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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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然映入眼簾的是一條修長筆直的腿,穿著迷彩褲,足夠吸睛,軍靴踩過泥濘不平的地面。 修長的指節(jié)握著傘柄,寬大的傘沿下,他頭頸筆直,模樣冷雋,線條凌厲。 山體滑坡帶來的是像洪水猛獸般的吞噬。 有幾塊碎掉的滾石眼見著就要砸下來。 倏然,手腕被一道強勢的力道握住。 天旋地轉(zhuǎn)間,薄幸月還未站穩(wěn),當(dāng)即落入到熟悉溫暖的懷抱。 呼吸一窒,再吸氣時,清新柔和的松木香充斥在鼻息間。 薄幸月剛想起身,狐貍眼里氤氳著水汽,像鏡子蒙上了一層水霧。 分明是泫然欲泣的模樣。 目光撞入男人的眼眸時,兩人的呼吸都微亂了幾秒。 一別數(shù)日,再次相逢,不可置信的念頭占據(jù)上風(fēng)。 他軍裝熨帖,短寸長了些,薄薄地覆在眉骨之上。 季云淮還以為她受了傷,立刻放軟聲線:“哪里不舒服,嗯?” 薄幸月瞥了眼身后的情況,白皙的臉皺了下,抬睫去看他,一句平常的話從她口中說出來就是莫名嬌嗔:“頭發(fā)……纏在你衣服扣子上了?!?/br> 第9章 念你入骨 “你的白月光。” 09 雨線如幕,不斷從傘沿滾落。 長而卷的發(fā)尾恰好卡在作訓(xùn)服最頂端的扣子,一絲一縷地糾纏在一起。 由于視角受限,薄幸月根本沒辦法用手去解,眉目間攏著憂愁的神色。 “別動?!奔驹苹磁袛嗔讼虑闆r,用低冽的嗓音交待說,“把傘拿著。” 薄幸月握住傘柄,指腹無意間觸碰到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背。 像一簇火星子,逐漸呈現(xiàn)燎原之勢。 一場小意外,兩個人只得相對立于雨中,一個白大褂,另一個身著筆挺的軍裝。 其他人對發(fā)生了什么還不明不白的,只是瞧著這一對就養(yǎng)眼,倒也沒人上前打擾。 季云淮屏著呼吸,指尖靈活地處理纏繞在扣子上的發(fā)尾。 可能是怕她喊疼,他全程的動作簡直溫柔得不像話。 很快,他半個肩膀暴露在雨簾下,迅速染上深色的水意。 待到纏繞的發(fā)絲與紐扣分開,薄幸月真的想從心底長舒一口氣。 “謝謝?!彼3挚吞椎亩Y貌,而后不動聲色地往后退了一步。 兩人間曖昧的距離終于被拉遠。 雷電交霎,隊里的小戰(zhàn)士跑過來朝他稟報說:“報告隊長,總共受困的有六名醫(yī)生和一名司機。” “現(xiàn)在就開始轉(zhuǎn)移,稍后再對被泥石流沖垮的道路進行搶險救災(zāi)。”季云淮隨意拍去肩膀上的雨珠,從容不迫地布置著任務(wù)。 小戰(zhàn)士表情嚴肅,敬了個軍禮:“是,保證完成任務(wù)。” 所有趕過來的特勤中隊的戰(zhàn)士沒一個打傘,暴露在雨中,任由作訓(xùn)服濕透。 薄幸月握著的那把傘還是季云淮給她的,此刻捏在掌心像是殘留了他的溫度。 戚嘉禾和呂司如還在車內(nèi)躲雨,她也站在原地,默默等待著救援人員的安排。 女人的身影清瘦伶仃,白大褂揚起一角,像一朵風(fēng)雨里蔫然的茉莉。 終于,前方的路段被特勤中隊的戰(zhàn)士們開辟出一條路。 不過光瞥過去一眼就知道山路的陡峭,對幾個女醫(yī)生來說走完全程肯定需要點體力。 薄幸月知道現(xiàn)在情況危急,聽到呂司如的抱怨也沒什么。 她艱難邁動著步子,一步一步蹬在泥濘不平的山路上。 要確定每一步踩著的都是不會松動的巖石,才能繼續(xù)前行。 倏忽,她踩著的地方滑了下,一陣心跳如雷后,身后的人緊緊扶穩(wěn)了她的腰際。 溫?zé)岬拇笳瀑N在她的腰側(cè),骨節(jié)清晰地摩挲著,酥麻感瞬間傳到四肢百骸。 季云淮停下步子,筆直的脊背微彎,露出一截頸后的棘突。 他半蹲下,看樣子是不放心,要主動背她走完這一段。 思緒正游離的時刻,男人漆黑深長的眼睛恨不得將人釘在原地,不容她拒絕:“上來?!?/br> 薄幸月猶豫了下,她今天穿了條牛仔褲,膝蓋處由于跪下去扶人的動作沾染了不少泥巴。 她怕蹭臟了季云淮的軍裝。 大概等待了太久,這種信號傳達到季云淮心里,已經(jīng)變成了她別扭不愿意上來。 他不再多說廢話,有力的小臂圈過她細軟的腰后,直接將人扛起來。 失重感太過明顯,如墜云端,心跳霎時卡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的。 尤其是他背起人來太過輕松,跟拎小雞崽沒區(qū)別,顯得她那點重量根本不值一提。 總之等到反應(yīng)過來,季云淮不甚在意,仍舊平穩(wěn)地邁著步子,手臂虛攏著,以防肩上的人不小心栽下去。 薄幸月只能扶穩(wěn),觸及他肩側(cè)的指尖泛白,羞恥感卻讓那抹緋紅直接紅到耳朵根。 “季云淮,你……” 過了幾個水坑,一想到這么多人都在看著,她還是想讓季云淮暫時把自己放下來。 不等說完,她的話音被打斷。 “抱緊?!奔驹苹凑Z調(diào)平緩,舌尖掃了下后槽牙。 溫?zé)岬臍庀①N在頸間,隨著發(fā)絲的垂落,茉莉香四面八方涌來。 簡直甜膩得沁入心扉。 回憶起來,兩人剛在一起時,也不是沒有類似的情景。 她陪著季云淮去掃墓,可臺階太多,走得累了,少女便耍起大小姐性子。 說是腳疼,想休息會兒,不愿意繼續(xù)走了。 少年二話沒說,弓起清瘦的背,完全順著她的意道,“那我背你走?!?/br> 現(xiàn)在想起來,十七歲的少年真的是愛她到了骨子里。 可今時不同往日,季云淮周身氣場的侵略性太強,眼眸如觸礁的巖石,絕對不是外表看上去那般清冷寡淡。 甚至讓她產(chǎn)生了要是當(dāng)年的少年是這般模樣,她絕對沒把握能將這朵“高嶺之花”拉下這紅塵俗世。 一直到走完了泥濘的山路,一行人終于得以喘息。 薄幸月鎮(zhèn)定下心緒,感知到自己被季云淮從肩膀上放下來。 骨骼相抵的溫度殘留在她的白大褂上。 他們過來支援的醫(yī)生都住在招待所,離醫(yī)院很近,離附近的軍區(qū)更近。 招待所外,陸續(xù)有戰(zhàn)士幫他們來行李箱運過來。 季云淮單手抄兜,眉梢微挑:“哪個箱子是你的?” “銀色的那個。”薄幸月怕他還要幫自己拎,搶先一步道,“我自己來吧?!?/br> 呂司如聽到有人喊他季隊,也學(xué)著用乖軟的語氣喊道:“季隊,你能幫我拎一下箱子嗎?我拎不動……” 特勤中隊里的小戰(zhàn)士都特質(zhì)樸,聽到女醫(yī)生需要幫忙了,二話沒說幫她拎了,“給?!?/br> 呂司如咬著下唇,為難但也不好說,扭捏了半天還是揚起一抹笑意:“季隊長,今天真是謝謝你了?!?/br> 季云淮點點頭,眼神相當(dāng)疏離,有禮有拒。 上樓時,呂司如垂下眼睫,眸里水光泛泛,委屈巴巴地控訴道:“嘉禾姐,你不是跟季隊打過交道嗎?怎么感覺他這個人這么冷淡???” 后面的討論薄幸月沒繼續(xù)聽。 坐了長途飛機,中間又輾轉(zhuǎn)這么久,她實在是太累,只想去沖個澡,好好休息一晚上。 洗完澡,她從行李箱里翻出吹風(fēng)機,慢悠悠地吹著頭發(fā)。 她發(fā)量多且細軟,要想輕易吹干絕非易事。 腦子里又不可避免地去想—— 季云淮今天對她的行為,其實沒有哪一點越了界。 是不是換一個人,他的職責(zé)要求還是會讓他這么做? 果然,發(fā)絲只吹到了個半干,薄幸月就困得不行。 她用干燥的毛巾隨意擦了下,而后躺到鋪好被子的床上,給手機充上電。 夜深了,特勤中隊及時搶險,道路終于恢復(fù)正常。 雨滴停擺,北疆晝夜溫差大,這時候的空氣吸進肺里全是涼意。 回到宿舍,季云淮用手攏火,猩紅的火苗灼灼地映在眼底,隨后他叼了根煙,懶散地靠在椅背上。 盛啟洲邊脫迷彩外套邊問他:“你昨個兒不是順道去接了支援的醫(yī)生嗎?” 他語氣一揚,欠嗖嗖道:“怎么樣,有沒有長得好看又合你眼緣的?” 煙霧漸起,季云淮喉頭慢慢滾了下,語意帶著幾分敷衍:“也就那樣吧?!?/br> 盛啟洲一直覺得季云淮的審美可能是需要看眼科醫(yī)生的地步。 要不然怎么那么多好看的妹子在他面前晃,他都能不為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