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映霍
“臉怎么了”梁合臉上一道紅色痕跡引起了梁敘的注意。 剛剛梁合在窗戶那兒打瞌睡,讓窗框壓得一條紅印。 梁敘伸手捏了一下那道印子,沒什么事。 梁敘收回手,錯開身,把身后的男子介紹給梁合:“這位是趙公子” 身后的高個男子走上前來,臉上掛著禮貌性的微笑:“在下趙映霍” “那日花燈宴沒能見到滿二小姐,著實遺憾” 梁合仰頭看向那人,好高啊,這身量得有一米九。 “那日身體不適,提前走了”梁合扯起一個微笑,神色恢復了禮貌性的疏離,“確實遺憾” “你還沒有用午飯?”梁敘發(fā)現(xiàn)梁合的食盒。 “既然這樣,你就先吃吧,吃完過來找我們”梁敘不準備放過她。 “好的,長姐”梁合硬著頭皮答應。 送走二人,梁合哪還有什么心情吃東西。 梁敘怎么和趙映霍在一起,她想干什么,準備當劉夫人的說客嗎? 梁合不以為意,反正她又不會同意。 等到梁合推門進包廂時,他們二人已經聊了好一會兒。 一向不茍言笑的梁敘,臉上帶著贊賞的表情,看來對趙映霍很是滿意。 這個包廂是外廂,窗外是繁華的南門街,里面陳設雅致,風格和里廂一致。 梁合打了個招呼,隨便抽了把椅子坐下。 落座之后,梁合磕著瓜子聽他們聊天,也不插嘴。 梁敘和趙映霍聊的主要是生意方面的事。 梁敘是家中長女,又是有名的捉妖師,繼承梁家家業(yè)是必然的。 為了繼承家業(yè),梁敘不能像梁合一樣滿世界亂跑,她必須跟著梁父學習經營之道,時常還要帶領商隊自己跟貨,很是辛苦。 趙映霍則是因為沒法修煉,所以只能學習經商,于他而言,這是唯一的出路。 他倆挺有共同語言的,從來往的各條商路,聊到各地的妖怪分布,以及一直經久不衰的修煉者方面的生意。 梁合不懂這些彎彎繞繞,也不太懂經營之術,他們說,她就聽,偶爾問她話,問一句就答一句,也不多說。 當著不能修煉的趙映霍,梁敘肯定不會問梁合的修煉進度。 梁合落得個悠閑自在。 瓜子磕得口干,梁合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 太淡了。 她喝茶不分什么龍井觀音,也不懂什么明前茶雨前茶。 梁合俗人一個,只要是澀口的濃茶,就可以了。 點心盤白玉色的花形糕點層層堆迭,梁合伸手拿了一塊,是時令的桂花味。 她不喜歡吃糕點,太干了。 吃了一塊,她又接著嗑起了瓜子。 天愈發(fā)黑了,云層陰了下來,有風從窗子灌入,空氣中泛起了潮意。 “這天怕是要下雨了”梁敘看向窗外。 “無妨,到時兩位坐我馬車回去即可”趙映霍笑了笑。 梁合盯著他多看了兩眼,不知道為什么,這個趙映霍和書里的形象大相徑庭。 書里形容他陰鷙恣睢,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性格敏感陰郁,動不動就會冷下臉來。 但聊了這老半天,趙映霍卻意外地好說話,進退有度,大方得體。 更詭異的是,趙映霍時不時就會露出一副氣定神閑的笑容來。 梁合對人的情緒很敏感,眼前的趙映霍確實沒什么不得志的郁色,反倒隱隱一股穩(wěn)cao勝券的悠然自得。 等到結束談話,外面果然下起了雨。 暗下來的天色,風起雨落,雨聲噼里啪啦,架勢不小。 幾人來到樓下,等著趙映霍的馬車過來。 風混著雨絲,把梁合外衫洇得有些潮冷。 密集的雨簾鋪天蓋地,很快就在街道上匯聚成了一股股溪流,順著街道嘩啦啦地流淌。 這樣急的雨,街上的行人叁叁兩兩地撐著傘快速穿行。 就在距離叁人不遠處,撐著油紙傘的銀袍少年,站在湍急的雨簾中,一動不動,握著傘柄的手,用力到骨節(jié)隱隱發(fā)白。 “白善?”梁合百無聊賴地環(huán)顧四周,一眼就發(fā)現(xiàn)了雨簾里的少年。 交談中的趙映霍突兀地停了下來,轉頭看向梁合,準確來說,是看向梁合視線的朝向。 趙映霍怔怔地看著從雨簾中走來的銀袍少年,少年約莫十五六歲,長身玉立,身姿風流。 白玉冠束起高馬尾,幾縷檀發(fā)散到了身前,襯得臉色玉白,五官偏昳麗,沒什么表情,微微垂眼的樣子,冷冽清貴,宛若一張姣好的觀音面。 看著這張清雋的臉,趙映霍一時忘了言語,只感覺眼前的景象扭曲突變,疾風攜裹著雨水四下沖刷,仿佛有凌厲的風刮過臉龐,風眼暴雨中心,數十米長的銀灰鱗巨蟒盤踞其中,巨蟒緩緩立起,冰冷的豎瞳毫無波動,自上而下俯視著螻蟻眾生,帶著宛如實質的恐怖威壓,深入骨髓,毛骨悚然。 趙映霍仿佛還能感受到那妖物腥冷的氣息,夾雜著雨水泥濘,撲面而來。 所以,這些個變數,還是由這妖物而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