來的后果……恐會沖撞了皇后娘娘。” 萬萬沒想到這關(guān)于皇陵的爭論最后竟還能繞到自己身上,沈裴抬抬眼皮,意外發(fā)現(xiàn)他身旁的蕭弋也坐直了身體。 而隨著男人這個難得認真起來的動作,原本商討聲不斷的議政殿,也逐漸變得落針可聞。 尤其是站在殿宇中央、直面蕭弋注視的馬大人,更是垂著眼不敢抬頭,兩鬢也冒出了些明顯的薄汗。 兩股戰(zhàn)戰(zhàn),就在這位馬大人猶豫著要不要把推測的依據(jù)說得更詳細、后果說得更嚴重時,他忽然聽到了蕭弋的聲音—— “好?!?/br> “既如此,那就由你帶人找戶部撥夠銀子,替朕‘好好’修一修這皇陵?!?/br> 事先準備好的后續(xù)說辭一句沒有用上,乍然領(lǐng)了個棘手差事的馬大人正要跪地謝恩,卻又聽到蕭弋慢條斯理地繼續(xù):“……但倘若皇后將來再出現(xiàn)什么差池,朕便要拉整個欽天監(jiān)來賠命?!?/br> “撲通?!?/br> 幾乎是在蕭弋話音剛落的剎那,馬大人便蒼白了臉色,雙膝一軟跪在地上。 深知當今圣上素來是何種脾性,他連一句求饒的話也不敢說,只得強撐鎮(zhèn)定地、哆嗦著嘴唇謝了恩。 坐在龍椅旁的沈裴更是驚訝。 因為蕭弋是個罕見的、在古代堅信無神論的帝王,所以打從這位馬大人張口開始,他就沒覺得對方能讓蕭弋改變主意。 可眼前發(fā)生的一幕卻在明晃晃的告訴他,在蕭弋心底,自己似乎比那個影響了對方前半生的先帝更加重要。 不耐煩地擺手宣布退朝,蕭弋起身拉住一旁的青年離開,卻發(fā)現(xiàn)對方臉上的驚訝還沒有褪去。 余光示意喜順退后,他挑挑眉:“朕剛剛的舉動,就這么讓皇后驚訝?” 沈裴如實提問:“陛下明明不信鬼神?!?/br> “但欽天監(jiān)……至少在兩件事上說得很對?!碧貏e是當初那個未曾被他放在心上的后位。 垂眸掩住心中復(fù)雜的思緒,蕭弋故作隨意地哼笑:“考慮到你如此嬌氣,朕思來想去,還是覺得這樣更穩(wěn)妥些?!?/br> 尚還記得對方在原著劇情中快意大笑的癲狂,沈裴蹙眉:“可是……” “沒有可是,”干脆利落地用食指按住青年的唇,整晚沒睡的男人停下腳步,極不耐煩又極認真地解釋,“聽好了,朕只說一次?!?/br> “沈裴?!?/br> “比起那個已經(jīng)爛成一堆白骨的老頭,朕還是覺得,你這個皇后更加重要?!?/br> 作者有話要說: 裴裴:……我好像真拿了妖妃的劇本。 蕭弋:朕只是覺得你太嬌氣罷了。 0049:老傲嬌了,我懂。 日常比心,啾啾。 第146章 ——你更重要。 話一出口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說法太過溫情也太反常, 蕭弋清清喉嚨,迅速移開與青年對視的眼睛,重新恢復(fù)了一臉兇兇的表情。 但有剛剛那番不是表白勝似表白的話在, 無論男人再怎么掩飾, 沈裴都只覺得對方像個憨憨。 唇瓣還殘留著男人剛剛指尖帶來的冰涼觸感,黑發(fā)青年眉眼彎彎, 主動牽住對方垂在身側(cè)的大手晃了晃:“好困, 陛下陪臣妾回去補個覺吧?” 提問的話音未落,他便又重新張口,和蕭弋異口同聲道: “嬌氣。” 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喜順不遠不近地跟在兩人身后,不自覺地露出了一個笑。 口頭禪被搶的帝王更是錯愕,垂眸瞥了眼彼此交握在一處的手指, 他本想習(xí)慣性地冷哼, 最后卻演變成一聲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