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陳遇槐看她出來后,見她略微羞澀扯了扯裙子,彎起唇角,“比之前好看多了。” 聞言杜靈不禁生出疑問,將剛才的不適應瞬間拋在腦后,“你這個意思是我以前不好看?” 陳遇槐沒搭腔,找到一只白玉鐲給掌柜抵掉衣服的錢,才開口:“走吧。” 杜靈看見他拿出一只白玉鐲,剛想說什么就看他踏出門檻,連忙追上去。 “小師兄,你用鐲子換衣服不劃算的!我有錢?。∥铱梢宰约焊?!”杜靈在他身邊嘰嘰喳喳,陳遇槐拿出的東西絕對不會是假貨,而且看鐲子的成色還是正宗的羊脂玉。 雖然小師兄給她買東西她很開心,但是用玉去換一件消耗品,實在太不劃算了! 陳遇槐對此視若無睹,徑自走進一家客棧。 杜靈進去前抬頭看了一眼客棧的名字,上書四個大字:來??蜅!?/br> 她本來還想再說陳遇槐幾句,和他進了客棧聽見陳遇槐要了兩間房,然后就等著她付錢,“好了,這回該你付賬了。” 杜靈原本要說出口的話全部咽了下去,終于反應過來,神情有些懨地翻出一粒金珠子遞給掌柜,才和店小二去后院的客房。 陳遇槐見她不再說話,才說接下來的打算,“一會收拾好我們先去買一份天下地圖,還有……” “知道了!”杜靈捂著耳朵不想聽他絮叨,率先進了自己房間,緊接著砰的一聲關上房門。 陳遇槐看著緊閉的房門有些怔愣,看向旁邊也一頭霧水的店小二,只能歸結(jié)杜靈此刻心情不好。 杜靈站在門里抬腳踢了一下凳子腿,心情十分不爽利,“還以為是特地給我買的!” 她踢了兩下凳子,才去看房間的布局,隨后轉(zhuǎn)身去打開屋里的窗戶,發(fā)現(xiàn)后面是一處庭院,和房間窗戶中間隔了一道溝渠,免得有人翻窗進屋偷竊。 杜靈沒什么好收拾的,東西都在儲物袋里,拿出來反而不保險,她坐在床邊踢著腳玩,看著自己身上的新裙子,抬手摸了摸袖口上面的刺繡。 在屋里賴了一會時間她才準備出門,打開門就看見陳遇槐站在門外一副準備敲門的架勢,他身上的弟子服不知道什么時候換下來,一身如墨的黑,襯得他膚色如雪,頭發(fā)卻還和之前一樣用發(fā)帶綁著。 杜靈看著他呆了一下,才開口:“你哪來的衣裳?” 陳遇槐聽見她問,看了一眼自己袖口,“以前的?!?/br> 隨后道:“走吧,出去看看?!?/br> 杜靈還沒想明白就看他轉(zhuǎn)身要走,于是抬腳跨出門口關上屋門跟過去。 二人行走在大街上,杜靈看著陳遇槐一身新衣裳,覺得有些新奇,又瞧見他隨意插在腰后的白玉笛,上面的穗子隨著陳遇槐的動作晃來晃去,沒忍住抬起手揪住穗子,悄悄抬眼見陳遇槐沒發(fā)覺,揪著穗子晃了幾下,眼里才漸漸流轉(zhuǎn)出笑意。 “好玩嗎?”陳遇槐伸手從背后將笛子抽出來,杜靈見狀連忙松開手,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樣。 她開始裝傻,“小師兄你說什么?” 陳遇槐在她眼前甩了一下玉笛上的穗子,將笛子遞過去,“現(xiàn)在又開心了?” 聽他注意到自己情緒,杜靈反而有些不太好意思,她接過玉笛摸了摸上面的穗子,偷瞄了一眼旁邊的人。 杜靈沉默片刻還是忍不住問:“小師兄,你為什么要替我付錢???” 陳遇槐沒想到她問這個問題,但還是照實回答:“本來就打算給你買的,不過我現(xiàn)在一窮二白,得先去典當鋪換一些銀錢?!?/br> 得到這個回答杜靈心里好受多了,她又問:“那你剛才為什么不先去當鋪?” 陳遇槐站在典當鋪前思考幾秒,才回答她:“忘了,而且也不是貴重東西?!?/br> 等到陳遇槐翻出一枚玉制劍飾遞給當鋪掌柜,對方眼光毒辣,一眼看出這是幾百年前的東西,并再三確認陳遇槐是否真的要典當,才開始換算價格。 陳遇槐嫌對方話多,換完錢迅速離開這家店。 出來后杜靈目露懷疑看他:“這就是你說的不是貴重東西?” 陳遇槐:“……” 第13章 十三把劍 前往潯州 陳遇槐先去書肆買了一份地圖,他買了兩份,一份是舊地圖,一份是現(xiàn)今的天下州縣地圖。 舊地圖上南堯還在,與其他幾個國家分庭抗禮,而新地圖上南堯分別被一個新起勢力和周邊的三個國家吞并。 陳遇槐看完舊地圖再看新地圖,對比完不同后找到自己要去的地方,才看向身邊的杜靈,她正拿著舊地圖看。 “南堯這么大,我們要去哪里?。俊倍澎`看著地圖問。 陳遇槐看了一眼,隨后指了一個地方,“陳家在潯州府,之后我再帶你去南堯舊都城看看?!?/br> “我們現(xiàn)在是在燕州?!倍澎`念叨著從地圖上找到現(xiàn)在的位置,再去看陳遇槐給她指的地方,“浮黎山在哪?” 陳遇槐又給她指了一處山脈,杜靈看了浮黎山再看燕州,對比了一下才發(fā)現(xiàn)自己帶著陳遇槐跑偏了。 她合上地圖偷瞄陳遇槐一眼,見他在看自己,臉上瞬間露出真摯卻又過于虛假的笑容,試圖轉(zhuǎn)移話題,“我們接下來干嘛?” 陳遇槐看見她臉上的虛假笑容,看了她手里的地圖一眼,才開口:“先逛逛吧?!?/br> 然后他朝她伸出手。 杜靈看了他手一眼,再看自己手里的地圖,將地圖放在他手上。 陳遇槐收起地圖又伸手,“笛子,還沒玩夠?” 杜靈這才將手里的笛子遞給他,她還有一個疑問,“小師兄你為什么用笛子當武器?” 陳遇槐轉(zhuǎn)了一下手里的笛子,隨后插在腰后,才道:“好看?!?/br> 杜靈愣了一會,看他轉(zhuǎn)身要往別處走,才回神抬腳跟上去。 二人在街上轉(zhuǎn)悠了一會,陳遇槐偶爾會借著買東西的間隙和攤主交談幾句,杜靈以為他真的是來逛街的,漸漸將原先的目的給忘在腦后。 等他們中午找地方吃飯的時候,陳遇槐開始梳理自己得到的信息,杜靈在旁邊聽著,夾菜的筷子也不如之前那般歡快,她整個人表情都變了。 陳遇槐一個人自言自語有些累,抬眼看杜靈在那咬著筷子發(fā)呆,不禁問:“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杜靈這才回神,“小師兄,你從哪知道這么多事???” “剛才問的?!标愑龌笨炊澎`注意力不在這上面,于是又道:“我再說一遍,你仔細聽知道嗎?” 她連連點頭,這次注意力集中在陳遇槐說的話上面,陳遇槐趁著買東西的間隙和那些老板聊了不少事,從雞毛蒜皮套出如今的世道。 南堯還在時就有人因為昏君無道起義造反,南堯滅國有一半是因為這個起義軍,后來起義軍將領稱王,代替了南堯皇帝,改國號為承意,為承天降任之意。 但南堯在四分五裂之中,也有鄰國不停派兵爭搶擴張版圖,因此戰(zhàn)爭不斷,起義軍改國號后就和周邊的國家邊打邊議和,還是這幾年才漸漸穩(wěn)定下來。 而現(xiàn)今的承意比之南堯,對求仙問道之人十分嚴格,甚至禁止國內(nèi)出現(xiàn)這些招搖撞騙的術士,因此這大街上沒有一個算命先生,甚至連道觀都因為這條禁令,不得不關門禁止外人拜訪。 如今承意只剩下佛寺還能接待往來的香客,也是佛家不講究長生煉丹之道,因此逃過一劫。 而承意境內(nèi)的修仙者為了躲避牢獄之災,大多都離開承意前往其他國家。 杜靈聽完后沉默片刻,“那我們豈不是不能暴露身份?” 陳遇槐說完反而在想另一件事,“沒有修仙者壓制,這里的妖魔恐怕比我們想的還要多。” “真是令人cao蛋的世道!”杜靈嘟囔一句,夾了一筷子青椒放嘴里。 陳遇槐清楚聽見她的話,慢半拍發(fā)現(xiàn)她說的是臟話,沉默片刻開始懷疑自己平時是不是說了什么,把杜靈給教壞了。 下午陳遇槐繼續(xù)帶杜靈四處逛,看上去依舊漫無目的,因為中午的談話,杜靈好歹明白陳遇槐一直在套話,并不是簡單的和人聊天,便也耐著性子在旁邊聽。 以他們現(xiàn)在得到的信息來看,這個城鎮(zhèn)倒是沒出現(xiàn)什么怪異的事,現(xiàn)在的承意境內(nèi)還算平和,但也許這些都只是表面。 陳遇槐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并未在燕州待多久,而是打算前往潯州府。 這一回他并未和杜靈御劍過去,他還打算在沿途多打聽一些現(xiàn)今的事,杜靈知道他們要在陸地上趕路,問陳遇槐是不是騎馬去。 陳遇槐面色懷疑看她,“你會騎馬嗎?” 杜靈看他一臉懷疑,知道陳遇槐不信任她,雖然杜靈確實不會騎馬,但是難得的機會她也想嘗試一下,怕陳遇槐不給她這個機會,說出的話十分硬氣。 她理直氣壯反問:“誰說我不會?” 陳遇槐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找了賣馬的老板,讓她上去試試。 杜靈看陳遇槐真的答應下來,心里卻有些遲疑,但是好不容易來了一個可以嘗試的機會,她自然不會放過,于是利用輕功十分輕松上了馬背。 她頓時覺得騎馬也沒多難,等她嘗試驅(qū)馬前行的時候,杜靈才發(fā)覺不太對,她在上面并不平穩(wěn),甚至覺得十分顛簸,雙腿踩著腳蹬夾著馬肚摩擦,這是和御劍的時候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如果是御劍她習慣了高空,甚至知道自己怎么控制不會掉下去,但現(xiàn)在這個不上不下的位置,她無法保證自己能控制一個活物。 杜靈甚至發(fā)覺自己有些懼高,她連忙驚叫:“小師兄!” 陳遇槐嘆了口氣,慢吞吞走上前牽著馬讓它停下來,隨后將杜靈扶下來,才問:“還要騎馬趕路嗎?” “不了不了!”杜靈連忙拒絕,她不明白自己御劍的時候不恐高,為什么這么點距離就害怕。 陳遇槐買了一輛馬車,杜靈站在他身邊乖巧聽他安排,一個意見也不敢提。 趕路的時候杜靈才開口問:“小師兄你不著急回家嗎?” “為什么著急?”陳遇槐反問。 二人坐在馬車外的車轅處,杜靈四處張望看著沿途的風景,覺得自己下山不是來歷練的,而是來游山玩水的。 她聽見陳遇槐問,于是道:“你和父母分別這么久,你不想念他們嗎?” 陳遇槐聽了反而笑出聲,他轉(zhuǎn)頭看向杜靈,眼中似有嘲諷,“你會思念拋棄你的父母嗎?” 杜靈一直記得陳遇槐是被師父鎮(zhèn)揚子撿回來的,但對他有父母這件事一直不太理解,現(xiàn)在終于明白原因,她沉默一會瞟了陳遇槐一眼,見他神情淺淡,也不知道該說什么話安慰。 晚上在外宿營,杜靈睡在馬車里,陳遇槐在外守著,睡眠對他來說并沒有什么意義,大多數(shù)時候都只是看著夜色發(fā)呆。 他們一路走過不少地方,有城鎮(zhèn)也有山村。 在這之間,杜靈已經(jīng)知道陳遇槐是借著聊天打聽消息,她一點點記著陳遇槐說的每一個字,說多了她也知道陳遇槐不會直接問自己想知道的事,而是在談話中讓人放松下來,引出話頭漸漸這些人就會無意間說出他想要的信息。 杜靈慢慢摸索學會了他的話術,只是實踐的時候還有些卡殼不熟練,她第一回 和人實踐的時候,陳遇槐給了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陳遇槐看杜靈學自己覺得很不適應,但并不介意杜靈學他,等離開那個實踐對象后他才道:“還不算笨?!?/br> 杜靈看了他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這是變相在夸她,但從他口里說出來總有些別扭。 “我就當你在夸我了!”杜靈笑嘻嘻道,她最拿手的就是順著桿子往上爬。 “就是在夸你?!标愑龌碧峙牧伺乃^,笑著道:“本來就是帶你出來歷練的,愿意多學點東西總是好事。” 杜靈覺得他說這句話有點奇怪,但又說不出來哪里奇怪,認為是自己多想了,便將這件事拋在腦后,抬手摸著陳遇槐碰到的地方,笑得有些傻氣。 她還有些不太明白,“可是,你為什么不直接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