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3 陛下發(fā)燒
莫云淵去世后,小皇帝登基,奶娃娃沒法處理政務(wù),事情都由肖張來處理。 小皇帝還需要人照顧,暫且養(yǎng)在了慈寧宮。 莫云淵在世時,那一位被稱作太皇太后,如今又往上升了一個輩分,禮部還在爭議究竟該稱呼什么好,那一位就已經(jīng)撒手人寰。這回什么都不用爭議了,把葬禮辦好了就行。 這么折折騰騰地辦完,都已經(jīng)出了二月。 將近三月的時候春暖花開,小皇帝挪回了兩儀殿,由金陽大長公主暫時撫養(yǎng),這是有慣例的。 有生母由生母撫養(yǎng),沒生母由姐撫養(yǎng),小皇帝什么都沒有,就落到了姑母手里。 金陽大長公主至今未嫁人,又無依無靠撫養(yǎng)好小皇帝,對她來說是一條極好的出路。 她把小皇帝視若眼珠子,結(jié)果小皇帝還是病了。 她嚇得快瘋了:“一定是有人要害陛下,快點讓大理寺的人進宮來查?!?/br> 她這么一發(fā)瘋,消息就直接遞到了大理寺,上頭的人不敢做主,肯定要通知肖張,恰好這一日肖張請了假,在家照顧白雪。 這消息也就傳遞到了家里。 白雪病懨懨地靠在床榻邊,聽到門外人的稟報,氣的直接坐直了身子:“這個糊涂東西!有人要害陛下,那是誰要害陛下?!準(zhǔn)時有人下毒了!” 肖邦、肖張、霍長歌?那些個權(quán)臣?誰都不能是,要真扣上了罪名,逼急了,一個謀反上去,是小皇帝忙活著還是她能活著? 肖張見自家娘子生氣的樣子,連忙道:“娘子可千萬要保重身體,早點能夠撫養(yǎng)陛下,否則就由著金陽教導(dǎo),把陛下養(yǎng)歪了怎么辦?” 白雪就這么生生的被注入了一股生氣,連著喝了兩碗藥,當(dāng)天晚上就能夠下地,天都黑了還要入宮。 “我如今是輔政大臣,多少雙眼睛盯著你,今兒個入宮,旁人就會彈劾我縱容妻眷不守規(guī)矩。你先忍一忍,明日我弄個國夫人的名號給你,讓你名正言順的入宮,撫養(yǎng)陛下?!?/br> “行?!卑籽┩鲁鲆豢跐釟狻?/br> 肖張有些泛酸:“我好說歹說哄了你這么多天,你正眼都不看我一眼,如今一聽說陛下生了病,急得自個兒的病就好了?!?/br> 白雪在他身上捏了一把:“凈吃這些沒用的醋,我擔(dān)心陛下有三長兩短,何嘗不是在擔(dān)心你,就如今這個局勢,陛下有點問題,那就是你們兄弟聯(lián)手干的。要是真謀反了,讓別人說上兩句倒也沒什么,要是什么都沒做,平白無故的讓人呼上兩塊大泥巴,我是肯定不愿意認的?!?/br> 肖張:“陛下生病是真的,但我兄長絕不可能給一個小孩子下毒,他不屑于這么做?!?/br> 白雪:“現(xiàn)在人人都緊繃著神經(jīng)呢,金陽那個糊涂蛋口里喊著陛下中毒,要是流言蜚語被當(dāng)成真的,你覺得有人會信你們的辯解嗎?” 肖張聽著她接連跟自己辯解,底氣十足,便知道白雪這心病好了一半,說:“那就勞煩娘子照顧好陛下了。” 白雪:“我肯定會照顧好他的,那是月牙的血脈。這個沒良心的娘,就這么把孩子扔給我了?!?/br> 肖張將人摟在懷里:“你再哭一場,再好好的痛哭一場,然后這事兒咱們就翻篇兒了,日子還得往下過呢?!?/br> 白雪想了想終究還是沒有哭,在肖張的臉頰上親了親說:“我還能病一病哭一哭,你這些日子可是撐起了整個朝政,忙得腳不沾地,回頭來還要寬慰我,你才是最辛苦的那一個?!?/br> 肖張:“娘子夸我,我就不辛苦?!?/br> 兩個人相擁在一處,從彼此的身上吸取著溫度。 一夕之間,夫妻兩個都失去了至交好友,但是還要帶著他們的那一份好好的活下去。 當(dāng)天晚上,白雪迷迷糊糊的做了一個夢。 也不知道夢見了誰,反正是兩個小朋友牽著手,不斷的跑。 白雪醒來感嘆:“唯夢閑人不夢?!?/br> 她想著月牙遲遲不肯入自己的夢,卻叫自己夢著了兩個孩子,是不是惦記著臘月,于是越發(fā)焦慮。 好在肖張的動作也很快,第二日,就給白雪弄了一個韓國夫人的名號。 白雪不大喜歡這個韓國夫人,但現(xiàn)在也不是計較諧音的時候,湊合湊合就用了。禮部將服飾送了過來,下人們幫她穿上,她收拾收拾便進了宮。 宮里接連兩次大喪,舉國守孝,除夕都沒怎么好好過,草草的便糊弄了過去。如今大家都規(guī)避著艷麗的顏色,發(fā)髻上的發(fā)釵步搖也減少,倒是白雪輕松的不少。 陛下住在兩儀殿,白雪一進去就感覺迎面一股熱氣。 “這都三月了,怎么還燒著地龍?” “我讓的,怕陛下冷著了,陛下最近一直傷寒,也的確需要暖著?!?/br> 白雪和大長公主見了面,她微微行了一禮。 金陽遲疑了片刻,終究還是后退半步,側(cè)身讓了一禮。 按照身份來說,當(dāng)然是大長公主更加尊貴,畢竟她還撫養(yǎng)著皇帝,白雪只是一個臣子的妻子而已,即便是有國夫人的名號,也終究是差了一些。 但凡事不能那么論。 說不得改日,白雪就能夠當(dāng)個王親貴族,金陽轉(zhuǎn)眼間就成了階下囚。 白雪扭頭吩咐道:“把地龍停了,這也太熱了,都燒得人喘不上來氣兒了?!?/br> 金陽搖了搖牙,終究是什么都沒說。她昔日在白雪面前有多張揚,如今就有多加緊尾巴。 太醫(yī)端上藥來,先由太監(jiān)試了一下,然后要喂給皇帝。 白雪:“等等?!?/br> 金陽有一股子怨氣:“這些藥都是太醫(yī)親自熬的,然后有小太監(jiān)試藥,這幫人的身家性命都攥在皇宮里,是可以相信的?!?/br> 白雪:“我沒說他們不可相信,也沒說要有毛病,只是孩子這么小,受不了這么大的藥勁兒?!?/br> 她好歹也當(dāng)了這么久的肖二奶奶,知道貴人家里開的藥方都是可貴重的藥材來,藥性極強,小孩子根本受不住。 金陽問:“那這藥不喝了?” 白雪沒回答,伸手要去抱小臘月。 金陽警惕的擋了一下:“肖二奶奶金枝玉葉,陛下生著病呢,當(dāng)心病氣過給您?” 白雪沒空跟她在這兒吵嘴打啞謎,不耐煩的說:“要么你自己讓開,要么我叫人把你拖出去?!?/br> 金陽下不來臺,咬牙切齒道:“肖家如今就可以如此目中無人嗎?” 白雪:“如果我這樣就是目中無人的話,那么你真該看一看更加目中無人的人是怎么做的?!?/br> 這群太監(jiān)、宮女們很快做出抉擇,白雪當(dāng)初跟皇后是出了名的情同手足,皇后臨死前將皇帝托付給白雪,這也是人盡皆知的。 白雪越過了金陽,壓根沒人敢攔著,她伸手去把小臘月抱在懷里。 小臘月燒得迷迷糊糊:“姨娘。” 白雪看著他和莫云淵相似的臉龐,硬是從一些細節(jié)上看出了月牙的影子,眼眶不自覺的有些濕潤,在她的額頭上輕輕的親了親:“姨娘來了,這幾日叫你受苦了,咱們快點好起來,姨娘帶你出去玩,帶你找meimei一起玩。” 小臘月燒的臉通紅,渾身發(fā)燙:“難受?!?/br> 白雪:“姨娘這就幫幫你。” 她叫人把門窗緊閉,拿來一些烈酒,然后將小臘月脫了個精光,用指尖蘸了酒一遍一遍的擦著。 金陽從未見過這種治病救人的法子,氣得直哆嗦:“陛下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這樣的罪名你承擔(dān)得起嗎?” 白雪冷笑一聲:“我上頭枝繁葉茂,有什么承擔(dān)不起的?倒是你,想好了嗎?” 金陽咬著下唇一個字兒也說不出來。她十分恨白雪,假如當(dāng)初不是白雪橫空殺出來的話,她就會是肖張的妻子,哪里還要像如今這般,空有一個大長公主的頭銜,卻要寄人籬下。 她甚至不能和白雪賭氣,盼望著陛下死了。 因為對于白雪而言,陛下死了可能是個麻煩,但對于她而言,陛下一旦有了三長兩短那就是致命傷。 她寸步不離,不錯眼珠地守在陛下身邊。 始終叫人將湯藥熱著,一旦陛下有哪些不好,趕緊掐著脖子灌下去。 兩個人就像是靠著一樣,就這么熬了一個晚上。 白雪徹夜不眠,就不停的用烈酒和溫水給小臘月搓身子,硬生生把那溫度給降了下去。 太醫(yī)進來都嘖嘖稱奇。 金陽松了口氣,下眼發(fā)黑,“勞煩韓國夫人了,那我先下去休息一下,陛下這里就勞煩夫人照顧吧。” 白雪點頭。 她自然也困覺,但是看著小臘月就無端有一種安心感,寸步都不想離開,想要再守一守,再讓自己的安心多一些。 小臘月迷迷糊糊的燒了一個晚上,早晨的時候終于挑開了眼睛的縫,露出了一個笑:“姨娘,你終于來了,我好怕?!?/br> 白雪直覺得自己再多的苦心都沒有白費:“姨娘一直陪著你,永永遠遠陪著陛下,陛下不要怕。” 小臘月又問:“我娘去哪兒了?為什么和爹爹一樣好久都見不著?” 白雪終于可以從容的回答他:“等陛下長大了就知道他們?nèi)ツ膬毫?,咱們再等一等?!?/br> 這么一等,就把孩子等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