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 著火
莫云淵抿著嘴,低著頭,一言不發(fā)。 當(dāng)太子是為了保護身邊人,如果要傷害神,那不當(dāng)也罷。 何況他料定了皇帝,除了自己以外,根本沒有別的選擇。 皇帝深吸一口氣,慢慢喘勻了,道:“這次去行宮可以把你側(cè)妃帶上,但是你仔細想想,安王的名聲極好,好的人盡皆知有目共睹,這個人身上好像就沒什么污點。能廢了楊家的辦法,沒法用在安王身上,將來有這么一個人虎視眈眈,你若背后沒個倚仗,你拿什么坐穩(wěn)皇位?都是皇族血脈,沒了你們,自然就有他了?!?/br> 安王這些年對皇帝恭謹(jǐn),幾次抨擊貴妃楊國忠都算是順應(yīng)民意,但皇帝還是不會相信兄弟沒有野心。皇帝是親手處置了一個兄弟的。 他年輕的時候也曾野心勃勃,也曾雄心壯志,人都會老的,貪圖安逸,導(dǎo)致了如今的局面。 危機迭現(xiàn),積重難返,以致江山社稷危在旦夕。 文臣武將及普天下之庶民對他積怨深廣,只缺乏一個契機,現(xiàn)在契機來了,他已經(jīng)難以做回最初那個威嚴(yán)且說一不二的皇帝了。 楊貴妃也好楊國恕也罷,全都是立起的一個靶子,罪魁禍?zhǔn)鬃匀环撬獙佟?/br> 因為他是皇帝,所以沒辦法把矛頭直接指向他。 但是后世史家會不諱善,不隱惡,秉筆直書,將其功與過,可臧可否之事記錄在案,供后人銘記與思索。 皇帝總要做點什么挽救一下。 華清宮是早些年皇帝建造出來與貴妃一起游玩的地方,帝王游幸的別宮,南依驪山,北面渭水。九龍湖南岸和東岸,依次建有沉香殿、飛霜殿、宜春殿、以紅色為主調(diào),配以青松翠柏,垂柳草坪,碧波粼粼的九龍湖宛如瑤池仙境,沿湖四周殿宇對稱,廊廡逶迤,龍橋橫亙,柳蔭匝岸。 莫云淵月牙入住飛霜殿,飛檐翹角、紅墻綠瓦。冬天漫天飛雪,由于華清宮有地下溫泉,使地表溫度較高,熱氣上升化雪為霜,故稱"飛霜殿"。 月牙指揮著宮女們布置室內(nèi),放下嬰兒床等等,然后抽空回頭對莫云淵說:“可惜不是冬天來,不然我倒是想看看飛霜殿的景致?!?/br> 莫云淵從被幾個太監(jiān)抬進來以后,就一直沉默寡言,聞言有些無奈,這種情況她居然還有空賞景。罷了罷了,這樣心大也挺好的。 皇帝絕不會無緣無故領(lǐng)著一家子來別宮住,現(xiàn)在長安城里沒皇帝沒皇子還不知道有多熱鬧。 收拾完了,天色也晚了,大家洗漱一番就上床睡覺。 也就睡到了半夜一兩點鐘,外邊一陣嘈雜,火光沖天。 外邊敲鑼打鼓喊著走水的聲音,宮女太監(jiān)慌不擇路的去舀水,然后撲滅火。 “殿下,側(cè)妃娘娘,貴妃娘娘的寢殿著火了?!庇袑m女沖進來稟報道。 月牙瞬間睡意全無,爬起來就穿衣服,穿完自個兒的就幫莫云淵穿,最后和宮女一起把人抬到了輪椅上。 抱著孩子的乳娘也跟了出來,小孩子聽不見外面的吵鬧,睡得正香。 此地距離著火地點甚遠,月牙讓他在殿內(nèi)守著,別亂動,看好了小主子。乳娘道了聲是。 全宮的宮女太監(jiān)都去救火,只剩下一個宮女幫著月牙往出抬輪椅,門檻修的有些高,出去的時候極其不方便,廢了老大的力氣才出門。 外邊的火是燒紅了半個天空,來來往往的步伐嘈雜,火光讓夜晚的溫度有些高,澆上去的水很難在短時間內(nèi)起到作用。 火光映照著莫云淵冷漠的臉龐,他道:“如果是我在火堆里的話,應(yīng)該就出不來了。” “瞎說,只要我在你身邊,就算是扛也把你扛出來?!痹卵勒故玖艘幌滤⒉挥辛Φ谋郯?。 “陛下呢?”月牙已經(jīng)推著他走進,四周有好多衣服都被烤焦了的宮女太監(jiān)。 其中一個宮人氣喘吁吁的說:“陛下,陛下昨夜留宿貴妃寢殿?!?/br> 話音剛落,就聽到尖銳的一聲喊:“陛下出來了,貴妃出來了——” 在火光里,莫殷其攙扶著陛下,顧二背著暈厥過去的貴妃,匆匆的下了臺階,只聽身后呼啦一聲響,房梁被燒斷,轟然倒地。 緊接著又是一番人仰馬翻,又是往陛下貴妃身上澆水,趕來的太醫(yī)又是湊上前把脈,莫云淵反而被擠在了后頭,進不了人群中心。 最終還是皇帝穩(wěn)定軍心,讓大家不要慌張,先去其他寢殿休整。于是一行人去了皇帝的鴻鵠殿,太醫(yī)拿出藥膏來給皇帝貴妃抹燙傷膏。 皇帝還好,貴妃是吸進去了煙霧直接暈厥,一直都沒有醒來。 皇帝坐在床頭,一臉憂心忡忡,緊緊握著愛妃的手。 莫殷其立在一側(cè),面色凝重的望著貴妃;顧二在他身后幾步遠,始終低著頭。 莫云淵是場間唯一一個獲得座位的,自帶。月牙的手搭在他輪椅的扶手上,同樣憂心忡忡。 太醫(yī)整治一番,最后說:“就是吸進去了太多煙霧導(dǎo)致的暈厥,扎兩針,再喝一副湯藥,應(yīng)該一個時辰內(nèi)就能醒?!?/br> 皇帝松了口氣。 外邊的火已經(jīng)撲滅,這一次前來行宮的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進來,身后還壓著一個人,衣著打扮是太監(jiān)的模樣,倒也不見害怕,一臉的視死如歸。 侍衛(wèi)長道:“陛下,在大家都忙著救火的時候,有一人鬼鬼祟祟的想要逃離華清宮,在其身上搜出來了點火的火折子,他身上還有一股硝石味?!?/br> 陛下目光如炬,看向那人:“拖下去嚴(yán)刑拷打,務(wù)必不讓他死了,一定要突出背后支持者是誰。朕就不信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太監(jiān)會想要要貴妃的命?!?/br> 莫殷其:“興許是沖著父皇去的,陛下晚上留宿可是人盡皆知的?!?/br> 皇帝臉色難看,吩咐道:“侍衛(wèi)仔細排查刺客等等,嚴(yán)加看管四周,一定要拷問出究竟是誰讓他放火的?!?/br> “是?!?/br> “其他人都下去休息吧?!被实勐冻隽似>氲纳袂?,中年男人大晚上折騰這么一遭,身上還有燙傷,困的已經(jīng)睜不開眼睛了。 兩個兒子告退,退出去的時候,顧二還幫著莫云淵抬了下輪椅。 莫殷其口無遮攔的問:“大哥,你覺得會是誰呢?” 莫云淵同樣口無遮攔:“那得看陛下想要他是誰?!?/br> 只要不是霍家肖家,他都無所謂。 莫殷其自嘲一笑,大步流星的離開。顧二扭頭想跟月牙打聽一下白雪的近況,但這種情況還是算了。他很快跟上了莫殷其的步伐。 他們兄弟兩個對話很簡單。 莫殷其認為有人害皇帝貴妃,猜猜那人是誰? 莫云淵直接點明得看皇帝想要陷害誰。 兄弟兩個一說話,交換了彼此的意見,這對話就談不下去了。 月牙推著莫云淵回了寢殿,不要宮女守夜。 夫妻兩個并排躺在榻上,一時間都睡不著,尤其是月牙見到了燒的天空云朵都卷起來的大火,精神有些振奮,翻來覆去,睜著一雙大眼睛,小聲問:“陛下不會真的這么狠心吧?貴妃昏迷不醒,他自個身上有多處燙傷,這可真是下了狠勁兒了?!?/br> 莫云淵淡淡:“這算什么狠,比起我受的苦也不算什么吧?!?/br> 月牙嘆了口氣,因為睡不著,索性就坐了起來去揉莫云淵的那雙腿。就算是每日做按摩,殘廢的腿到底是每日萎縮,日漸消瘦,一雙腿都快瘦成胳膊細。月牙有時候就在想,如果是現(xiàn)代的話,他會不會有一點機會呢? “別胡亂瞎想,皇帝不是沖著咱們來的,安穩(wěn)看著他要辦事兒就行。”莫云淵還以為她在擔(dān)憂危機,用手臂扯了扯被子:“躺下睡覺,明兒估計還有一場大戲看?!?/br> 月牙道:“我再按一會?!?/br> 莫云淵:“你這人可真奇怪,我讓你給我研磨,你說手累,我讓你寫東西,你說心累?!?/br> 在莫云淵這月牙就是一個極不聽指揮的人,看著會服軟撒嬌,實則心硬的很,認準(zhǔn)一門就是一門。 月牙傻兮兮的笑:“人都要找點自個愛干的,我就是愛給莫爺揉腿?!?/br> 莫云淵被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摸索著摸到了枕頭邊放著的帕子直接蓋在了自個兒臉上。 月牙看著朦朧的面孔,彎著腰下去照著人的唇,就親了一下。 莫云淵摟著她,有些動情的喃喃:“大晚上的還折騰?” 月牙細細的親吻著,只見摸索著他的肩膀,手臂一直到了手腕,十指糾纏,十分纏綿。 面上蓋著的帕子已經(jīng)被親掉了,莫云淵扭開頭,喘息著說:“沒人準(zhǔn)備避孕藥?!?/br> 月牙一下就熄了火,躺進了被窩里,道:“我?guī)湍??!?/br> 莫云淵一個勁兒的說不用,月牙只當(dāng)做聽不見,為所欲為。 在一些方面,月牙一直都是說了算的那一個。 后來終于舒服,這才摟著相擁睡去。 第二天一早,兩個人被宮女叫醒,陛下召見。 前來召見的太監(jiān)為了賣未來太子殿下一個好,透露道:“那人招了,是安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