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李公子的心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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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二少奶奶人生得秀氣,見了謝夫人很不好意思,垂著頭低聲說道:“本來,是還要給五meimei挑點好緞子做衣裳的,可又想到府上做的就是絲綢行,豈不讓你們笑話?所以就罷了?!?/br> 謝大姐沉著臉:“是罷了還是省了?貴府是大戶人家,要按著娶正室夫人的禮節(jié),這未免節(jié)儉得太過了吧?” 李二奶奶不敢搭話,只揉著手里的絹子,臉上更紅了。 謝夫人瞥了大女兒一眼:“宛彤!”再看向李二奶奶時,笑容很和氣:“我們兩家是多年的情分,還說這些見外的話做什么?請轉告府上的老爺夫人,知交重在心意,承蒙貴府不嫌小女粗笨,我心里是感激不盡的?!?/br> “娘!”謝大姐忍不住了,霍然站了起來:“感激?你還感激什么?”她瞪著李二奶奶:“府上打的一手好算盤,隨便拿點吃的喝的就算打發(fā)我們了?這是下聘禮呢還是清底貨?難道我謝家的姑娘比買個丫頭都不如?” 李二奶奶戰(zhàn)戰(zhàn)兢兢,連眼圈都紅了:“道理誰都知道,可jiejie別沖著我來呀,有好頭發(fā)誰肯做癩痢頭?” 她拿絹子掩了半張臉抽泣起來,越說越難過:“我嫁到李家的時候,聘禮還不如這個呢。這些年只會罵我沒有生育,動不動就橫眉豎眼、冷言冷語,我越發(fā)連吃頓飽飯都難了?!?/br> 謝大姐愣住了,不知該說什么好,良久嘆了口氣。 謝夫人趕緊勸慰著李二奶奶,又說了大女兒幾句,好容易勸得她不哭了,客客氣氣地吩咐馬房套車送她回去。因為李二奶奶來時就租了一輛破車,車錢沒有付夠,她在巷子口外隔著好遠一段路就下了車,一雙小腳步行過來的。 謝大姐望著她的背影,不住地嘆氣:“娘,真的要把小妹嫁到這樣缺德的人家嗎?” 謝夫人一臉黯然,嘆道:“不然還能怎么辦?難道眼看著三姑爺活活丟掉一條命嗎?” 謝大姐搓了搓手,瞬間火氣又有點往上沖:“他們這是擺明了趁人之危。好?。∥覀兪樟硕嗌倨付Y,就給多少嫁奩,謝家可不當冤大頭!” “胡說!”謝夫人突然呵斥一聲,聲色俱厲:“不管他們怎么做,謝家的嫁奩都必須豐厚,不然你meimei還怎么在李家立足?” 她轉過身,眼望著庭院中一棵蒼勁古槐,咬牙說道:“我就是要讓李家知道,你meimei是有強硬娘家做靠山的,讓他們不敢小覷欺負了她?!?/br> 謝大姐吩咐下人不得把李家送聘禮的事告訴五姑娘,省得她煩惱生氣。但謝宛芯還是知道了,她根本毫不在意,日日把自己關在房里讀書、寫字,連院門都不想出了,但常常讀著、寫著就不知不覺開始出神,心思不知飄到了什么地方。 有一天,聞喜捧了一個錦盒笑嘻嘻地走進來,把蓋子揭開:“姑娘,你看?!?/br> 謝宛芯只看了一眼,就把目光移開了:“你拿著一本冊子做什么?” 聞喜道:“這是姑娘的嫁妝冊子啊,你悶悶不樂好些天,見了這個一定高興。” 她打開冊子,慢慢念了起來,好一會兒才停下,笑道:“姑娘瞧,還沒有念完。夫人最疼你,這是把一半的家底都給你呢?!?/br> 謝宛芯雙手托著下巴,呆呆地去看窗外一架爬滿墻頭的薔薇花,并沒有去聽她的話。 聞喜笑著笑著,忽然又撅起了嘴:“李家公子可真占便宜,人財兩得,怕是嘴都要笑歪了吧?哼,他休想!往后我?guī)椭媚锟春迷蹅兊募迠y,一個子兒也不能被他騙了去!” 謝宛芯還是沒有反應,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眨。 門外走進來一個小丫頭滿兒,屈膝道:“姑娘,李家三公子來了,想見見姑娘?!?/br> 聞喜有點驚訝:“他這時候來做什么?難道打聽到我們擬了嫁妝冊子,特意來看看么?” 謝宛芯終于回了頭,神情很漠然:“不管他來做什么,你告訴他,既已定了親,成親前是不能見面的,不合規(guī)矩?!?/br> 但滿兒很快又回來了:“李公子說,是夫人和大姑娘同意他來的,有要緊的事和姑娘說?!?/br> 謝宛芯換了衣裳,走出房門時,李謙平已在日頭下曬了好一會兒。天已入伏,陽光很強烈,他滿臉都是汗水,雙頰通紅,胸襟上也濕了一片,手里卻緊緊抱著一個木漆盒子。 等他伸袖口抹過汗水,抬起頭時,只見一層明顯的黑眼圈,也不知是幾個晚上沒睡好了。 謝宛芯看到他這個樣子,也忍不住笑了笑:“李公子怎么不到樹蔭下站著?總比這樣曬著好吧?” 李謙平癡癡望著她,眉梢眼角都是激動之色。他本是已經(jīng)絕望了,只道今生今世與她再無緣分,卻不料上天突然開了眼,把一段大好姻緣拱手相送。他如何不欣喜若狂?一連幾天夜里興奮輾轉到天明,好容易朦朧睡去,一閉上眼睛就夢見一頂大花轎。 此時,他見謝宛芯柔聲軟語,言中似有關懷之意,更加激動不已,忙答道:“樹下開了小花,想必是五姑娘喜歡的,只怕一不小心給你踩壞了。” 謝宛芯沉默片刻,她站在廊檐下的陰涼處,卻并沒有叫他上來,只吩咐滿兒:“去端一碗冰雪甘草湯給李公子吧?!?/br> 隨后又問他:“今天來有什么事?” 李謙平喝了冰飲,臉上卻更紅了,似乎有點難以啟齒,愣了一會兒才吞吞吐吐道:“我。。。我是來向五姑娘道歉的?!?/br> “哦?”謝宛芯眉頭挑了挑:“你有什么好道歉的?” 李謙平更加局促起來:“我知道李家對不起你,聘禮的事。。?!彼罱K還是說不出口,滿臉都是焦急之色:“但你要相信,這絕對不是我的意思,我絕對不敢這樣來羞辱你?!?/br> 他舉起了右手,語聲有些顫抖:“我發(fā)誓!” “你多慮了”謝宛芯并無表情,淡淡說道:“我從不看重財物小事,沒有誰對不起我,更加談不上羞辱二字。話說清楚了就好,你回去吧?!?/br> 她說完就要轉身,聞喜掀起了門簾子。 “宛芯!”李謙平突然急切地喊了一聲,謝宛芯回頭,愣住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小時候他叫她“五meimei”,長大了他怕著她、哄著她,也只敢叫一聲“五姑娘”。 李謙平壯著膽子走了過來,在她身前的臺階下停住了。太陽依然曬著他的臉,他臉上淌著汗珠,神情卻變得很莊重。 他打開了手里的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