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大結(jié)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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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下雪了。 太子被書閑郡主下毒謀害的消息如同這雪花一樣向盛京城的各個角落飄去。 秦寧之穿著一身純白色的斗篷,站在空曠的雪地里,抬頭仰望著天空。 雪花,一片一片地落在了她臉上,冰冰涼涼的,如同她的一顆心。 是釋然嗎? 為什么她心里并沒有半點松快。 長寧毒殺了太子,是弒君之罪。 當今圣上多疑,弒殺太子等于謀奪儲君之位,再加上他本就懷疑晉國公的忠誠,如此事情發(fā)生,他又怎么會覺得這件事只是一個小姑娘的個人行為呢? 皇上會認為,顧長寧是受人挑唆,才會去毒殺太子。 皇上會認為,太子死了,下一個,會不會就是他? 鋮王被羈押,太子又死了,這天下能與皇權(quán)抗衡的,豈不是只剩下譽王了? 所以,就算沒有任何證據(jù),只要皇上還想當這個皇上,他就不會放過晉國公府。 而長寧,則會被處死吧? 秦寧之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變得如此心狠手辣。 這么想著,她便從懷里掏出一塊玉牌。 這是太后曾經(jīng)賜給她的,如同皇上的免死金牌,可以救她的性命。 這塊玉牌曾經(jīng)被她遺忘在了角落里,直到父親和母親出事后,她收拾行囊,才發(fā)現(xiàn)了這塊被壓在梳妝匣底下的玉牌。 她那個時候想,如果當初她拿著這塊玉牌去求太后保住父親,是不是就不會走到如今這一步了? 這塊玉佩沒能救下父親的性命,現(xiàn)在,不知道能不能保住長寧的性命。 秦寧之閉上眼睛,將玉牌緊緊握在了手中。 她還不想泯滅心底最后一絲善良。 “jiejie,我們接下來去哪兒呀?我們什么時候能再見到父親和母親?”身邊稚嫩的童聲響起,打斷了秦寧之的思緒。 她睜開眼睛,低下頭,看著身邊小小的文哥兒,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就快了,一會兒,jiejie帶文哥兒去見一個人,你先隨她去江南,jiejie稍后便帶著父親和母親與文哥兒會合?!?/br> “我不要!”文哥兒似乎怕秦寧之丟下他,忙上前抱住秦寧之,道:“jiejie不要騙我了,你不可以丟下文哥兒一個人!” 秦寧之蹲下身,摸著他的臉蛋,溫柔道:“jiejie發(fā)誓,一定不會丟下文哥兒一個人,只是jiejie還有一些事情要做,文哥兒若跟著jiejie,jiejie這件事便做不好,就像文哥兒有時候也不想jiejie跟著文哥兒一樣?!?/br> 文哥兒聽懂了,可心里依舊很不舍。 “文哥兒別怕,jiejie會去找你的?!鼻貙幹忠淮纬兄Z道。 文哥兒猶豫片刻,點了點頭。 “文哥兒真乖?!鼻貙幹α似饋恚皇沁@笑容卻沒有抵達眼底。 秦寧之帶著文哥兒去見了月兒。 月兒,這個原本與秦寧之沒有任何交集的丫鬟。 她是太子府內(nèi)的二等丫鬟,平日里負責照顧王良娣的日常起居。 可是有一日,月兒與太子的貼身侍衛(wèi)私通的事情被王良娣的嬤嬤發(fā)現(xiàn)了。 嬤嬤擔心她會對王良娣的聲譽造成損害,所以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用一條繩索勒死了她。 可詭異的是,第二日,月兒居然復活了。 嬤嬤嚇得肝膽俱裂,不多久,便病死了。 復活了的月兒,像變了個人似的,她變得更加聰慧謹慎,很快就取得了王良娣的信任,成了王良娣的貼身丫鬟。 當她在太子府站穩(wěn)腳跟后,她便偷偷去了秦府,她指名要找秦四姑娘。 當她見到秦寧之的時候,她告訴了秦寧之一個秘密。 一個不可思議的秘密。 她說,她是青瑤。 她死了,卻意外借尸還魂,成了月兒。 她原本擔心秦寧之不相信她,一口氣說了很多從前的事情。 可秦寧之卻上前抱住她,輕聲說:“活著就好,無論怎么樣,只要活著就好?!?/br> 她哪里知道,比起借尸還魂,秦寧之的遭遇才更加得不可置信。所以,又怎么會不相信她? 青瑤成了月兒,秦寧之并沒有讓她回秦府,而是讓她繼續(xù)待在太子府,暗中保持聯(lián)絡。 起初秦寧之只是覺得太子有古怪,想讓青瑤去探聽一些秘密。 可沒想到,青瑤并沒能探聽到什么秘密,而是成了最終殺死太子的武器。 “書閑郡主哪有那么大的能耐毒死太子?她沒有殺過人,心虛,早就露餡了,若不是常勇一劍刺過來,太子根本死不了?!碧铀篮?,青瑤便離開了太子府,與她在一家客棧會合。 她說的常勇,便是月兒曾經(jīng)的情郎,如今已經(jīng)成為了一具尸體。 他刺殺太子后便要逃跑,誰知被太子府的侍衛(wèi)團團圍住,當場刺死了。 而這件事,在青瑤的刻意引導下,變成了常勇是書閑郡主收買的人,為的是刺殺太子的行動能更萬無一失。 這樣一來,書閑郡主謀害太子一事,便更不可能是一時沖動的個人行為了。 這分明是有備而來,分明是受人挑唆! “長寧現(xiàn)在怎么樣了?”秦寧之摩挲著手里的玉佩,心里說不出的郁結(jié)。 “暫時被收押了,郡主雖然沒有殺人,但太子死后,也嚇得三魂去了六魄,連哭都哭不出來?!鼻喱幷f著,也覺得有些難受,可轉(zhuǎn)瞬卻又道:“那也是她活該!誰讓她們晉國公府對不起老爺和夫人!這些都是報應罷了!” 秦寧之聽到她這么說,心里的郁結(jié)散了幾分,可還是道:“再等等吧,等到晉國公府被處置的那一天,我要拿著這塊玉牌去求太后饒了長寧一命,她只是一個可憐的,受人指使的傻丫頭,對皇上對皇上都造成不了任何威脅,相信太后慈悲,定會信守承諾?!?/br> 青瑤也跟著點了點頭,“姑娘心善,哪怕背負著殺父之仇,也這樣為郡主考慮?!?/br> 秦寧之卻自嘲地笑了。 心善?她現(xiàn)在早已經(jīng)沒有心了,又談何心善? “青瑤,你先帶著文哥兒去金陵吧,我事情辦完后便會追上來?!?/br> “姑娘,您一個人在這里一定要注意安全。”青瑤有些擔心。 秦寧之搖了搖頭,“能害我的人如今自顧不暇,我現(xiàn)在又有何懼?” ********** 青瑤帶著文哥兒離開之后,秦寧之決定去看望一下父親和母親。 秦寅和方氏被合葬在了秦家祖墳。 秦寧之原本并不愿意把他們葬在此處,可是秦老太太哭得撕心裂肺,她說生前對不住秦寅,死后不能再讓他當一個孤魂野鬼。 秦老太太的一番話很是觸動了她的心,是啊,何必因為她的一點任性,讓父親連死后都不得安生? 所以,她同意了,只是,再沒有去看望過他們。 一是不愿意接受這個事實,二是對秦府實在沒有半點歸屬感。 這是她第一次來看望他們。 等事情辦完后,她便要去江南了,此去路途遙遠,帶著父親和母親的尸身多有不便,所以,她想要將父親和母親的尸身燒成一捧灰燼,隨她一起前去江南。 秦寧之穿著縞服,雙手撐地,跪倒在了墓前。 “咚、咚、咚”,她連續(xù)磕了三個響頭,直到額前一片紅腫,才抬起頭來。 她望著墓碑上的名字,眼淚不自覺地落了下來,她喃喃道:“父親,母親,女兒不孝,這么久才來看你們。女兒是去干一件大事了,如今事情已經(jīng)辦成了,可女兒心里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母親您以前說過,做任何事之前都要想一想,想一想能不能做,該不該做,不能隨心而為??蛇@件事,女兒真的想了很久,想得輾轉(zhuǎn)反側(cè),徹夜難眠,女兒始終想不明白,您和父親那么好,為何一次又一次地枉死?所以女兒覺得這件事該做,這件事能做,于是便做了,可為何事情成了,心,卻反而不痛快了呢?母親,您可不可以告訴我,女兒是不是又犯錯了?” 秦寧之越說越覺得難受,聲音也越來越哽咽,她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變成這樣,傷害無辜之人的性命,只為了報仇雪恨。 可若不做,她心里難受呀!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父親枉死,還無動于衷! 哭,放聲地哭。 小時候母親說過,如果覺得難受,就大聲地哭,哭過之后,就會好了。 可是母親,我的心里真的好難受啊!好像怎么哭,都好不了了。 ……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秦寧之覺得她這一輩子的眼淚都要流干了。 可她的一顆心還是隱隱作痛,就好像當年被顧景元拋棄的時候。 “所以,你這是何苦呢?”突然,背后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秦寧之的心重重一跳,她慌亂地轉(zhuǎn)過身去。 出現(xiàn)在她眼前的人,一身青袍,面若冠玉,青絲飛揚,正是她最初心動的模樣。 “你,你……”可此刻,秦寧之卻猶如見了鬼一般,眸中充滿了驚愕。 他,他怎么會在這里? 晉國公府出了事,府中所有的人應該都被關(guān)了起來,他又怎么能跑出來?他就不怕皇上更懷疑他們嗎? 可來人卻像無事發(fā)生一般,他上前一步,朝她走近,一雙冷峻的薄唇里輕輕吐出幾個字,“寧之,你闖下大禍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