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神秘的宅院(上)
秦慕川在母親午睡后,被郭三姑悄悄叫出門,接到了謝宛芯送來的香囊和口信,暗暗激動到天黑。夜間回房后,他在燈下把香囊看了又看,貼身收好,又接著激動到天明,輾轉(zhuǎn)反側(cè)一夜也不曾睡好。 第二日早起,他向母親請了晨安,借口說是住在郊外的同窗相邀去家里看書,嚴(yán)夫人并未懷疑,只囑咐他早去早回。他出了門,心急火燎直奔艾葉村而去。 秦慕川到了黃石坡,遠(yuǎn)遠(yuǎn)就看見荷塘邊兩棵枝繁葉茂的黃桷樹,心中一喜,情不自禁露出了笑容。樹后果然有一座灰墻青瓦的宅院,他伸手在門上推了推,大門并未上閂,應(yīng)手而開。 他關(guān)上門往里走,經(jīng)過了兩重庭院,果然靜悄悄沒有半個人影。這宅子屋宇高大、雕梁畫棟,而且到處干干凈凈,看起來很氣派,只是顯得有點陳舊,足下的磚縫間冒出了雜草,臺階上碧痕茵茵,柱子的紅漆有些脫落,連窗紙也有泛黃和細(xì)小破損之處。 秦慕川心中一動,覺得有些奇怪,但他并未多想,謝宛芯是否在這里,占據(jù)了他全部的心思。 前廳開著門,散發(fā)出縷縷茶香,他心里跳了起來,想著莫非是謝宛芯正在等他,趕緊整了整衣衫,快步走了進(jìn)去。 廳里空無一人,只在桌上放著一盞熱氣騰騰的香茗。他有些失望,又有些期待,壓了壓躁動不安的一顆心,抬頭去看掛在中堂的一幅青綠山水畫。 背后忽然響起了一陣極輕巧的腳步聲,他驚喜回頭,卻并未看見有人,正有些發(fā)愣,忽有一雙柔軟的手蒙上了他的眼睛,輕聲笑道:“猜猜我是誰?”正是謝宛芯的聲音。 他聽到這語聲,心里在瞬間狂跳了起來,片刻后才盡力用平靜的聲音答道:“謝姑娘何必捉弄在下,你放開吧?!?/br> 謝宛芯卻悠悠嘆了口氣:“我不放,你。。。你不是個好人?!?/br> 秦慕川很奇怪,吃了一驚:“我。。。姑娘怎么這樣說?” 謝宛芯的語聲中含著幽怨:“我一片真心托三姑去說媒,反被你無情拒絕。你說,我哪里配不上你?你既然對我無心,今日又何必要來?” 秦慕川急了:“姑娘誤會了,我絕沒有這個意思,此中都是無可奈何。姑娘肯委屈下嫁,我正是求之不得,怎么敢拒絕呢?” 謝宛芯沉默了,半晌后笑了一聲:“這么說,你是愿意的?” 秦慕川提著一顆心,聽見她笑了,才終于松了口氣:“是”,他想了想,又鼓起勇氣說了句:“若姑娘非我不嫁,我必非你不娶。” 謝宛芯笑道:“你這么說,倒叫我有些感動了??墒俏疫@人心眼小,碰了這個釘子,還是有些生氣的。我現(xiàn)在把手拿開,你卻不許睜眼睛,若是睜開了被我看到,我就走了,從此再也不理你。” 秦慕川有些無奈:“好”。 蒙在眼睛上的手拿開了,她卻靜悄悄的沒了一點動靜。秦慕川越等越奇怪,想不通她在做什么,忽然感覺到一個溫軟的身子向懷里倚了過來,她輕柔的聲音在耳邊似臨近又似悠遠(yuǎn)地笑道:“不許睜開眼睛哦?!?/br> 他全身都顫抖了起來,閉著的眼睛根本就不敢睜開,腦子里朦朦朧朧的什么都想不到了,情不自禁伸出手把她緊緊摟住。 謝宛芯柔聲輕笑著,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又漸漸順著衣襟摸上了他的衣帶。秦慕川更加覺得臉紅心跳、氣喘不止,不知該怎么好了。 那雙手解開了他的衣帶,外衣就要從肩頭滑落。。。秦慕川突然喊了一聲“住手”,用力把懷里的人兒推開,踉蹌后退兩步,睜開了眼睛。 一個窈窕的人影站在幾步之外,掩住嘴吃吃笑了幾聲。 秦慕川愣了一下,才認(rèn)出正是那個名叫柳庭月的頭牌花魁。他又是吃驚又是羞憤,趕緊系好衣帶:“是你,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柳庭月笑道:“秦公子莫生氣,我只是仰慕公子,所以借謝姑娘的名義請你前來一聚,有什么不妥嗎?” “我以前只道秦公子心儀之人是彩霞,想不到卻是謝家姑娘,果然是好眼光。我輸給這樣的人,才算心服口服?!?/br> 秦慕川冷冷看著她:“你怎么能學(xué)到她的聲音,學(xué)得那么像?” 柳庭月笑道:“很簡單,這個叫口技。不但是她的聲音,任何人的聲音,只要我聽過之后,都可以學(xué)得很像?!?/br> 她又把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我也要請問公子,既然我學(xué)到了她的聲音,你閉著眼睛是怎么發(fā)現(xiàn)破綻的?” 秦慕川冷笑道:“她是大家閨秀,知書識禮,怎么可能。。?!彼f到這里,突然有一陣羞恥犯上心頭,便說不下去了,臉上紅暈未退,心中更是深深后悔、自責(zé)不已。 柳庭月看著他的神情,似乎覺得很有趣,便幽幽嘆道:“不錯,她是大家閨秀,但像她那樣的女子只能遠(yuǎn)觀不能親近,還要你事事順著她的心意,又有什么好?而我,自有許多好處是她沒有的?!?/br> 她含羞一笑,更覺媚眼如絲,索性一步步走了過來:“秦公子要是不信,不如就留下來。等過了今天,你自然會知道什么才叫做真正的女人。” 秦慕川步步后退,氣得有些發(fā)抖,厲聲喝道:“住口!你。。。你怎能如此不知廉恥?” 柳庭月站住了,對著他凝視片刻,突然笑得彎了腰。笑完,她若無其事地淡淡說道:“廉恥?秦公子對一個風(fēng)塵中人談及廉恥,豈非可笑?我什么樣的人沒見過?什么樣的事沒做過?我還怕什么?” 她突然咬了咬牙,身子一閃讓到一邊,但神情卻在瞬間變得異常冷淡:“庭月不是無賴之人,你既然無意,要走就走吧,我絕不強(qiáng)留?!?/br> 秦慕川見她突然之間如此爽快,雖愣了一下,卻毫不猶豫拔腿就走,至門邊仍不忘拱手說了句“告辭”,轉(zhuǎn)身匆匆離去。 柳庭月怔怔望著他的背影,良久嘆息一聲,喃喃道:“這人真有些傻氣,實在叫人。。?!?/br> “實在叫人什么?”一個陰沉的聲音在背后響起:“我們好不容易下了套,你為什么要放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