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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個男人。 那個自稱宗主師兄的男人。 總覺得離開秘境后的對方透著股比所謂主神更深邃玄妙的氣息,齊九朝穩(wěn)了穩(wěn)神思,調動平生演技,面上作出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樣,心里則琢磨著,這段時間先按兵不動,等看看情況再做決定。 并未察覺到玄逸和齊九朝一瞬間的眼神交鋒,不愿再吹海風的沈裴張口提議:“先回滄瀾城吧,受傷的弟子也需要休息?!?/br> 往年決出大比名次后亦是類似的章程,其余門派也樂得賣縹緲道宗一個面子,自然紛紛點頭沒有異議。 而在沈裴的記憶里,等多數(shù)弟子修整好后,各門各派還會拿出事先登記的天材地寶,在滄瀾城舉辦一次“頒獎典禮”。 金丹時期已經體會過一次頒獎的流程,沈裴對此倒沒什么特別的期待,但因得有玄逸陪在身邊,他也沒著急趕回長春峰去。 首次在外展露鋒芒便奪了蓮華秘境大比的魁首,等關于沈裴的討論逐漸淡去,小鳳凰離朱也算正式進入了修真界各派天驕的視野。 此時人妖兩界尚維持著表面的和諧,盡管他在出秘境時露了本相,可因為有縹緲道宗作保,大多數(shù)修士都未對此抵觸抗議。 至于本該悠閑度日逛逛吃吃的沈裴,則礙著先前為了封口而沖動應下的“一百招”,欲哭無淚地和虞寒洲比劍: 與一般修士使用的靈寶法術不同,劍意往往是一種無關修為的感悟,所以哪怕沈裴接連突破,也仍能在和虞寒洲的交手中有所收獲。 只是如此一來,某位獨守空房的老祖宗,便皮笑rou不笑地炸了鍋。 “吱呀——” 出了秘境后便有意無意地避開了再次和男人同榻而眠的機會,特地將比劍時間定在晚上的青年借著月光,做賊似的翻窗進了客房。 然而和往日心照不宣的默契相反,本該躺在床榻里側裝睡的男人這次竟沒再配合,而是伴著個白玉壺,輕輕摩挲酒杯,坐在桌前自飲自酌。 擔心喝醉誤事,沈裴這次出長春峰時就沒帶酒,平時拋在腦后也不念著,現(xiàn)下聞了味道,反倒勾起了肚子里的饞蟲。 對口腹之欲向來放縱,明知這其中可能有詐,他還是沒忍住挪了過去:“師叔。” “樓下大堂也有賣酒,”屈指彈給青年兩枚亮晶晶的靈石,玄逸眼都沒抬,“自己去買?!?/br> “旁人的東西哪有師叔的好,”有求于人便嘴甜得厲害,白衣青年也不避諱,垂眸在瓷杯上尋了個沒染水光的位置,彎腰就著對方的手便是一口,“萬年春?難得。” 如此醇厚的酒香、濃郁的靈氣,若非有陣法攔著,怕是要引來整個滄瀾城的酒鬼醉客。 “是在你穩(wěn)固境界時從那秘境里尋來的東西,”早已清楚對方撒嬌耍賴很有一手,玄逸也未閃躲,僅偏過頭,似笑非笑,“……當真敢喝?” 美滋滋喝了大半杯的青年頓時嗆了聲。 “咳、咳咳,”明明心里慌得要命卻偏要逞強,白衣青年抬手擦掉唇角水光,挑眉往旁邊椅子上一坐,“敢,當然敢,這有什么不敢的?” 反正他現(xiàn)在靈力充盈境界穩(wěn)固,總不會再像上次一樣失控。 但在瞧見男人眼底笑意的一瞬,他倒酒的右手微頓,忽然福至心靈:“你騙我?” “我只是覺得,你似乎很排斥那日秘境里發(fā)生的事,”指腹緩緩拂過對方剛剛飲過的水痕,玄逸抬手,在對方的杯口碰了一碰,“躲著我,嗯?” 分明沒有任何肢體上的接觸,沈裴的心跳卻驀地加快一瞬。 掩飾般地將杯中酒液一飲而盡,他下意識地想否認,卻又覺得自己這謊話實在說不出口。 所幸男人今天好像并沒有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意思,仗著在長春峰磨煉出來的酒量,白衣青年一邊裝傻裝鴕鳥,一邊賭氣似的,悶頭把對方的酒喝了個干凈。 可他卻不知,這壺被玄逸隨便放在桌上的萬年春,其實是方圓萬里內所能尋到的、年份最久的佳釀,綿長的酒勁兒無聲無息上涌,沒到半柱香,白衣青年就暈暈乎乎地扶住了額頭。 面前男人的身影陡然成了兩個,他定了定神,哼哼唧唧地嘟囔:“你、你故意的?!?/br> “本座可沒逼著你把它喝光?!逼鹕砦兆∏嗄甑母觳蔡撎撘环觯萑斡蓪Ψ揭兄约汉詠y語動來動去,直到那小扇子般的卷翹睫毛一抖一抖、像是要合攏,才壓低音量,狀似無意地道: “那日的事,你后悔了?” 混沌的腦筋轉了許久才反應過來對方在說什么,白衣青年本能地抿唇,想守口如瓶,卻又經不住耳邊那不依不饒、似騙似哄的勸誘,終還是閉著眼,極輕極輕地搖了搖頭。 內心瘋狂叫囂的野獸堪堪回籠,玄逸神色一松,安撫般地摩挲青年后頸:“既未后悔,為何要一直往虞寒洲的住處跑?” 沈裴含糊:“一、一百招,承諾?!?/br> “一百招,”知曉青年平日是多懶散的做派,玄逸低低重復一句,眸色漸冷,嗓音卻依舊溫和,“不是很怕麻煩嗎?又為何要應他?” “合籍……” 半點沒有察覺到自己周身瞬間變低的氣壓,白衣青年剛說完兩個字,便感到有人抬起了自己的下巴。 “合籍?原來你竟真想與虞寒洲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