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真千金兼職地府公務(wù)員、軟嗓、在我的小說里當主角、傾城的暗戀、朕以為他弱小可人、臥底有毒:緝拿腹黑boss、名門天后:重生國民千金、從刀劍開始的次元旅程、特別調(diào)查組[刑偵]、言傳身教
他的臉上,左邊寫著“絕”,右邊寫著“望”,額上寫著“如喪考妣”。 待程家大少爺出來后,看到的就是這么個情形,頓時一噎。 “出什么事兒了?你怎的這個模樣?” 路謙兩眼直勾勾的看過去,半晌才道:“我考砸了?!?/br> 程家大少爺面上一哂,嘴上卻道:“無妨無妨,本就是我硬拖著你來的,想著提前下場熟悉一番鄉(xiāng)試流程,也算是多了一份經(jīng)驗見識,下回再考也能更多些把握?!?/br> 說著,他又打量了路謙一番,見后者確是臉色慘白如紙,又添了一句:“二嬸不會責備你的?!?/br> 路謙抿了抿嘴,又順勢問了一句對方考得如何。 “談不上有多少把握,終歸是正常發(fā)揮,能否被取中還看這屆其他考生的情況。”話是這么說的,但假如程家大少爺說這話時,不是如此的自信滿滿,那興許更有說服力。 倆人只在貢院門口說了兩句,就回了客棧稍作休整,次日才乘坐馬車往程家去了。 程家并非省城人士,好在路程也不算遠,從貢院這邊到程家,大概也就兩三日的路程。因著回去的路上一切順利,也不曾刮風下雨,趕在啟程后的第二日傍晚,馬車就到了程府。 經(jīng)了這兩三日的調(diào)整,路謙的臉色稍稍好轉(zhuǎn)了一些,假如祖宗別在馬車里叨逼就更好了。 到了程府后,眾人自是對著大少爺好一番噓寒問暖,唯有那程家二太太路氏急急的將路謙喚了過去,從頭到腳的打量了一番,見他神情萎靡,一副精氣神不足的模樣,頓時心疼的道:“鄉(xiāng)試竟是這般熬人?回頭好生歇歇,別忙著做學問,先將身子骨調(diào)理好了?!?/br> 路氏所出的長子程家二少爺這會兒也走了過來,滿臉真誠的嘆道:“你這就不錯了,不像我,比你還長了一歲,到如今還是個白身?!?/br> 路謙勉強沖著自家表哥露了個笑。 程家二少爺見他滿臉的倦意,只讓他趕緊回去休息,又低聲嘟囔著:“明知道你考不上,還非讓你跟著他一起下場,不就是想看你笑話,叫你白受罪?” “瞎說什么呢!”路氏急切的打斷了兒子的話,又飛快的瞄了一眼程家人聚的那處。 “怕啥?他們都在聽咱們家那位金貴的大少爺說鄉(xiāng)試如何如何難呢!”程家二少爺嫌棄的撇了撇嘴,“誰人不知道鄉(xiāng)試難?他自個兒考上秀才都兩年了,謙哥兒才剛考上!再說謙哥兒打小上的是咱們家的族學,只他自幼拜在麓山書院秦山長的門下!” 路謙謝過了表哥好意,到底還是先回去了。 其實,若沒祖宗臨時搞事情,他想要通過鄉(xiāng)試倒也不難。如今倒是沒了指望,但也怪不得旁人。他只想著稍作休整,繼續(xù)苦讀進學。這反清復明是不可能的,但振興家業(yè)還是可以有的。 …… 月余之后,鄉(xiāng)試放榜。 第2章 程大少爺高興得人都傻了?!?/br> 鄉(xiāng)試放榜的日子原就不是固定的,得看考官們何時將封存的卷子批閱好,光批閱了還不算,還得排出個順序來。時常還會因為取誰為解元,爭執(zhí)個數(shù)日。 也因此,待得鄉(xiāng)試放榜后,既會在貢院門口張貼皇榜,也會派差丁親往中舉者家去報喜訊。至于喜訊何時送達,端看各人住家的遠近了。 程家就在離省城大約二三日路程的蔚縣內(nèi),是當?shù)氐耐?,抬出名號路人皆知的那種。 因此,當差丁敲鑼打鼓的到達蔚縣,進了城就問程家何在時,自有那熱心腸的幫著指路,又忍不住多嘴問了一句是來做什么的,這么一問,頓時引起了轟動。 蔚縣不算小,便是如此也有好些年沒出過舉人了。這一乍聽說程家出了位舉人老爺,可不得引得人駐足觀望? 如此這般,待差丁敲鑼打鼓的到了程家時,后頭早已墜了百八十號人了。 程府的門房差點兒沒見眼前的陣勢給嚇懵了,就聽打頭的差丁問道:“這里可是蔚縣銅鑼巷程府?” 門房傻傻的點了點頭。 差丁又再度同他確認了一遍,他們報信的人總不能將地兒給弄錯了,所幸但凡參加鄉(xiāng)試的人,一應的祖籍住處都是往詳細了寫的。 “我家大少爺中舉了?”門房終于回過神來,顧不得旁的,只一個轉(zhuǎn)身就往府里頭沖,邊跑邊大喊,“大少爺中舉了!大少爺中舉了!” 一直跑到那二門處,門房總算止住了腳步,隨手扯過一個婆子,讓她趕緊去給老爺太太報喜。 這般天大的好消息,只恨去得遲了,叫旁人得了賞。只多半會兒工夫,整個程府上下除了此時不在家的,都知曉了大少爺中舉一事。 程大少爺高興得人都傻了。 說實在的,他原是抱了一舉考中的想法,也覺得這場鄉(xiāng)試自己正常發(fā)揮??傻人貋砗螅瑢3袒亓艘惶寺瓷綍?,默了自己寫的策問給秦山長瞧,卻只得了句不過爾爾的評價。 秦山長當年可是二榜進士,若非他這人不喜官場,區(qū)區(qū)一個麓山書院如何留得住他?便是程大少爺拜他為師,都是程家輾轉(zhuǎn)尋了好些個門路,賠上了不少人情,這才得了允許。 聽到他這番評價,程大少爺心都涼了。 誰知,這事兒還能有峰回路轉(zhuǎn)的機會! “是真的?我中舉了?”程大少爺連著問了好幾遍,這才在旁人的催促下往府門口去了。 此時,管家早已吩咐下去了,又讓人去買炮仗爆竹,又遣人去族中各家報信,還額外叮囑不能漏了大太太的娘家?;仡^見府外那一群被敲鑼打鼓吸引過來的人,索性叫人去街面上買些糖塊果子來,到時候好分給那些看熱鬧的人。 待這頭安排好了,府上的主子也往前頭來了。 先過來的是程大少爺,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看著像是大喜,但又勉強繃著,因此看起來頗為有些古怪。 見他過來,管家?guī)ь^喊舉人老爺,隨后見大老爺也來了,又大聲的道喜。 “父親!兒子總算沒有辜負您老人家的教誨!”程大少爺轉(zhuǎn)身就給他爹跪下了,神情懇切語氣激動的說道。 程大老爺也是個能接話的人,當下便是兩眼淚漣漣的將兒子扶了起來,激動的連說了好幾個“好”字。 那報信的差丁原就指著這一票沾些油水,見那父子倆喜不自禁,忙愈發(fā)賣力的敲鑼打鼓。 “管家,快派人去通知親朋好友,還有我丈人家!我要大擺宴席,慶賀我兒高中舉人!”程大老爺明明眼中含著熱淚,面上卻滿是笑意。 聽得這話,管家上來又是一通連環(huán)彩虹屁,并表示已經(jīng)遣人通知好消息了,稍片刻后,各家就該派人來慶賀了。 先來的是程氏族人,他們原就是依附程府過日子的,離得也不遠,就在程府后頭的那條巷子里。得了消息,可不急吼吼的趕了過來,各個都是變著法子牟足了勁兒的夸了起來。 “先前還說把握不大,怪道人家常說讀書人的話不能信,這也太謙虛了!” “到底還是桂哥兒年輕有為?。 ?/br> “要我說,還是大老爺教子有方!旁的不說,桂哥兒這名字就起得極好!” 程家到了這一代,錢財是無憂了,卻一直被困在商戶這上頭。也想過再進一步,但科舉是這般容易的?程氏族中也有族學,但最多也就培養(yǎng)出了秀才來,還都是年紀老大一把了才勉強考上了。 程大老爺當年也是勉強過了縣試和府試,最后一關(guān)的院試卻是無論如何都過不了。到他娶了妻生了子,除卻族中的字輩外,他獨獨相中了一個“桂”的。 蟾宮折桂…… 知曉他心意的人,原先只道他心氣太高,私底下沒少逼逼這事兒,還說給小兒取名怎能取得如何之高?也不怕稚童壓不住這名兒。 誰知,如今打眼瞧著,還真叫他給盼著了。 聞訊趕來的眾人滿口子的夸贊著,連聲感概這回桂哥兒可算是給老程家長臉了。 …… 兩個差丁面面相覷,自打程家族人趕來后,他們就收了鑼,這會兒正站在一旁悄悄的打開了隨身的背囊,細細的看了一眼后,卻是面色大變。 地址肯定沒錯的,先前確認了不止一遍。況且程府這般大的匾額,瞎了才會看不到。再便是,既是中舉,就代表必須參加過鄉(xiāng)試,既想要參加鄉(xiāng)試,那便肯定是個秀才。 一家能出幾個秀才?再說秀才也不一定都跑去參加鄉(xiāng)試,所以他們就依著歷屆報喜的經(jīng)驗,忘了核對中舉者的名姓了。 “怎么辦?” “說??!舉人來年是要上京趕考的!到時候也要核對身份文牒!” “那由你來張這個嘴?” 兩個差丁你推我我推你,心下皆是叫苦連天。本以為這是個好差事兒,想著報喜嘛,能供子嗣上學的必不能是貧寒之家,總歸有油水可撈。若是運氣好碰上富戶,少不得多給些賞錢的。 誰知,這里頭還能出了差錯。 “那個……”最終,兩個差丁一齊上前,打斷了這和諧美好的夸贊現(xiàn)場。 “差爺可有事兒?”程大老爺還是很懂禮的,當下就醒悟過來,扭頭責備管家,“差爺大老遠的趕來報喜,不說旁的,倒是奉上茶點呢!” 管家心領(lǐng)神會,茶點不是最重要的,但賞錢一定要給足了。當下,他上前想領(lǐng)人入府中。 差丁之一猶豫著要不要先拿了賞錢再說,另一人卻嘴快的道:“弄錯了,不是程府大少爺,是路少爺!” 沒了,賞錢沒了。 對這二位差丁而言,那是賞錢沒了,對程府上下尤其是程大少爺來說,那是他人沒了。 隨著差丁大聲誦讀中舉者的名姓,現(xiàn)場一度安靜如雞。 關(guān)鍵時刻,先前被管家派去街面上采買的小廝回來了,隔著老遠就大喊:“快拿火折子,鞭炮爆竹買回來了!” ——你還不如別回來了! 程大少爺深呼吸一口氣,再緩緩的吐出來,他此時此刻,腦門嗡嗡作響,胸口仿佛憋著一團火,但他還是堅強的開口問道:“你說誰中舉了?中舉的誰?” “路謙?!辈疃】邶X清晰的吐出了這兩個字,還補充道,“上頭寫的地址確是蔚縣銅鑼巷程府,填的學堂是程氏族學?!?/br> 但凡參加了科舉的,都需備上親供、互結(jié)、具結(jié)三份文書,那可是連祖宗三代都要寫明白的,也包括師從何人,以及廩生作保等。 所以,錯不了的。 程大少爺只覺得喉嚨一甜u,勉強忍住了沒吐血,卻是眼前陣陣發(fā)黑。大喜之后又是大悲,他一個沒繃住,就厥了過去。 場面一度陷入混亂。 但差丁是要辦事兒的??! 上頭不管他們拿了多少賞錢揩了多少油水,可正經(jīng)差事是必須辦成的,不然他們這差也就當?shù)筋^了。 足足過了兩刻鐘,這才有人指點他們?nèi)チ顺谈骸?/br> 顧名思義,那就是個極為偏僻的小院落,當然比貧寒之家那是要好多了,舊是舊了點兒,卻談不上破。又因著方便起見,在偏院開了一道小門,路謙可以隨時往街面上去。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了半天,差丁終于找到了正主兒,二人激動不已:“可是路謙路少爺?” 再激動也要核對姓名,事實上不光核對了姓名,還順帶將學堂、祖宗一道兒核對了一遍。 路謙一臉懵逼,他這個院子太偏僻了,比下人住的院子還要更偏一些。再說也沒人往他這邊報喜,直接導致他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何事。 只聽差丁熱淚盈眶的宣布:“您中舉了!以后您就是舉人老爺了!” 噢,我中舉了。 等等,啥玩意兒? 一想到自己在鄉(xiāng)試最末一場寫的那篇亂七八糟的策問,哪怕前半部分是好的,但后半部分簡直就是不堪入目。這樣都能中舉?那要是他正常發(fā)揮的話,豈不是真能爭一爭解元之位? 這么想著,他就拿眼去瞧他祖宗。 ——你賠我解元! 祖宗也被震住了!他整只鬼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