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段閱讀_第 8 章
往上,扎進他的皮rou,刺穿骨骼,攪渾思維。 不同場景如迅速翻頁的幻燈片,在他腦中連番跳躍閃現,難以選擇,無法中止。 幻燈片中的主角是書與不斷變化的方程,亮白色的方程式從天幕上往下寫,寫過群山大海,鋪滿整個視野;配角是他的父母、梁崇、周子睿、孔教授,以及其他一些無關緊要的人。 人在方程中游走,寧亦惟想抓住他們,繞過了一道道障礙,打開一扇又一扇數字制成的門。 打開最后一扇門,寧亦惟看見一雙腳,穿著籃球鞋,往上是運動短褲,籃球背心,最后是一張臉。 夜店外的那名男子沖他微笑著的臉。 寧亦惟滿頭大汗地驚醒,發(fā)現自己躺在一張大床上。 他在醫(yī)院。床邊的簾子沒拉,對面墻壁內鑲的夜燈亮著,照著沙發(fā)床,和上頭躺著的梁崇。 寧亦惟平穩(wěn)著自己的呼吸,盯著梁崇發(fā)呆。 梁崇腰上蓋了一層薄被,面向著寧亦惟的方向。沙發(fā)床太窄,他睡得好像不太踏實,眉頭皺得五米開外的寧亦惟都能看見。這幾天醫(yī)院病房緊張,大套間都住滿了,住院部只有一間普通病房還空著,沒有陪護房,只有沙發(fā)床。 寧亦惟心想,梁崇這么養(yǎng)尊處優(yōu),躺得來沙發(fā)床才怪呢。 閉上眼睛,寧亦惟又突發(fā)奇想,梁崇會這么心甘情愿給孔傯守夜嗎? 肯定不會。 寧亦惟覺得仰躺不舒服,便翻了個身,誰知耳后忽然一陣鈍痛,皮膚隨即變得熱熱的,似乎有什么yè體緩緩滑下來。 或許是傷口又流血了,yè體緩緩浸透了紗布邊緣,但寧亦惟不想按鈴叫人,因為梁崇這個人脾氣有點大,被吵醒了會不高興的,雖說很多人看不出來。 寧亦惟挪到床邊扯了兩張紙巾,墊在紗布下面,希望血不要流到枕套上。 方才梁崇又找了醫(yī)生幫他看過傷口,醫(yī)生說寧亦惟的傷比較棘手,因為并不深,實際上刮傷比割傷多,沒辦法縫針,只能消du后等自然愈合。 寧亦惟的傷口一直好得慢,運動神經也不好,小時候每次上體育課都摔得渾身傷。他父母沒什么文化,心疼歸心疼,卻沒想過帶他去檢查。 后來有一回,梁崇的母親康敏敏看見了,問起時覺得不對勁,帶寧亦惟去自家開的醫(yī)院做了檢查,知道了寧亦惟是遺傳xing的凝血功能障礙,便讓醫(yī)生開了單子拿給學校,才讓寧亦惟免受遍體鱗傷之苦。 寧亦惟的父母都是初中畢業(yè),十幾歲從山城出來打工,由老鄉(xiāng)會介紹認識,戀愛結婚,在d市扎下了根。 和人合開超市之前,寧亦惟的爸爸寧強在一家機械廠的流水線上做工人領班,mama陸佳琴則在梁崇家當住家保姆,負責簡單的家政和雜務。陸佳琴做事勤勤懇懇、為人老實本分,給康敏敏做了兩年保姆,每個月只休四天假,寧亦惟和寧強都沒見過梁家人的面。 寧亦惟和別的小孩不大一樣,他討厭出門玩鬧,也不喜歡自己的同學,唯一的愛好就是看書學習。他八歲進了郊區(qū)一家民工子弟學校,成績太好連跳了兩級,又因為競賽成績突出,被市重點小學的校長討了過去。 而他第一次去梁崇家,便是在四年級結束,即將去新學校就讀的那個暑假。 當時寧強的突然被分配到北方一個新的分工廠去,帶半個月的新工培訓班。雖說寧亦惟的自理能力不錯,畢竟才十歲,陸佳琴不可能放心讓他一個人在家,只好向康敏敏說了家里情況,希望老公不在的這十幾天,東家能通融一下,讓她每天晚上回家照顧兒子。 康敏敏聽陸佳琴說完,當即提議讓寧亦惟直接住到家里空客房中,既不會讓寧亦惟白天吃飯沒找落,又省卻了陸佳琴每天跨半個城區(qū)通勤的麻煩。 陸佳琴覺得不好意思,百般推辭,但康敏敏一再堅持,最終還是派司機去把寧亦惟接了過來。 寧亦惟被司機領進梁崇家里時,梁崇正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看新聞。他對寧亦惟說的頭一句話是“你好,我是梁崇”。 如今再想起來,寧亦惟發(fā)現梁崇這人非常表里不一。 起初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