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的言宇則是稍微抬起了一點頭，一雙黑眸直勾勾的盯著此時正手腳并用著已經(jīng)坐上了墻頭的小姑娘，見對方看向這邊后，他忽然開了口：“下來。”

    因為原來這里只是一個小型的養(yǎng)殖農(nóng)場，所以業(yè)主并沒有太過于用心的經(jīng)營，這墻看著雖然高，但是實際上卻并不結(jié)實。即使后來落到了孔瑞的手里，估摸著對方也是想要掩人耳目，是以建筑物的表面都沒有什么改動，看起來還是一副無人居住的模樣。紅色的磚墻十分單薄，墻面有些地方甚至有點傾斜，兩米多的高度說矮也不矮，墻角下面堆滿了形狀各異的廢舊碎石塊，這要是一個不小心摔下來，頭破血流都是輕的。

    “好的，言隊?！笨赡苁且驗榻K于找到了這個地方，葉竹的精神有點亢奮，沒能認真去看對方的臉色，只應(yīng)了一聲之后就利落的從墻頭上滑了下去。

    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墻頭上那道身影就沒了蹤跡，隨即沒過幾秒鐘，就從院子里傳來了清脆的匯報聲：“這輛車的右后方有剮蹭過的痕跡，回頭可以讓技術(shù)大隊做一下比對，應(yīng)該就是吳華清曾經(jīng)開著去盤山公路上踩點的那輛。”

    言宇有點疲憊的捏了捏眉心。

    蔣冰和羅奇在一旁則是看的津津有味，該怎么說呢，特別調(diào)查組內(nèi)所有的組員都是由男人從全國范圍內(nèi)挑選過來的。當初老一屆特別調(diào)查組成員因為各種原因，退休的退休，生病的生病，申請調(diào)職的調(diào)職，著實導(dǎo)致了組里青黃不接了好一陣子。后來不知是誰竭力推薦了言宇，各位領(lǐng)導(dǎo)便在私下里對他進行了全面的考核，在驚碎了一眾人的眼鏡后，最終將其任命為新一屆的特別調(diào)查組負責人。

    據(jù)說人家在接手調(diào)查組后，第一個要求就是要自己組建班底，就這樣，組內(nèi)業(yè)務(wù)整整停擺了三個多月。最后男人滿身風霜的歸來，身后跟著羅奇、蔣冰和彭一山。

    像是他們?nèi)烁杂钤谝黄鸸彩露嗄辏瑢τ谒钠獗砸呀?jīng)十分了解了，他年紀輕，并不像那些老領(lǐng)導(dǎo)一般古板、規(guī)矩重?？梢哉f只要完成了他的要求，剩下的時候都十分的好說話，不過最重要的一點是，在外行動的時候必須做到服從命令。

    說起這，‘服從命令’這四個字很有點軍隊的味道。開始的時候，三個人都不算適應(yīng)，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沒有人再出現(xiàn)什么異議，可以說是心悅誠服。不得不說，這個要求從根本上提升了特別調(diào)查組的凝聚力，一直到現(xiàn)在，他們在出現(xiàn)場的時候，只要對方發(fā)出了命令，所有人都是不過腦子就立刻執(zhí)行。

    至于言宇會不會犯錯？如果給出的是錯誤的指令怎么辦？

    蔣冰等三人表示，他們頭兒是神仙，不會犯錯，即使犯了錯，在最后也會發(fā)現(xiàn)，那是故意的。

    可以說三個大老爺們兒對于言宇的信任已經(jīng)突破了人際交往中所能達到的極限，就是在這種前提下，羅奇和蔣冰在看到葉竹那有些跳脫的舉動的時候，才會覺得新鮮不已。

    不提別的，光是看到男人那很久沒有出現(xiàn)在臉上過的無語的表情，這一趟封河市跑的，值了！

    言宇沒有去在意身邊人的想法，他放下手之后就揮了揮，技術(shù)人員隨即加快了破門的速度。一分鐘后，那條粗重的大鐵鏈終于被掐成了兩段，密不透風的大門也被推了開來，發(fā)出了沉重的‘吱嘎’聲。在大門與院墻的連接處，一些細碎的水泥塊簌簌落下，憑白增添了幾分破敗的氣息。

    此時葉竹已經(jīng)帶上了手套，正立在那輛惠泰休旅車的旁邊，聽到動靜之后回過頭招呼了一聲：“車鑰匙帶了嗎？”

    “帶了?！奔夹g(shù)大隊的人從箱子里取出了用證物袋封好的車鑰匙，輕輕按了一下，車燈閃爍，車門應(yīng)聲而開。

    葉竹拉開了車門，見到里面的景象后有點皺眉頭，干凈到一塵不染，也是十分符合孔瑞與吳華清的人設(shè)了。不僅如此，鼻間還有著一股子淡淡的、屬于清潔水的味道。

    “車被人刻意的清潔過?！彼逼鹕?，沖著身后的男人挑眉：“怕是找不到什么有用的東西了?！?/br>
    這次的罪犯著實難搞，之前能夠從警方眼皮底下逃脫，就足夠厲害了。更別提因為那次差點被逮捕的經(jīng)歷，讓其警惕性和犯罪手法上都更上了一層樓。她估計，要不是因為二十一個受害者使對方重新建立起了自信心，封河市要發(fā)現(xiàn)這起大案，還不知是什么時候。

    對此，言宇并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意外，只是沖著上來的技術(shù)人員點了點頭，估計就算是代替了‘辛苦’二字。好在在他和張昊和解之后，連帶著局里上下對他這個人的觀感都好了不少，后又經(jīng)過張昊本人的極力認證特別調(diào)查組的負責人是一個情商低能兒，所以現(xiàn)在就算再臭屁，也沒有人有什么意見了。

    “張隊，你帶著人負責這輛車，分出一組技術(shù)人員來，和我去里面。”

    “行。”張昊聞言動作很是迅速，三言兩語就將前來的技術(shù)人員分成了兩組，讓其中一組隨著他往那邊那兩個從外表看起來像是養(yǎng)雞廠房的建筑物走去。

    第一間廠房上的窗戶一眼就能看出有些年頭了，有的玻璃甚至已經(jīng)碎裂，剩下尖銳的邊緣掛在那里，搖搖欲墜。順著玻璃看進去，屋內(nèi)黑乎乎一片，眾人走進了還聞到了些許的臊臭味，似乎常年沒有人打理，沒準那些禽類的糞便還殘留在里面呢。

    言宇只是在外墻那里來回轉(zhuǎn)了幾圈，便抬腳往另一間紅磚蓋得長條狀廠房走去，這一間同剛剛那一間雖然一眼看上去，外觀上并沒有什么區(qū)別，可是仔細再瞧，就能品出點不一樣的地方。最起碼每一扇位于較高位置的小小玻璃窗都是密閉的，用的玻璃還是不透光的那種，從外面根本看不清屋內(nèi)的情景。

    “弄開吧?！彼麤_著那扇有些古老的、外面包著一層鐵皮的小門揚了揚下巴。

    只見門上面仍舊掛著一條那么粗的大鐵鏈，技術(shù)人員見狀在心里罵罵咧咧，嘴上也沒閑著的嘟囔：“這貨怎么這么愛用這種古老的方式鎖門??？指紋鎖或者是人臉識別他不香嗎？”

    至少破高科技鎖費腦，不費力。

    在技術(shù)員掏出那么大的鐵鉗子，并且兩個人湊做一堆準備合力開門的時候，一邊的葉竹按捺不住湊了上去：“那個，要不讓我試試？”

    門口擠著的兩個男人聽到這話后，同一時間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瞪向了她，眼底透著nongnong的迷惑。

    “小葉子，別鬧?！逼渲幸粋€‘噗呲’笑出了聲，以為小姑娘是在抽空給他們活躍氣氛，完全沒有把話當真。

    “我沒鬧……”葉竹有點無奈，干脆直接上前兩步，擠到二人中間，搶過來那把大鉗子，神色輕松的顛了顛。然后，在周圍十來個同僚的注視下，鉚足了力氣雙手按住了鉗柄。

    吧嗒。

    伴隨著一聲金屬斷裂的脆響，鐵鏈嘩啦啦的順著門把手掉落在了地上。

    葉竹伸出腳將掉下來的鐵鏈踢到了一邊，順勢拉開了那扇小門，她緊接著靦腆一笑，把手中的鐵鉗子遞還了回去：“這樣快一些。”

    的確快，前后不過十來秒，所有人的腦袋都還沒緩過來呢，只呆愣愣的看著她動作。

    唯獨言宇，像是司空見慣一般，繞過門口站著的人，鉆進了廠房里面。葉竹自然是緊隨其后的，至于羅奇和蔣冰這兩個人的接受能力都比較強，很快也跟了上去。眾人這才突然回魂一般的呼啦啦的鉆了進去，只留下那兩名技術(shù)員在原地拎著鉗子懷疑了一會兒人生。

    寬敞而又整潔。

    這是廠房內(nèi)部給大家留下的第一印象，地面上鋪著白色的地板磚，若不仔細看都發(fā)現(xiàn)不了中間的縫隙。周圍的布置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正常的住所，沙發(fā)、電視、茶幾、角落里的流水臺和冰箱、甚至于還擺了一張床。

    “地上連根頭發(fā)絲都沒有，這也太夸張了？”蔣冰彎了腰，瞇著眼看了看地面，干凈的程度令人發(fā)指，夸張點說，似乎連點灰塵都瞧不見。

    技術(shù)大隊的人甫一進來就進入到了工作的狀態(tài)，帶上了手套腳套，打開工具箱開始著手準備取證，不過在邊邊角角上噴噴灑灑，拿著指紋粉撲來撲去，俱是沒有任何的發(fā)現(xiàn)。

    其中一名技術(shù)人員在床上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后，搖著頭嘆息：“難搞哦，找不到什么證據(jù)，還沒有受害者的蹤跡……”

    言宇面色不改，在沙發(fā)前轉(zhuǎn)了兩圈，最后蹲下去，用差不多平視的高度去觀察白色皮質(zhì)沙發(fā)墊子的形態(tài)與高度。最終，他伸出手確認了其中一處與別處的高度明顯不同，似乎有人經(jīng)常坐在這里。

    有了上次在吳華清家中的經(jīng)驗，葉竹在看到他這種奇特的行為后，也沒有太過于驚訝的反應(yīng)。特別調(diào)查組的組員們管眼前這一幕叫什么……沉浸式破案法，雖然看起來有些神經(jīng)質(zhì)，但是十分有用就是了。

    果不其然，言宇在重新站起身后，一屁股就坐在那里。他左右轉(zhuǎn)動著頭，似乎在觀察著周邊的環(huán)境，眸光閃爍，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

    “為什么會經(jīng)常坐在這里……”

    他喃喃自語，視線掠過這屋子里的每一樣擺設(shè)，最終定格在了正對面掛在墻壁上的那個電視機上。伸出手從前面的茶幾上取過遙控器，按下開關(guān)鍵后每兩秒，電視機屏幕便亮起了光，只不過一直都是藍色的屏幕，顯然并沒有接通什么電視訊號，附近也沒有發(fā)現(xiàn)電視盒子之類的能夠播放影視作品的產(chǎn)品。

    蔣冰見狀無意間念叨了兩句：“弄了個電視機卻不看電視？做什么，投屏??？”

    羅奇卻是眼前一亮，他打開了隨身攜帶的筆記本電腦，略微鼓搗了兩下后，表情變得亢奮：“頭兒，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信號源，這就把它連在電視上……”

    話音落下，電視屏幕上的藍光一閃，跳動兩下后一張人臉就出現(xiàn)在了大家伙的面前，效果堪比恐怖片。

    “這是……蔡長源？”葉竹在歪著頭細細端詳了幾秒鐘后，驚呼出聲：“言隊，他的睫毛好像還在動，難不成他還活著？！”

    根據(jù)之前警方發(fā)現(xiàn)的第二名失蹤者的尸體可以判定，那些受害者沒準都是死于同一個死因：窒息。如今看到電視上的畫面，在場的人還哪有不明白的，兇手應(yīng)該是不知道將那些受害者關(guān)在了何處，那里應(yīng)該是密閉的空間，面積不算大。然后他就坐在沙發(fā)上觀看著對方因為缺氧而漸漸死去的全過程，借此得到了心理上的滿足。

    “這個信號波段，應(yīng)該就在這附近才對……”羅奇皺起了眉，神情焦躁不安。

    如果蔡長源真的還活著，那就必須盡快找到他所在的位置才行，畢竟對方已經(jīng)失蹤了有一段時間了，按照兇手的尿性，所有受害者都是在失蹤幾日之后就身亡的，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言宇此時已經(jīng)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他一邊靠著墻壁走，一邊在上面拍拍打打，最終停在了一處：“這里有暗門?！?/br>
    葉竹看過去，因為全屋的墻壁都是貼了白金色帶暗花的壁紙，所以一眼看過去，還真看不出什么名堂。

    很快就有技術(shù)員沖了過來，根據(jù)言宇的指示卸下來旁邊墻壁上的插座盒，果不其然里面安放著一個小型的指紋鎖。技術(shù)員將設(shè)備連接在上面，伴隨著不間斷的電子提示音，約莫一分鐘后，那道暗門所在之處傳來了‘咔噠’一聲輕響。

    原來是門彈了開，露出一道一指寬的縫隙。

    言宇摸上了腰間的槍，給葉竹使了一個眼，她會意的用力向旁邊拉開了那道暗門，一股子陰冷的涼意順著那道暗門就沖了出來，讓人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

    男人沒做猶豫的就端著槍率先沖了進去，門后面的空間并不大，只是一個緩步臺，連接著一截兒狹窄的樓梯，通往地下室。

    地下室仍舊有一道密碼的大鐵門，在破開門后，是一間冷凍室。

    言宇在確認沒有任何的危險后，把槍放回了腰間，站在這間冒著白煙的冷凍室的正中央，看著周邊擺放在精鋼臺面上的幾具尸體。

    “許麥……薛炎……梅夏……”葉竹一一看過去，叫出了那三具死尸的名字，隨即她狠狠地擰起了眉：“蔡長源不在這。”

    整間冷凍室也就是二十多平米的面積，剛剛出現(xiàn)在電視上的受害者……到底在哪？

    第30章 尸房（30）

    言宇挑了挑眉，走到了陳放那三具的精鋼臺面旁邊，緩緩地開了口：“把戲玩的太多遍，就不值錢了?！?/br>
    說話間，他扯過一張空置的精鋼臺面，用力的向周邊那些鋁塑板所制成的墻面上撞去，撞到其中一處的時候，聲音明顯和其他的不一樣。許是精鋼臺面撞上去的力度出乎意料的大，那塊鋁塑板瞬間翹起了邊，露出了里面填充的保溫材料，一邊的蔣冰見狀，急忙招呼著技術(shù)人員上前將東西扒開，最終露出了墻內(nèi)深深嵌著的外表接近于棺材的密封精鋼盒子，尺寸約莫在兩米多高，寬度在九十厘米左右。

    果然，在技術(shù)人員將上面的板材撬開之后，里面正靠站著一個人，對方臉色明顯不對勁，生命體征相當微弱。

    “醫(yī)護人員？醫(yī)護人員到?jīng)]到？！”蔣冰上前兩步，將無意識且逐漸下滑的受害者給托了住，大聲喊叫道。

    一直到幾分鐘之后，之前叫的救護車才姍姍來遲，好在警隊里有人略懂急救知識，在等待期間不曾放棄過對蔡長源的救治，等到他被抬上救護車的時候，急救醫(yī)生表示生命體征已經(jīng)趨于平穩(wěn)，估計能夠醒過來的問題不大。

    在這期間，言宇和葉竹并未出了這冷凍室。

    當法醫(yī)將那三具尸體抬走之后，葉竹湊到此時正被技術(shù)人員取證的那密封的小空間旁，鼻翼聳動，嗅了嗅：“有股子味道……怎么聞著這么熟悉呢……”

    “這里面的空氣含量十分有限，保守估計一個成年人被關(guān)進來后，最多兩天就會窒息而亡?！绷_奇在一邊鼓弄著電腦，他將一些數(shù)據(jù)輸入進去后，屏幕上已經(jīng)模擬出了關(guān)押受害人那個密閉空間的模型。

    “我剛也聞到了尿sao味，沒準是蔡長源被關(guān)進去之后失禁了。”少年頭也不抬的繼續(xù)道。

    然而葉竹卻蹙起了眉頭，不是很確定的搖了搖頭：“不對……不對……”

    那不僅僅只是一股單純的尿sao味，她站在那里下意識的搓了兩下手指，忽然瞳孔一縮：“是了，那天我在逮捕吳華清的時候，對方身上也有著這種味道！”

    話音尚未落下，她便迅速轉(zhuǎn)身沖出了這冷庫，只一秒鐘，人就沒了影兒。

    蔣冰和羅奇面面相覷，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一邊站著的言宇，只見男人多少露出了點感興趣的表情：“本以為是屬猴的，現(xiàn)在看來卻是屬狗的，跟上去看看吧。”

    三個大男人走出那間廠房的時候，正好看見葉竹氣勢洶洶的拿過那把大鐵鉗，擼起袖子虎虎生風的走到了前面的那間廢棄廠房前，眼睛眨都沒眨的掐斷了門上面懸掛的鐵鏈，隨即一腳將門踹開就沖了進去。

    “粗魯?！绷_奇看到了剛才的那一幕，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前幾天夜里，對方當著他的面捏碎了真空鹵蛋的那一幕，皺了皺鼻子吐出了兩個字的評價。

    蔣冰端著肩膀嘿嘿一笑：“我看也不是猴兒也不是狗，屬蠻牛的才對，是吧，頭兒？”

    他們嘴上雖然這么說著，但是語氣絕對都是善意夾雜著打趣，對于這個封河市塞給特別調(diào)查組的‘累贅’，所有人顯然都非常滿意。這么多年，他們不說走遍了全國各地，那也差不了多少，還是頭一次遇到一個這么有意思的警界同僚。這也就是對方剛剛?cè)刖€沒半年，若是早上個幾年，大家沒準就能是同事了。

    你一言我一語這會兒功夫，三人也是腳下不慢的走進了那間破敗不堪的廠房里，剛一進去就不約而同的屏住了呼吸。

    方才經(jīng)過這里的時候，的確有隱約聞到一些味道，但是卻沒有想到直面這股子臊臭味的時候，會是這樣的直擊靈魂。廠房內(nèi)部和眾人所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兩側(cè)并沒有飼養(yǎng)禽類的那些設(shè)備，反而是空空蕩蕩的，地面是泥土的，上面還印著凹凸不平的腳印。

    因為正值盛夏，眾多的蠅蟲在半空中飛舞，他們只是往前走了幾米，臉皮就被這些小蟲子打的生疼。

    葉竹深一腳淺一腳的往里面又走了兩步，這才在稍顯昏暗的光線下看清了那股異味的來源，顯然并不是之前大家所猜想的禽類排泄物，那堆了一地的應(yīng)該是人類的排泄物才對。

    抬頭往另一側(cè)看過去，泥土地上打了一個深深的地釘，上面拴著的是用于禁錮的腳鏈，不遠處擺著一把椅子，旁邊的角落里還放置著一個看起來與這里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的塑料書架。

    她在那地釘附近轉(zhuǎn)了一圈，回過身去同言宇對視了一眼，很明顯，這里應(yīng)該是暫時囚禁受害者的地方。

    怪不得吳華清的身上會與受害人有同樣的味道，這處地方如此污濁，孔瑞顯然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而他受制于孔瑞，替他挑選受害者，替他處理尸體……

    說到處理尸體，葉竹再次移動了自己的視線，從之前的那些物品上一一掠過，最終停在了對面墻角的那張木桌和那口已經(jīng)被燒的烏黑的鐵桶上。她慢吞吞的走到了木桌的旁邊，這才發(fā)現(xiàn)那木桌透出的有些發(fā)黑的顏色看著并不尋常，桌面上布滿了或深或淺的痕跡，而在墻面上靜靜的懸掛著一柄斧頭，斧刃微卷，看著是常用的。

    “言隊，你說在吳華清家中發(fā)現(xiàn)的那些骨骼的切口，與這斧頭在痕跡上會不會正好相符？”她指了指墻面上，越接近真相的時候，反而臉色越麻木。

    言宇此時已經(jīng)邁開步子走到了她的身后，目光只在斧頭上略作停頓，就看向了那口大鐵桶，沉吟了一會兒開口道：“彭哥說過，受害人的骨頭上有蒸煮過的痕跡，應(yīng)該是兇手用來剔除上面著覆的腐rou的一種反刑偵的手段?！?/br>
    所以這里應(yīng)該就是孔瑞和吳華清處理尸體的第一現(xiàn)場了。

    “那腐rou……”葉竹遲疑的張了張嘴。

    男人似乎是聽出了她語氣中的不可置信，眼底閃過一絲無奈。緊接著，二人十分有默契的看向了之前的那堆疑似‘排泄物’，想要表達的意思不言而喻。那里的確能夠看得到屬于人類的排泄物，可是也沒人說的清周邊的那些已經(jīng)看不清性狀的到底是些什么玩意兒……

    正巧這時，原本同張昊一起在車上取證的那兩名技術(shù)員拎著工具箱走了進來：“言隊？張隊讓我們過來……”

    話只說到了一半，他們就被這股子味道給沖的開不了口了。

    眼下已經(jīng)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的羅奇和蔣冰見狀低頭，抿緊了唇，在勉強控制住有些幸災(zāi)樂禍的神色后，對著剛剛進來的兩名同僚，表現(xiàn)出了深刻的同情。