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1 兄弟
肖張的身手不用擔(dān)心,他本身就力氣大,武學(xué)自幼有師父調(diào)教,動不動就舉門口的石獅子,后來幾經(jīng)生死磨練出了一股冷靜氣勢,同著二人打起來并不落下風(fēng),招招試試又有功法、又有生死邊緣磨礪出的一股狠勁。 那兩個公子哥就是個花架子,先是一左一右的包抄,和肖張對拳頭使力氣,比不過,緊接著就開始仗著人員優(yōu)勢撿地上的碗筷瓢盆往肖張身上砸。 肖張極其靈巧,半點(diǎn)湯湯水水都沒沾身,腳下踩著云步就閃到了安城面前,一拳頭砸在對方的面門。安誠抬著胳膊擋肖張的第二下拳頭,誰知肖張化拳為掌捏住他的胳膊,揣著他的膝蓋翻身一擰,將人半個身子鎖住腳下,用力逼著安城跪在地上,胳膊被擰成麻花。 安誠頓時大喊:“疼疼疼——” 人群看著肖張的利落勁兒大,叫了一聲:“好身手!” 肖張笑著向眾人點(diǎn)頭:“還湊合,多謝夸獎?!?/br> 霍公子拎著一個大瓷缸,悄悄的靠近,緊接著舉起來,照著肖張的后背用力的往下一砸。 肖張聽見風(fēng)聲以及眾人的驚呼聲,反應(yīng)極其靈敏,一個閃身便躲開了。 那個大缸就直接砸在了安城的后背上,啪嚓一聲,碎的滿地都是安城,連哼幾聲都沒有,直接暈了過去。 霍公子當(dāng)時就懵了,著急道:“安兄安兄?我不是要砸安兄,我我我……我是要砸他的。” 人群中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死人了,頓時將事兒鬧得更大。 “讓開讓開,五城兵馬司的,哪兒死人了?” 五城兵馬司,即中、東、西、南、北五城兵馬指揮司,為負(fù)責(zé)京師巡捕盜賊,疏理街道溝渠及囚犯、火禁等事的衙門,相當(dāng)于現(xiàn)代的城管。 上元節(jié)街市上人多,正是他們這幫人麻煩的時候,往往偷個錢打個架,他們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管,事情鬧大了才出面解決。 人群讓出來一條道,給這幫官家人讓地兒辦事,同時聚集的人越來越多,都是來看熱鬧的。 肖張蹲在地上檢查了一下安城,人暈過去了,但是還有氣,腦袋被砸出了血,但骨頭沒碎,應(yīng)該沒大礙。 “是他毆打冼國公嫡子鬧出來的?!被艄于s緊把鍋甩了出去,指著肖張道:“趕緊把他抓起來,我是霍家六公子?!?/br> 五城兵馬司的人一聽全是公子哥,或悉尼便有了偏向,扭頭看向肖張:“膽大包天,竟然敢毆打國公之子?!?/br> 兩個人過去檢查了一下昏迷的安城,將人攙扶起來,就近送醫(yī)。剩下的人就要緝拿肖張。 肖張道:“聽了一家之言就抓人,你們怎么辦的差事?” 五城兵馬司的人一聽,嚯,這位口氣不小,還問起了他們的差事,于是試探性的打聽道:“不知你是?” 肖張笑嘻嘻的一指白雪:“我是她相公。” 五城兵馬司的人一怔。 白雪站了出來,沒好氣兒道:“別胡鬧了,你跟他們說一下,你是大理寺卿?!?/br> 大理寺卿正四品,五城兵馬司的指揮使才正六品。肖張的官職比他們頭還高三階。 五城兵馬司的人頓時就慫了:“原來是肖大人?!?/br> 那位霍公子也沒想到,這居然是一個貨真價實(shí)的肖家人。 人群當(dāng)中頓時此起彼伏:“是守城的肖二公子?!?/br> “以一當(dāng)千的那一個?!?/br> “了不得好俊的身手,難怪能擊退西夏人?!?/br> 肖張聽了很多年“肖邦的弟弟”這個稱呼,猛然間聽到前綴變成了守城的,心情還挺舒服,笑瞇瞇的沖大家點(diǎn)頭招手。 白雪提醒道:“看看那冼國公家的嫡子,別真有個三長兩短,霍長歌家的弟弟就得蹲監(jiān)牢了。” “人沒大礙,不過我可不會給他找大夫。把人送回冼國公府,如果想國公想要個交代,就讓他來大理寺找我。”肖張看向霍公子:“我同霍家長房嫡子霍長歌是舊相識,沒聽說過霍家的六公子,你是哪一房的公子?” 霍公子的臉紅一塊白一塊的,說話不禁帶了幾分恭敬:“在下是三房二子,排行老六。” 霍家有四房,霍長歌是長房長孫,鴻臚寺卿霍大人是二房,余下還有個三房四房,都不大出名,領(lǐng)著官職應(yīng)該也不太高。 肖張到底是給霍長歌面子,沒多點(diǎn)霍六,從白雪要了些錢,賠給了攤位的老婆婆。 老婆婆說:“年年出來擺攤兒,砸了我攤位賠的錢倒是比我賣湯圓賺的錢多。” 白雪覺得老婆婆還挺幽默的,挺會苦中作樂。 五成兵馬司的人抬走了安城,霍六公子從人群中擠出去趕緊離開,一場打打鬧鬧的鬧劇,最后以完美落場,大家意猶未盡地散開,沿街去看煙花,口中都在津津樂道的談?wù)撝@件事情。 “肖二公子耍完了威風(fēng)了?”人群散去,便看到了站在人堆兒里的肖邦,他將碗放到了沒被掀翻的桌子上。 白雪搶先道:“這事兒可真不能怪肖張,是他們挑釁在先還羞辱我。” 肖邦淡淡的看了白雪一眼沒說話。 老婆婆笑瞇瞇道:“都是好哥哥帶出來的好弟弟,我記得是哪一年,好久好久以前了,哥哥還沒多大的時候,帶著弟弟出來吃湯圓,也看見有那惡賊搶桌子,欺負(fù)小客人,哥哥就動手把賊人給揍了。弟弟如今是有學(xué)有樣?!?/br> 肖張笑道:“你猜?lián)屪雷拥哪莻€賊是誰?” 白雪:“誰?” 肖張:“是魏意,我跟他不打不相識。你猜那被搶桌子的是誰?” 白雪:“我認(rèn)識嗎?猜不出來。” 肖張感慨道:“是喬楚生,我都忘了,這一茬,是他后來跟我提的。他當(dāng)時是個乞丐,要被餓死了,我請他吃一碗湯圓,魏意往桌上扔錢讓我們離開,可比今兒這兩個人闊綽多了,扔的是二十兩。他當(dāng)時還帶了好幾個小廝,我哥以一敵十,全部撂倒。后來那二十兩用來賠償婆婆店面損失費(fèi)了。” 婆婆:“我后來供了那孩子讀書來著,他很用功,讀書很好,考出去當(dāng)官了。但我好久都沒看見他了?!?/br> 肖邦:“他去了長河關(guān)保家衛(wèi)國,升官了我告訴您?!?/br> 婆婆很高興的點(diǎn)頭:“那可好?!?/br> 三人告別老婆婆,從馬行街直轉(zhuǎn)至州橋,處處火樹銀花,耀如白日;更有幾處燈樓格外壯觀,坐落在那著名的大相國寺。 人群涌動,不斷聽見有人喊:“皇城邊兒貴人出來看煙火了。” 皇室為了顯得親民,每年皇帝都要“乘小輦,幸宣德門”,觀賞花燈;隨后,“駕登宣德樓”,宣德樓下早已搭好一個大露臺,在距離燈火晚會很近的地方打開皇帝儀仗的掌扇,貴人會見由樂府管理的民官兩籍樂妓及梨園四部,看他們在露臺上表演相撲、蹴鞠、百戲等節(jié)目。 百姓們爭相前往,到宣德門下的市民得以近距離一睹龍顏。 皇室的觀景臺高聳華麗,嘉氣瑞煙繚繞在花草樹木之間,有如仙境一般。隱隱可見龍鳳花紋的蠟燭,與天空的星月所發(fā)出的光輝交相輝映,只見最上方的貴人頭戴鳳冠,身著禮服紅衣綠裳,看不見容貌,但透著一股貴氣。 “是月牙?!卑籽┰谌巳褐型卵?,她們離得很遠(yuǎn),遠(yuǎn)到看不清彼此的容貌,月牙甚至很難在人群中看見白雪。 肖張將白雪摟在懷里,隔絕其他人的擁擠:“陛下沒有露面,許是怕不方便,由皇后娘娘代為與民同樂?!?/br> 百姓其實(shí)分不清楚哪個貴人在上面,他們只覺得湊近貴人有趣,嘴里面呼喚著萬歲,希望年年都能看見皇帝的儀仗。 白雪:“我好想月牙,上元節(jié)她一個人站在城樓上也太無趣了。” 肖張:“站不了多久的,很快就會回去和陛下一起過上元節(jié)?!?/br> 肖邦仰望天空:“放煙花了?!?/br> 百姓們也停止歡呼,上萬人同時閉嘴,只被天空的色彩沉迷。 天花無數(shù)月中開,五色祥云繞絳臺。墮地忽驚星彩散,飛空頻作雨聲來。 一場煙火燒的那樣短暫,天空很快暗了下來,眾人遲遲回味不過味兒來,今年的煙花格外的璀璨。 肖張在白雪的耳畔道:“聽說今年的煙花是皇后娘娘特意招了工部研制出來的。” 白雪一看就知道煙火添加了現(xiàn)代工藝:“準(zhǔn)是月牙的主意,這場煙花秀陛下也看得見吧。” 雖然一個在城樓上,一個在寢殿外,但是能看見同一片天空上綻放的煙火。 白雪:“好浪漫?!?/br> 肖張在她的耳畔親了親:“我也有浪漫的給你?!?/br> 白雪冷笑,是有一些不堪入目的吧。 月牙在看過煙花后,便離開了,但留下了一隊人馬,讓百姓們排隊領(lǐng)賞錢,也就十個銅板,仍舊夠百姓們高呼皇恩浩蕩。 肖張他們就不湊這個熱鬧了,東風(fēng)初起,五更的鐘聲響起,笙歌已散盡,月色皎皎而燈火稀疏。 路上有更夫一聲一聲的敲著:“該回家嘍?!?/br> 于是肖張伴著貌如秾李、步生蓮花的美人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