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至冷風刀。

    摸黑兒上鎮(zhèn)子的白雪真切的體會了什么是冷風如刃，出了家門就打了一個哆嗦。

    陳三娘把東西給她放在牛車上，搓著手的說了句：“雪兒，天兒實在是太冷，別嫌帽子丑帶上吧?！?/br>
    白雪凍得都有點木訥，沒等回答，陳三娘就回去拿。

    丑丑的帽子是用兔毛做的，本來要給她做坎肩白雪拒絕，陳三娘就給她做成了帽子。

    白雪嫌棄這掉毛，所以帽兜里加了棉花布帽兜外也縫了一層，就顯得整個帽子臃腫不好看。

    但是這冷的天兒沒有拒絕的理由，寒冬冷得讓人折服。

    孫老實也帶著厚實的狗皮帽子，“雪兒，聽你娘的帶上，要不然這外出一天，耳朵都能動掉了?！?/br>
    白雪手里有著厚實的棉手套，穿著加厚的棉衣，就這頭上什么也沒帶，說是出去一天耳朵凍掉，她相信這是真的。

    陳三娘拿來帽子，她主動的就戴在了頭上，巴掌大的臉也就剩下了眼睛。

    孫老實趕著牛車走還說：“這多好，省著冷。”

    牛車來到大柳樹下，白雪想大冷的天沒幾個人，但是沒想到還有那么五六個人，有的拿筐木瓢的，有的拿掃帚簸箕或者是簍，還有賣最后一茬雞蛋的。

    上了車，男的一邊，女的一邊，個個不是跺著腳，就是搓著手，相互之間點了頭都不說話，怕凍舌頭。

    孫老實拿出了草編的厚席子，圍好之后牛車往鎮(zhèn)子上走。

    白雪都不用擔心東西會掉，草編的席子這么一圍，別說也挺擋風寒的。

    漸漸的適應了環(huán)境之后，天也蒙蒙亮起來。坐在她這邊的只有一個賣雞蛋的小媳婦，看著白雪這邊兩個大木桶就問她，“大冷的天，你的東西還賣這么好?。俊?/br>
    白雪把帽子拉了拉露出嘴來，“鎮(zhèn)子上冬天也沒什么好吃的，所以我這東西還行?！?/br>
    小媳婦很是羨慕：“我家這雞蛋是最后一茬，還是前些日子攢下來的，完事就在家貓冬了?！?/br>
    白雪道：“你不想想其他的營生嗎？”

    小媳婦搖頭，“我除了會點繡活，其他的什么都不會?！?/br>
    白雪道：“我看鎮(zhèn)子上也有賣繡品的，怎么枕頭頂子啊，簾布的都有，繡的可好看了?！?/br>
    小媳婦一笑，“可是買那些針線就不少錢，要是萬一賣不出去，家里的公婆會埋怨的?！?/br>
    白雪真的想不起她是誰？就問了一句，“你婆婆？”

    “村里人都叫我婆婆王婆子?！?/br>
    白雪一聽這話恍然大悟，原來是林氏造謠的那個小媳婦。如今婆婆為她打一架爭回了顏面，小媳婦才有臉出門。

    “我看你婆婆挺通情達理的，你可以少買一些，若是上了鎮(zhèn)子上能換了錢，誰還會和錢過不去。”

    小媳婦笑了，“你說的也是，我娘倒是給了我?guī)讉€貼己的錢，回頭我試一試?！?/br>
    白雪并不知道她的繡活如何，只是在鎮(zhèn)子上看到了告訴她。

    “你可以少繡一些，買賣慢慢來，慢慢摸索?！?/br>
    小媳婦點頭：“嗯。我叫如花，我知道你叫白雪?！?/br>
    村里沒人不知道自己名字，白雪不稀奇她知道，一路上有如花說話，倒也不煩悶，不知不覺到了鎮(zhèn)子上。

    北風蕭瑟，人們在冷中前行。

    白雪熟門熟路地擺上自己攤位，開始賣她的小菜。有人陸陸續(xù)續(xù)的來，大冬天就她這不斷人。

    白雪賣菜的時候推銷著，“嬸子來份千層油酥餅不，涼了不硬，酥脆好吃，早飯能和著稀粥吃香甜可口，中午餓了配著茶吃香而不膩，而晚上有小菜有酒，再來上一份千層油酥餅，你說多愜意?！?/br>
    圍著的人聽著都在笑。

    白嫩的邊兒黃嫩的頂，如同螺旋一樣一層一層的纏繞，清冽的空氣里透著一股誘人的香。

    “給我來一份小菜來一份餅?！?/br>
    “我要兩份小菜，兩份餅?！?/br>
    來買東西的已經(jīng)不質疑她的手藝，先給錢后拿東西，擔心晚了都買不著。

    白雪忙活著把手套丟在一邊，太厚了干活不靈便。

    一個窮書生也擠到了前面，“小娘子，吃你的東西都吃出了詩情畫意，那回頭我中了舉人請你做廚娘?！?/br>
    白雪一笑：“你說的晚了點，不過我祝你早點中舉人?！?/br>
    書生略一尬然，可是聽著小姑娘祝福的話，抱拳說著：“承你吉言，承你吉言，給我來一份小菜和一份你說的餅?！?/br>
    白雪接過了他的錢，打菜的時候略微多了一點，千層酥的餅子也多給了一個。

    書生看著遲疑了一下，白雪道：“中了舉人之后可要關照我的生意?！?/br>
    書生點了點頭，拿著東西走了。

    后邊陸續(xù)的還有人買，看著她多給書生一個的菜和餅子也不掙，夸著白雪仁義。

    白雪笑得有些慚愧，她只是給書生留一個好感，想著回頭有機會，這人能夠教白云認些字。

    這個時代的字都是繁體，所以她不敢貿然的去教白云。

    客人問：“你這三天才來一次鎮(zhèn)子，大冬天的來回折騰多冷，怎么不在鎮(zhèn)子上租個小店，憑借著你的手藝，我們肯定都會去買的?！?/br>
    白雪笑了笑，“我盡快吧?！?/br>
    冬天里菜品匱乏，他們想她在鎮(zhèn)子上每天都能吃到，可是問題是租金沒有著落。

    白雪見菜和餅都要見底，留了一份給老周，其余預留的幾份都打包好。

    掀開厚重的門簾，里頭烏漆抹黑，只有一盞油燈。

    火爐子燒的倒是很熱，白雪穿的厚，帽子邊緣處都在出汗。

    她把打包好的東西放在了桌案上，叫了一聲周叔，然后轉身要走。

    老周問：“還有木耳嗎？”

    白雪腳步一頓，回頭說：“下次來我給你捎來。”

    老周揮手，接過他的東西去了廚房，看來準備吃中飯。

    白雪出了老周這，迎面就是一陣冷風，緩了好半天。

    她把木桶和簍放在了集市口的牛車上。

    孫老實見她又賣沒了，高興的說著，“丫頭沒白起個大早，挨冷受凍也值了?！?/br>
    白雪笑了笑，把留下的一份給了他，這人高高興興的收下。

    白雪又把留下的兩種蘑菇餅帶在身上，說：“叔，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br>
    孫老實點頭，“等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