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5 霍玉溪
白雪在宮中逗留許久,吃了頓飯,下午才抱著孩子離開。 她帶了一個乳娘,一個丫鬟,回去的路上路過珍寶齋,便讓車夫停下。 她看太子殿下帶著四季平安扣,樣式雖然簡單,但那份心意難得,想著給阿在也準(zhǔn)備一份。 一行人便進(jìn)了龍淵齋。 這間店的店主人應(yīng)該是個文化人,二字取自龍淵有珍寶,珊瑚與木難。里面陳設(shè)的珍寶有許多,不單單是首飾花瓶,還有一些珍奇的詩書古文,但凡是珍惜且貴重的應(yīng)有盡有。 店主人按著東西進(jìn)行了分類,東西南北各不相同。 白雪像店家問了平安扣的位置,挑選一番,最后相中了柜臺里擺放的珠寶和田白玉平安扣玉墜,手指落下:“我要這個?!?/br> 與此同時身旁還有一個聲音:“給我包起來。” 兩個人幾乎是異口同聲。 店家看著兩個人一時有些為難,“兩位要不要看看別的,我們這還有好多比較好看的平安扣。這款平安扣翡翠玉吊墜也非常不錯?!?/br> “我就要這個,給我包起來?!甭曇舻闹魅撕桶谅且粋€身材纖細(xì),聲音略有些尖銳,尖下巴桃花眼的姑娘。能來這地方買東西的人都不差錢,衣著打扮也堪稱華麗,和她傲慢的態(tài)度十分符合。 白雪這個人其實(shí)很好說話,倘若小姑娘跟她商量一下,說一句實(shí)在喜歡,請她忍痛割愛,她是不會拒絕的。但這個小姑娘仿佛看不見白雪一般,視人為無物,這就很讓人火大。 白雪的指尖敲著柜臺,平靜的說:“我出兩倍的價格?!?/br> 開門都是為了做生意,東西價高者得。 小姑娘這才看了白雪一眼,嗤笑一聲,用不高不低的聲音道:“暴發(fā)戶行為。” “你客氣一些。”秋菊聽不下去了,呵斥一聲。 小姑娘身后跟著四個丫鬟,一個奶嬤嬤。小姑娘不屑的看了秋菊一眼,對著奶嬤嬤抬了抬下巴。 奶嬤嬤這才說道:“說你們是暴發(fā)戶,你還不認(rèn),哪有主子說話的時候丫鬟擅自開口的?” 秋菊不甘示弱:“我們家家風(fēng)淳樸,可不是那些所謂的規(guī)矩森嚴(yán),動輒便要仗斃奴婢的家庭?!?/br> 奶嬤嬤:“ 放肆,你可知道我們是誰家的?” 白雪打量了那小姑娘幾眼,著實(shí)陌生。她也在貴婦圈里混了一段時間,有頭有臉有名有姓的基本上都認(rèn)識。她道:“囂張成這個樣子,姓霍姓肖還是姓魏?” 小姑娘有些意外,還以為這種身著好綢緞,頭上卻無飾品的暴發(fā)戶純有錢,不會太懂政治呢。 白雪自報(bào)家門:“我姓白?!?/br> 小姑娘臉色一變:“肖二奶奶?” 白雪猜她應(yīng)該不會逃出那幾個姓氏:“魏家的?” 看著行事作風(fēng)倒是很像是魏家人。 小姑娘咬了咬牙,和奶嬤嬤交換了一個眼神,略有些不情愿的回答:“我姓霍,叫霍玉溪?!?/br> 白雪一聽這個名字,神態(tài)頓時微妙起來。 月牙說有個小姑娘盯上了肖張,背地里面說白雪的壞話。月牙特意囑咐了金陽,聽見誰說白雪的壞話就對誰發(fā)作,于是便有了宴會上發(fā)生沖突的一幕。 霍玉溪也知道外邊的流言蜚語不好聽,尤其是撞到了白雪手里,更加難受,她繃著一張臉說:“原來是肖二奶奶,得罪了,真不好意思,是我長歌哥哥添了個兒子,雖說是個庶子,但終究是男丁,便想賀一賀他的喜。” 白雪眉頭一皺,轉(zhuǎn)瞬舒展,心里想著什么時候去探望一下王舒,擔(dān)心王舒心里不舒服。那畢竟是丈夫和別的女人生的孩子。 霍玉溪卻誤會了,以為白雪皺眉是被自個刺激到了。她心中有些得意:“女子嘛,總是要為夫家開枝散葉的,倘若不能開枝散葉,只要品德修養(yǎng)足夠,就會主動退位讓賢,便沒有糟糠之妻下堂。” 白雪聽她陰陽怪氣的說自己,眉頭一挑,轉(zhuǎn)頭對著掌柜子說:“給我包起來,送到肖府上去。” 這些做生意的人最精明,知道如今風(fēng)頭正盛的就是肖家,二話不說直接包了起來,都沒問霍玉溪一句。 白雪心平氣和道:“這東西原本我也不是太喜歡,但我想買,誰還能從我手里搶走不成?” “你!”霍玉溪?dú)饨Y(jié)。 白雪扭頭就走,上了馬車。 霍玉溪竟跟了出來,站在馬車邊兒道:“肖二奶奶可知道金陽公主傾心于蕭家二爺?shù)氖聝???dāng)初本來是要以正妻的身份嫁去,未能成功,但癡心不悔,甘愿做妾,陛下甚至都詢問……” “關(guān)你什么事?”白雪都懶得聽完她的挑撥離間,直接一句冰冷冷的問話懟了上去。 其實(shí)也不算是懟人,因?yàn)榘籽┑拇_很好奇,關(guān)你什么事兒? “你一個霍家未出閣的小姑娘,手伸到肖家上,合適嗎?” “……”霍玉溪漲紅了臉:“聽說肖二奶奶和我嫂子關(guān)系不錯,所以可以提醒一番,原來是我多事了?!?/br> “的確是你多事了?!卑籽┮蛔忠痪涞恼f:“小姑娘家家的,事情不要太多,容易嫁不出去。嫁不出去倒也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要給人家當(dāng)妾?!?/br> 霍玉溪?dú)獾谋亲佣纪崃耍骸敖o人家當(dāng)妾,總好過于受人嫌棄被趕出家門強(qiáng)吧?!?/br> 白雪:“我倒要看看,誰能把我趕出去?!闭f罷,就讓車夫駕馬,揚(yáng)長而去,只留了一些灰塵給她吸。 馬車上,秋菊觀察著白雪的臉色,總覺得不太好,輕聲細(xì)語的說:“這個霍玉溪癡心妄想,就連金陽公主大爺都一口回絕了?!?/br> “那是必然的,楊貴妃養(yǎng)大的姑娘進(jìn)了肖家的門,他晚上能睡得著覺嗎?”白雪不冷不熱。 當(dāng)一個人面色如水的時候,是看不出喜怒的。 白雪此刻的心情也沒辦法用喜怒來評論。 她回家以后,就直奔廚房。 有一句話肖邦說的其實(shí)沒錯,白雪的確吃他的喝他的。 當(dāng)白雪不爽的時候,就想吃點(diǎn)貴的,最好能吃到肖邦心疼。 她讓廚娘把最珍貴的食材都找出來,有駝峰有熊掌,有燕窩有鹿筋,還有象拔以及百年的人參等等。 一堆的東西擺在這兒,光是挑都讓人挑的眼花繚亂。 白雪又選擇了燕窩和鹿筋,拿出提前泡好的雪燕,白的晶瑩剔透,是玉質(zhì)冰肌。 白瓷碗里放入去了雜質(zhì)的雪燕,又添了枸杞和紅棗,放入幾粒冰糖,燒了大火蒸煮,沒一會兒,香味縈繞撲鼻而來。 白雪囑咐燒火的丫頭,三十分鐘出鍋。這東西時間長了不好,只要血燕蒸的透明,香氣四溢即可。 小丫頭連忙稱是,又忍不住看著鍋里,說:“明明都是同樣的東西,廚娘煮的怎么就沒有二奶奶煮的香呢?” 白雪:“因?yàn)槲业娘埐擞卸荆较愕臇|西越有毒,香味是用來掩藏毒藥的?!?/br> 小姑娘似懂非懂的點(diǎn)頭,怯怯地看著她。 白雪覺得自個的心在默默的淌黑水,他不太想說話,轉(zhuǎn)頭又去做菜,廚娘已經(jīng)收拾好了鱖魚。她往鍋里放了蔥姜煸香,便放入五花rou,在滋滋的油冒出之后,一勺調(diào)味的醬油倒在金黃的rou上,滋的一聲五花rou裹著醬香飄出。 鍋里加了適量的水,再放入鱖魚燒。 燒魚的過程當(dāng)中白雪又拿出砂鍋里的鹿筋,這是已經(jīng)鹵好的,一直在砂鍋里溫著。鹿筋這東西能夠壯筋骨,而且填精益髓,是增強(qiáng)身體的好東西,保證肖邦吃完了以后夜夜精神振奮,不娶第二個妻子都不行。 白雪心底冷笑一聲,只盼他房里一切痛快,別再打肖張的主意。 她把鹿筋涼拌,鹵的紅亮的顫顫巍巍的鹿筋切片入盤,一圈一圈而上如晶燦燦紅亮亮的紅珊瑚,一口咀嚼,饞性誘之的軟嫩彈牙,爽口潤滑中唇齒流香。 這個味道還算滿意,于是讓人端上,她自個又做了一個辣炒香菇小年糕,燉了兩個熊掌,就等著熊掌和魚好開飯。 等那兩位來前廳吃飯的時候,都是微微一怔。 白雪做飯,以家常菜為主,桌上常見的就是豬rou,羊rou都不怎么看得見。但今天又是魚又是熊掌還有鹿筋,不禁讓人疑惑,這是斷頭飯嗎? 肖張仔細(xì)的打量著白雪,沒看出來什么,心里越發(fā)憂慮,在飯桌上遲遲不開口,默默的吃東西。 有人跑到肖邦那兒告狀,說白雪在飯菜里面下毒,肖邦一聽就覺得是無稽之談,在詢問的細(xì)節(jié)結(jié)合了白雪當(dāng)時的語境,估摸著白雪是肚子里面有氣故意那么說的。他特意把白雪跟前的丫鬟還有乳娘叫過去,詢問了一下今天怎么回事,知道了霍玉溪的冷嘲熱諷,心情有些微妙。 外人會根據(jù)他的態(tài)度來決定是否攻擊白雪。 外人在用他的態(tài)度來攻擊白雪。 肖邦覺得無論他怎么看大白雪都是家務(wù)事,哪有旁人張嘴的道理。 他拿著筷子夾了一塊鹿筋,嘗了嘗,然后勉為其難的表揚(yáng)道:“你菜做的不錯?!?/br> 肖張震驚的望著哥哥,大哥今天是吃錯藥了。 白雪當(dāng)時平靜的接受了夸獎:“明天繼續(xù)。” “吃他的喝他的”,反正也被這么說,不如就吃點(diǎn)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