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2 亂
肖張清楚,白雪一個孕婦出去搬救兵,好的情況是她找到了沈南槿派來接應(yīng)的人,壞的情況就是她遇見壞人,但無論哪一種,都比等死強。 他心知肚明,從未阻攔白雪離開,但在白雪離開后,就不顧身體情況掙扎著坐起來,顫抖著手從懷里掏出一把刀。他的后背沒比掮客好多少,扎進去了好幾塊碎石頭,要用刀剃出來。 稍微一動,鮮血直流。 肖張是個平日里手指割破都要白雪哄上三天的人,但此時此刻,白雪不在,他矯情不來。他爬了起來,跌跌撞撞撒了一地血。 掮客動也不動的看著他,“想殺我?” 肖張:“這里只會越來越熱鬧,多一個人,多一分熱鬧?!?/br> 掮客:“這是不想殺我?!?/br> 肖張:“想殺我的人很多,你怎么能確保我死在你手里?不如先把其他人都?xì)⒘?,再來看看困獸之斗,鹿死誰手?!?/br> 掮客舔了舔唇,唇齒間一股血腥味兒。 肖張又若無其事的說:“而且我要感激你的,謝謝你保護我的妻兒?!?/br> 白雪兇起來是真的很猛,甚至抱著近距離沖擊孩子不保的情況,也要把那幫人搞死。 肖張離的距離較遠,還要躲避其他人步伐要慢,掮客的及時抵達,這才讓白雪毫發(fā)無傷。 那么問題來了,掮客為什么拼著受傷的風(fēng)險去救了白雪?為什么把珍貴的藥給白雪吃? 都是男人,誰還不懂誰的心思,無聲的宣誓是最好的警告。 掮客吐出一口血沫子:“別用你低級的想法來揣摩我,你想不透的。” 肖張:“我所有揣摩別人心思的本領(lǐng),都用在我娘子身上?!?/br> 掮客:“那或許你應(yīng)該想一想,還有誰想要你的命?!?/br> …… 云起呆呆的坐在床邊,馮氏震驚恐懼,哭泣過后疲累已經(jīng)睡了過去,她作為這個府邸的嫡出小姐,眼睜睜的看著這個地方陷入風(fēng)雨飄搖。 她隱約知道自己闖了禍,和母親一起將壞人引進府,且不論父親的對錯,她顯然要失去庇護。 砰的一聲,門被一腳踢開,原本就搖搖欲墜的門,嘎吱一聲直接摔在了地上,徹底的壞了。 一幫人闖了進來,為首的男人一身黑衣勁裝,腰間帶著刀很陌生,從來沒見過。 馮氏被吵醒,睜開眼睛看到這個場面,尖叫一聲:“你們是誰?好大的膽子敢擅闖知府衙門!” 顧二冷冷的看著她:“五陵知府貪污受賄,襲擊公職人員,現(xiàn)已得到證據(jù),所有人員一蓋緝拿?!?/br> 心里的防線一下子轟然倒塌。 在這個年代前,朝和后宅息息相關(guān),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馮氏聽說丈夫出了事兒差點兒就背過氣兒去。 云起給母親順背,很冷靜,沒有母親的恐懼害怕,甚至想著毀吧都?xì)Я税?,她的未來早就在父親的不斷偏心下而見不著光。 她甚至有一絲報復(fù)的快感,哪怕她成為了那個女人利用的工具。 無聲的冷清彌漫在四周,透著一股血腥味兒,所有的躁動不安都齊聚在了府邸,擅闖進來的冷漠武士們四處翻找,似乎在找什么東西。 府內(nèi)的人員也沒有被放過,孫娘是最先被抓住扭過來的,作為一個侍妾,沒有人會給予她任何的尊重,她被胡亂地綁住手,連推帶搡地摔在了地上。她本身身上就有傷,額頭上的傷口止不住的流血。 她柔柔弱弱的說:“諸位好哥哥,我只不過是一個婦道人家而已,還請高抬貴手,饒了我吧。” 這個女人總是擅長在各種情況下扮柔弱。 但是這一次他面對的男人顯然更加兇狠,冷著臉:“把嘴閉上。五陵知府所有家眷都在這兒了吧?” “都在這兒呢,床上躺著的是馮氏,五陵知府的正妻,那個小姑娘是她的女兒。”屬下回稟道。 云起被人指著,仍舊坐在那兒一動不動。很多年以前,父親赴任,她隨著父母一起來到五陵,當(dāng)時是多么的快樂。 可快樂又是多么的短暫。 黑暗當(dāng)中有悄無聲息的怪物攏住了父親的心,蒙住了父親的眼,然后開始了多年的吞噬。 時至今日,所有人都被咬了。 云起感覺自己在嘩嘩淌血,但她身上沒有一點傷口,她莽撞地了解了這個世界,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再無容身之地。 “你會殺了我們嗎?”小姑娘很坦率的問。 顧二看著她,看著一個半大孩子,他厭惡貪官污吏,對貪官污吏的家屬卻沒什么牽連之心。 “不會?!?/br> “那就好?!痹破疣恼f,我還不想死。 “這可不好,有時候活著比死了可怕多了?!鄙蚰祥葟拈T外走了進來,輕輕的咳了一聲,說:“你們當(dāng)中只能活一個人作為證人,指控五陵知府?!?/br> 他是一個文人,身材略顯得單薄,但鮮血濺在了他的衣擺上,十分醒目,因此無端多了三分涼氣。 馮氏只覺得氣血沖腦門,本就病著她臉色更加蒼白,跌跌撞撞從床上爬了下來:“求求諸位大人了,讓我女兒活下來吧,她還那么小。” 云起一個哆嗦:“禍都是我闖的,讓我娘活著?!?/br> 母女二人心系對方,都想讓對方活下來。 孫氏一言不發(fā),這個輾轉(zhuǎn)反側(cè)多人手的青樓女子顯然比那母女二人更有見識,她端詳了幾個人的衣著,抿著嘴,一言不發(fā)。 沈南槿當(dāng)下做的一個判斷,孫娘比那對母女更有價值,而且人人都知道,孫娘是被一個富商給拍賣下來,轉(zhuǎn)手送給五陵知府的。 “你們要聽好前提,前提是,誰手里有賬本?!?/br> 該抓的人抓了,該殺的人殺了,但最確鑿的證據(jù)還沒有找到,那份賬本記錄著這么多年貪污受賄種種證據(jù),是最重要的。 然而他們抄了好幾個商人家,將知府衙門翻天覆地的尋找一遍,還是找不到那本至關(guān)重要的賬本。 人都已經(jīng)殺了,如果不能及時的補清證據(jù),他們這幫人都會有麻煩的。 孫娘低著腦袋,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