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錦對票號事務(wù)還不算熟悉，見此不禁道，“若都是這樣的生意，票號在海外，恐怕是很難牟利吧？”

    “你這就有所不知了，”權(quán)仲白代蕙娘道，“海外生意，做的都是大客。散客辦匯兌是很少見的――從海外匯錢回去，抽頭相當(dāng)?shù)馗?。再說如何把匯票寄回去也是個問題，也只有大商家才需要用這樣手段來減緩海匪的覬覦和sao擾了?！?/br>
    封錦恍然道，“不錯，也是這些年廣州水域太平了許多，不然，票號運(yùn)銀子也有風(fēng)險，未必愿在海外開分號?！?/br>
    別看現(xiàn)在天威炮產(chǎn)量有限，廣州水師都沒能完全配備，可宜春號的運(yùn)銀船，估計也就只落后于定國公船隊一步，在證實了天威炮的威力以后，立刻就給自己的運(yùn)銀船升了級。自然水手、武師的供奉，亦都是不惜工本。還有大秦官府在背后做靠山，就是最兇的海盜船，也不會打票號運(yùn)銀船的主意，他們寧可去綁架海商勒索撕票，這樣來錢還快些。

    不過，這些事封錦卻未必清楚，蕙娘也就是憑他說罷了。她們一行人進(jìn)了宜春票號，掌柜的早認(rèn)出了她――身邊的從人，他本是知道蕙娘要來的，見此哪還不知如何行事？忙上前招呼應(yīng)酬，又道，“三爺昨兒才到，今日進(jìn)總督府喝茶說話了，一會應(yīng)該能夠回來。他是特地來找您給您打下手的，具體為了什么我也還不大知道，等見了面再說吧。”

    蕙娘這才知道，原來自己等人在外頭被為難的時候，喬三爺竟在總督府里為座上賓，她不禁微微有些發(fā)噱，因和掌柜的把剛才的事情給學(xué)了一遍，道，“也不知那人是誰，氣焰如此囂張。”

    掌柜的面色微微一變，道，“再不會有錯了，應(yīng)該是皮特少爺。他是英國一位大貴族的侄子，現(xiàn)在呂宋也算是位高權(quán)重，自己開了個公司――和他在一起的，怕是總督府的小姐費麗思?！?/br>
    說著，便叫過底下人來吩咐了幾句，用的竟是山西土話。蕙娘先不開口，等那從人出了屋門，才皺眉道，“這么碰一碰，就要一千兩？那個什么皮特，作風(fēng)也太霸道了吧?！?/br>
    那掌柜才曉得，原來蕙娘聽山西土話是易如反掌，他略有些尷尬地一笑，“這還是請三爺居中說情的價碼呢……您也知道，這些年英國人在海內(nèi)外貿(mào)易頻頻，從廣州到加德滿都，一條線，靠的都是宜春號在結(jié)算。錯非有這層關(guān)系，三爺在總督跟前，還說不上話。這里畢竟是人家的地盤，這群英國鬼子，別說不把土著呂宋人當(dāng)人看了，就是對咱們秦人，也都是要打就打、要罵就罵。尤其皮特少爺，據(jù)傳他遠(yuǎn)方叔父將來有機(jī)會再度接任英國首相的位置。他亦有希望再上一層樓，日后接過呂宋總之位。他性子暴烈、睚眥必報，你們?nèi)舻米锪怂趨嗡慰峙聲龅铰闊??！?/br>
    他擔(dān)心的只怕不是蕙娘一行人，而是日后宜春票號的經(jīng)營情況。這一層幾人都曉得，只是這畢竟是在人家的地盤上，就是當(dāng)時不自報家門，一行人進(jìn)了宜春票號也瞞不過別人。因此眾人都沒有就此事多說什么，只封錦道，“這筆錢由我們來出吧，先記著，回去了一總結(jié)算?！?/br>
    蕙娘笑笑沒有說話，見掌柜的有幾分疑問，也不介紹封錦情況，而是問起了婆羅洲的事。掌柜道，“知道的都已經(jīng)給您寫信送過去了?！?/br>
    他自己主動說出口的，果然也就是寫在信里的那么多。蕙娘聽了一遍，正要開口說話時，封錦已含笑接過了話頭，道，“其實我們也就是想到婆羅洲上做生意，可幾個人都沒在南洋一帶生活過多久，亦不知忌諱。想問問您，婆羅洲的荷蘭人，也和這兒的英國人一樣不講理么？”

    掌柜頓時來了談興，捋了捋袖子，“今兒對大人們還算是很講道理的了，我估摸著，皮特少爺就是想難為難為你們，遷怒一番，出出氣兒。――也是看人多，沒怎么想把事兒鬧大。就是上個月，他下車的時候，車夫的手套掉到地上，在他鞋上濺了個泥點兒。皮特少爺一生氣，當(dāng)天車夫一家就給吊死在城門外頭那片空地了。就這大半年當(dāng)口，土著人死了能有上千個，都是這么給作踐死的。還是咱們秦人好，背后有朝廷，自己也能抱團(tuán)，手里又有槍……就是這樣，明明暗暗地，也折進(jìn)去幾十人。那片空地現(xiàn)在到了晚上就鬧鬼，都沒人敢經(jīng)過！”

    要說橫行霸道，這里三個人都有橫行霸道的資本，但就算是大秦最浪蕩最過分的紈绔子弟，也沒有因為這種事殺人的，這樣的事鬧將出來，只會連累家人丟官去職，就是一般的同儕也都不肯和這種門第來往，不論是蕙娘還是封錦，均都大皺其眉，權(quán)仲白倒不覺得驚訝，嘆息道，“他們在南洋都是一樣的胡搞瞎搞，聽到說漢話的還不敢放肆，南洋當(dāng)?shù)氐?，不論原來什么身份，現(xiàn)在都是地里的泥。上回我經(jīng)過的時候，天竺原來的土王都被趕出來了，原本一國之主，現(xiàn)在拿月俸過活，被軟禁在柔佛，你說這叫什么事了吧。在他們眼里，這本來就不是自己的地方，再作踐點也沒什么?！?/br>
    眾人都唏噓了一番，掌柜的又安排酒飯，和他們說些在南洋的見聞，此時對面聊天，想到什么就說什么，因眾人都和氣，他也是越說越自在，許多信里沒提的話，也就被封錦一點點套問出來了：婆羅洲本來也和呂宋差不多，都被管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連氣都喘不上。但荷蘭人沒英國人能打，婆羅洲上又有秦人開辦的礦業(yè)公司，當(dāng)?shù)匕傩找矏埕[，王室也有一定的號召力。因此荷蘭人最近是有點緩不過手來，也不知道還能把婆羅洲守住幾年。好像泰西那里，經(jīng)常把殖民地彼此交易、換手，最近在呂宋的上層社會里，也開始流傳謠言，英國人似乎是有意對婆羅洲出手，要侵吞荷蘭在南洋一帶的勢力了。

    本來還以為可以合作一把，現(xiàn)在看英國人如此作風(fēng)，蕙娘倒是熄了心思，畢竟婆羅洲離呂宋總是比離廣州要近，雙方聯(lián)手瓜分婆羅洲的提議很可能是與虎謀皮。她皺了皺眉，因道，“呂宋人也就被管得這么服服帖帖的，就沒有人起來**？”

    “有是有……”掌柜也嘆了口氣，“不過，骨頭硬的那些都被殺光啦，現(xiàn)在留下來的都是老實胚，鬧不起來的?！?/br>
    蕙娘不免微微皺起眉頭，但看封錦還是若無其事的樣子，便也不多說。只是繼續(xù)說些南洋的風(fēng)物之類，又預(yù)算著補(bǔ)給兩天，兩天后可以啟航云云。幾人眼看都要用完酒飯了，外頭忽然來人道，“三爺傳總督的話，請您三位過去做客，總督府今晚舉行舞會。聽說了您三位身份，非但費麗思小姐，就是總督老爺都大感好奇，因此請您賞臉過去一趟。”

    蕙娘三人本都打算休息了，忽然還來了這一出，亦都有幾分無奈。不過，既然地頭蛇都開口發(fā)話了，不去亦是不行。只好又稍微收拾了一下，個人身上索性也不帶兵器，便光棍地去往總督府過去了。反正有宜春票號的運(yùn)銀船和武師在，總督量來也不敢太蠻不講理的。

    不過是那費麗思小姐多看了權(quán)仲白一眼，指不定也就是拿他看了個玩笑而已，便惹來了這么一場無妄之災(zāi)，眾人都覺得有些掃興。蕙娘和權(quán)仲白玩笑道，“都說紅顏禍水，一笑傾國。你亦是不遑多讓了，只是一眼而已，倒是給我們鬧了個鴻門宴來赴。日后若流傳出來，還真不知后人要將你想得有多貌美呢?！?/br>
    權(quán)仲白唇角抽動，亦是無可奈何，因道，“還好她也就是多看我一眼，說幾句話而已。若是那個皮特少爺看中了你們兩人的美色，欲要強(qiáng)去，我看這事還沒這么容易收場?！?/br>
    封錦因為沒有成家，一直也沒有蓄須，看來文雅秀氣，落在洋人眼中，很可能有些雌雄莫辨，當(dāng)然更大可能，是激起一些男女不忌之人的興趣。至于蕙娘，膚白貌美，若非她有先見之明，下船前簡單地化了一點妝，只怕也很能吸引別人的注意力。兩人的確比權(quán)仲白更危險一些，蕙娘嘆道，“出門在外，的確步步驚心，恨不能拿鍋底灰抹臉?！?/br>
    封錦卻道，“佩蘭公子也罷了，我應(yīng)該還不至于吧，在宮中時曾經(jīng)聽說，西洋人篤信天主，是最排斥――龍陽之好的。”

    蕙娘和權(quán)仲白都笑了起來，權(quán)仲白道，“你當(dāng)泰西有危險的，一定都是男人么，告訴你吧。就是那個費麗思小姐，若對你認(rèn)真了，你一樣逃不過她的追逐。只要鬧得不太過分，年輕的小姐有些風(fēng)流韻事，也不算什么?！?/br>
    封錦閉口不說話了，但此時再去化妝，也有點遲。好在權(quán)仲白又補(bǔ)充了一句，“不過我們輪廓不夠深，在他們眼里看來，都是姿色平庸的扁臉，那個什么費麗思，指不定也就是說上幾句玩笑話，被當(dāng)真了而已。再說我們穿得也有幾分古怪，此番過去，爭風(fēng)吃醋的事應(yīng)該是不會有的?！?/br>
    封錦這才放下心來，和蕙娘、權(quán)仲白一道好奇地欣賞著總督府內(nèi)的景色：雖說呂宋民眾過的日子，看來和日本人一樣窮困，但總督府內(nèi)的景色卻要比日本吉原內(nèi)要豪奢得多了。金銀飾物隨處可見不說，許多植被也不是呂宋這一帶常見的，夜色中可見灌木叢被修剪出了各種形狀，寬敞的水泥路盡頭那座城堡里，也透出了輝煌的燈火。從窗戶里看進(jìn)去，可見水晶吊燈里燃著上百根蠟燭，還有些穿著西洋盛裝，佩戴著華美首飾的女子，倚在窗邊談笑。雖然和外頭也就是一墻之隔，但這里竟不像是呂宋了，反而像是另一個國度。

    雖說在各自領(lǐng)域也都是贏家，但三人都是第一次參加貴族舞會，反應(yīng)也是各有不同。權(quán)仲白東張西望了一番，便淡定下來――在封錦心里，他畢竟是去過泰西的。而蕙娘則可以把好奇表露得更為明顯一些，至于封錦，他身懷官方身份，表現(xiàn)得也更為矜持，眼觀鼻鼻觀心，好似對周圍的一切，都是漠不關(guān)心。三人到了門口下車，喬三爺?shù)故且呀?jīng)候在廳前，對蕙娘打了個眼色，便滿面堆歡地介紹他們認(rèn)識一些當(dāng)?shù)氐囊恍┵F族與家眷。倒是總督大人，據(jù)說剛才離開了房間，現(xiàn)在還沒有回來呢。

    下午三人撞見的那名貴族少女倒是在場，她自然是總督的女兒，不過此時倒表現(xiàn)得頗有涵養(yǎng)，雖然態(tài)度也難免有幾分紆尊降貴，但對蕙娘等人還算是有些禮貌。含笑通過了姓名來歷，還和三人都握了手，才和喬三爺說了幾句話，喬三爺遂翻譯道，“費麗思小姐對下午的事感到十分遺憾，她并無惡意，只是拿你們開個玩笑而已。”

    他因為會說英文，因此和眾人都還算是談得來。蕙娘幾人便只能立在角落里，瞧著滿場筆挺的所謂燕尾服，和那些堆滿了花邊和珍珠的大蓬裙翩翩起舞，蕙娘欣賞著角落里的一群伶人，和權(quán)仲白道，“這叫什么？這些人真有趣，有了戲班子還要自己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這是樂隊?！睓?quán)仲白隨口說?！耙彩菑奈餮髱н^來的，他們跳的這叫交誼舞。那邊彈的鋼琴你應(yīng)該也見過了，善榆家有一個的。”

    蕙娘低聲和權(quán)仲白道，“別看她們的衣服暴露惡俗，其實也頗為值錢。上面鑲的珍珠不少呢，就算不大，也相當(dāng)貴了。就是人老珠黃，這衣服也穿不了幾年的?！?/br>
    權(quán)仲白附和了幾聲，又說，“看來是總督請我們來的，也不知要說什么話，我們?nèi)说剿炊植灰娏??！?/br>
    兩人說得比較小聲，又討論得投入，不知不覺間，連封錦不見了都不曉得，還是蕙娘忽然要和封錦說話，才發(fā)覺他已經(jīng)不在身邊。正要和權(quán)仲白說時，卻一眼看到他被費麗思小姐拉到了舞池里，正和她一道慢慢旋轉(zhuǎn)。費麗思一邊和他說著什么，只苦了喬三爺，一個人在旁邊若無其事地和自己跳舞，兼顧翻譯。

    這場面實在有幾分滑稽，蕙娘看著，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正要和權(quán)仲白說話時，忽聽二樓一聲巨響，仿佛有人摔門而出，眾人都停了下來，望向二樓，未幾，那皮特少爺便氣沖沖地出現(xiàn)在樓梯頂端，他的眼神掠過費麗思小姐頓時又暗沉了幾分，竟是絲毫都不考慮，還在樓梯上就掏出一把小火銃，沖著封錦拔槍便射。只聽得一聲巨響，屋內(nèi)尖叫聲四起，封錦和費麗思小姐都仰天倒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真的挺俗氣的，不過在大綱里也只好俗出去了

    封錦一生里最烏龍被槍擊事件……

    不過他也絕不是第一個冤死鬼就對了——

    話說，今晚字?jǐn)?shù)多，更新得也早了點，事態(tài)在往好的方向變化！

    ☆、308、戰(zhàn)爭

    眾人這一驚都非同小可,蕙娘更是冷汗都出來了,她也顧不得去看權(quán)仲白,喝道,“你去救人,我去捉人！”

    施展出輕身功夫，幾步便奔到樓梯下方，縱身只一躍，便捉住扶手翻了上去。那皮特少爺估計也沒想到自己打封錦，竟把費麗思也給**了,還怔在原地,蕙娘惱他出手不知輕重,亦不客氣，伸手將他脖子拿住,一個手刀砍上去，這個文文弱弱的貴族少爺頓時軟倒在地，此時屋內(nèi)兵荒馬亂的，一時竟無人注意到他們，許多貴婦人來回奔走，胡亂嚷叫，還有個華服男子從里屋奔出，叫喊著跑下樓梯，往大廳奔去。

    蕙娘是習(xí)武之輩，雖然不能負(fù)重遠(yuǎn)走，但拖著皮特走一段路還是能做到的，她先解了他的火銃，又把他扛到窗前，從大開的窗戶中推了出去，這才趕往封錦之處，高聲道，“怎么樣，不要緊吧！”

    火銃這東西，有時候就看運(yùn)氣，運(yùn)氣不好，隔得遠(yuǎn)了還被炸花臉，若是運(yùn)氣好，就是擊中了人也會被硬物給擋住。一群人圍著權(quán)仲白正在一驚一乍呢，倒是顯得他的聲音有點發(fā)糊，“說不好……現(xiàn)在最要緊是快點回船去取我?guī)У乃??！?/br>
    蕙娘見人縫里有血流出，權(quán)仲白說話也含糊，便知道封錦估計是真的中槍了，她恨得一跺腳，也不和權(quán)仲白多說了，乘著眾人沒回過神來，先跑出屋外，從袖子里掏出隨身攜帶的煙花，火折子一晃便點燃了。

    這煙火是燕云衛(wèi)特制的傳信用具，不但升得高，而且開花大。宜春票號的親衛(wèi)們能看到不說，若天氣晴好，連海船上諸人說不準(zhǔn)都能瞧見。果然不過一會，城內(nèi)并不遠(yuǎn)處海面上燃起了兩朵煙火。蕙娘此時方定下心來，見許多親衛(wèi)警覺地向自己圍了過來，便輕蔑地瞪了他們幾眼，返回了廳內(nèi)。

    本來好好的舞會，忽然出了這事，廳內(nèi)剛才自然是好一陣兵荒馬亂，現(xiàn)在才慢慢地安靜了下來，費麗思小姐似乎也有擦傷，正被個白發(fā)醫(yī)生檢視，至于封錦，權(quán)仲白也不知哪里變出一把刀，把他衣裳都割開了，又用手按壓著他的幾處xue位。他本人仰面朝天、雙目緊閉，似乎是已經(jīng)暈厥了過去。那衣衫華麗的總督大人面沉似水，正和一邊的幾個軍官竊竊私語，過得一會，才走來沉重地說了幾句話，喬三爺扎撒著雙手跟了過來，翻譯道，“這件事是皮特的全部責(zé)任，他太過沖動了，請您原諒他的任性。在封大人痊愈之前，他都可以住在總督府里養(yǎng)傷。”

    這總督說了許多話，喬三爺只翻譯出來一句，蕙娘不必特別聰明，都曉得總督未必只說了這么點意思，只是喬三爺不敢激化事態(tài)而已?？粗@位被曬滿面通紅、肥肥壯壯的中年男子面上那或多或少居高臨下的表情，蕙娘多少都能猜出他的想法：宜春票號的股東，說不得也就是幾個商人而已，那皮特少爺出身高貴，別說人現(xiàn)在還沒死，就是死了，難道還能告他？若是英吉利的商人，也許還會給他制造一點麻煩。這大秦的商人么，多半也就只能忍氣吞聲了事?？献屗麄冏≡诳偠礁B(yǎng)傷，都算他慈悲講理了。

    即使以蕙娘的城府，對著這總督，亦不禁怒形于色，喬三爺也明白瞞不了她，他苦笑了一聲，又道，“光是呂宋城，駐軍就有兩千多人，公子，強(qiáng)龍不壓地頭蛇啊……”

    “別公子公子的了?！鞭ツ餂]好氣地說，“你曉得躺在那里的是誰？若他出了事，咱們回去都得吃掛落。呂宋總督算什么，說不定就給他打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