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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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手術(shù)室前,兩人共同來到洗手池前,空氣靜默得像注入了有毒的水銀。 呂司如看著鏡子里的那道身影,怎么看都覺得扎眼。 現(xiàn)在的薄幸月從北疆回來,榮譽加身,正是春風得意之時。 連之前那些在她背后說壞話的人都得巴結(jié)討好幾分。 呂司如聳聳肩,看似無意地問了句:“你跟季隊在一起了?” 她又不是不知道,薄幸月三天兩頭跑一趟季云淮的病房,儼然像是熱戀中的狀態(tài)。 “呂醫(yī)生就這么好奇?”薄幸月目光直白坦蕩,唇角的笑意未消,語意很輕,游刃有余道,“還是依然不死心呢?” 呂司如眼眸輕眨,愣怔了下。 薄幸月懶得跟她廢話,準備就緒后通知說:“手術(shù)要開始了?!?/br> 手術(shù)時,兩人的交談也只止于各類步驟程序。 原本情況是向好的,呂司如走了下神,不知道碰到哪兒了。 有人說了句:“病人血壓降低,出現(xiàn)室顫?!?/br> 薄幸月停下手上的動作,抬眸看向心電圖。 她保持鎮(zhèn)定,吩咐著其余的人立刻啟用搶救措施。 忙前忙后,終于將病人從鬼門關(guān)搶救回來。 摘下手套,脫了手術(shù)服,汗意黏膩在身后,她整個人疲憊得懶得動彈。 薄幸月盤著頭發(fā),未施粉黛,由于戴了口罩,只露出來那雙漂亮的狐貍眼。 何逸澤恭恭敬敬道:“幸月姐辛苦了。” 薄幸月疏離客氣地看他一眼:“嗯,你也辛苦了,明后我休假,你們好好實習?!?/br> 后面兩天不歸她值班,薄幸月也不折騰,果斷待在家里休息。 鐘靈的視頻通話如約打過來。 “還沒來得及問,你上回的飯送過去效果怎么樣?”鐘靈臉上的神情神秘兮兮的,問出來十足的期盼。 薄幸月給出一個比較準確的回復(fù):“翻車現(xiàn)場?!?/br> 鐘靈驚愕道:“季云淮沒吃嗎?” 薄幸月一五一十地說:“沒,他都吃了?!?/br> 那份難吃的飯菜還能咽下去,任誰看就覺得是真愛無疑了。 知道她今天休假不用值班,倒是鐘靈急吼吼的,催促說,“你那醫(yī)院里僧多rou少,不少人都覬覦著呢,不怕季云淮這么塊大肥rou被別人捷足先登???” 說得像季云淮成了誤入女兒國的唐僧一樣。 薄幸月踩在瑜伽墊上,做了幾組動作放松。 她身形很漂亮,動作也做得標準,呈現(xiàn)出妖嬈的舒展。 鐘靈嘆了口氣,默認說:“算了,我那是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既然你不用值班,明天來逛街?!?/br> 兩人隨便聊了會兒,薄幸月也從瑜伽墊上起身。 她掛掉跟鐘靈的視頻通話,手指無意中劃到了薄耀舟的聊天欄。 從她回國后,大部分都是薄耀舟單方面發(fā)來的消息。 沿著時間線回溯,那些消息一一展露在眼前。 【幸月,要不然還是調(diào)回來吧?我會找你們院長說一聲,你只需要在同意的申請上簽個字,爸爸也是為你好,別犟?!?/br> 【聽你們院長說你北疆那邊的任務(wù)結(jié)束了,什么時候回江城了跟爸爸說一聲,爸爸派人去接你?!?/br> 【你清明節(jié)沒回來,爸爸買了花送到你mama的墳前,也買了你的那一份兒。】 【……】 至于最近的幾天全是噓寒問暖,她只覺得愈發(fā)心煩意亂,沒再繼續(xù)看下去。 母親出身顯赫,自幼就跟著外公出席各類重要場合。 在家世的熏陶下,她很快成長為一名專業(yè)翻譯。 童年的記憶里,薄幸月記得母親說法語很好聽,那些音節(jié)像是從她唇齒間滾落,通過清凌的嗓音傳遞出來。 兩人的婚姻從來就不單純,反倒是政治與家族的利益加身,成為捆綁的束縛。 那時候母親查出來是癌癥晚期,像一朵即將枯萎凋零的花。 怎么放在溫室都挽留都無濟于事。 可所有人都瞞著薄幸月她母親病重的事實。 直到母親到了彌留之際,薄幸月才被連景平帶著去重癥監(jiān)護室看人。 病床上的女人蓋著雪白的被子,身上被各類冰冷的機器冷接著。 因為化療,她頭發(fā)全掉光了,瘦得羸弱,再也不復(fù)之前的雍容端莊。 由于插著氧氣管,她能說話,卻只能止步于艱難地開口。 少女忍住眼眶的淚,俯身過去,想聽清楚mama說得是什么。 她說,mama的月亮要好好長大,天天開心。 她說,對不起,mama不能陪著你了。 她說,以后要多聽話,不要惹薄耀舟生氣。 她說,要是想mama了,就去抬頭看天上的月亮,mama一直都在。 …… 短短幾個月,母親的身體每況愈下,醫(yī)院那邊下達了幾次病危通知書。 原來生死面前,眾生都顯得那么渺小。 留不住的人和時光,都是指間流沙。 葬禮的那一天,薄幸月真真切切體悟到,這世界上又少了一個愛她的人。 但不到半年,薄耀舟就把方蘭茹帶進家門,“這是你方阿姨,叫人?!?/br> 方蘭茹挽著薄耀舟的胳膊,右手上的無名指鉆戒閃耀,散發(fā)出奪目的光彩。 跟著兩人身后的,是穿著白色連衣裙的薄初。 她看起來怯生生的,烏溜溜的眼睛很勾人,語調(diào)軟糯地問,“你是幸月meimei吧?” 三個人站在一起,確實很像一家三口。 不,應(yīng)該說就是一家三口。 薄幸月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 少女身形顫抖,像一片風中的枯葉,飄也飄不向遠方。 她囁喏著,自嘲的笑意充斥著發(fā)顫的嗓音里:“我們家是垃圾桶嗎,突然要裝這么多人?” 少女渾身棱角,以自己的方式,頭破血流地對抗這個世界。 結(jié)果只能跟面鏡子一樣,心碎得四分五裂。 薄幸月關(guān)上手機,躺在鴨絨被上,頭疼得有些睡不著。 她爬起來倒了溫水,喝了顆止疼藥。 偌大的世界像一個時鐘,每分每秒都在轉(zhuǎn)動,人的腳步也一樣。 但她愛人的能力好像永遠停留在了十八歲時的盛夏。 翌日,鐘靈開車到樓下接她。 昨晚下了一場暴雨,大院的地面濕漉漉的,全是飄散的落葉。 鐘靈一路開車到商場,由于車身太招搖,一路吸引了不少目光。 兩人乘坐電梯到了珠寶區(qū),鐘靈用目光一一掠過去,驚喜道,“月亮,這項鏈很好看,要不要買一條?” 鐘靈笑吟吟的,看上去想給她比試一下。 柜姐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容,說:“不好意思,這一款項鏈已經(jīng)被訂購了?!?/br> 薄幸月本來也沒說非要買,正欲說不要了。 身后傳來一道熟悉的嗓音,尖銳且刺耳。 薄初穿著一身名牌,她露出譏諷的笑容,故意挑釁:“怎么了,買不起呀?” 她也沒想到能在這兒遇上薄幸月,逛個街,跟狹路相逢差不多了。 這一款項鏈都是訂購款,價格昂貴,曾經(jīng)的薄幸月或許買得起,但她已經(jīng)很久沒用過薄耀舟給她的那張卡了。 薄初眼神一瞥,跟柜姐打了聲招呼,“用禮盒打包好送給這位女士?!?/br> 柜姐一時半會兒沒弄清楚兩人的關(guān)系,困惑的神色浮現(xiàn)在臉上:“薄小姐,您——” “剛才忘記告訴你了,我們都姓薄?!北〕跫傺b落落大方地介紹著,紅唇上揚著說,“她是我的meimei?!?/br> 柜姐神色錯愕,要說是姐妹,還真是半分不像。 薄初膚色瓷白,五官秀氣,一看是很惹人垂憐的長相。 但薄幸月明艷驕縱,眼波流轉(zhuǎn),妖里妖氣的。 單憑氣場,就能很快分辨出眼前兩人的不同。 柜姐很有眼力見兒地道了個歉:“不好意思?!?/br> 隨后,她指著那條項鏈,溫柔耐心地向薄幸月詢問道:“您要的是這款項鏈對嗎?” “不用了?!北⌒以卵凵癖涞萌缤?,咬字很重,一語雙關(guān),“我想要的東西從來都是自己爭取,而不是靠搖尾乞憐求來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