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6結果
白雪是后來才反應過來的,肖張的確和自己對答案來著。 人無信不立,這是一語雙關。 從表面上來看,是肖張在說她言而無信,提前就看了答案。 另一層意思其實是猜字謎,人無信不立——答案就是言,肖張直指楊圭言。 只嘆白雪心虛,所以當時才沒反應過來。 楊府的案子告一段落,甭管蟬休和楊圭言互咬誰是主謀,總歸他們兩個誰都逃不掉。 虢夫人也不是糾結的人,既然他們兩個都不是無辜的,那就都要了命。處理起來還挺方便,二人皆是楊府內的奴仆,打死了京兆府都不會來過問一句。 鬧出了這么大的事情,最后只是輕描淡寫的兩條命。 “憑你們也配在楊府內興風作浪?”虢夫人一臉鄙夷。 白雪嘆了口氣:“你要是難過的話,稍微示弱也沒關系?!?/br> 養(yǎng)一條狗,養(yǎng)個五六年還有感情,何況是養(yǎng)一個人那么久。 虢夫人并不說話,白雪也沒有再安慰她。 白雪還是懷疑楊圭言背后有人指使,畢竟那根針一直都是白雪心頭的疑慮,但由于虢夫人忒沉不住氣,在楊圭言承認后就帶著蟬休踹門而入,以至于白雪想要繼續(xù)問話的想法被打破。 節(jié)奏被破壞,楊圭言破罐子破摔直接認下,然后被亂棍杖斃,動作太快,白雪都來不及,有什么反應。她只能遺憾的想,回去問肖張吧。 有關于這兩個人為什么放著好好的工作不干,非要謀害上司,白雪也捋出了一個記錄緣由的小冊子。 楊圭言這么做的目的在于,他曾是楊府的養(yǎng)子,本來有著大好的前程,偏偏虢夫人的將士打破了他的美夢,讓他從云端跌落,被打回了原形。中年男人耿耿于懷要卑躬屈膝,想要重新奪回楊家養(yǎng)子的位置,于是從中挑撥虢夫人和喬楚生,以此來借機上位。 至于蟬休和楊圭言合作的理由也很簡單,為了她哥哥。 蟬休她娘是虢夫人的奶娘,她娘嫁的是二婚男,男方自帶一個孩子,本來一家人也算幸福,后來出了意外,父母都死了。 虢夫人只肯收留奶娘的孩子,不肯管那個拖油瓶,蟬休的哥哥不出意外的死了。 蟬休在多年以后,聽到虢夫人風輕云淡的提了一句,不是自己的孩子,要他做什么? 猛然間就想起了她哥哥,那個有機會活下來,卻因為虢夫人不肯施舍那一丟丟的善心,凍死在了某一年的冬天。 這其中可能還有別的事情添油加醋,反正就造成了這么一個結果。 以虢夫人冷笑一聲“我當初連你都不該救”結尾。 白雪完成任務,終于可以輕松下來。 除了虢夫人贈予厚禮,陛下還賞賜了她一些東西,以表示獎賞。 肖邦鼻子一哼說了句湊合,肖張滿嘴夸贊說娘子不簡單。 白雪只覺得無盡疲倦,就像是當年高考之后的倦怠期,她懶懶散散的在床上睡到日上三竿,才慢吞吞的爬起來,讓秋菊告訴廚房可以熱點飯菜。 她偷懶的這段時間,肖張已經(jīng)在外邊舞完了一整套的劍。 她隨意的扯了件家常的衣服套在身上,靠在門邊,就看著肖張習武的動作,覺得自己免費看了一場武打片。 肖張一回身看見了她,蹦蹦跳跳的就湊到她跟前,嗓子沙啞:“娘子,我今兒個休假,你想去哪兒玩?” 白雪記得很清楚,肖張沒受傷以前嗓子特別的亮,能唱兩句戲腔,平時說起話來也跟嘰嘰喳喳的小鳥似的。可惜一劍劃破了他的聲帶,保住一條性命已經(jīng)不易。 “往哪出去玩?今天要下雨的?!?/br> “你怎么知道要下雨?” 白雪漫不經(jīng)心的想,因為你嗓子啞了。每到陰天下雨的時候,傷口就會隱隱作痛,嗓音會更加渾濁。 秋菊去告訴廚房可以熱菜端上,還提了一壺熱水回來,給白雪用做洗漱。 白雪洗漱完畢還剩了些水,肖張又用剩下的水洗了個帕子擦了擦汗。 兩個人就在房間里用了頓飯,白雪可不想出去撞見了肖邦,被對方訓斥一頓懶惰。 肖張卻說:“我大哥早上都出門了,西郊軍營今兒個有文官過去巡視,他得領兵演練一番。” 白雪吐了吐舌頭:“長安城里的大官過得也不清閑呀?!?/br> 肖張笑道:“所以有一句話叫做‘悔教夫婿覓封侯’,好在我就是個小官,日常休息還是能得到的,娘子真不趁著機會出去逛逛?” 白雪想了想,道:“去那秦樓楚館,回來了你要被罰跪,我多半還是有些于心不忍的?!?/br> 肖張:“一說出去玩,娘子就只會想到那種地方?” 兩個人無聲對視,氣氛有些尷尬。秋菊撇了撇嘴,悄悄的退了出去。 白雪用帕子擦了擦嘴,若無其事地岔開話題:“其實我沒想通,查出這個結果,對楊家有什么壞處嗎?還不如我不去摻和呢?!?/br> 肖張搖頭:“話不是這么說的,我自個兒是在大理寺當職的,不可能叫娘子去查冤假錯案,真相是什么,查出來就是了。況且鬧著一遭,楊家已經(jīng)是內部疑慮重重,楊國恕的女兒秦國夫人都已經(jīng)入宮哭訴了,陛下……” 他臉上浮現(xiàn)的笑容有些曖昧:“陛下寵愛楊貴妃,但也疼愛小姨子。陛下雖然嬌寵虢夫人,可是虢夫人從不留宿宮中。秦國夫人就不一樣了,這位當初鬧著和夫去和離,進宮侍奉陛下。如果不是楊貴妃死命攔,最后沒準許她和離,說不得后宮就成了趙飛燕,趙合德的場地?!?/br> 白雪:“羨慕了?可惜我meimei年紀小?!?/br> 肖張頓時垮了臉:“我哪敢呀,娘子不是什么玩笑都能開的?!?/br> 白雪覺得他忒裝模作樣,但也懶得拆穿他,去夾了松瓤鵝油卷,香歸香,膩也是膩,又順著喝完了碗里的清湯。 她愛喝湯,不愛喝粥,早飯往往是一粥一湯,肖張喝粥,兩個人互不打擾。 肖張喝下燕窩粥,笑瞇瞇的開口:“我知道你這兩天累了,不愛動,白天先躺著,中午睡一覺,下午的時候正好天也不那么熱,我領你去劃船,江面上的風光也很好?!?/br> 正說著話,外邊兒教養(yǎng)嬤嬤走了進來,標準的行了一禮:“二爺,我正教著二奶奶禮儀,食不言寢不語是規(guī)矩,到您這兒倒是領頭破了個干凈?!?/br> 肖張道:“我天天去上班,不抓緊時間和娘子說說話,感情冷淡了怎么辦? 嬤嬤,我們家又不是什么簪纓世家,守著那些文人的死規(guī)矩,你也犯不著管的那么嚴,教一些能出去應付那些達官顯貴的規(guī)矩就行。” 教養(yǎng)嬤嬤無奈,白雪在她跟頭學習,那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眼瞧著生疏。 白雪低著腦袋,莫不吭聲的吃東西,直到感覺視線消失,教養(yǎng)嬤嬤無奈退下。她這才抬頭問道:“我對江面劃船不太感興趣,你能讓我見到月牙嗎?” 肖張笑了笑:“我現(xiàn)在想見莫爺都費勁,對了,該改口叫大皇子,殿下在深宮里,宮門一道一道的落鎖,我進不去呀。” 白雪覺得有些失望,但也在情理之中,轉而道:“我跟你打聽個人,你聽說過孫曰恭嗎?” 肖張想了半天:“探花郎?我隱約記得,這個人好像指著鼻子罵過魏意。” 白雪覺得魏意吊兒郎當那副紈绔子弟的樣子很欠罵,但不能說出來,若無其事道:“是,他最近怎么樣?” 肖張:“好像是在宮里和魏意打起來了,被仗責。但我覺得應該是魏意單方面動手,他還手而已。但是魏意是太后的親戚,皇帝的表弟,肯定要被偏向的。這位探花郎保守估計要被冷藏幾年,事情過去以后,估計也沒什么發(fā)展了。你怎么問起了他?” 白雪:“他是田池的生父,之前說什么要上奏折幫兒子討回個公道,事情結束后,我托李愈給他帶了個信兒,叫他別輕舉妄動。” 肖張:“你和李愈見面了?你想保一保孫曰恭?” 白雪想了想,道:“都是貧困子弟出身,有點兔死狐悲,你讓魏意不要再找他麻煩了。當然了,他要是在作死挑釁魏意,那就當我什么都沒說過?!?/br> 白雪后來在檢查田池的遺物的時候,看見了不少小玩意兒,應該都是孫曰恭送的。孫曰恭過得那么窮,一部分是因為出身不好,俸祿不多,另一方面也是分出來了一部分錢給田池花。 白雪愿意相信孫曰恭是真的認為田池在喬楚生身邊能過更好的日子,所以才沒有將孩子帶走。 結果卻是這么個結果。 肖張突然沉默,單手托著下巴半天,說:“我突然想起來有個官員不要命的寫了有關于楊家的十條罪責,上奏陛下,請求陛下嚴懲。結果奏折都沒到陛下跟前就被楊國恕給扣下來,留而不發(fā),并且讓吏部將那名翰林苑小官外放出去當縣令,一腳踹出了長安。這個翰林院不要命的小官,是不是就是孫曰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