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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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檢討她也就寫了個開頭結(jié)尾。 也虧得小姑娘說得出口。 隔天,這篇檢討上交了。 老爺子對著這篇檢討看了又看,嘖嘖兩聲,差點兒沒在他面前表現(xiàn)得吹胡子瞪眼睛了。 厲向澤拿起保溫杯,不咸不淡地瞥過去一眼:“喲,你小子代筆可以啊。” 厲向澤是典型的心里有數(shù),很多事兒他觀察得細,任何風吹草動在他這,只是一時半會兒挑不挑明的問題。 季云淮站在他桌前,頎長筆挺,好似一棵挺拔的白楊。 任由風吹日曬,他始終如一。 他了解老爺子的脾性,這時候輕易接話,通常沒什么好下場,等氣消了,什么事都沒有偏向常態(tài)。 厲向澤把那張紙壓在一摞紙張下,背過手,站在窗臺前,唏噓道:“我看你啊,栽倒在這姑娘的裙下也就是個遲早的事兒?!?/br> “走吧。”厲向澤指著門口的出路,“男大不中留,站在這兒也礙我眼?!?/br> 季云淮單手抄兜,一路下著樓梯。 軍區(qū)內(nèi)綠樹成蔭,陽光充沛,景色美不勝收。 負責人正好上樓,跟他打了個照面。 他抱著一摞打印紙,最上面一張被風一吹,正好飄落季云淮腳邊。 季云淮彎腰撿起,發(fā)現(xiàn)是薄幸月的個人資料存檔。 那一張照片應該是在她普醫(yī)入職時候照的,模樣跟十六歲時沒發(fā)生多大變化,只是更漂亮了,舉手投足間純媚交加,保持一貫的肆意張揚。 接著,他眼神掃過個人信息那欄,無非是生日、籍貫之類的必填項。 遞過去時,負責人的眼神也瞥到了這張打印紙上。 他拿袖子擦了下汗涔涔的額頭,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趣事兒,笑得憨厚。 “挺巧,過兩天好像就是薄醫(yī)生的生日了?!?/br> 季云淮未置一詞,點點頭,與他擦肩而過。 正午,薄幸月在醫(yī)務室忙完才去的食堂。 中途方一朗問她要不要一起去,她也只是淡淡拒絕。 餐廳內(nèi)食物香氣四溢,這個點沒什么人,所以顯得空曠。 厲向澤早早坐在了一個位置上,即使這時候食堂滿員,可能旁邊也根本無人敢落座。 薄幸月端著餐盤,突然聽到有人喊她。 “薄醫(yī)生?!?/br> 她覺得稀奇,轉(zhuǎn)過身才發(fā)現(xiàn)似乎是上回罰季云淮當眾俯臥撐的那一位。 在部隊里,只用看軍銜,各自的身份就能知曉個七七八八。 薄幸月倒也不怵,莞爾道:“首長,您找我?” 厲向澤點點頭,示意說:“誒對,過來坐吧?!?/br> 不多時,一支橄欖綠的隊伍涌進來。 “厲老居然跟薄醫(yī)生坐在一起。”盛啟洲按捺住激動的心,四處煽風點火,“季隊,厲處是不是要找薄醫(yī)生的麻煩?。俊?/br> 季云淮沒說話,卻跟著落座在厲向澤旁邊。 盛啟洲不明所以,笑嘻嘻地問:“厲處,您今天心情挺不錯???” “一般般吧?!?/br> 厲向澤冷哼一聲,臉龐上神情堅毅,眼神相當嫌棄。 那眼神仿佛在說—— 你們來湊什么熱鬧?! 但一看向薄幸月,厲向澤的眉目間露出難得的和藹,簡直像變了張臉:“薄醫(yī)生在北疆待得都習慣吧?” “都挺好的,牢您掛心?!彼勍聫娜?,神情是禮節(jié)周到的恭敬。 季云淮漫不經(jīng)心地輕聲問道:“厲處下午不用開會么?” 這番話算是硬生生破入兩人的話題,厲向澤臉色鐵青,明面兒上沒發(fā)作。 等后來人走了,厲向澤沒忍住,又把人單獨拎到一邊。 “這就開始護上你媳婦兒了?”厲向澤頗為無奈,撂下一句不輕不重的話,“你這小子,事兒成了別忘了請我喝喜酒?!?/br> …… 傍晚將至,摁亮手機屏幕,上面除了一些消息彈窗,就是鐘靈發(fā)過來的幾條消息了。 鐘靈:【寶貝記得去拿一下快遞,是送給薄大小姐的生日禮物!】 薄幸月垂眸看了會兒消息,想了想,還是打了個電話回過去:“你給我寄了什么東西啊,姑奶奶?!?/br> 鐘靈依舊守口如瓶,神秘兮兮的:“你拿到就知道了,保準是好東西?!?/br> 薄幸月將信將疑:“行吧……” 于是,生日頭兩天,她就去了趟快遞點拿東西,大大小小的箱子,全是鐘靈寄來的。 其實對薄幸月來說,很多東西她已經(jīng)擁有過最好的了,貴不貴重真沒那么重要。 更何況,她現(xiàn)在在北疆,按照鐘靈一貫的奢侈氣息,說不定買來的東西自己還真用不上。 晚上回到招待所,薄幸月鄭重其事地拆著快遞。 她蹲在地板上,長發(fā)散落。 除了一堆禮品物件,剩下的就是一堆用來燃放的煙花棒。 那是她童年時期喜歡玩的物件。 再往下繼續(xù)撈時,她的指尖僵了一瞬。 感受的到,那件衣服的布料少得可憐,輕薄如蟬翼,都不用拿出來看,她大概明白鐘靈送來了什么“罪惡的源泉”。 差不多到了時間,鐘靈的電話響得及時。 “寶貝,送你的禮物還喜歡嗎?”她那邊的聲響很大,像是在什么舞池里泡著。 薄幸月覺著好笑,長嘆一聲:“姑奶奶,你送我的東西有什么用?” “當然是用來勾引季云淮的啊?!?/br> 鐘靈說得理所當然,跟她分析說,“這男人看起來再禁欲也禁不住撩撥的,你身材這么好,但凡勾勾手,你們不就水到渠成了嗎?!” 薄幸月覺得這位姑奶奶可真夠直白的,扶額道:“算了,也就你送的煙花棒能用用了?!?/br> 生日當天,薄幸月倒是誰也沒提及。 這么些年,她低調(diào)慣了,跟過去少女的不同之處涇渭分明。 就連薄耀舟發(fā)過來的祝福之語,她也只是掃過兩眼,最終沒回復過去。 其余的也就是一些在江城的朋友、同事發(fā)過來的寒暄,問她什么時候從北疆回去。 一一回復過去,她揉了下酸疼的脖頸,打算去外面透透氣。 醫(yī)務室外,薄幸月拿了根煙花棒,正欲點火。 腳步聲由遠向近地傳來。 季云淮穿了身軍裝常服,帽檐壓下,凜冽的眉峰微挑。 領帶之上,喉頭上下滾動,禁欲也勾人。 青霧繚繞,猩紅的光在暗夜里不斷躍動。 火苗躥得燃起,仿佛兩人的心跳也融入在此刻的氛圍里。 季云淮音色冰涼,像是灑下的雪粒子:“過來。” “做什么?”薄幸月同樣不輕易服從,眉眼盈盈,等待著他開口。 發(fā)絲被風吹拂起,僵持了會兒,她一點搭理他的意思都沒有。 也不知道這姑娘在跟他鬧什么脾氣。 猛然間,季云淮往前走了幾步,他似乎拉住了她的肩膀。 不待多時,薄幸月踉蹌了下,男人修長的指節(jié)握過她的肩胛骨,將人扶穩(wěn)。 不經(jīng)意的,她的唇瓣掃過他溫熱的耳廓,轉(zhuǎn)瞬即逝。 “拿著?!彼麥芈暯淮拖虏鳖i,后頸的棘突明顯。 薄幸月看著手中的煙花棒,下一秒,他用煙蒂湊過去,臉龐明暗交錯,神色是難得一見的柔和。 火苗相觸,煙花棒瞬間燃起,釋放出漂亮璀璨的光芒。 她似乎也沉浸在這么好的氛圍里,肆意揮舞著煙花棒。 那些煙花碎下來,很像北疆夜空中光芒萬丈的星星。 “太好看了?!北⌒以赂袊@著,笑起來時,直接為這世界增添了一抹亮色。 季云淮的視線落在她嫣然一笑的臉龐,從唇齒間吐露克制的心聲:“生日快樂?!?/br> 后面兩個字像是慣性要脫口而出,可又硬生生又被壓制回去。 看口型,想說的可能是“月亮”。 十八歲時,少年攢夠積蓄,才給她買了條施華洛世奇的水晶項鏈。 二十四歲時,他也能為她點燃煙花棒,換一個笑顏。 待到煙花棒全然熄滅,薄幸月瞇了下眼眸,喊道: “季云淮——” 話聲溫柔,如同慢性的藥劑,拉著人墜落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