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 救人
這房子住起來甚暖,白雪享福就惦記著母親兄弟,第二日便去雇來福往村里跑一趟,將母親和弟弟接來,正巧霍縣令想找杰瑞商量一下玉米的事,白雪便讓顧二跑一趟把人接來。 一切思慮周全,奈何來福腰痛的毛病犯了,沒法駕車,顧二索性借了馬車親自去接。 來福的姑娘想跟著一起,被顧二拒絕。 小姑娘模樣生的還算清秀,被拒絕了有些傷心,一扭身兒跑開了。 神女有意,襄王無夢。白雪在心底感嘆了一句,不太放心:“你會駕車嗎?外頭可是雪天路滑?!?/br> 顧二給馬梳了梳毛:“好馬識途,何況我跟著來福叔跑了那么多趟,早就熟路了,你等我把嬸子和弟弟接來,跟你團聚吧。” 白雪:“那你路上小心,我再給你拿個棒子?!?/br> 顧二啞然失笑,“我看上去就那么弱不禁風(fēng),會被人當(dāng)成行走的財富?” 他的個子已經(jīng)躥了起來,比白雪高半個頭,經(jīng)常干重活,兩臂結(jié)實有力,肌膚還是一如既往的發(fā)黑,五官端正,沉著,他比肖張看上去更像是一個成熟的成年人。 白雪感嘆:“現(xiàn)在在和你打,我肯定打不過你了。” 想當(dāng)初顧二被她按在身底下一通亂揍,都還不了手。 顧二笑著:“東家打我,我不還手的。” 白雪在心里吶喊,你當(dāng)初的桀驁不馴呢? 她道:“你也不必這么怕我。” 顧二低頭:“我這可不是怕。” 白雪摸了摸下顎,做出一副端詳?shù)臉幼樱骸笆且驗樯倌甏盒膭樱俊?/br> 顧二抬頭看了她一眼:“東家比起旁人來總是更加果決,冷淡,也從不裝傻?!?/br> “跟你們聰明人混在一起,裝傻沒意思?!卑籽┌l(fā)了一張好人卡:“你是個不錯的男孩,就是太誠實,沒人規(guī)定一個人只能喜歡一個人。人家小姑娘都主動表露了好感,你何必拒絕的太徹底,給人家一個笑臉又少不了rou?!?/br> 顧二:“我又不是肖張?!?/br> 白雪一樂:“剛夸完你,你就抹黑情敵。” 顧二一本正經(jīng)道:“我是實話實說,東家不也是因為這一點才屢次拒絕他嗎?” “不是,不是因為他的多情,是我對他的喜歡還沒能達到不顧一切的地步?!卑籽┰谒募绨蛏吓牧伺模骸拔医o你當(dāng)東家都克扣你工資,給你當(dāng)娘子,你就永無出頭之日了。你喜歡誰我都不攔你,感情這種東西留不住,就是勸你一句,給自己留條后路,看看別的姑娘?!?/br> 顧二坐上馬車:“就不。”一駕馬車揚長而去。 白雪有一些向往:“年輕人總是這么有拼勁,一往無前,孤注一擲地喜歡一個人。我不行呀,老了老了?!彼龜n了攏身上穿著的棉襖,悠哉悠哉地回了兔子店。 少了顧二在店里烤兔子,白雪忙得不得了。 四個小孩子都沒出師,只能幫忙打打下手。 月牙坐在柜臺前收賬,聽到開門的動靜,說了句歡迎光臨。 結(jié)果進來的是幾個官差,為首的人認識月牙,安撫了一下客人:“大家別擔(dān)心,就是在找一個逃犯,不必慌張,檢查一下就走。” 月牙自然不擔(dān)心,順嘴問了一句:“找誰呀?” “韓虎,一個殺官的逃犯?!毖靡蹅冋伊艘蝗?,沒有問題,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月牙卻陷入了沉思,白雪出來給客人上菜,有一桌客人去柜臺前結(jié)賬,叫了好幾聲月牙都沒回過神兒。 白雪放下東西,到柜臺前敲了敲:“結(jié)賬了?!?/br> 月牙回過神來,立馬去看賬本,收了錢送客人離開。 白雪疑惑:“你在想什么?” 月牙在對方的耳畔道:“莫爺肖張他們弄出事端一般都用韓虎的名頭,他們在找人?!?/br> 白雪:“你不用擔(dān)心,他們都是風(fēng)里來浪里走的人,就算有什么事情,也能夠解決。何況如今只是再找一個人而已?!?/br> 月壓附和:“也是,不過他們在找誰?” …… 路上行人稀少,亂山深處風(fēng)雪迷蒙,凄清冷寂。 一輛馬車在路上孤單行走,馬兒跑的速度很快,冷風(fēng)刺臉,顧二縮著脖子,極力用圍脖擋住半張臉,一雙眼睛瞇著,加快速度。 只見前方的道路便爬了個人,半個身子都探到了雪地里。 那一瞬間顧二腦子涌起的是來福在吃兔子時講的一件事兒。 像車夫一類的人,往往要在無人的時間地界獨自行走,有時候跑在路上就能看見車毀人亡的場面。 人死的凄慘,包裹撒了一地,不乏金銀寶。 但是車行里的規(guī)矩,獨自上路時,絕不可停馬下車,貪圖錢財有可能把命賠進去。 有好些強盜都假裝成車毀人亡的場面,利用人的貪念,勾引下馬車,在撿元寶的時候就會從后方被人割喉。 來福說過很多強盜手段,還有一種,就是把小貓小狗往人的馬車上扔,撞到了東西下意識的就會拉韁繩讓馬停下,亦或者干脆就是人倒在路邊兒逼著車夫發(fā)善心。 顧二腦袋嗡嗡作響,都是這些想法,但看著那人微微抽搐的樣子,顯然沒死,手臂處的傷口猙獰,衣服也被劃破,不過不久對方就真的要被凍死了。 “……” 馬車停下,他手里捏著棍棒,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個趴在雪堆里的傷患,用棍棒將人挑起翻了個面,發(fā)現(xiàn)此時臉已經(jīng)凍得慘白,閉著眼睛也能看出模樣英俊,身體纖長但并不重,扶起來的時候幾乎沒重量。 顧二將人拖上了馬車,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只能先抵達楊柳村再說,至于人能不能挺到那時候就聽天由命吧。 他一路上都在提防著那個傷患,突然抱起殺了自己,對方一直安靜的如死人一般昏迷躺著。 進了楊柳村后,老馬識途直接停在了白家門口,他下去敲門,白云幫他一起把人拖進了屋。 陳三娘一見血頓時慌張:“這是怎么了?” 顧二:“嬸子你先別慌,我在路上看見有人受傷了,就把他帶了過來,還活著,能不能救一救?” “白云,你趕緊去請楊大夫過來?!?/br> “好?!?/br> 爐子上燒著熱水,倒進了盆兒里,洗出來的一個帕子給傷患擦了擦額頭。 對方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眉毛有些淡,嘴唇像是薔薇花的花瓣,失血過多,臉色幾乎蒼白,下顎弧度窄小,可以說長得很精致。 他身上的傷在手臂上,被人一刀拉出了很長的口子,流血過多,后來因為天氣冷的緣故凝固住,也算是機緣巧合保了一命。 楊疾趕過來后給他處理了一下傷口,涂了一些藥,又留下了一些口服的傷藥,一共要一兩銀子。 虧得如今白家今時不同往日,手頭寬裕,陳三娘還是拿得出一兩銀子的。 顧二自覺似乎撿了個大麻煩,說:“嬸子,我見此人衣著不俗,醒了之后應(yīng)該能付賬,倘若不能的話,這錢我回頭給你補上?!?/br> 陳三娘:“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就當(dāng)是給我的孩子們積福了,拿不出錢也沒關(guān)系,你不必擔(dān)憂。你這么匆匆忙忙的趕過來,是有事兒嗎?” 顧二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東家在鎮(zhèn)子上買了房,很大很漂亮,想請您過去享福?!?/br> 白云好奇道:“有多大比我們家院子還大?” “有好幾個院子這么大,多個房間還有個小花園,不過現(xiàn)在光禿禿的?!鳖櫠f:“東家惦記您,前天買的房子,昨兒剛搬完,今兒個就讓我來接您了,往后您就帶著白云白羊一起在鎮(zhèn)子上享福吧?!?/br> 陳三娘為姑娘欣喜,但卻搖了搖頭:“我不去了,干什么都要留條后路,白雪的生意賺錢,但要是有天出了什么意外,她總得有個營生,搬到鎮(zhèn)子上了地就沒了。” 她還有一兒一女總不能都依靠著白雪過活吧。 白云越發(fā)懂事:“娘領(lǐng)著白羊先去鎮(zhèn)子上住一住,往后種地有我呢?!?/br> 他兔子養(yǎng)的好,干活種地也是一把好手,雖然還年少稚嫩,但遲早能撐起一個家。 陳三娘還是搖頭:“我都在這住習(xí)慣了,能住上磚瓦房我就挺滿足的,不想住更大的房子了。” 顧二沒想到她會不跟自個兒走,一時有些著急:“可是白雪想您了,您跟我去看看也行呀,到時候再回來?!?/br> 陳三娘猶豫片刻:“也好,我也想雪兒了?!?/br> 就在這時昏迷的人幽幽轉(zhuǎn)醒,“這是哪?” “這是我家,顧二哥哥救了你,我們花了一兩銀子,你能還我們嗎?”白云非常直率地問。 陳三娘無奈地拍了拍兒子的腦門,說:“一個傷患,一個舟車勞頓,好好趕上了中午,我來做飯,都好好歇一歇吧。白云,你來看著點meimei?!?/br> “好?!卑自瓢寻籽驈膍ama的懷里接了過來,順手放到了炕上,白羊在炕上爬,被那傷患腰間閃爍著的精致物件吸引,張著小手就去抓。 傷患一笑:“還挺有眼光,渾身上下就這個值錢?!彼麤]受傷的那只手用力一拽,玉佩被扯了下來,直接給了白羊。 顧二攔了一把,將玉佩又塞回他手里,讓白云將孩子抱走,說:“不圖你多的錢,就一兩銀子就行?!?/br> “你是誰?” “顧二。”顧二回答又反問:“你又是誰?” “殷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