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節(jié)
這一切做完,她再想了想,又請人往方埔府上問好送東西,邀方夫人有空過來坐坐。再請了云mama來叨咕了幾句,如此一頓忙亂,好容易歇下來時已近晚飯時分,蕙娘也著實是有幾分疲憊了,靠在枕上休息了一會,才又惦記起權(quán)仲白來。見他還不回來吃完飯,正要遣人去找時,權(quán)仲白卻是沉著臉又走進了屋里。 “手伸出來?!彼贿M屋便沒好氣地開口。蕙娘白了他一眼,本想再嗆他幾句,但現(xiàn)在火氣平復(fù),再加上確實也覺得有點腰酸,便將手伸出,乖乖地給權(quán)仲白把了脈。 把完脈自然是開方,權(quán)仲白一邊寫字,一邊嘆了口氣,口氣還是不大好。“你以為精神好,就代表胎氣很穩(wěn)?前幾個月,你畢竟是東奔西跑。才只是鬧了一個下午,脈就沒從前穩(wěn)了……一會乖乖吃藥,明天別下床,也別管事了,睡一天吧?!?/br> 蕙娘聽他說得這么嚴重,便也收斂了鋒芒,乖乖地應(yīng)了一聲是。兩人便不提此事,對坐著吃了飯,晚上梳洗了歇息時,蕙娘道,“歪哥看來是不能留在廣州了,倒不如把兩個孩子都接回來算了?!?/br> 一整個晚上,兩人都沒怎么說話,現(xiàn)在蕙娘主動開口說起孩子,權(quán)仲白顯然有點吃驚,過了一會才道,“嗯,那既然這樣,就都接回來吧。乖哥對機器有興趣,我們在這里也能給他找老師?!?/br> 他的語氣也緩和了下來,蕙娘圈住他的胳膊,把頭靠在他肩上,慢慢地嘆了口氣。權(quán)仲白默然了一會,又說,“我當時的確沒想太多,就覺得事態(tài)若不緊急,等幾個月也沒什么。你有妊在身,承擔(dān)的事又多,我不能幫你,心里有時也不大好受,就想著,我能幫她解決,便不必讓你cao心,如她不愿對我開口,也許就不是什么大事……” “好了?!鞭ツ锇杨^埋進了權(quán)仲白懷里?!叭思矣譀]有真的怪你,鬧鬧脾氣而已……” 權(quán)仲白摟住了她,輕輕地嘆了口氣,低頭在她額上親了一下,輕聲道。“我知道,我也就是想哄哄你么,阿蕙……” 蕙娘燒紅了臉,低聲呢喃,“好rou麻――” 一邊說,一邊抬起臉咬了權(quán)仲白的下巴一口,在她輕輕的笑聲里,一場小風(fēng)波,終于消弭于無形—— 作者有話要說:不容易啊,都是幾年夫妻了,這一次吵架終于能自己和好,不需要別人來做和事佬,也不會你一言我一語讓事態(tài)升級了…… 寫這一章有點和前面的吵架對比的意思,小夫妻總體來說,在漸入佳境啊……算是比較甜罷xd ☆、 323、愧疚 權(quán)仲白說她動搖胎氣,也許是為了給自己找個下臺階,也許是真有其事,反正第二天起來,蕙娘真覺得腰背有點酸痛,她嚇得連忙臥床休息,也不敢出門。只派人去娘家把焦子喬和三姨娘接來說話――雖說三姨娘身為妾侍,是沒有上門探親的資格的,但以蕙娘如今在權(quán)家的身份地位,自然沒有人會多話的。 焦子喬如今也進入了拔個子的年紀,大半年沒見,和一株小松樹似的猛長了一截,他本來生得就好,這會越發(fā)是唇紅齒白,大有俗世少年郎的風(fēng)范。最好的是他氣質(zhì)馴順乖巧,看來很有大家子弟風(fēng)范,卻又不至于過分木訥。見到j(luò)iejie、姐夫,他頗為親熱――蕙娘離京的時候,把什么都給他安排好了,她人雖然不在京里,但對喬哥的考核那是根本就沒有停過,喬哥的日子倒是比她在京時還要難過?,F(xiàn)在看到j(luò)iejie回來,當然高興,上前噓寒問暖了一番,又笑道,“又要當舅舅了,這個小外甥,和我年歲差得多,我這個舅舅做起來才有點滋味呢?!?/br> 一屋子人都笑了,蕙娘盤問過喬哥的功課,也不說滿意,也不說不滿意,喬哥不免有幾分惶恐,還是三姨娘為他說了幾句話,道,“這孩子聽話著呢,成天都在家上課,并沒耽誤功課。也就是逢年過節(jié)的時候,出去逛逛廟會。” 一邊說,一邊望著喬哥笑,喬哥驀然紅透了臉,垂下頭嘀嘀咕咕地不知在說些什么。蕙娘倒是有點吃驚了,她看了三姨娘一眼,先不問話,大家說了一會,她便打發(fā)喬哥,“外頭玩去吧,大人有事要商量?!?/br> 喬哥并不走開,還站在當?shù)兀戳巳棠镆谎?,囁嚅道,“姐,你說的是姨娘的婚事吧?” 蕙娘微微一怔――三姨娘的婚事,她沒有瞞過喬哥,喬哥雖然愀然不樂,但也沒有異議。她點頭道,“確實是,現(xiàn)在祖父和娘的孝期都要滿了。姨娘出了孝以后就會發(fā)嫁,怎么,你――” “我想……”喬哥垂下頭吃吃艾艾地說,臉都紅透了。“姨娘照顧我好多年,頭前四姨娘去的時候,我心里且還很過意不去呢,早知道,讓她多帶些念想走了。如今三姨娘要嫁人了,我想由我們家賬上給出陪嫁,可這件事,也不知道該找誰說去。我和梅叔說了,他讓我問您的意思?!?/br> 三姨娘臉嫩,一聽喬哥說到自己婚事,臉早紅得能滴下血來,聽喬哥這樣一說,顯然又有幾分感動,眼眶已紅了半邊。就連蕙娘,亦有幾分觸動,頓了頓才笑道,“你有這個心是很好……那jiejie就把半邊家當,都給姨娘陪嫁走了?” 喬哥也知道蕙娘在開玩笑,只笑道,“您說什么那就是什么。” 說著,便起身告退出去,三人把他目送走了,三姨娘方欣慰道,“這孩子是真的長大了,我這回出門子,才真正放心了些?!?/br> 也不說自己的婚事,因又嘆息,“只是他今年也十一歲了,再過兩年就該說親,我卻等不到他娶妻生子的那一天。說來,也實在有些對不起地下的jiejie?!?/br> 因又不免唏噓了一回,權(quán)仲白和蕙娘又勸了一回,權(quán)仲白便也起身出去,蕙娘和母親說些cao辦婚事的細節(jié)。這件事她是指定廖奶公把總給三姨娘cao辦的,如今事事都已準備齊全,那邊知道了三姨娘的身世,哪里還不是又驚又喜?連連催著想盡快成親,三姨娘一直拖著沒定日子,就是因為蕙娘在外沒有回來?,F(xiàn)在好容易她要回來住幾個月,連忙要過來和蕙娘商議時間。她因絕不想大辦,堅決不要蕙娘過去吃喜酒,只讓她安心養(yǎng)胎,到時候派個丫鬟過來也就罷了。蕙娘雖明知這對三姨娘來說也算好事,但亦不免有些失落,因嘆道,“日后再見面,您就不是我的姨娘了。” 三姨娘道,“那我也是你的生母,日后身份改了,倒是能經(jīng)常上門來看看你,也不必守那些大戶人家的規(guī)矩。只要你不嫌棄我門第低,不配踏你們家的門檻,我天天來?!?/br> 的確,放出去以后,她就不算是焦家的人了,再做什么事,都不需要顧忌焦家的名聲。從前三姨娘連蕙娘這里都不愿意常來,便是因為守寡的姨娘經(jīng)常出門,被人知道是要說閑話的。 蕙娘半開玩笑地說了一聲,“我還嫌您門第低?我是從您腸子里爬出來的,您現(xiàn)在不是焦家的姨娘了,按理,我該叫您一聲娘才對――” 三姨娘猛然一怔,半天都沒說出話來,過了許久,才垂頭道,“這個更不能喊了,你是焦家的姑娘,怎么能喊個外姓人做娘呢……” 說著,亦不免輕輕地嘆了口氣,蕙娘也被她帶得有幾分感傷:以三姨娘的為人,即使四太太去了,她也不會認下這個字眼的??勺约旱呐畠壕驮诟?,卻不能認下她口中的這個娘字,但凡是女人,誰不知道這里頭的滋味并不好受?所幸三姨娘還有機會生兒育女,將來總有人能喊她娘親。這卻又要比在焦家那座錦繡牢籠中終老,要強得多了。 她沒有再提這話,而是轉(zhuǎn)而笑問,“剛才您拿什么打趣喬哥,倒是惹得他都紅透了臉。這節(jié)慶日子里出去逛廟會,難道還有什么說頭?” 三姨娘面上也跟著露出了笑意,“你是不知道,他出去逛廟會,那都是和人約好了的……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和人家聯(lián)系上的,反正啊,每回廟會,喬哥都去找桂家的小公子跟著一起,自從天津桂總督南下以后,總督太太就回京城來住了。他們家?guī)讉€孩子當然也不例外,反正啊,每回喬哥身邊,少說都有三個桂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