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荔枝-壹
夏夜蟬聲聒噪不停,濕暖熏風掃過毛孔;汗腺蒸發(fā)混雜jingye的腥味兒,熱烘烘地讓人作嘔。遠山晚霞埋葬在昏暗的臺燈燈罩下,枯葉的燃煙燒得夕陽也有幾分寥落。 阿荊翹著二郎腿坐在皮質(zhì)沙發(fā)的扶手上,食指夾著的煙頭眼看就要燒到皮膚。她耳后碎發(fā)一綹一綹粘在黑色吊帶裸露的頸間肌膚上,汗水蘑菇似的長出來。剛剛完成的性事耗去她太多精力,此時聞著窗外的飯菜香味,她倒是想起了小時候弄堂里踢踢踏踏的拖鞋聲。 “誒,你會弄飯嗎?”床上的男人半撐著腦袋。 “我又不是保姆?!?/br> 阿荊白了他一眼,煙頭摁滅在吊蘭盆栽里。然后起身,挎著鐳射小方包就要出門去。 “不再來一發(fā)?” 床上的男人撐起身子靠在床頭,睨著女人笑。 十幾平米的小平房里,木頭家具散發(fā)出的腐敗濕氣連同六神花露水的味道擠進她的鼻子。阿荊朝左偏頭,在鏡子里看到男人的臉。 “熱?!?/br> 丟下一句,也不管身后的男人索要聯(lián)系方式,阿荊消失在防盜門外。 湛藍色鈷玻璃照出落日的影子,江風與船笛一起穿過阿荊夾著煙的食指和中指指間。她喜歡抽煙,喜歡坐在江邊伸長自己的腿。長期的營養(yǎng)不良使她有些瘦削,然而平胸也是有人愛的。 腳下的石子路被曬得有些發(fā)燙,遠遠地傳來孩子們玩水的嬉鬧聲。阿荊從黃昏一直坐到夜晚,當長江盡頭的夕陽燒到她第二個食指指節(jié)的時候,街邊賣洋芋的小攤販已經(jīng)看了她第四次了。 小哥黑壯壯的,沒做成多少生意倒一直往她這邊瞟。 不過這也不能怪他——熱褲只包住阿荊的屁股蛋,棉須須兒夾進內(nèi)褲的里面;隨手一摳,白腿上就是好長一道紅痕——阿荊知道自己這體質(zhì)去跳鋼管舞是沒戲了,酒吧那個招待的工作她也做不長久。如今這么有一搭沒一搭地混日子,時間倒是很好消磨。 有人給錢,有人給cao,好不逍遙。 丟掉煙頭,她朝人走過去。小哥正偷著往這邊瞄,一抬頭看見兩條細細長長的腿,手里裝好的洋芋差點就掉了。 阿荊及時扶住,嬌笑一聲:“小心些。” 黑小哥低頭盯著嫩生生的手,只覺得燙。 “你勒洋芋,么賣?。俊?/br> 阿荊斜倚在車棚里,一雙眼睛從鍋里的洋芋掃到男孩身上,又從男孩身上掃回鍋里。 “五、五塊一碗?!?/br> “有點貴噻,”阿荊拿起一個牙簽,十分熟練地叉起一個咬進嘴里:“那我勒一口,算吃了你好多錢?” “沒關(guān)系……就當送你了?!毙「缫琅f不好意思 阿荊挑眉笑道:“這怎么行?我總得還你呀?!?/br> “怎么還?” “你想我怎么還?” 天徹底黑下來,兩人站著的這個小攤子逐漸被各種流動攤位包圍。燒烤的白煙順著人群縫兒飄到這里,拉拉雜雜地熏得人眼睛疼。鍋里的炕洋芋早就涼了,冷卻的油脂凝在鍋壁上,閃著惡心的光。 阿荊慢慢把頭靠過來,眼底鋪滿霓虹的影子: “我可比你一碗洋芋貴多了……” 黑小哥抓在車把上的大手倏地握緊。 “我一雙手值你五碗,一條腿值你十碗;你要是嫌不夠,你這一車也可抵得……” “你、你要我的洋芋?” “哎呀你個呆子,”阿荊興味地一笑:“我要的是你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